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跟着楚锦佑一路查探沈亦初的消息,这么一查便查到了西戎的腹地——赤夺城。
本来以为他们很快就能将沈亦初寻回,谁知辛苦打探的消息又出现了断层。
直到他们不经意听见锁秋亭的消息,才看到了一线希望。
他们一路查探,便一路往不起眼的街边埋火药管,期待这玩意儿能派上用场。
锁秋亭里究竟有没有他们要找的人,他们并不知晓,一切全看运气。
他们的运气不错,赌对了,沈亦初成了锁秋亭今夜的主菜,无数人都在觊觎沈亦初的身子。
客人们心怀鬼胎,无数污言秽语令楚锦佑和枯木差点压不住心头怒火。
“你与吾只有两人,冷静,实在不行,便引燃此物。”楚锦佑从腰间掏出六七根火药管递给枯木。
枯木没拿,“你不通武力,此物你自己留着吧,五殿下。”眼下这种情况,他唯有相信自己的刀,什么火药管?都是虚的!
“……”楚锦佑默然,他怎么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他又将火药管重新收回去,暗暗观察着不远处的竞拍,也在盘算着手里的火药管该如何用才能效果最大化。
“我出三千金!”
出得起三千金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油腻男,瞧着此人通身的装饰品,便知他绝非常人。
体重至少两百斤打底,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颗圆润的人球,五官极其丑陋,说话时,下巴上的肉还在颤动。
然而就是如此模样的人,他一出声,台下的客人们默契地闭嘴,甘心将美人的初夜让了出去。
锁秋亭的老板见此情形,出来主持道:“还有没有人想出价?”
“三千金一次!”
“三千金两次!”
“三千金三……”
锁秋亭老板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便有人出声打断,听声音还带着浓重的怒意。
“我出一万金!”
台下客人们听了,全场哗然。
出三千金的油腻男眼睛一眯,危险地看向和自己比价的人,当他看清对方的面容时,脸上表情一滞,不可置信道:
“图力格?你怎么还活着!”
“我没死在大顺,你看起来很失望啊,巴布。”图力格抽出腰间的弯刀,稳步来到油腻男巴布的面前,将沉重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当初王许诺我,倘若我能给大顺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便允我王子之位,不但如此,他还答应让我有亲自手刃仇敌的机会。”
“我说过的,巴布,我迟早有一日会回来索你的命,包括你的家人朋友,所有跟你有关系的人,我通通不会放过。”
图力格刚说完,便直接干脆利落地将巴布的头砍了下来,飞溅的血液溅得随处都是。
血腥的一幕当场就引起了其他客人的恐慌,场面一下子变得骚乱起来。
“杀人了!快跑啊!”
“疯子!疯子!竟连巴布老爷都敢杀!”
“他知不知道巴布老爷是谁?!王都如此器重的人,他说杀就杀?!”
“不管了,保命要紧!赶紧跑啊!”
客人们一溜烟跑了个干净,包括锁秋亭的老板,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锁秋亭的人全跑了,只剩下图力格、房顶上的那俩人以及昏睡在莲花台上的沈亦初。
图力格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房顶,“追了我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西戎野人,还我弟弟!”枯木早就忍不住了,把楚锦佑一个人丢在房顶,自己飞身前去与图力格兵刃相撞。
有沈亦初在,楚锦佑不敢动用火药管,唯恐伤了他,只能发动袖箭给枯木做助攻。
图力格本来已经下了杀心,但听到枯木的话,手中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疑,“你是沈亦初的兄弟?”
“是又如何?把我弟弟还给我!你这个贼心不死的家伙,我盯了你好久了!”枯木将手中的大刀挥得虎虎生风,俨然已经忘记自己曾经也是个低调的暗卫。
他的弟弟正在被一个变态盯上,作为兄长,他怎能不破防?!
他今天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打死!
“亦初的兄长,我对亦初是真心的,希望你能成全我们。”图力格化主动为被动,不敢伤枯木一分一毫,语气极为真诚。
枯木气极反笑,“我弟弟说过了,他不想和你在一起,你尽早死了这条心,别妄想了!”他的动作也越发狠厉,刀的速度之快,砍伤了图力格的小腹。
冷兵器的碰撞声惊醒了莲花台上沉睡的沈亦初,他懵懂地睁开眼帘,反应了两秒,才看清距离他几步远,打得不可开交的二人。
图力格……还有枯木?
房顶上的人……不是吧,老楚也来了?!
沈亦初只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一瞬间羞愤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的衣服去哪了?!
西戎的药果然够阴,他怎么中的招都不知道。
沈亦初忽然感觉一阵头疼,他捂住头,发出一声闷哼,一下子就引起了正处于打斗状态的二人的注意。
“你怎么样了?”枯木立刻停手,垫脚后跃一步,来到沈亦初的面前,担忧地看着他,还顺手将自己的外衣解下来披在他身上。
“之前没防备,被人下药了,现在头还疼着。”沈亦初还是感觉脑袋晕乎乎的,身子很是疲软。
他纤瘦的身段被枯木宽大的外衣遮挡着,就像是在偷穿大人衣裳似的,配着他微醺的脸色,让在场的人对他生出无尽的保护欲。
“你是……枯木?”沈亦初想起之前梦到的东西,有些不确定道。
枯木面露惊喜,“你终于想起来了?”
沈亦初一想起从前的事,脑袋便像被针扎一样,疼得难受,他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回答:“一点点吧。”
他紧接着就对枯木告状,指着图力格,语气突然激愤,“枯木兄,他之前一直把我困在屋子里,不让我走!”
“还用一根特别粗的绳子,捆住了我的手脚,让我动弹不得!”
“跟着他在一块,我能三天饿九顿!”
“我都快被他这个死变态逼疯了!”
枯木眼神一下子变得冷肃起来,他起身朝着图力格走去,挽了个利索的刀花,便连招呼都不打,再一次朝着图力格冲去。
这下他完全放下了防御,几乎以伤换伤,来为沈亦初出口恶气。
敢如此欺辱他弟弟,是不是以为他握不动刀了?!
第90章
枯木下起手来毫无顾忌, 但图力格却不能对枯木下狠手,不但不能下狠手,他还得照顾着枯木的情绪。
说着一些软话哄着点心上人的兄弟, 只是他说得越多,枯木的怒火便越盛。
“我看得出来, 你的确对我弟弟有几分情意,但这不是你将他掳掠走的借口!”
“你自始至终都在忽视我弟弟的感受,完全没有尊重过他,你从来都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欲。”
他的弟弟已经被面前这人折腾得瘦了一圈, 曾经带着点婴儿肥的脸已经一去不复返,想着也是吃了不少苦!
枯木化愤怒为力量, 旋身绕到图力格的身后,迅捷地砍在他的手臂上。
图力格躲闪不及,手臂皮肤被破开一个大口子,表皮外翻,鲜红的血液汩汩地往地上淌。
“我知道, 但我忘不了他, 想要他。”图力格捂着受伤的手臂,且战且退, 每一句话都精准踩在枯木的雷点上, 让枯木更加恼怒。
图力格和枯木在不要命地对打着,沈亦初缓了好一会,眩晕感才轻了些。
“图力格,我再说最后一次, 从前我不喜欢你,如今更甚!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值得你喜欢,但我只知道, 你的一切都令我恶心!”
沈亦初狠厉的话如同刀子一般扎进图力格的心里,让图力格心绪大乱。
他一时不察,动作露出了破绽,被枯木一脚踹飞至湖里,沉入水面。
“枯木兄,京城的那场疫病就是他的杰作,我之前不该对他心软,如今正是为百姓报仇的好机会!”沈亦初说道。
图力格此人已经对大顺有了极大的威胁,若是还留着他的命,恐怕大顺以后的安生日子便没了。
枯木点了点头,“不用你说,我也会宰了他。”说完,他飞身跃至湖中,想在水中给图力格补上一刀,以绝后患。
可枯木刚要入水,他们便听见一大批人的脚步声正朝着锁秋亭的湖心位置靠近。
沈亦初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知道此处已经不安全了,心下有些着急,便速速对枯木说道:
“枯木兄,有人来了,我们撤!”
“啧,算你小子走运!”枯木又回到沈亦初身边,关心了一句,“怎么样,还能走吗?不行的话我背你。”
沈亦初尝试站起来,可腿就像是没有骨头似的,使不上半点力气,还没站起一秒钟,身子便又被迫软倒在地上。
“不行,我走不了,不然你们先走吧,你一个人带两个累赘走不远的。”
楚锦佑和枯木能来西戎捞他,他真的很感动,但他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不谨慎,连累到他们两个人。
反正在西戎人的眼里,他也只是锁秋亭的柔弱无骨的货物而已,暂时没有性命危险。
可枯木怎能放弃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今他弟弟就在自己面前,他怎么可以撂下弟弟不管?
“我背你!”枯木蹲下,背对着沈亦初,语气不容拒绝。
“你背我的话,那老楚怎么办?”沈亦初听着人群的嘈杂声离这边越来越近,他一急,口不择言道:“你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跳水里去?!”
“快走啊!”
枯木瞧见沈亦初趴伏在水边威胁自己,担心自己一过去,弟弟会做傻事,他内心挣扎着,还是选择先撤退,再伺机而动。
“你保重,我们先走了!”枯木话音刚落,人便已经消失在莲花台上,来到楚锦佑那边。
楚锦佑死死地盯着伏在莲花台上的沈亦初,愧疚道:“此番是吾连累你们了。”
他也是救人心切,却没想到人在着急的时候总会露出破绽,是他失算了。
“走吧。”枯木架着楚锦佑下了房顶,两人趁着西戎人没来,撤了。
二人前脚刚走,图力格便游出水面,浑身狼狈着爬上莲花台,来到沈亦初的身旁。
沈亦初见图力格朝自己靠近,双手紧紧地拽着披在身上的衣裳,满眼都是提防。
“你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外面那些人不敢动我,我可以护着你,但你不要再想着回大顺了,好吗?”图力格不敢再刺激他,站在原地没动。
沈亦初偏过脸,不想同图力格浪费口舌,反正说了上千遍,都没什么用。
况且,他身上就披着一个外衣,里面可什么都没穿,处境危险得很,还是不要乱说话了。
这时,一队西戎兵冲到图力格的面前,对他毕恭毕敬,为首的兵说明来意,道:
“图力格将军,王要见您,请吧!”
此兵卒语气强硬,但又让人无从指摘。
图力格不舍地看了沈亦初一眼,叮嘱道:“你等我回来,别怕,他们不敢动你的。”说完,他便率先离开锁秋亭。
沈亦初没应声,裹紧蔽体的外衣,又将地上的红绸扯了一些过来,围在腰间遮住腹肌三寸以下的风景。
他从来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变态,将自己整得这么狼狈。
上大学时,他本以为(luo)奔是句玩笑话,却没想到玩笑话照进了现实,在异时空的异国他乡,他被迫衣不蔽体供人玩乐。
他宁愿让自己被食人族追猎,也不愿意如此丢面,还被老楚看到令他难堪的一幕。
不如死了算了……
沈亦初生无可恋地趴伏在地上,像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安逸躺平。
有一种淡淡的死感。
不行,老楚和枯木他们两个都大老远过来捞他了,他不能摆烂!
他要自救!
也许是体内的药效消散了一些,沈亦初恢复了一些力气,但他的内力不知为何用不了了,看来要想用轻功逃跑是不能够的。
沙漠的夜晚,有点凉啊……
他决定先在锁秋亭随便找个房间睡一觉,顺便熟悉一下此处的地形。
一夜过去,沈亦初精神饱满地睁开眼,惊悚地发现,图力格正坐在床边凝视着他!
“晨安,昨夜你休息得如何,我有没有吵到你?”图力格松了松僵直的肩膀,温柔道。
沈亦初冷哼了一声,“不如何,你这个人挺阴魂不散的,招恨。”
图力格丝毫不在意,反而端着一碗温热的汤,用勺子盛了一口汤,就要往沈亦初的嘴边递,“来,喝点汤暖暖胃。”
沈亦初不吃这一套,猛然将汤碰洒在地上,又背对着图力格,躺了回去。
“滚!”
他轻轻地阖上眼帘,将身后之人当空气,不做任何反应。
图力格望着心上人雪白纤细的后脖颈,态度一如既往的宽和,“不要紧,我会一直等你的。”
回应图力格的是迎面而来的飞枕。
又一次被拒的图力格默默地收拾着地上的碎陶碗,以及撒了一地的汤汁。
食物的咸香味挥发在空气中,然沈亦初不为所动。
图力格走后,沈亦初才起身从房间出去,一入眼便是满目的红。
万千红绸被人整齐地挂回原来的位置,然而锁秋亭的湖水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红色!
血红一片!
他离开之前,锁秋亭的湖分明还是清澈的,现在,整个湖都被血液染红了!
他这是招惹了一个什么东西?!
活阎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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