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皇陵乃扶苏督造,从选址、图纸、机关设计、到建设、及最后杀死部分关键建设者,皆有扶苏全程主持,因而此时如入无人之境。
一路解开皇陵的机关,迷阵,来到墓门前。算着皇陵守卫换班的时间,和凌羽琛交换了个眼神,瞬间打开机关又迅速关上,在门闭合的一瞬间,两道黑影一闪而没,隐入夜色之中。
两人武功同出自江湖第一名门风御山庄,轻功卓绝,身影若林中之清风,山间之流云,休讯飞凫,飘忽若神,片刻后便站在远处的山顶,遥望这片巍峨的皇陵。
山顶秋风凛冽,吹得衣袍翻飞,猎猎作响。万亩松林环绕,阵阵松香浓郁,令人心旷神怡。不远处渭水蜿蜒,静静流淌。
第14章 废太子2
“小九九,香草他在哪里?”一来便面对如此境地,接受其他人的记忆的感觉又相当奇妙,其中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玄机,扶苏此刻方才有时间打听君守芷的下落。
【叮,秩序官大人,根据定位指示,辅助官远在西南方向,距离此处大概两千公里。】
“嗯。那我们先去素问山,再去找香草。”
【秩序官大人,您这次打算怎么完成任务?】999觉得,以他对扶苏的了解,这位应该不会回去争夺储位。
果不其然,只听扶苏道:“之前听三舅舅说过,灵枢宗乃上古流传至今的医学宗门。这一代掌门云空青被尊为医圣,医虎针龙无所不能,出行必有龙虎随行。”
夜风清凉,扶苏拢了拢披风,“只是其行踪不定,难觅下落。太子之前所中奇毒,根据安插在西川候府中密探的消息,乃出自鬼医云半夏之手。太子推测两者之间颇有渊源。”
扶苏眼中闪烁着狡黠的精光,“我呀,做政治家,尔虞我诈怕是不行的,即便接收了太子全部的记忆也没用。那么,研习医术不错啊,而且我有理化研究的基础,同属学术研究,要相对容易些。如果能拜入灵枢宗,习得上乘医术,将来悬壶济世,造福一国百姓,不也是能成为一代天之骄子么?”扶苏得意的总结:“你说,是与不是?”
【是,秩序官大人您真聪明。】999仿佛听到了扶苏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识时务的捧了下臭脚。
扶苏转身对凌羽琛道:“羽琛,此次我出来的事先不要告知任何人。待见过云空青后,我自有安排。”
凌羽琛抱拳,“属下遵命。”
“不必如此,如今太子姬安歌已逝世,你便称呼我为扶苏吧。”
凌羽琛沉默了一瞬,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青年,“扶……苏……”
“嗯!”扶苏露出大大的笑脸,在这无尽冷肃的暗夜里,偏偏像极了一枚耀眼的小太阳,温暖的有些灼人,“阿琛,我们走吧!”说着,戴好兜帽,率先顺着林间小路向山下走去。
“阿……琛……”凌羽琛看着扶苏的背影,轻声呢喃。不禁想起太子五岁那年,十五岁的自己,率领风御山庄为太子培养的暗卫们第一次来到小太子身边……
太子不满一周岁时皇后便因故去世。陛下与皇后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皇后亡故,陛下悲痛万分。隆重治丧后便亲自抚养教导太子,不假他手。太子早慧,小小年纪便熟读经史百家。看到被训练的如同杀人机器的暗卫,不但没有冷漠和惧怕,相反也像如今这样笑的像个小太阳,一点也不像皇城中人。
“一号?二号?”小太子问过他们的名字,得到回答后,有些惊讶的瞪圆了一双黑葡萄珠似的眼睛,想了想笑道,“汝等皆为二舅舅一手培养,自幼便一同长大。孤赐予你们‘凌’姓,凌霄之志的凌。希望汝等来日能成就一番功业,不负平生苦学,封妻荫子。”
当时他和其他人看着这个金灿灿圆滚滚的小豆丁,一时竟忘了言语。
小金豆笑了,走到他面前,抬头端详了他片刻,殷红的嘟嘟嘴一张,叭叭说道:“孤观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如悬胆,目若朗星,口似涂朱,牙排碎玉,真是三山得配,五岳相均。赐你一名,羽琛。羽,翼也;琛,珍宝也。”
他琢磨片刻,一股暖流悄悄流淌进冰封的心田,一缕曙光穿透浓重的阴霾。
他们都是孤儿出身,幼时多半乞讨为生,命如草芥,尝尽人间冷暖,活下去便是他们唯一的期望。何曾被如此寄予厚望,视若珍宝?
于是,十多年来他第一次笑了,“谢太子殿下,属下必不负所望。”
之后小金豆又挨个给其他人相面一番,赐予名字。
那诙谐又温馨的一幕至今仍烙印在记忆深处。
风起,松香阵阵,凌羽琛看着前面崎岖山路间回头招呼他的人,嘴角微翘,大步追随而去。
不管你将去往何处,我愿倾尽所有,一生相随。
这个世界是一个架空世界,发展水平相当于封建时代初期。历经大同朝和泰朝数百年的和平以后,又经历数百年诸侯混战,后居住在渭水一带的一支大同朝皇室遗族出现一位天赋卓绝之人,很快组建起自己的势力,收拢文臣武将,争霸天下,最终结束了数百年的乱世,建国立号,未恢复旧时国号,而是新立为乾。
乾,元亨利贞。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国号象征了这位高祖姬擎苍对国朝和姬氏子孙的祝愿和期冀。
四百年后,君主昏庸,权臣篡位,改朝换代,海内群雄并起,名为匡扶社稷,实为争霸天下。
当今天子,原东海王姬元睿以宗氏正统起兵,历经十载,最终推翻新朝,扫平宇内,平定天下,最终登基称帝,定都长安。
登基以来,兴修水利,轻徭薄赋,与民生息。对内打击豪族,开创科举制度,与世家九品中正制并行,选贤任能。对外平定边疆,开展贸易。如今十九年过去,四方臣服,海晏河清。
扶苏一路从长安行至素问山,只见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太子十三岁之前都是住在天子的寝殿,半夜醒来总能看到那人端坐在御案前通宵披阅奏折的身影。也许是早年从军的缘故,即便如何劳神案牍,背影也从来挺拔如松,高大威仪。
每当这时太子都会扑到那人宽阔的背上,揽着那人的脖子撒娇,拉着他去休息。
皇帝那历来不苟言笑的面容,那时总会露出无奈的神色,任由娇惯的儿子抢过笔和奏章扔到御案上,被拉着躺倒床上,被儿子用特意学来的按摩手法按摩全身僵硬的肌肉后,沉沉睡去。
扶苏回过神,想着那日夜劳神国事之人,再这样下去,也不知能不能活到六十岁。
这次如果能学好医术,他就代替太子,帮那人调养好身子,略尽些孝道吧。
扶苏收回思绪,望着眼前的素问山。
此处为两州交界,东临渤海,山峰层峦起伏,漫山苍松翠柏。主峰高耸入云,云雾青岚缭绕期间,主峰上一座精美阁楼建筑若隐若现。一条玉带般的清泉笔直流下,水声哗哗不绝于耳,如一曲动听的乐曲,洗去一路风尘,涤荡心灵。一声声悠长的啼鸣从高处传来,抬头望去,只见几只仙鹤舒展着翅膀,身姿优美的在天际翱翔,偶尔几声颇具威势的呼啸声响彻林间,惊起一群飞鸟。
此时旭日东升,一道彩虹架在溪水之上,山间云雾也晕染上金色红色的绚丽色彩,如梦似幻。
“没想到人间还有如此仙境。”扶苏感叹,下马,拍拍身旁雪白的马儿,遂观察起来。
凌羽琛牵着马走到扶苏身旁,“殿下,属下上次来调查此处时,发现布有奇门阵法,属下无能,历时三天仍未能破解。”
扶苏揉着下巴,脑中飞速演算,“无妨,我们一起来演算看看。上次你尝试如何破解,详细说来听听。”
“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天阵十六,外方内圆,地阵十二,风无正形,云附于地,天地后冲,龙变其中,天地前冲,变为虎翼,鸷鸟将博,势临霄汉,风为蛇蟠,附天成形。”扶苏计算着阵型,“原来是风后八阵图,用此阵做护山大阵,好大手笔,有趣得紧。”
扶苏眼中精光一闪,已勘破破阵之法。绕着大阵行至艮位,是为此阵生门所在,入阵之后,周围景象变为碧海沙滩,亦真亦幻,约半个时辰后,行至阵中心,遂向乾位行去,景象变为荒芜山脉,令人高山仰止,寸步难行,这次明显行路艰难,约四个时辰,翻山越岭的两人,由开门出阵。
出得阵来,景象重新恢复正常,两人已来到主峰山脚下。落日余晖为整座主峰增添了一股沧桑之意。
一条山石铺就的山路通向山顶,陡峭狭窄,及膝的杂草生长其间,显得有些破败。
两人牵着马匹,沿着崎岖山路,拾阶而上。一个时辰之后,方才到达山顶。
扶苏不由庆幸这具身体自幼习武,即使如此,也有些疲惫不堪。
两人将马拴在门口的榕树上,凌羽琛上前,轻扣三下门环。稍候,无人应答。再轻扣三下,仍无回应。如此往复。
扶苏头枕包袱仰躺在榕树下的石桌上,翘着二郎腿,一脚踩在石凳上,一手拿着一大把野草喂着两匹马儿,感觉实在有些口渴,另一手索性拿着一根嫩草咀嚼。
草汁味道甘甜,扶苏舒服的眯了眯眼,在‘哒哒哒’‘哒哒哒’的敲门声中,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就要睡过去时,因掉漆而显得斑驳破败的黑色木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
门后立着一位老者,须发皆白,穿着一身洁白布衣,身高八尺,往那里一站,眼神凶巴巴的,一眼扫过来,把马儿都惊着了,一点儿也没有设想中的仙风道骨。
扶苏心想,当真稀奇了。
只听老者中气十足的一声:“两小子何人,何故扰老夫清修?不说出个所以然,休想安然离开!”
第15章 废太子3
被迎面喷了满脸唾沫星子的凌羽琛,神色不见任何变化,仍旧谦恭有礼,双手作揖,“在下凌羽琛,那位是我家公子扶苏,我二人来是有事请教老先生。”
“老夫没空!”老者没好气的说着,一脸不耐烦的就要关上门。
却听迎面‘嗖’的一声破空之声,老者动作利落的闪避,一枚石子带着劲风没入身后屋舍墙壁上,老者神色愈冷,眼神看向起身的扶苏,刚要厉声呵斥,就被扶苏先声夺人。
“哼,空青老儿休要嚣张,本公子是来找你算账的!”
云空青一滞,一脸莫名其妙,刚要开口,扶苏已双手抱臂,气场全开,几步跨过门槛,逼迫到跟前,咄咄逼人道:
“你师弟云半夏一年前给本公子下了尸厥之毒,使本公子每每朔月便昏厥如尸,痛不欲生,直到月圆方才醒转,如不是家人不舍,本公子早已被下葬,即使醒来也会闷死墓中。”
云空青闻言一怔,眉头紧蹙,已有些气短。但又不满这小子不逊的态度,想要反唇相讥,又被扶苏迫近一步,一张怎么看怎么有好感的俊脸贴到跟前,居高临下,带着莫名的威严,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身为他的师兄,长兄如父,是怎么管教师弟,以致走上邪门歪道?身为灵枢宗掌门,你是怎么教导他,让他为祸人间的?受害人找上门,你就是这样强横的?你的医者仁心在哪里?你的大医精诚在哪里?你的恻隐之心在哪里?如此这般作态,恃己所长,傲慢无礼,自逞俊快!毫无医德,毫无素养,毫无廉耻,你有什么资格被称为医圣?怕是实为沽名钓誉之辈吧!哼!不愧师出同门,和那鬼医也没什么两样!”扶苏一通质问,最后一转身,挥手,“阿琛,我们走!”
“慢着!”
扶苏一脸不耐烦的回头,看到老头脸色发青,捂着胸口,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哆嗦着倒了几粒小药丸,空气中飘散出一股浓烈的速效救心丸的味道。
扶苏有些心虚的瞟了一脸无奈的凌羽琛一眼,心想不会玩脱了吧?不对,这老头是医圣,刚刚还趾高气扬呢,应该能禁得住他闹腾,就又禁不住道:“作甚?料想你和云半夏那老鬼是一丘之貉,本公子不屑跟你算账!”
云空青缓了口气,才怒道:“那云半夏早已被老夫逐出师门!”
说完又想起哪里不对,面色不善的打量扶苏,“不过,他才是师兄。好小子,竟敢诈老夫。”
扶苏和凌羽琛对视一眼,果然之前太子猜测的没错。
扶苏满脸不在乎的瞥着云空青:“哦,被逐出师门的人为祸人间你们就不用负责任了吗?”
云空青冷着脸,对扶苏道:“你过来。”
扶苏看了他一眼,遂大摇大摆的走过去,伸出手腕。
“哼!”好个奸猾小子,云空青抖抖衣袖,左手拖住扶苏的手腕,右手就要切脉。
扶苏突然想起什么,抽回手,背到身后。
“这是何意?”云空青不悦。
“我怎么知道你和那云半夏是否沆瀣一气?”
“你!”云空青深吸一口气,要不是确实是自己这方理亏,他现在就将这小子扫地出门。尸厥之毒啊……
“那你想如何?”云空青强忍怒气道。
扶苏在园中走了几步,方才看向云空青,“我受这尸厥之毒,每逢朔月毒发气绝,偏生感知俱在。外表与死去无异,可实际身陷水深火热之中,饱尝千刀万剐之痛,更兼饥渴窒息之苦。”扶苏的眼神黯然,“如此半月,方恢复如初,医者诊脉,不仅毫无中毒迹象,甚至比从前更健康。”
云空青沉默。
“整整一年,每当昏厥时,我就在想,如果有可能,我一定要弄清害我至此的到底是何物?遵从何理?如何解之?因而醒后寻遍医学古籍与著作,遍览群书,终于有些线索,方才追查至此。”扶苏正色道,“谁知,我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而来,你竟不问明缘由便无理拒之。”
“哼,休要拐弯抹角,有话直说!苦肉计对老夫没用!”云空青不耐烦道。
扶苏轻笑,“好,那我们言归正传。我之所以受苦都是拜你们灵枢宗所致,我在一本残缺古籍上见过此种症状,因而此毒必不是云半夏自制,而是你们灵枢宗流传下来的。因此,作为赔偿,我要你收我为徒。”
“什么?”正在发愁如何治疗此毒的云空青,听到最后一句,瞪着扶苏,不禁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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