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桥静静地看着林清霄的侧脸,抑制不住地迷恋,想抱着他、吻他,想和他亲近。
可他不能那么做,又有个词叫从长计议,他不能莽撞,让林清霄讨厌。
纪云桥注视着林清霄,笑着开口。
“哥哥,你知道么?我今天下午有个杂志封面拍摄,就在希安总部大楼里。”
“不知道。”林清霄望向远方,平静地开口。
太阳升起来了,晨光熹微,山涧鸟鸣。
纪云桥撇撇嘴,问:“那你现在知道了,会来么?”
林清霄:“不会。”
“真让人伤心。”纪云桥转过头,随着林清霄的视线一起看向远山,说:“我还是第一次拍摄杂志封面,有点紧张。”
两人能安静地坐在某个地方闲聊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因为今天阳光很好,因为清晨氛围很好,因为在逝去的家人面前,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林清霄破天荒地没有拿话刺他。
林清霄平淡地发问:“都是面对镜头,和拍电影有什么区别?”
“当然不一样。”纪云桥摇摇头,说:“拍电影是表现别人,拍封面是表现自己。”
纪云桥夸张地叹了口气,眉毛都皱到了一起,担心地问:“他们会不会让我穿特别暴露的衣服啊?半裸?全|裸?我该怎么办?”
林清霄:“是正经杂志。”
纪云桥眸光一顿,笑了下说:“啊,好吧。”
墓园里安静下来,半分钟后——
“哥哥,你知道么?特别有意思的一件事。”纪云桥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眉飞色舞地和要和林清霄分享。
林清霄像被他的快乐感染了,眉眼间都不经意温柔了下来,问:“什么?”
“那天我晕倒在酒店门口,不用担心,是没吃饭引发的低血糖,后来……”纪云桥倒豆子一般地说出来,随后吊了个胃口神秘地说:“你绝对猜不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看着林清霄脸上空白的表情,纪云桥噗嗤一声笑了:“酒店竟然送了我一份全套体检套餐,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酒店服务都这么好了么?”
林清霄面无表情,眸光微动,他在思考秦子翁有没有把他要求给纪云桥送体检套餐的事说出去。
毕竟秦子翁向来不靠谱,纪云桥以前说过他傻也没说错。
林清霄没正面回答。
“嗯,丽廷酒店服务很好。”
纪云桥笑得更开心了,像个小孩似的,想要把所有有意思的事情都和对方分享。
纪云桥:“还有,我还去了港城电影学院,那天下雨了,两位女学生还送了我一把伞。”
林清霄:“嗯。”
纪云桥:“我还去了涂鸦墙,哥哥,你还记得我们在那画过画么?”
林清霄静默半晌,说:“时间到了。”看了眼手表,随后起身走了。
纪云桥知道,他不应该提起两人共同的回忆,这就像是一个开关,如果纪云桥把开关打开,林清霄就会变成一个冷漠的陌生人。
纪云桥静静地注视着林清霄离开的背影,焦虑、紧张、沮丧、悲伤、痛苦,好像所有负面情绪一起袭来。
可那所有的一切中,还掺杂了无可奈何的心动。
连离去的背影都爱。
哥哥,你是怎么知道我拍摄的杂志是正经杂志?又是怎么知道我住在丽廷酒店的?
这些我没和你说过。
纪云桥俯下身,猛地咳嗽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哥哥,你会回来么?
现在,倒计时开始……
作者有话说】
明后天不更,周二见喽。(存稿一天天见少呜呜呜……)
第7章
5……
回来吧,哥哥。
4……
就算心软也没关系。
3……
我会把你的心软变成我们的重新开始。
2……
脚步声近了,林清霄小时候接受精英教育,上过礼仪课,做任何事向来不急不缓,连脚步声也是一样。
他的声音如约而至。
“气雾剂带了没?”林清霄语气平缓,音色仿佛带着清晨的雾气,冷冷的,纪云桥却能听出他的关心。
他温暖的手扶住他的肩膀,纪云桥抬起头,扑到林清霄身上,双手环抱住他的的腰,脸贴在他腹部柔软衣服外。
咳嗽一声又一声,林清霄心脏随着他的咳嗽声悬起来。
林清霄没推开纪云桥,语气不容商量:“去医院。”
纪云桥脸蹭了两下他的衣服,衣料软软的不想动,谁知道下次能再抱上是什么时候了。
咳嗽声渐缓。
纪云桥抬起头,咳嗽引起的生性泪水含在眼眶里,鼻尖眼尾通红,看起来可怜得很。
“不去,抱一会儿就好了。”说完又把脸埋了回去,时不时咳嗽一两声,嗓子都哑了。
林清霄向来对生病中的纪云桥有求必应。
根据林清霄多年应对他哮喘发病的经验,看他的渐渐减轻的咳嗽反应,不大可能继而诱发哮喘,所以就没强求他立马去医院。
可咳嗽引起的控制不住地生反应还是很难受,像以前一样,他能做的只是轻轻拍着纪云桥的肩膀。
以前他会告诉纪云桥哥哥会一直陪着你,可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做。
半晌过去,怀里的人安安静静的,林清霄轻声开口:“好点了么?”
纪云桥缓缓站起身,在林清霄的注视下双手环住他的肩膀,脸温柔地贴靠在他脖颈处,肌肤相亲,整个人都像是虚弱的没什么力气。
“还没好,换个姿势再抱一会儿。”纪云桥有气无力地说。
林清霄知道他已经好了,想要推开。
纪云桥发力回抱,想要恶狠狠地说话,可嗓子哑了又显得格外可怜。
“再推开我就哭给你看!”
车内温暖的氛围让人昏昏欲睡,纪云桥坐在副驾驶舍不得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驾驶位开车的林清霄,心里暗暗窃喜。
真高兴啊!占了好大一顿便宜,想想都要笑出声!
纪云桥抑制着内心的窃喜,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刚要合上立马又睁开了,反复几次,终于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他好像梦到一只小猫在他身边蹭来蹭去,柔软的猫毛蹭到脸上痒痒的,可实在太困了,睁不开眼睛。
“到了,下车。”
纪云桥艰难地醒来,以为林清霄把他送到了丽廷酒店,一看外面却是养正医院。
林清霄:“我约了张医生,你去检查下。”
张医生全国最权威的呼吸科专家之一,纪云桥小时候的治疗方案都是他制定的,住院了也是在养正医院的VIP病房里。
纪云桥还没醒透,懵懵地说:“不想。”
林清霄沉声威胁道:“身体是你自己的,你想死么?”
纪云桥被他口出恶言伤到了,刚醒来又心气不顺,脸瞥到一边,赌气道:“让我死吧,省的碍你的眼。”
林清霄看着他,两厢对峙,纪云桥却硬气得很,没办法说:“我陪你去。”
纪云桥内心窃喜,面上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那……好吧。”
经过一系列检查,时间快到下午了。
纪云桥拿着检查单坐在休息室。
“我就说没什么事的,回去吧哥哥。”
林清霄:“酒店不是送了你一套全身体检?”
纪云桥的第一反应就是抗拒,他不能做全身体检。
他故作轻松地说:“我下午还有工作的哥哥,暂时不能体检,也不能陪你了,你如果不用上班的话来看看我嘛。”
林清霄:“我没空。”
“真可惜……”纪云桥感到些许失落。
“怎么才来?差点迟到。”姜涵等到纪云桥,带着他向摄影棚走去。
“有些事情。”纪云桥嘴角带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什么事这么高兴?”姜涵问。
纪云桥挑挑眉,回:“有些事情。”
姜涵在心里骂他妖孽。
摄影棚很大,看起来有两三层高,二楼有许多房间用单层玻璃围起来,用来做造型、放置摄影器材还有员工休息室等。
纪云桥上了二楼化妆室,造型团队的工作人员迎了上来。
“纪先生,我先带您去化妆室,乔老师想和您谈谈关于这次拍摄的问题。”
拍摄请到了知名时尚摄影师乔冕,美籍华人,曾多次执导过《V-C》杂志封面的拍摄,极富有创造力。
化妆间里一位男子坐在沙发上正摆动相机,听见有人开门,镜头转向门口,随后只听咔嚓一声,乔冕放下相机,笑着说:“我们的模特真帅。”
乔冕看起来很年轻,半长的头发扎在脑后,穿着时尚,左眉骨上方有一串特别的拉丁文刺青。
看到那块刺青,纪云桥才想起来,他以前见过乔冕,在美国洛杉矶。
纪云桥眉头一跳,不确定对方是否认出来自己。
乔冕率先开口。
“我和纪先生单独聊会。”
关上门,化妆室里只剩下两个人,乔冕伸出手说:“好久不见,叫我Kain就好。”
纪云桥冷冷地看着他,等了有半分钟,才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
乔冕噗嗤一下笑了。
“你脾气比以前好了不少。”
纪云桥讽刺道:“你倒是和以前一样有耐心。”
乔冕旁敲侧击地问:“你男朋友没和你一起回国?”
“……”
“行吧,不想说就算了。”乔冕挑眉,意味深长地说:“合作愉快,拍美人总能让我兴奋。”
这次的拍摄概念是死亡与新生,主要有两套造型拍摄,一黑一白。
第一套先拍黑色造型,因为不需要额外布置场地,很快拍完了。
第二套是白色的造型,造型做好后,纪云桥身穿一身白色丝绸衬衫套装,棕黑色的头发柔顺地垂落下来,他本来就有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经过顶级化妆师的手化出的妆容使五官更显精致。
工作人员说:“好了,纪先生,灯光还在调试中,估计要15分钟左右,请您稍等片刻。”
他应了一声,开始闭目养神,有人的脚步走近,隐约中感觉到有人靠近,纪云桥猛地睁开眼,是乔冕。
阴魂不散。
乔冕的手顿在半空,不敢靠近,隔着一段距离用手指描绘纪云桥的五官,笑着说:“这套造型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想这么拍你了。”
纪云桥把他的手推远,说:“离我远点。”
乔冕无奈摊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别总觉得我是个变态行不行?”
纪云桥闭上眼,淡淡开口:“滚。”
四大箱新鲜的玫瑰花瓣倾倒在地上,红色与白色相撞,艳丽与圣洁结合。
矛盾是美感的缪斯。
纪云桥坐在中间,白皙的皮肤在一片红中间充满了诱惑。
乔冕先试拍了几组照片,神情看不出是否满意,随后吩咐手下。
“把那瓶红颜料拿过来。”
“对身体无害。”他取出一只毛笔蘸了红颜料,再次举着相机靠近。
“闭眼。”
没等纪云桥反应过来,乔冕用力地甩起毛笔,一连串红色水滴撒在纪云桥脸上,和后面的红玫瑰相映成趣。
乔冕向着纪云桥脸上甩了几次,随后朝着他白色的衣服上挥洒,成串的红水滴越来越多,连成一片,像眼泪,也像血液。
终于在纪云桥快要压抑不住怒气的时候停下了。
乔冕半跪在纪云桥身旁检查相机,说:“真不错,你杀死了玫瑰,拿走玫瑰的生命,玫瑰给予你它们的血液,最终你也变成了玫瑰。”
这段话到是消减了纪云桥的怒气,他可以容忍一些偏执艺术家的精神世界。
不过红颜料粘腻的触感粘在脸上还是让人感觉不快,纪云桥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下脸侧的水痕,眼里是掩饰不住的不耐烦,耳边又响起一连串相机拍摄的声音。
他看向声音源头,乔冕从镜头中看着他,轻声感叹道:“啊,你这双眼睛,一眼就能让人变硬。”
纪云桥垂下眼,双手握拳,指关节咯吱咯吱地响。
乔冕没注意到,继续不怕死地开口。
“你要是在国内实在寂寞,不妨考虑下我。”
纪云桥不怒反笑,挑眉看他。
乔冕被他的笑容晃了眼睛,又被美色蒙蔽,笑嘻嘻地跟着纪云桥上二楼卸妆。
纪云桥走到化妆室门口,突然拉着乔冕的领子把他拽进屋内,接着落锁。
乔冕害怕地退了两步。
“你、你想干什么?”
纪云桥朝他走了两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
“你猜?”
“你别过来啊。”
纪云桥一拳捣到乔冕的肚子上,乔冕顿时痛地弯下了腰。
“艹,你下手怎么还这么狠?”
纪云桥又给他一拳。
乔冕继续嘴硬:“我就喜欢你这种野的。”
纪云桥突然笑出声。
“你找死。”
他们俩之间的渊源说来简单,纪云桥在洛杉矶酒吧工作过一段时间,正好遇到乔冕,乔冕对他一见钟情,死缠烂打,根本不知道知难而退四个字怎么写。
后来纪云桥去拍电影,最后一次在酒吧遇到乔冕,乔冕喝醉了对他动手动脚,纪云桥把他狠揍了一顿,后来两人没再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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