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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易半跪在他跟前：“跟你年龄无关，你受到辐射风暴刺激，不是只有皮肤屏障受损，是全身器脏、免疫系统都受创，一年多也没有好好休养，接着就做基因手术，虚弱是正常。”
他语气放轻，“是我的问题，手环无法检测你的肌肉状态，我应该检查一下的。”
祝衍摸摸他的脸：“我们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睡到半夜肿了，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你已经把我照顾得很好了。”
林易低头，轻抚他的脚跟：“我会安装升级嗅觉系统。”
祝衍：“……不至于吧，连袜子都没几点血，你装了个嗅觉系统就能闻到吗？我都闻不到呢。”
林易：“机器检测跟人类检测的极限值是不一样的。”
祝衍：“……”
看他神情不愉，干脆转移话题，“水肿大概要多久消失。”
林易：“药剂是稀释使用的，预估一个小时后才消肿。”
祝衍松口气：“那应该赶得及，我去换身衣服——”
“不去了。”林易按住他的膝盖，皱眉道，“改期。”
祝衍：“哥哥，我只是水肿了，我不是腿断了，而且去茶楼是坐着喝茶啊。”
林易不吭声。
祝衍探身，抱住他脖子：“哥哥，我想喝茶~”
林易：“。”
……
祝衍以为茶楼位于市区，结果飞行器直奔郊区。
直到进了楼，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茶楼”只是个名字。
这“茶楼”是一栋小楼，楼后边是看不到头的山脉，上面悬浮着一大片昨天动物园里类似的穹顶，不过这里的穹顶会小一点。
老高三人已经到了，还有一名看着挺年轻的圆脸……大哥？
老高先给他介绍：“这是我侄孙廖知行。别看他长得嫩，他已经42了，你喊他廖叔吧。”
祝衍忙打招呼：“廖叔好。”
廖知行吓死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祝老师你是我叔爷爷的朋友，直接喊我名字就行了。”
老高：“他一小孩儿，你别给他压力。”
廖知行苦笑：“年纪算不得什么，能力才是正经，你别给我压力才是。”
老高：“你喊你的，他喊他的不就得了——别为这么点小事墨迹，赶紧给我们上茶。”
廖知行这才作罢。
一行人落座。
座位安置在落地窗前，靠墙是一整墙的架子，上面摆满了透明罐子，罐盖上坠着一条带颜色的穗穗。
大家落座后，廖知行抱过来几个绿穗透明罐，朝祝衍道：“听说祝老师对绿茶有研究，我们先试试绿茶。”
指着几个罐子依次介绍，“这三罐是我们种了11年的经典款，卖得非常好，这两款是我们的特选款，价格高一点，最后这一罐是我们刚进行技术改良的款，只有老客户——”
“别提这个技术改良款了，”老高摆手，“小衍喝了一口就没碰过了，嫌味道不好。”
祝衍：“……”
不带这样的啊，明明是林易嫌弃——好吧，林易说的跟他说的没啥差别了。
廖知行不可思议：“不可能啊，那是我们找专业的文物修复师修好了古代茶艺古籍，对着上面的步骤研究、试验了很久，我们这里从事茶叶数十年的老师傅都说好的。”
他看着祝衍，诚恳道，“可能是我叔爷爷不会泡，我再泡一回，祝老师再帮忙试试可以吗？”
对自己的茶很有自信，却不会打脸祝衍说他喝不好，而是把责任归到自家亲戚身上。
祝衍心里舒服，忙跟着打圆场：“我就喝个味道，我也喝不出什么好不好，还是听大家的。”
廖知行笑了：“都听都听。”
打开那罐技术改良款开始泡茶。
茶壶茶杯都是陶瓷款，倒是没什么变化。物件类的物体只要有图片影视，确实比较容易复刻。
祝衍将注意力放回廖知行手上。
温壶、洗茶、泡茶，倒茶。
动作行云流水，可见是真的喝了不少。
茶杯送到祝衍跟前，他道了声谢，端起来闻了闻。
微微清香，应该是植物本身的香气。
茶汤清浅透着淡黄，非常熟悉。
祝衍吹了吹，等温度稍微降了点，小小抿一口。
苦，涩，几秒后开始泛酸。
祝衍：“……”
还是喝不惯。
这回他不敢放下杯子，偷偷抬眸去看其他人——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祝衍：“。”
廖知行好奇：“祝老师还是喝不惯吗？”
祝衍迟疑：“我们可以试试其他的绿茶吗？”
廖知行：“当然，我们先试，试完再说。”
痛快倒掉一壶茶，重新烫壶开泡。
泡一壶，倒一圈，全部人品尝。
再泡一壶，再尝。
……
尝完六种自家茶叶，廖知行看祝衍还是没啥表情，咬牙又摆出十几个罐子，道：“这些是联盟数得上号的几家茶商的口碑款，都试试。”
一口气又泡了17种。
就算每种只喝一口，大家都喝了个水饱。
廖知行看向祝衍：“祝老师比较喜欢哪一种？”
祝衍：“……其实我不太记得了。”
老高：“小衍你客气啥，咱这也没外人，他要是听了，能改进，是他赚了，他要是不听……反正你也不怕得罪人，有咱几个兜着呢。”
祝衍：“……”
看了眼林易，收到对方肯定的点头，他小声，“那我直说了？”
廖知行连连点头：“请说请说。”
祝衍：“都不好喝，都不对。”
“入口苦涩，有些会泛酸，有些还加了糖，有些苦得没法进口，还有些泡出来黏糊糊的……这根本不能称之为茶，茶不是这样的。”
“评价茶的好坏，从干茶、香气、汤色、滋味、叶底五个维度进行，其他暂且不提，茶汤最主要的特点，就是回甘，我是一点没喝出来。”
“没有回甘，那跟喝药有什么差别？”
老高三人面面相觑。
老关：“咦，所以不是我们不懂欣赏啊？”
钟临峰：“我都喝习惯了跟我说喝错了？”
老高：“……我还到处送人？”
祝衍忙道：“其实大家喝习惯了也行的，大家都习惯那就可以，以上只是我个人意见。”
廖知行：“……啊，其实不行。”
他苦笑，“这一百多年来茶业发展得很快，但一直推不出，卖来卖去都只是当礼品，还是华而不实那种。走出去，也只有各种对历史、文化有研究的人稍微喝几口，但也不多喝。”
他叹气，“所以我们才找人去研究古籍，古籍上说，‘绿茶味苦、甘’，但我们折腾了好久，都只有苦、涩，完全不知道这个甘怎么来的。”
祝衍：“……这样啊。”
廖知行：“看来学古文化的果然很懂，怪不得有些古文化的老师都不爱喝茶……我们还是得继续研究啊。”
祝衍想了下，问：“方便带我去看看你们的制作过程吗？我不太懂制茶，但我看过一些典籍，或许能帮忙看看？”
廖知行立马起身：“当然可以，非常欢迎！”
一行人下楼，转道旁边的厂房区。
然后祝衍就看到所谓的炒青机器。一大团茶叶在烘干机器里翻滚，直到发干。
祝衍：“……”
一脸复杂。
廖知行没注意，指着那台烘干机介绍：“这个就是我们改良的技术，我们采用在高温快速烘干里加入翻滚，让茶叶干得均匀，还能锁住鲜香，让茶叶苦味大大降低，但回甘……就是做不到。”
祝衍：“……这一步不是炒青吧？这不是烘干吗？前面的炒青没做吗？”
廖知行：“？”
“我们看到的视频资料里，这就是炒青。”
祝衍：“……你确定？”
廖知行：“……现在不确定了。”
他解释，“几千年前的影视资料存档基本都在博物馆，很多已经没办法打开，能打开的视频都被专家们翻译好了。我们就是根据翻译出来的解说进行创作的。”
祝衍：“……你确定这个步骤是全的？”
廖知行更不确定了。
林易突然开口：“茶类的历史档案基本都有损毁。大迁徙时代，人类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居住星球，不停在各个星系轮转，这个时间段里技术有了飞跃发展，等到人类终于稳定下来，设备已经无法兼容、读取这些影响资料，需要经过技术转码，但迁徙运转过程中，辐射和碰撞已经让这些影视资料有了缺失或损坏，即便复制出来也非常模糊，他们学习参考的资料属于缺失项，中间有损坏码，无法解析。”
廖知行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
老高拍他：“你管人家怎么知道。”
廖知行：“……”
祝衍也理解了，他指向机器，道：“这个步骤是烘干，是在炒青之后进行的。”
“炒青最好用铁锅，高温翻炒轻揉，水份杀掉一些后，再挪出来揉按，看茶的品种分为冷揉和热揉，揉完还要再回锅复炒。复炒过的茶叶才能进行烘干。”
“哦对了，炒青最好用手炒。”
廖知行倒吸口凉气：“炒一锅茶叶废一双手？这茶叶不得贵上天了？！不是，怎么能这样做？”
老高三人也是皱眉。
祝衍：“……”
看向林易，问，“咱联盟戴手套是不是犯法？”
林易：“不是。”
廖知行等人：“。”
第90章
廖知行：“祝老师，炒青的锅……”
祝衍秒懂，比了个大小：“大概这么大吧，一大团下去，炒完估计就缩小成三分一了。”
然后用手比划翻炒的动作，“炒的时候不要结团，要注意散开，这一步主要是去掉水份，这可是茶叶形成的关键，没有这一步，你后续烘干只能得到叶干。”
廖知行虚心请教：“那个温度有讲究吗？”
祝衍摊手：“抱歉啊，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高温杀青，具体得你们试。”
廖知行很激动：“不不不，不用道歉，这个信息已经足够重要了！我马上去找技术商量。”
扭头就跑。
老高伸手：“诶诶，你干什么去？我们还在这呢！”
廖知行边跑边喊：“叔爷爷，园子你熟，你带他们逛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大门外。
众人：“……”
最后祝衍还是没逛成，只在茶园外围看了几眼，摘了点茶叶过过干瘾。
不光林易不给，三位老头听说祝衍昨天逛动物园导致小腿水肿、后跟出血，就不带他进去，还赶他走。
所以祝衍连茶叶都没买，就被轰走了——当然，他也喝不下现在的茶叶。
回到飞行器刚坐下，林易第一时间拉起他的裤腿检查。
祝衍无奈：“真的没什么事，连水肿都消了，别担心。”
林易：“嗯。”
依然脱下他的鞋子袜子，依次确认两只脚结痂的地方都没有因为行走活动脱落，才帮他穿好袜子鞋子。
祝衍当然不肯，想要抢回来自己穿。
林易侧过身挡住他，给他套上一只袜子。
祝衍急得缩腿，实在躲不过，干脆扑到林易背上抱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继续。
“哥哥，你不用这样。”他急声道。
林易不解回头：“怎样？”
祝衍：“……你不用帮我穿鞋穿袜子，我自己能穿。”
林易：“我要帮你。”
祝衍强调：“我是成年人，我自己能做的事情，你做了，不是帮我，是伺候，我不喜欢。”
林易停顿一秒，认真道：“我喜欢，我的数据运算提升率跟我们牵手时是一样的，你说那是快乐和激动。”
然后反驳，“我帮你穿衣服你不会反对，为什么穿鞋子袜子不行。”
祝衍：“……”
他艰难解释，“因为穿衣服属于举手之劳，但鞋子袜子需要你蹲下来或者弯腰，还是以脸对着我的脚，这种行为不管在什么文化系统里，都是卑躬屈膝的表现，有不平等的意味。”
林易反问他：“宝宝会认为我跟你不平等吗？”
祝衍连忙：“那当然不会。”
林易：“那我们就不存在不平等。”
祝衍：“……万一我有脚臭呢，多恶心啊。”
林易：“你说是细菌吗？我需要检测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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