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咽下水,清了清嗓子,暗戳戳地瞟了眼对面的童画。
果然,阳光和善的微笑挂不住了,脸色阴沉了不少。
就这样,很好,生气吧。
生气了,要么走人,要么掀桌,要么动手。无论哪一种,都比留在这里随时都可能被坑的好。
杜怡磊替陈默拍了拍背,问道:“好些了吗?”
陈默摇头,杜怡磊又将水杯递了过来,再度喂了一口水。
喂完水放下水杯,探身抽出一张纸巾,极其自然地为陈默擦拭着嘴角的奶茶渍。
童画握着奶茶杯的手,已是骨节泛白,可不知道为什么,除了脸色阴沉得厉害,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陈默是恨铁不成钢。
平常不是一副很霸道很气势汹汹的样子吗?怎么关键时刻这么犯怂呢?
生气啊,掀桌啊,打人也行啊!
拜托了,争点气好吗!
第73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童画依旧没有动。
三人恢复了沉默,相对无言。
菜很快端了上来。
杜怡磊为了照顾陈默的重口味,点的菜都是咸辣的那一类。这样的菜吃了,是妥妥地口渴要喝水。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童画虽然只是随意的吃了几口,眼睛就有意无意地扫过了桌上的奶茶杯,似乎是有些渴。
陈默见势不好,赶紧一筷子夹起一块酱香牛肉,放到了杜怡磊的碗里,笑道:“吃这个,这个特别好吃。”
童画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来,捏着筷子,微眯着眼看着陈默。
陈默直接无视了他,又给杜怡磊夹了一块干笋:“这个也好吃。”
杜怡磊微微笑了笑,夹起一块豆丝放到陈默碗里,轻声道:“你最爱吃这个,多吃点。”
咚的一声轻响,童画把筷子摔在了桌上,冷着脸看着陈默,一言不发。
但还是没有其他动作。
陈默暗暗有些心焦。
这家伙今天的忍耐力似乎是格外的好。
陈默也没了胃口,放下了筷子,抬起手按了按太阳穴,一咬牙就往杜怡磊身上靠了过去。
如同情侣间依偎的动作。
杜怡磊拿着筷子的手顿在半空,明显怔了怔,语气有些迟疑,却是十分温柔:“怎么了?”
陈默抬眼看向杜怡磊,一脸无辜:“好困。”
杜怡磊放下筷子,伸手轻轻揽住陈默的肩膀,声音愈发轻柔:“那——我们回去休息?”
“嗯。”陈默无比乖巧的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瞥向童画。
原以为会看到一张面色阴沉气急败坏的脸,哪想到,却撞进了一双微微泛红、满盈着哀伤的眼睛。
没有愤怒,没有黑暗,只有……委屈和心痛。
童画的目光,明明不如以往任何一次凌厉,却好似一根针,刺进了陈默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只一眼,便如鲠在喉。
陈默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子。
杜怡磊对着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买单!”
女服务员走了过来,拿起衣服上别着的笔,在结算单上划了几下,递到杜怡磊的面前:“您好,一共两百三十二,请问现金还是刷卡?”
“现金吧。”杜怡磊从衣兜里掏出钱包,拿出三百递了过去。
“好的,请稍等。”女服务员接过钱,转身往收银台的方向走。
陈默看着女服务员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就想吐槽。
难道因为是帅哥所以服务这么到位吗?为什么不让杜怡磊自己去收银台啊。
杜怡磊坐在外侧,陈默被挡在里侧。他不走的话,陈默也没办法走。
陈默如坐针毡,只好用手扶住额头,挡住了对面童画直勾勾的视线。
杜怡磊回头,伸手揉了揉陈默的头发,微笑道:“有这么困吗?昨天没睡好?”
陈默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些:“嗯。”
过了会儿,女服务员把找的零钱送了回来。
杜怡磊接过钱塞进衣兜,伸手揽住陈默的肩膀:“走吧。”
被杜怡磊带着走出了城西小栈,一出店门,系统的压迫感就消失了。
陈默松了口气,停下脚步想看看童画的情况,杜怡磊扶着他肩膀的手加大了力道,低声道:“别回头。”
从杜怡磊的反应来看,童画应该是跟在二人身后的。
陈默不知道为何,一想起童画刚才的眼神,内心就有些焦躁不安,但为了不让杜怡磊看出异样,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一直走到杜怡磊家的单元楼下,方才停下了脚步。
趁杜怡磊拿门禁卡刷门的空挡,陈默回头看了看,童画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杜怡磊一手拉开门,对着陈默示意道:“进来吧。”
陈默对着他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说道:“他已经走了,那我就回家了。”
转身准备走,被杜怡磊一把拉住了胳膊。
陈默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杜怡磊似乎是思考了一瞬,方才说道:“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陈默点了点头,气定神闲的样子,慢悠悠地往家里的方向走。
本以为,童画会在哪个长凳上坐着等他,或者从哪个拐角忽然冒出来,又或者干脆从背后搞突然袭击,这一路走得是提心吊胆。
然而,一直到家门口,童画都没有出现。
这样的情况,着实在陈默的意料之外,心里反而更不踏实了。
陈默打开门,拔出钥匙,走进客厅,反手关门,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抵住了。
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情况,客厅门就被大力推开,一只胳膊横过来箍住了他的脖子,来人反脚一蹬,砰地一声关上了客厅门。
陈默被来人推着向前,挣扎不开,干脆一脚蹬住了大石桌的边缘,右胳膊曲起向后就是一个肘击。
来人一声闷哼,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松。
陈默趁机挣脱,回过身来照着来人的脸就是一拳。
哪想到来人反应比他还快,一抬手接住了他的拳头,顺势就将他推倒在沙发上。
陈默这才看清来人的脸。
是童画。
呼吸滚烫,脸色阴沉,双目通红,漆黑的瞳孔凝结着滚滚雷云,带着隐忍的疯狂,宛如一头发狂的野兽。
“你……”还没开口,就被火热的吻堵住了呼吸。
温热柔软的舌头毫不留情的侵入,粗暴而狂乱,没有一丝温存。
两手的手腕被紧紧攥住,举上头顶,压进了柔软的沙发,小腿被童画屈膝压住,腿骨被怼得剧痛。
冰凉的手指抚上脖颈,揪住了衣领,衬衫被粗暴的撕开,露出了半个精瘦的胸膛。
童画屈膝顶开陈默的双腿,修长的手指越过胸膛,向下摸索,探向平坦结实的小腹。
陈默本以为他只是以吻泄愤,没想到他居然是要来真的,挣扎着避开他的吻,微喘着气:“你特么……疯了是吧?给我起开!”
童画顺势在吻向了陈默的脖颈,见陈默挣扎得厉害,狠狠地咬在了陈默的锁骨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殷红牙印。
陈默吃痛,手上抵抗的力道一松,再度被童画死死压住。
靠了!这什么情况!
原著里的强暴情节是提前了吗?!
第74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见童画毫不留手,动作是越来越过分,陈默也被彻底激怒了。
人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激发求生的潜能,再加上童画因为感冒发烧的缘故,力气不如平日,陈默的狠劲儿上来,竟然真的让他给挣脱了。
陈默一拳擂在童画的脸上,抓住他的肩膀就是一个转身,二人从沙发滚落到了地板上。
陈默顺势屈膝顶住童画的腹部,一手掐住他的脖颈,将他按在地上,另一手抄起桌上的细长花瓶,砰的一身砸在了大石茶几边缘。
玻璃碎渣随着一声脆响四散飞舞,尖利不平的花瓶破碎面正对着童画的脖颈,在漆黑一片的客厅里微微闪着寒光。
“你特么找死是吧?我成全你!”
陈默目光凶狠地扬起手,这一瞬间浑身冰冷,杀气顿显。
童画似乎是磕到了后脑勺,微微皱了皱眉头,既不挣扎,也不闪避,静静地看着陈默的脸。
表情木然,眼神和刚才在城西小栈见到陈默和杜怡磊亲近时,如出一辙。
除了心痛,委屈,还有绝望。
无力的绝望。
陈默握着花瓶的手微微发抖。
为什么?明明你才是施暴者,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二人静默的对峙着,客厅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过了许久,陈默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站了起来,手握花瓶垂在身侧,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滚。”
童画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陈默,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陈默扬起手,花瓶尖端对着童画,语气冰冷:“别过来。”
童画没有任何停顿。
很快,胸膛就抵在了断裂的玻璃尖端,将雪白的衬衫向里压出了好几个凹坑,却仍然固执地向前,朝着陈默靠近。
陈默微微后撤了些力道,手上花瓶向上扬了扬,抵在了童画的脖颈,语气愈发冰冷:“你想死吗?”
童画继续向前。
尖利的玻璃抵在了童画的脖颈上,随着他前进的动作,渗出了嫣红的血珠。
童画似乎是没听见陈默的威胁,也没感觉到脖颈上传来的疼痛,缓缓抬起手,抚在了陈默侧脸。
“你……”陈默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不怕死,手中的花瓶不由得往后移了移。
童画的手绕过陈默的肩膀,缓缓地,却又用力地,将他抱进了怀里。
腰间的双手瞬间收紧,几乎要把骨头给勒断,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默。”
陈默以为,他又要开启病娇威胁模式,说什么不准再和杜怡磊接触,不然就杀了你之类的。
童画的语气,却是委屈又沉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冒的缘故,竟微微有些哽咽。
一字一句,戳人心窝。
“你要是饿了,就告诉我。哪里不舒服了,也告诉我。困了累了,都可以告诉我。”
“我可以带你吃饭,我可以喂你喝水,我可以照顾你。他能做到的,不能做到的,我都可以为你做。”
“所以,不要跟他说,不要去找他。”
“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的。”
……
“不要喜欢他,好不好?”
陈默久久未语。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既然是坏人,为何不干脆坏的更彻底一些,那样我就可以,毫不犹豫的和你对立,跟你划清界限,逃离那悲惨的命运。
似乎是失去了抵抗的力气,手中的花瓶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罢了,罢了。
陈默暗叹了一口气,轻轻挣开童画,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好衣服。
又走到壁柜前打开医药箱,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创可贴,走回到沙发前。
“贴上。”
童画静静地看着陈默,没有接。
陈默撕开创可贴,俯下身贴在了他脖子上的伤口处,轻轻地按了按。
“走吧,我送你回家。”
童画没有动。
陈默将手上的创可贴包装纸丢进垃圾桶,抓着童画的手腕将他拉了起来,带着他就出了门。
童画就这样被陈默拉着,不反抗,也不说话。
一直把童画送到了他的单元楼下,放开了他的手,停下了脚步。
“进去吧。”
童画回头,拉着陈默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哀求:“我不想回去。”
陈默避开童画可怜兮兮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我陪你上去。”
二人进了电梯,到了童画的家门前,童画掏出钥匙,插进了门锁。
刚打开门,一阵不可描述的呻吟,便从右侧的里屋传了出来,即使只是站在门口,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童画一手握着门把,一手捏着插在门上的钥匙,僵在原地,背对着陈默,看不到表情。
不知道怎么,看到这幅情景,陈默的心中蓦地腾起了一股无名火,一把将童画扒拉到一边,冲进客厅走到卧室门前。
后退了一步,抬脚就是一踹,似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砰的一声巨响。
床上两个赤条条的人影愣怔了一瞬,慌里慌张地拉上了被子。
童画跟着陈默进了门,站在客厅中央,怔怔地看着陈默满盈着怒意的背影。
“你特么还要不要脸了,有你这样做母亲的吗?你知不知道,童画被你害得有多惨?那些人背后都是怎么议论他的,你听过吗?没人当着你的面骂过你是吧?刀子没扎在你身上,你特么就不知道疼!”
“你特么有需求可以出去开房啊,缺那几百块钱吗?童画是你的儿子,亲生的!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折磨他?”
“既然把人生下来,就要对他负责啊!你这样算什么?你把他的人生当成什么?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摊上你这样的妈?”
一口气说下来,陈默气都喘不匀,抓着门框的手骨节泛白。
若不是因为这女人是童画的亲妈,陈默真的忍不住想冲进去暴揍她一顿。
童画的妈妈没有说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个男人似乎反应了过来,看了眼陈默,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童画妈妈,疑惑道:“这小子是谁呀?”
陈默一声怒吼:“我是你爸爸!”
吼完回过头,见童画呆站在茶几旁,一把拉过他的手:“我们走。”
童画乖乖地被陈默拉着,垂下眼帘,掩住了双目中的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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