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谢坠凌那冷若冰霜的脸越来越近,谭乌瞬间头皮发炸,条件反射地跳开几步远,“不是我!我绝对没有欺负他!谢队你听我解释……”
可没等谭乌解释,谢坠凌就的身形就彻底遮住了白采,就像是浩雪将开花的藤蔓所掩埋,即便冰凉凉的,却足以隔绝所有人的视线将其包裹在里面。
谭乌愣愣地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谢坠凌俯身,应当是将白采的脸蛋轻轻捧了起来。
但是她这视角什么都看不到,就连脑子都被此情此景冲击得白茫茫一片,有种我是谁我在哪儿,为什么我能在谢坠凌身上看到这种动作的懵逼。
都是过了片刻,她的双腿才迟钝地往外迈,后知后觉地,该把时间留给他们俩了。
……但总感觉好像漏掉了什么事情。
到底漏掉了什么呢?
谢坠凌俯身,撞进白采灼热又酸涩的眼眸里,忽的愣住。
他不过才离开一会儿,不知道白采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晦暗的情绪已经不自觉地滋生汹涌,让他的声音都变得轻缓而危险,“怎么不高兴?有谁欺负你了吗?”
“没有。”白采想要摇头,却发现脸颊被谢坠凌的掌心禁锢着。
这种感觉反倒是让他很有安全感,忍不住小幅度侧了侧脑袋用皮肤去蹭他,紧紧抿着唇半天,才压抑着难过与愤怒小声道:“谢坠凌,没有人欺负我,但是他们都在欺负你。”
谢坠凌骤然定住。
果然还是有什么话让小妖怪听到了。
跟白采在一起这么久,他已经大抵能够猜测出对方的想法,自己身上的流言与谈论实在是太多,可唯独白采从来不会因此畏惧自己,他只会觉得那些人丝毫不讲道。
其实从办公室里面出来以后,谢坠凌的情绪确实不算高,可此时只是这样笃定地两句话,却忽的让他心脏软得不可思议。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都在欺负我?”谢坠凌低低地明知故问。
“你刚刚难道不是去接受批评了吗?”白采声音哑哑的,可依旧掩饰不住心疼跟火气,“谭乌跟我说的,他们肯定都会觉得这件事是你太凶了,可是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你不觉得我凶?”谢坠凌眸色微动。
“我一点都不觉得你凶。”
也许是谢坠凌的手不自觉松动,白采突然挣脱出来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好像只有将他紧紧纠缠着才能够发泄自己此时的情绪,“谢坠凌,都是他们不好!”
“你不要听他们的话,也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去管,反正不是你的错!”
明明声音并没有很大,可所有字眼猝然清晰的砸在谢坠凌的耳膜里面,像是滚烫的烙印,让他的神经都被拨动得轻微发颤。
而自己的胸口、白采脸颊紧贴着的地方,心脏也在剧烈地震响,缠绕在他腰上后背的双手触感也格外明显。
谁都没有说话,就好像都是在消化情绪,然而或许是因为从来都只是自己独自承担、甚至发展到如今早就已经毫无波澜的事情突然被热意融化,彼此又无形间像是被温暖所缠绕着。
不知道多久过去,谢坠凌弯腰与他贴得更紧密些,应答声几不可闻,“嗯。”
“我会记住的。”
……
……
一墙之隔的地方,谭乌正纠结地跺脚。
虽然最重要的还没想起来,但片刻后,她猛地警醒起另外一件事:等等!所以他们谢队到底有没有去拿药?
这件事虽然目前看起来事态平息,但是报告还是要写的,谭乌出自私心……亦或者是被刚才白采那副委屈恼怒的样子触动,他其实不希望谢坠凌的力量问题还会被别人在暗处声讨。
如果谢坠凌按期申请了药片,并且由她呈现在报告里面,或许能够替他避免些麻烦?
可谢坠凌并没有,直接把白采带回了家。
今天原本他们是去找记忆的,可谁知道会突然闹出这么档子事来,零落的分枝被白采吸收了,但是直到现在才有空去看看到底效果如何。
“好像没什么东西……”白采坐上沙发,苦恼地道,“应该就是我藏记忆的时候沿途落的。”
而且这点分枝也很小,跟他以前丢的那些大相径庭,也能区分出来肯定不是他受伤时散落的那些。
“没关系。”谢坠凌将掌心放在他的脑袋上,轻声安抚,“这件事本来就很难。”
“我知道,否则我之前也不会想尽办法把它们都藏起来了。”白采偷偷地瞄着他,语气软软的,“但是我就是想找到找回来呀……”
他每次说这种话的时候,小动作都很多。
要么就是像这样瞄他,要么就是抱着他的力度会收紧,或者是试探着用脸蛋去蹭他,像是只小心翼翼想讨好的漂亮猫咪,硬生生把植物的特性表现得像是动物。
……可是都特别可爱。
看得谢坠凌忍不住轻轻拨开他的碎发,安静地注视了会儿他的眼睛,一面压着躁动的白采不让他悄悄搞那些往自己身上蹭的小动作。
“以前我确实见过你。”谢坠凌忽然出声。
白采愣了下,迷茫又试探地看他,这件事难道不是自己一直在讲吗?
说以前就是谢坠凌救的自己,否则自己也不可能有机会复生,自己也是为此而来的,但是谢坠凌为什么现在会提到这个,难道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看到小妖怪眼底突然迸发出来的小小期许,谢坠凌不得不抬手覆盖在上面,才能够接着忍心去违背他的希望,“不是想起来了,是我今天听到了这样的信息。”
“你应当知道我以前屠杀过很多妖物,尤其是……”
说到半途顿住,即便现在谢坠凌几乎都已经认定面前的小妖怪就是藤兰,可现在形势复杂,他依旧没有把这层关系彻底戳破,片刻后又改换了说法。
“尤其是你这样的藤类植物,所以从我知道的信息来看,以前我不但没有救过你,甚至极有可能伤害过你,我们应当是宿敌一类的存在才对。”
“不可能!”白采几乎是跳起来。
但是谢坠凌压着他,他又被弹回到谢坠凌的怀里,他不可置信地爬起来,双手撑在谢坠凌的腿上,“我只是记忆缺失,但是我不可能记错!”
“而且如果你伤害我的话,我怎么可能还会来找你!”白采紧紧地抿住唇,即便没有什么依据,却依旧像是被气到般说了,“……反正你不可能伤害我。”
谢坠凌望着他,很轻地“嗯”了声。
他当然知道,自从第一次见到白采嗅到他的味道开始,他就笃定自己绝对不可能会与他成为宿敌,不管他到底是那个别人眼中孱弱无力的小妖怪,还是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巨妖。
问题就出在这里,赵常威明明说,那时候自己是去清藤兰的,只是在与他的战斗里面受到重伤才会导致失控,甚至连部分记忆都被损伤。
可现在看起来,这些应当都只是别人知道的表面而已。
自己那时候又与白采真正的发生过什么?
“不论如何,当有别人问到你这些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要答。”谢坠凌抵住他的额头,彼此抖动的睫毛几乎都触碰到了一起。
可谢坠凌冷冽幽晦的眼眸盯着他,显得清醒又郑重,“这件事你要好好记住,明白了吗?”
“我知道。”白采乖乖地点头。
只要是他答应过谢坠凌的事情,到现在都做得很好,小妖怪本身就很聪明,也就只有在他面前的时候从来不设防而已。
想到此处,谢坠凌的心脏发软,原本覆盖在他后颈的指腹,忍不住轻轻摩挲了下,低声道:“就像是今天那样,就做得很好。”
他说的是从遇到石毕开始,即便好几次白采都非常愤怒——尤其是发现石毕竟然妄图把他从谢坠凌带走的时候,他都压抑住自己的杀心没有对石毕动手,而是一直躲在谢坠凌的背后,咬着唇偷偷地告诫自己不能给谢坠凌添麻烦。
还有后面知道谢坠凌又会接受批评,又会被别人异样的目光看待后,他也在竭力忍着,都快要被气哭的时候都只是扑进谢坠凌的怀里委屈抱怨。
这对于天性就不知克制的妖物来说,几乎都是让人吃惊的地步。
谢坠凌是真的觉得他做得特别好。
“真的吗?”小妖怪却浑然不觉,只因为谢坠凌对他的夸奖而雀跃起来,湿润的眼眸亮晶晶的。
“嗯。”谢坠凌也从未像现在这样,认真地重复,“很真很真。”
白采真的超级高兴!
他扑到谢坠凌的怀里,原本想要四肢并用将他缠住的,可是沙发就这么大,他这距离几乎都已经是坐在谢坠凌的腿上了,即便用力抱着他的脖子反复地蹭,像猫似地反复留下自己的气味与印记还不满足。
有那么瞬间他突然特别想变回自己的本体,那样就能谢坠凌狠狠地绞起来,粗壮的藤蔓将他缠得密不透风,就像是个巨大的全然裹住的茧。
可是他的本体很吓人,现在丢失了分枝以后留下伤疤就更丑啦,即便他有偷偷地让谢坠凌帮他看过,可这样直接暴露出来还是让他有点胆怯。
大约是他反复偷瞄的动作实在太过明显,本来就被他蹭得满身凌乱的谢坠凌直起身,一把捏着他的后颈将他提起来,眸色轻微晃动,“在想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
谁知话音未落,白采突然挣脱他的掌心,很轻地咬了下他的耳朵。
怪物的牙齿与普通人不太一样,尤其是谢坠凌亲自看过,最里面的那两颗像是犬齿般地尖锐,让人很难不怀疑平时也会用来撕裂其他妖物的血管。
可这么危险的牙齿,在触碰谢坠凌皮肤的时候迅速、谨慎又小心翼翼,像是想要打人但是又不敢伸出利爪的猫,反倒是骤然在他皮肤上激发出一层细密的麻意。
谢坠凌愣住。
就像是悄无声息地按了暂停,连空气都微微凝滞。
他又忘记了,自己到底有没有跟小妖怪说过,他五感强大所以格外敏锐,很多地方都不能轻易去触碰,而耳垂仿佛是敏感点的中心,被湿热的舌头卷过时令他的神经都猛然颤动。
烙印般的触感令他浑身灼热,紧盯着白采的瞳仁缓慢扩大,可白采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般,与他对视的眼眸亮得惊心,“谢坠凌。”
“你再让我咬两口好不好?”
第35章 隐忍
客厅里寂静得惊人。
在听到这句话后,谢坠凌没动。
白采紧张局促地望着他,胸口被各种情绪挤占汹涌着,令他那种想要占有与缠绕的欲望更加强烈,到最后全都转换为牙齿的细密发痒。
等待半天,他开始忐忑谢坠凌会拒绝他,忍不住抱着他的脖子贴过去,脸颊讨好地蹭了蹭他的鼻梁。
两人的距离本来就很近,白采坐在他的腿上,晃荡着水光的眼底满映着他的面容,好像是在谨慎打量。
然后小心翼翼又凑过去,张口差点都要咬他的鼻尖。
但到底还是没敢,又变成用唇瓣去蹭,蹭完迅速地撤回偷偷观察他的表情,来回反复几次,就算没咬也几乎都把谢坠凌的整张脸都沾了个遍……
突然,谢坠凌一把拎住他的后颈。
白采停留在张嘴要咬他的姿势,抵在接近他下巴的位置,感觉到被禁锢后,僵硬又装乖地小心抬起眼睛,想知道谢坠凌现在到底还愿意不愿意。
可谁知猝然撞进谢坠凌的眼底,幽晦冰凉的眼眸正压抑着汹涌。
他的气息格外深,周身气压也沉沉的,片刻后才轻轻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我想咬你两下。”白采小声地道。
“为什么?”谢坠凌的指腹缓慢地移动,强迫他张开嘴,“牙齿不舒服吗?”
即便口腔早就被他的手指入侵很多次,可犬齿在被抚摸到的瞬间,依旧会有麻意猛然窜起,让他忍不住轻微呜咽了声。
谢坠凌微顿,检查他的牙齿也并没有问题,想也知道,这几天他们几乎没有分开过,不管是饮食还是状态自己都有在好好看着。
等他稍稍松开,白采终于能够沙哑委屈地说话,“不是,没有不舒服……”
“那是为什么?”谢坠凌低低追问。
“就是想咬你呀。”白采有点受不了,一直这样被谢坠凌桎梏着,连小小的挣扎都做不到,眼底的水光竟像是雾气般可怜,“好不好呀谢坠凌……”
谢坠凌的神经轻微震颤,险些毫无底线地就要答应他。
白采蹭他的滋味并不好受,即便后面他再也没敢像最初那样猝然咬上来、摩挲他的耳垂,可柔软的唇瓣每次沾到皮肤,依旧会带来极其强烈的触感。
这让他破天荒觉得,自己天生敏感的知觉就根本不是用来战斗的,而是就为了此刻去感受白采每次烙下的、湿热滚烫的印记。
可捏着他后颈的手下意识收紧,用力得青筋微微凸起,谢坠凌最终竟是强迫着自己没有松口。
他想知道到底为什么。
白采对他的黏人程度实在是太高,很显然都已经超过了普通藤系植物的度,甚至因此他还亲口问过到底对方是不是天性使然,最后也得到了笃定且否定的答案。
喜欢撕咬,喜欢亲吻,喜欢用他的味道将自己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很多时候都会让谢坠凌产生错觉,他的感情是不是与自己同频。
可小妖怪真的明白什么叫做感情吗?妖物与人类的感知与表达手段真的是同样的吗?
“谢坠凌……”白采逐渐急躁起来。
他的欲望本就来势汹汹,要是无法与谢坠凌更深更紧密的接触,他都快恨不得伸出自己的藤蔓将他狠狠地绞住。
眼见着谢坠凌只是盯着他,好像非要得到个答案的样子,白采的那种躁郁更加强烈,因为他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他就是想得到呀,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
他想要占有谢坠凌难道不是生来就该如此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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