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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丸立香只是安静地听着，这时候夜翼和红罗宾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一直错误地解读了X的沉默。他们总把学徒的顺从当作X被丧钟控制得太严的表现，但实际上呢？
真相是丧钟的存在给予了X安全感，因此只有当丧钟在身边的时候，X才不会像刺猬一样充满攻击性地竖起浑身的尖刺，才会表现得安静和乖巧。
因为他不信任他们所有人，所以在情况不利的时候会表现出一些过甚的攻击性。也因为他足够信赖丧钟，所以会收起敌意，乖乖地按照丧钟的指示行动。这个认知让他们都不免在苦涩的同时有些欣慰，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担忧。
“我不敢说我能带给你什么，孩子。”蝙蝠侠仍在继续说，仿佛刚才所有的沉默都是在为此刻组织语言，他的说得真挚而诚恳，“但你随时可以向我寻求帮助，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不论是夺回迦勒底的设备，还是重建迦勒底。”
但藤丸立香只是摇了摇头：“谢谢你……也谢谢正义联盟的英雄们，但是很抱歉，那不是我最想要的。”
论上来说，迦勒底从来不属于他，包括那些设备，包括那个家。真正属于他的是那段旅途，那些羁绊，和那些人。
他会尽力让迦勒底的设备不被恶人所用，但那并不是他真正的目的，已经背离了救世主道路的人这样宣告：“我要那些摧毁了迦勒底的人死。”
这是他们应得的。
蝙蝠侠顿时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给的出一切，唯独给不了这个。他想说那些人会遭到法律的惩罚，却自知自己所说不过是空话，哪里的法律能为一群不存在的人之死，为一段不存在的事情的消失做出判决？他前段时间也在试图找到哪怕一点留存下来的记录，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除此之外，我已经得到了我现在想要的一切，我很好，你不必感到愧疚。”
藤丸立香没有在控诉，也没有在抱怨，他只是陈述，对蝙蝠侠就是自己的父亲这件事他或许很惊讶，但也仅限于此了。他童年缺失的部分早已被一些更加美好，更加幸福的回忆补足，因此他并不对自己没有父亲这件事感到怨恨。
这很好。蝙蝠侠想，这个孩子在那么多年没有他存在的情况下也过得很好，他应该感到欣慰才对。但实际上呢？藤丸立香过得一点都不好，傻子都没法在这一点上自欺欺人。他只是并不怨恨，并且易于满足而已，蝙蝠侠突然感到一丝痛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法给予这个孩子他本应得到的一切。
但是紧接着，藤丸立香继续说道：“还有一点，你说错了。”
“我并非没有体会过母爱……我知道她很爱我。”他指了指自己地胸口：“我记得十岁那年我找到了母亲去世时医院，那时主刀的医生告诉我，母亲被推进抢救室的时候，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是，救我的孩子。”
那是他的母亲对他全部的爱。
是的，藤丸立香是因为爱而降临这个世界，因为爱而活着，因为爱而能够继续向前走去的人。
他并不孤独。
番外未来早已注定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 最后蝙蝠家族的人放弃了追击，斯莱德得以顺利带着藤丸立香离开。直到回到熟悉的安全屋之后，藤丸立香才终于对这件事产生了实感：“所以蝙蝠侠居然是我生父……难怪达米安刚才看我的表情那么奇怪。”
比他更难以接受这件事情的反而是复生， 复生疑惑复生不解复生不能相信，一听藤丸立香嘟囔便立刻道：“开什么玩笑， 这也太扯了， 你怎么可能是蝙蝠侠的孩子？”
“对啊！”藤丸立香认同地点点头， “我怎么可能长得像他呢，他壮得像堵墙！”
“别为你松懈训练找借口。”斯莱德无奈地揉了一把藤丸立香的脑袋，“去洗洗， 休息一下，听说你受伤了。”
“没事，不严重。”藤丸立香嘴上这么说着， 倒是很听话地拐进了浴室。
浴室内响起水声之后， 复生才继续说道：“所以说，单就血缘关系来讲，X应该是达米安的兄弟？”
“是的。”斯莱德平静地回答， “怎么， 不愿意接受？”
“不不不，我是觉得达米安有问题！”谁知复生说得直气壮， “你看， 不止是我，X也是一个十多年不被自己的生父知道， 并且过得很惨的达米安的兄弟！一定是达米安命里克兄弟的错！”
“迷信！”斯莱德当然是不信这一套的，于是嗤笑道， “你哪学的这套东西。”
“我都能有个幽灵大哥和能看见幽灵的二哥了……”复生顿时心虚了一下，小声道， “迷信一下又怎么了？”
“你个小兔崽子……”虽然照着自家小儿子的后脑勺来了一下，斯莱德眼里确实欣慰的笑容，复生的反应证明了比起藤丸立香到底是谁的兄弟，更在乎的是藤丸立香过得好不好，这一方面代表着他真的从达米安和刺客联盟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另一方面，则彰显着复生对于如今这个家庭也充满了安全感。
——哪怕知道了藤丸立香的生父是谁，第一反应也不是“他会不会离开我们”，而是“都怪达米安才让他过得不好”。
这是藤丸立香给他们的安全感。
斯莱德看着还在嘟嘟囔囔的复生，不仅就笑了起来。
外面的声音小了下去，藤丸立香自己也不禁思考起来，生父，生父……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找到自己的生父。
他母亲没有结过婚，或许也有过其它的男友，但等藤丸立香长大到想去探知这些事情的年龄，早就联系不上了。加之那位女士是个活在当下的人，事故来得突然，除了给他留下一笔不多的存款以外，没有任何遗书或者日记可以参考，连他的名字都是孤儿院的老师起的。
所以从小，藤丸立香就对“父亲”这个角色的存在没什么概念，只能从身边的同学以及书本里了解一些。这也是为什么他知道血缘关系并不像很多作品里描述得那样重要，即便没有父母亲人在身边，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少了什么。
但这并不代表自己不曾渴望过父爱。他对达米安说斯莱德是他最好的父亲时，百分之百是发自真心的——但敏锐如他，难道会感觉不出来，最初斯莱德只是带着利用的态度在塑造一个学徒，一个助手吗？
只不过在他的人生里，从未有人像斯莱德一样，一步一步地教会他生存的技能，按照自己的方式传授做雇佣兵的准则，引导他将仇恨与愤怒化作前进的动力。最初的动机，其实没有那么重要，藤丸立香向来是这样一个包容的人。
更何况，斯莱德并不是个无情的人，他也会在长久的相处中产生感情。以真心换真心，藤丸立香想来坚信如此，斯莱德的雇佣兵小队可能曾经只是一盘散沙，但藤丸立香依旧用一腔深情将他们变成团结而温馨的家。
那么——现在呢？
看情况，斯莱德应该早就看出自己长得像蝙蝠侠的真面目，不过也没有说，没说就没说吧，这个事情也不重要……问题在于，蝙蝠侠那边怎么应对？
藤丸立香已经能预感到之后那群义警会以胜过之前百倍的激情来试图劝他回归正轨了，在发现他不仅是个前救世主甚至还是蝙蝠侠的儿子之后。
这身份buff都快叠满了！
藤丸立香觉得有些苦恼。他发自内心不讨厌那群义警，毕竟他也曾真实地爱过这个世界，那些义警更是他曾经钦佩过的，这世界上真正的英雄。可惜，比起所谓的正义和善良，如今他更在乎的还是他想要守护的，和想要夺回的那些东西。
但……正因为那些英雄们是真正的好人，才会因为他的存在总是耿耿于怀吧？经历了特异点的那么多生死之后，藤丸立香倒是能坦然地面对自己可能会因为立场不同而和生父成为敌人这件事，但蝙蝠侠他们大概不那么容易接受。
他叹了口气，深感自己要是长得没那么像生父就好了，不然在双方都不知道彼此存在的情况下，就让这个真相永远尘封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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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丸立香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斯莱德正在把煎好的牛排端上桌，一见他便道：“我和复生都吃过了，你也赶紧过来吃饭。”
“也是，饭点早就过了啊……”藤丸立香看了一眼时间，他还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快一整天没吃饭了，于是坐到了桌边看着牛排和意大利面，对斯莱德笑了笑，“谢谢。”
“快吃。”斯莱德在他旁边坐下，“复生去找罗斯了……正好有些事情我也要和你谈谈。”
“嗯。”藤丸立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们可没有什么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的规矩，而且他大概能猜到，斯莱德赶在他吃饭时谈话，可能是不想气氛搞得太严肃的原因。
“有关你生父的事情，大概在一年半以前，我搞到了蝙蝠侠的血样，和你进行了对比。”斯莱德主动坦白道，“之前只是觉得有点像，那时候就确认了，何况那之后你也在长得和他越来越像。”
三年前他刚刚捡到藤丸立香的时候，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不点，亚洲人本来就要更显得年轻一些，所以最初斯莱德并没有发掘男孩和布鲁斯韦恩的相似之处。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藤丸立香的身材拔高，五官长开之后，和某阔佬的相似度越来越高，斯莱德就开始怀疑了起来，并且想办法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那时候我就觉得自己赚大了。”斯莱德说着居然还很是得意的样子，“他家里的老大还老从我家拐孩子，这回终于轮到我占便宜了。”
藤丸立香听着有点无语，吐槽道：“我可是听杰里科讲过的，明明以前是你老想拐带罗宾给你当学徒。”
斯莱德一点没有不好意思：“乔伊这孩子也真是的，什么都跟你说……不过那家伙一个人养那么多小孩，分我一个怎么了？”
“那种英雄很难和我们成为一路人吧。”藤丸立香咬着牛排，斯莱德和夜翼的恩恩怨怨早就不止于你拐带我我就拐带你儿子的程度了，何况他清楚，雇佣兵的道德标准虽然不能说没有，但确实很低，而且还能继续降低，完全就和恪守准则的义警背道而驰。
“你不就和我成为了一路人吗？”斯莱德笑了笑，又很快收敛了嘴角，扭头看向了别处，“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那时候找到你的人不是我，而是蝙蝠侠的话……就算经历过那种事情，你也很大概率会认同那些义警的念，再次成为英雄吧。”
如果没有他刻意去引导那孩子的仇恨的话，如果是由夜翼那一伙人来宽慰和开解那孩子的心结的话，如果那个时候，正义联盟就介入其中，而不是像他这样，把这孩子藏在身边去教导和塑造的话……
“或许那样，你就不会是什么ex-savior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带上了些许惆怅，“毕竟你是这样的人啊。”
如果不是他这样一个善良又坚强的孩子，恐怕也很独自完成拯救人的伟业，不论斯莱德怎么样引导和教导，藤丸立香其实从未真正抛弃过那份善良。
——说不定我才是被影响得更深的那个，斯莱德想道。
藤丸立香鼓着腮帮子咀嚼了几下，咽下一大块牛排之后才笑道：“原来你也会这样患得患失吗？”
“不是患得患失。”斯莱德嘴硬，“只是合推测，你的性格我清楚的很，根本就不是当坏蛋的料。再说你和蝙蝠侠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加上怎么洗也洗不掉的血缘关系，总觉得会是那家伙挑罗宾的最优人选。”
“年龄超了。”藤丸立香指出，“我都快十九了。”
“也对。”斯莱德点了点头，“那家伙喜欢年龄小的。”
气氛再次变得和缓，藤丸立香放下手里的餐具，认真道：“我不否认这样的可能性……但是斯莱德，那都是三年以前的事情了，从你在那个雪原上救下我的那一刻起，这一切的可能性都不再存在。”
如果在最初的时候，就由那些英雄们来劝导他，开解他，他会不会放弃一个个手刃仇敌？会不会比起现在要更加相信这个世界的公正和法律？藤丸立香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如果说现在的他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价值观，那么十五岁的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尚未完全固定，或许确实存在被“纠正”的可能性。
但这些可能性都不会发生了，更何况……
他指了指自己：“如果那个时候找到我的不是你，更大的可能性是我就那么冻死在雪地里，或者被随便哪里来的野兽当作从天而降的过冬口粮吧。”
不管是单纯的巧合还是命运对救世主的戏弄，都已经无所谓了，从迦勒底仓皇逃出的时候，藤丸立香对这个世界残留的那一丁点希望，最终被他交给了救下他的雇佣兵，而丧钟踏过的地方向来只留下血和泪。
“对那一天的我来说，那并非什么人生的岔路口，我做出的选择就是沿着我面前唯一的道路继续走下去而已。”他弯起眼睛，微笑起来，“而且……我从没想过回头。”
藤丸立香跟着斯莱德学习，也跟着斯莱德执行任务，他杀死的每一个人，不论是目标或是仇敌，都在不断地把过去那个救世主推向截然相反的方向。但或许从那一刻起，他的未来就已经注定了，其余的一切，都仅存在于不着边际的猜想之中。
斯莱德沉默了很久，也无奈地笑了起来：“在有些方面……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和你父亲其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藤丸立香愣了一下：“我和蝙蝠侠？怎么突然这么说？”
哪里相似了？他怎么看不出来？？？
“没什么，只是相通了一些事情。”斯莱德摆摆手，“话又说回来，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该不会真的想和卢瑟合作吧？”
“卢瑟想要迦勒底，还想我为他效力。”说到这儿，藤丸立香也有些不爽，“迦勒底交给他还不如交给正义联盟，我不会同意的。”
“那就好。”斯莱德认同道，“我就觉得他不怀好意。”
鬼知道那家伙在想些什么，说不定也是个想抢他孩子的人——退一万步说，孩子偶尔让给蝙蝠侠带带就算了，叫卢瑟抢了才是最不能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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