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班的测试卷出成绩挺快,语文试卷时间稍微晚点,周四才知道成绩。郁桐前面几科都还不错,每科的分数都跟他估算的相差无几。
周四早上发语文试卷,老师一个一个的叫人上去拿试卷。古诗词默写有错的,不仅要挨板子,还要罚抄罚背。
“到底是谁考语文卷还写解,这不是数学,我怎么给你找分。也不知道考试的时候满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他翻到左边看着最上面的名字,“原来是郁桐啊。你该不会是最近刷题刷太多了吧,学习虽然重要,但也要适当休息才是。”
郁桐谦虚地接过他递给自己的试卷,“抱歉,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老师还安慰他,“不要紧,幸好这次不是高考。”
郁桐接过试卷回到自己位置上,许平安好奇地把头凑过来,看着他试卷上赫然醒目的140。这次年级考试的总分第一名,就这分数都免不了挨两句批。
语文课下后,他把试卷放进试卷袋里认真理整齐放好,把试卷袋放进去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桌兜里的书包带,连带着一封四四方方的信封从他桌兜里猝不及防的掉在他脚边。
郁桐愣了下,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信封。
粉色的外壳,情书。
他脑子空白了几秒,面色如常地将情书放进自己书包里,从始至终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好不容易等到中午放学,教室里的同学陆陆续续都去食堂吃午饭了。
许平安也站起身叫他去吃饭,郁桐让她先去,自己写会题晚点再去。许平安点了两下头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就跟班里女生先去了食堂。
郁桐从桌兜里里拿出那封情书,伏低了头安静地看了片刻,从自己的桌上拿起他的钢笔,埋着头在纸上很认真地写了好一会儿,完事后盖上钢笔的笔帽,长舒了一口气才将钢笔放进自己包里。
“谁给你送的情书啊?”
郁桐闻声,连忙将桌上的情书收起来,望着悄无声息从自己后面冒出来的许绥。
“你来怎么也不出声?”他不知道许绥在旁边站了多久,也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见自己刚才在写的东西。
“我出声了啊!是你自己太认真了没搭理我。”许绥说话时左边的眉总是不自觉地扬起来,视线往他手里粉色的信封上瞧了两眼。
郁桐抱歉地看了眼他,面色从容地把手里的信封塞进包里。
“谁给你送的情书啊?”许绥没打算让他把这事就这样糊弄过去。
“你怎么知道是写给我的?”
“我都看见你给人家写回信了。不过说真的,就这样拒绝了会不会伤人家小姑娘的心啊。”
郁桐抬眸望他,莫名地笑了一声,“人家没你想得这么脆弱,说起来,你还没给我写过情书呢。”
许绥愣了两秒,郁桐趁这功夫直接绕过他往教室外面走。
许绥回过神连忙追了上去,“你要是不嫌我字丑脏了你的眼睛,我就给你写一百封情书好啦。”
“一百封就算了,烧掉还污染空气。”郁桐眉眼微动,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钓翘了嘴。
这种傻逼事想想也就够了,真做起来感觉好蠢蛋,简直在玷污浪漫这两个字。
许绥‘扑哧’笑了两声,两步追上去跟他并肩而行。
“你说,像我这样的人,不完美也不特别,偏有人视我如宝,爱我如命。你说那人是不是傻?”郁桐边走边问他,顺带斜过视线偷看某人的反应。
许绥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下,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那人独具慧眼。话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保不准我就是那个伯乐呢?”
“对,”郁桐肯定地点了下头,若有所思的说:“你是伯乐,我是马。”
“对,不过这话感觉怪怪的?”
郁桐脚上速度渐渐放慢下来,淡淡掀起眼皮好笑地看了他两眼没说话。
许绥感觉自己好像变傻了,都说恋爱让人降智,看来是真的。
他视线往下落在郁桐指间那闪过一抹光亮的戒指上,微微握紧的拳头不由得松了又紧,最后只留一声轻笑,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吃过饭回宿舍,郁桐趁有时间简单淋了个头,随便擦了两下,毛巾随手晾在外面阳台上。
许绥冲了个脚,爽巴适了才从阳台走进来,见他躺在床上,身体歪斜着,头放在外面,正在看从图书馆借出来的《英语街》。
他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郁桐的头发,掌心传来一阵湿润感,“头发这么湿,等会睡觉的时候肯定干不了。”
“没事,睡一觉就自然风干了。”
“尽说些胡话。”
他起身走到外面阳台,一分钟不到又拿着一条干爽的毛巾回到房间。这条毛巾是他私人用的,带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气息。
许绥架着他的胳肢窝把人从床上拉起来,郁桐身体软绵绵的就像故意跟他作对一样,刚坐起来身体又要重新倒回床上去。
许绥见状,侧着身坐在床上,任由他把头枕在自己腿上,抬手小心翼翼地用毛巾裹住郁桐湿漉漉的头发,动作温柔而细致。
郁桐手里举着书,假装镇定地继续盯着上面的文章看,脑子里却乱乱的,根本看不进去一点。
两人这个姿势,只要他挪开挡住自己的书就会对上许绥的视线。
江行简突然出现在门口,目睹眼前晃瞎人眼的一幕,开口就是一番调侃:“哎呦喂好晃眼,你们俩也够腻歪的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都老夫老妻了。”
肖凡星从后面将他拽走,“晃眼睛就别看,宿舍这么宽敞,你干嘛非得往那边看。”
“肖凡星,你快放开我!”被拽开的人大声嚷嚷:“我想看谁就看谁,你管不着!你快放手啊!我真的要生气了!!!”
肖凡星才不鸟,拽着他后领往阳台外面走,“我明天就去跟老罗说你晚上熬夜玩手机的事。你猜他要是知道你偷偷摸摸把手机带进来玩,还是在这么关键的时期,你猜他会怎么罚你?”
宿舍里很安静,两人都没说话,很快又听阳台传来求放过的声音。
“爸爸你就饶了我吧,我都已经没熬夜了,你就放过我吧。这关头你去告状,你这不是在害我吗?爸爸,求求你咯,大发善心别去告我小话好不好?”
“别扒拉我,衣服领口都扯大了。”肖凡星拨开江行简的手,脸上写满了嫌弃,动作夸张地用手扇了扇自己面前的空气,“还有,你昨晚跑完步回来没有淋澡,一股味道臭死我了。”
江行简歪着头,扭着脖子用力吸了吸自己的腋窝:“味道真的很重吗?”
“臭得熏鼻。”
“怎么会?这分明是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阳光混合着运动气息的特殊荷尔蒙。”他扭着屁股像只哈巴狗一样往肖凡星身上蹭去。
肖凡星手心痒,想扇他大嘴巴子。
“给我滚开啊!”他终于忍无可忍,怒喝一声。
江行简立马停住动作,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肖凡星,出声哀求他:“那你先答应我,别去告我行不行?爸爸,我的好dad,求你了嘛。”
“少来这套,再这样我就真说了。”肖凡星威胁他。
江行简一听这话,瞬间就老实了。
两人沉默片刻后,肖凡星无奈地叹了口气。
外面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许绥低低笑了两声,手上动作温柔地擦着他的头发。
郁桐手都举酸了。
坚持了一分钟后,他胳膊明显已经开始轻微地发抖了。
许绥的手里的毛巾也已经从一开始的干毛巾变成了湿毛巾。
又举着酸软的胳膊坚持了两分钟后,郁桐最先受不了把手里的《英语街》放在一边,和许绥视线不经意地一个狭然相撞,郁桐又迅速转移了视线。
知道许绥在盯着自己,他干脆闭上眼睛,表情很享受,任凭对方的双手拿着毛巾包裹着自己的湿发力道轻柔地擦拭着。
许绥这下就能正大光明地注视着他看了。
郁桐一开始还会心跳加快,呼吸也跟着不受控制,即使闭上眼睛看不见对方的脸,可他脑子里浮现出来的那张面孔却异常的清晰。他在笑,嘴角扬起来的笑弧里还带着一丝老不正经的轻浮。
他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眼睫微颤,脸蛋平静。
许绥忍不住伸手撩起他遮过眼睑的碎发,见已经睡着的人没有半点反应,他大着胆子弯下腰,薄唇凑过去,轻轻落在他覆了浅发的额头间。
他鼻尖呼出的温热吐息拂过郁桐白嫩干净的脸庞。
外面空气很干燥,短暂吹过的风终究还是敌不过头顶火红的骄阳。下午的课最是最难熬的,树冠间不绝于耳的蝉鸣和鸟叫都变成了催眠曲。
郁桐们班这节课是罗部成的化学课,隔壁班物理老师的大嗓门隔着一堵墙都能听得很清晰。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和偷笑声越来越大,讲台上的老师也停下了正在黑板上写字的粉笔,扭头望着后排靠墙的方向,欲言又止。
“这个老师穿透力真强,我甘拜下风。”
教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
郁桐没忍住也笑了。
这嗓门是挺大,不仅上课如此,平日里在广播里也极具威慑力。
罗部成转身往讲台的方向走,完全不受刚才那阵骚动的影响,“继续刚才的问题。我们看这个分子式的结构,碳碳双键可以与Br2发生加成发生,然后水解酸化,即可得Br-,再用AgNO3可以检验。根据题目要求是选出不正确的选项,所以这个题选C。”
隔壁一班。
郝健康放下手里的书,翘着兰花指扶了扶压在鼻梁上的黑色眼镜,嘴角不善地翘起,脸上带着笑,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我嗓子都要讲冒烟了,即使如此也还是有同学睡得着。”
被他点名就差直接道姓的大部分同学从昏昏欲睡的状态里也察觉到了班里气氛的不对劲。江行简坐在最前排的宝藏位置,呼噜都打起来了,许绥坐在他旁边,桌子下的脚踢了踢他的小腿。
“别吵我睡觉……”睡迷糊的人不耐烦地小声咕哝。
“……”
“江行简。”这是许绥的声音,说完还用胳膊肘去撞了撞他。这瞌睡怎么这么多,一会没看住就睡着了。
隔了一条过道的肖凡星看着垂头拜祖的傻逼,牙都咬紧了。
郝健康额头青筋暴起。
“江行简!!!”
他一声咆哮,隔了面墙的二班学生心脏也跟着连颤了两下。郁桐手里的钢笔在试卷上用力顿了一下,很快往周边晕开一团浓浓的黑墨。
郝健康瞪圆镜片下的眼睛满脸严厉的瞪着他,“你睡不醒是吧,一节课就四十五分钟,你自己看看你睡了多久!!!”他气得指着墙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中间那个钟表。
江行简刚才魂都被吓没了,站起来眼底哪还有丁点的困意。他一个劲地赔完笑,不等郝健康发话,老老实实地拿着自己的书站在最后一排听课去了。
许绥微叹了口气,又听郝老师说。
“现在天热,很多同学课上都在打瞌睡。我当初之所以让你们两个人坐在一起,就是想让你们同桌之间能够相互监督、互帮互助一起进步。我知道你们里面有些人想说这个不关自己的事,还会影响自己的学习,不过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谁要是觉得自己做不到的话,现在就可以要求换座位。最后再说一遍,你们已经高三了,高三不比高一高二,马上就要高考了,现在课上打瞌睡,将来考不上大学就要去打螺丝。到时候让我在路上遇到谁敢跟我说自己在打螺丝,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他说完这话,班上顿时噤了声。
郝健康的视线越过众人看向站在最后靠墙的江行简,气得唇在抖,“江行简,上次百师联盟你物理才考多少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是58吧。”
两个月前的百师联盟,江行简总分下降很厉害,平时最擅长的数学都只考了108,物理没及格,英语倒是有点进步,不过总分还是很低,在班上的排名都溜达在尾巴上。当时郝健康一脸焦灼的把他叫到办公室,顺带还叫了许绥,跟两人说了很久才放人回来。
“当初我特意安排许绥和你坐,就是想让你自己努努力,争口气。我拧着你的耳朵让你不懂的问他,你当时怎么答应我的。快两年了,你就告诉我,算上其他几科,你问过他几次题?学习是自己的事,许绥高二到高三的考试成绩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学习上的事只要够努力,就绝对不会一无所获。”
他指着许绥对全班人说:“你们都多跟许绥学学,早睡早起,发奋学习,每天都给我向他看齐了。课上打瞌睡的都把眼皮给我撑起来,再让我逮住谁再打瞌睡就把家长给我请来坐在旁边陪读,听到没有?”
“听到了。”班里窸窸窣窣地响起十几道声音。
“还没睡醒是吧,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听到没有?”
“听到了。”
一道整齐洪亮的声音惊飞了窗外停在树上的鸟儿。
隔壁班打瞌睡的这下也都醒神了。
教室外面的鸟儿很热闹,教室里窸窸窣窣全是笔头在书桌上划过的声音,老师激情澎湃的讲课声穿透温热墙壁和大开的窗户传到外面走廊,校园里一片和谐温馨。
周五中午放学,郁桐回宿舍收了件衣服准备带回家。江行简太热了还漏着膀子,脖子上还围着块湿哒哒的毛巾解暑。
郁桐弯腰叠起自己的衣服,许绥走过去摸了摸某人翘着的屁股,看郁桐没反应,手贱地没忍住又捏了两下。郁桐转身看某人双手抱在胸前,一副贱兮兮又欠锤的模样。
“仔细你的皮,胆真是越来越肥了。”以前还有所顾忌,现在是一点不顾自己死活,郁桐警告他。
许绥倏地凑过去,抬起他的下巴,“宝贝儿,你见外了。”
郁桐咬了下唇,“是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许绥盯着他看的眼里趟过一缕笑意。
郁桐拨开他手将自己收拾好的包放在桌上,随口说了哭句:“下午放学我来叫你。”
许绥表情还挺吃惊,毕竟郁桐这么主动还是第一次见。
“那我在教室门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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