可镇民们不知道,父母留给他的那笔钱,不到上大学是绝对用不了的。
他们只以为是他不愿意给,突然就变了脸色,开始对他非打即骂,没有钱,那他们就拿走老屋里的物件,等到之前的东西被拿完,有些男人看向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
那些男人们不再向他索取金钱,而是将觊觎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体上。
他知道那些男人是什么意思,那段时间让他心中生出了阴影,只要想到那些男人们主动帮他干活,他便觉得害怕,因为他知道后面他会经历什么。
他极力反抗,以死相逼,没有得到他,那些男人们恼怒不已,对他实施了暴行,他的身体几乎被打的没有一块好地,但好歹…他保住了清白。
亲戚们在得知这件事之后,生怕他真的想不开自杀,毕竟遗产的受益人还是他,他死了,亲戚们得不到一个子。
所以,亲戚们将事情闹大,捅到了镇长那里,镇长怒不可遏,在大会上通报批评了几个人。
而他的这件事自然而然也就被全镇人所知晓。
可他没想到,镇民们不仅没有为他说话,还在背后造谣,说是他生的妖里妖气的喜欢勾引男人,利用那些男人生活,骂他是个不知廉耻的家伙。
他没有勾引那些男人,也没有妖里妖气。
他的名声在镇子里彻底臭了,所有人都在骂他,尤其是那几个男人,隔三差五上门羞辱他,却因为村长和亲戚的警告,不敢对他做些什么,故而将怒火发到了他头上,他每个星期都要承受他们的殴打辱骂。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只要听到“帮助”这两个字,那些不好的记忆便会卷土重来。
所以他开始拒绝别人的帮助,哪怕是腿脚不便,也坚持自力更生。
他靠着看书,学会了农耕、养殖,可他腿脚不便,做事情要比别人慢好多,还经常受伤,他有时也很难过,可他也没有办法…
所以他刚刚他真的很怕那个男生也会和那些男人一样趁人之危,可意料之外的,他并没有那样做。
仔细回想,那个男生的脸也非常陌生,他确定自己没有在镇子里看到过他。
他颤颤巍巍的跛着脚来到了院子前,向前方张望。
远处,少年骑着自行车,衣摆翻飞,露出了他白皙的皮肤,他带着鸭舌帽,握着自行车把手的两只手要比他健壮的多。
少年垂下了眸子,看着温景之为他罩好的遮阳网,心中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
“你好,有人在吗?”
温景之扣了扣便利店的玻璃门,此时正是午休时间,老板睡眼惺忪的从靠椅上坐起,揉了揉眼,来到柜台前:
“小伙子,要什么东西?”
“一瓶酱油,谢谢。”
老板应了一声,从货架上拿出了一瓶酱油放在了他的面前,他的目光落在了温景之的脸上,“咦”了一声。
“小伙子,你挺面生啊,你不是我们镇子的人吧?”
温景之接过酱油,爽朗一笑:“我们今天刚搬过来呢,就住在那边,巷尾里。”
“哦哦哦!是了,最近的确听说有人要搬来我们镇子呢,原来是你呀。”
老板为人和,煦絮絮叨叨的和他说了很多,二人准备道别时,温景之突然想到了那个少年,他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老板,指了指少年家的方向。
“老板,住在那的,那小孩是什么情况啊?他腿都残疾了,怎么家里人还让他干活儿呢?”
老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双眼之中闪过一丝厌恶,语气变得有几分轻蔑。
“你说他啊,呵呵,他没爸没妈,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小伙子,我看着你和他年龄差不多,也是高中生吧?你记得叔的话,在学校里离那个家伙远一点,别跟着他染上了坏习惯。”
老板说“坏习惯”时眼神越发厌恶,特地加重了这几个字的发音,言语间满是对少年的讥讽。
温景之皱了皱眉,追问道:“怎么了?”
“呵呵,他在我们这里可有名了,你猜他怎么有名?”
“什么?”
老板压低了声音,附在他耳边说:“他啊,就是个卖身的便宜货。”
温景之心中一惊,脑中回想起了少年的模样,少年的确生得很美,他几次三番想要骂他神经病,都因为看见少年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将话咽了回去。
可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那种人啊…
“不会吧,他都那样了,怎么…”
“就是因为那样了才卖啊,不然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干那种行当,真是恶心,年纪轻轻就从事这行,你刚来不知道,每个星期三的晚上,都会有男人进他的屋子,虽然咱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
温景之不说话了,因为他记得,少年是非常抗拒他的触碰的,也不让自己帮他,不仅如此,他的身上还到处都是被虐待的痕迹,瘦骨嶙峋不说,穿的衣服还那么破旧,可怜极了。
他所见到的少年,和老板口中的少年,分明是两个人。
不知真相,不予置评,但从少年的反应来看,少年绝不是老板说的那样,比起没头没尾的谣言,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
“小伙子,反正你记住,少和这家伙有什么来往,他名声很臭,别害了你自己。”
温景之笑了笑,没有回应老板,而是骑向老年道别后,骑车离开。
在路过那个少年的屋子前,他又情不自禁的停了车。
远远的,他看见少年坐在房沿下的阴影处,吹着破旧的老式电扇,低头看着书。
他的衣袖被挽起,温景之这才发现,少年手臂上的伤痕触目惊心,不仅有旧伤,还有才添上去的新伤,新旧交错。
少年向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二人遥遥相望,眼神相对。
第77章 《小镇少年》126、127二合一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好好和同学们相处,认真听老师讲课,这学期是最关键的一年,一定要认真再认真!”
早晨,母亲对着温景之千叮咛万嘱咐,最后要在他离开时,为他戴上了校牌。
“妈,放心吧,我走了啊。”
“路上小心一点,车骑慢一点!”
温景之朝母亲挥了挥往手,坐在了破旧的二八大杠上,朝着学校的方向驶去。
夏季的清晨有些冷,初阳落在他身上,温景之拢了拢校服,骑着自行车时恰巧路过了那个少年的家,他想起了昨天关于少年的那些谣言,下意识的看向少年家的院子。
此时,大门紧闭,院中空无一人。
今天是开学,少年和自己年纪相仿,应该也是要去上学的。
难道是因为那些谣言决定放弃学业了么?
温景之皱了皱眉,继续骑车往前,依照着母亲告诉他的路线,他得穿过一条狭窄的小桥,所以快到小桥时,他直接下了车,准备推着自行车过桥。
却不曾想,刚一抬眼,他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人身形瘦削,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正是昨天那个少年。
少年和他说一所高中的,也穿着同样的校服,这么热的天,他竟然穿了秋季校服,不过长长的裤脚倒是正好掩住了他受伤的脚踝。
他正杵着拐杖,吃力的往前挪着步子,握着拐杖的那只手青筋凸起,可想而知他有多痛苦。
温景之情不自禁的握紧了自行车把手,出声叫住了他。
“喂——!”
少年身体猛地一怔,却没回头,继续往前走,温景之连忙推上自行车叫住了他:“诶!你别走呀,我叫你呢!”
少年咬了咬唇,缓缓回过身,他已经做好了被欺负的准备,当看清对方的模样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是他。
狭窄的小桥上,对方推着破旧的自行车朝自己驶来,耳边流水潺潺,夏日初晨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嶂般的柳枝落在了对方的脸上,绿意盎然间,少年肌肤雪白,看向他的眼神是那样干净又澄澈。
他从未见过有人对他露出这样纯洁的眼神,没有欲望和厌恶,干干净净,直白又敞亮。
他的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一步,目光落在了对面那人的胸前,那里佩戴着一张校牌,校牌姓名那一栏上赫然写着“温景之”三字。
原来他叫温景之…是很好听的名字。
“你怎么不理我呢?”
“不好意思…”
少年始终低着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温景之的目光落在了他胸前的校牌上,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原来他叫沈确,和他一样,也是高三生。
“原来你也是高三生啊,咱们一起去上学?”
“不、不!”
沈确心中一惊,连连摆手,“你不能和我一起去上学!”
他的脸精致不似凡人,现下的他看着像极了一只美丽又脆弱的瓷娃娃,这样的一张脸,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温景之语气情不自禁的软了下来:
“为什么?我们是同学啊。”
“没、没有为什么,我先走了。”
沈确拖着他残疾的左脚,加快了速度,他忍受着疼痛,却死死咬住了牙关。
他不能让温景之和他一起去上学,如果被镇民们看到,别人会怎么说他?
他的名声那么差,温景之一定也会被他所连累,这些不好的事情,他一个人承担就好了,绝不能将温景之也牵扯进来。
他可是唯一不求回报真心帮助自己的人啊。
沈确原本就颤颤巍巍,加快速度以后,他的身体歪歪倒倒,温景之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摔倒,于是不再犹豫,直接追上了他。
“你腿脚不方便,我载你去学校吧!”
“喂,沈确!”
温景之推着自行车,直接来到了他的面前,堵住了他的路,沈确身子一抖,抬起眼看向眼前的少年,下意识握紧了双拳:
“你、你要干什么…”
是生气了吗?他会和那些人一样对他拳打脚踢吗?
虽然心里有点难过,但如果这样可以让温景之远离自己,免受流言蜚语打扰的话,他愿意被温景之打。
“坐上来,我载你。”
意料之外的,温景之没有对他动手或是怒骂,而是执着的想要他坐上自行车。
温景之矗立在他前面,蓝色的校服衬的他肤色越发雪白,眉眼清俊,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认真。
“你别故意不吱声,我告诉你,如果你今天不答应,我就拦在这儿不走了,我去不了学校,你也别想去班里上课!”
温景之声音抬高,扬起了下巴,语气不容沈确拒绝。
沈确嘴唇嗫嚅了几下,支支吾吾地说:“可是这样会给你添麻烦…”
“嗨,多大点事儿啊,你腿脚不方便,我帮你不是很正常吗?来,快点,马上要迟到了。”
温景之说着,率先坐在了前面,沈确看着自行车后座,咬了咬唇,最终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后座上,脑中一团乱麻。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上温景之的车,否则连带着他也会被别人一起造谣。
可当看看见温景之宽阔的脊背时,鬼使神差般,他的身又情不自禁的坐到了他身后,等反应过来时,温景之已经骑着自行车带他驶离了桥。
夏季的风拂到了他的脸上,掀起了温景之校服的衣角,恰巧从他鼻尖下掠过,一股好闻的气味从鼻腔钻入了他的脑海,刹那间,他的脑中充斥着属于温景之的气息,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
自从爸妈车祸离世后,他便再也没有遇到过像温景之这样的人了。
他很好,就像夏天的太阳一样,不仅耀眼,还散发着热源,他已经待在黑暗中太久了,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这份温暖。
应该没事的,应该不会有人会将注意力落在他们身上的,只要他遮住脸,小心一点就好了…
他心中仍然抱着侥幸心理,温景之对他太好了,已经很久没有人不求回报的对他这样好了,他知道这样很差劲,但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就让他卑劣的享受一下这短暂的温暖吧。
*
“谢谢你。”
沈确跛着腿从自行车后座下来,动作艰难,温景之下意识搀扶了一下他,这是二人第一次正式接触,温景之立刻回想起了昨天的事,倏地松开了手。
“没事,去班里吧,你是哪个班的?”
“三班…”
沈确垂下了头,其实他很害怕去学校,却又因为学习不得不去…他已经受到整整两年的霸凌了。
因为那些谣言,他的名声很差,班级里的同学疏远他不说,有的甚至对他恶语相向,不仅如此,有些男生甚至会在放学的路上堵住他,问他多少钱一晚。
他明明已经拒绝了,可是第二天学校里又会传起他的谣言,说他昨晚又和谁发生了关系,赚了多少钱之类的。
可是他没有,他每个晚上都在家里学习,他从来都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那些人要那样诋毁他。
“诶?我也是三班唉,好巧!”
沈确心中一惊,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心中竟然生出了些许欣喜,有温景之在班级里,他的日子应该会好过很多…
温景之很吃惊,反应过来后他笑的很开心,“正好,咱俩一起去班里啊!”
一起去班里…
沈确嘴角的笑僵住了,他的脑中回荡着那些人对他的侮辱,视线落到了温景之身上。
他站在树荫下,清晨的光落在他身上,他笑的眉眼弯弯,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美好,沈确立即垂下了头。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那些人看到他和温景之一起进入班级,会怎么议论他们?
【这才几天又换了新的男人,他还真是给钱就睡啊。】
【和他能睡到一起去的能是什么好人,看着人模狗样,私下里还不知道玩的有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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