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说:“见到了。”
“他没生你的气?”宋潇然问。
当年纪云桥说出那句让林清霄别再来舒河镇的话的时候,宋潇然就在旁边,他认为有钱人自尊心都很强,是不会原谅他的。
却没想到纪云桥摇了摇头说:“没有。”
实际情况是,林清霄的确生气了,但也确实很轻易地原谅了他,想必是心里没有真的怪他。
不然林清霄一旦狠下心来,是无可挽回的。
那一瞬间,宋潇然的表情有些讽刺,不过转瞬就恢复了平静说:“那看来他真的对你很好,比我……们这里好多了,你回到港城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还没等纪云桥品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奶奶从厨房走出来,叫大家吃饭。
纪云桥确实很喜欢舒河镇当地的炖土鸡,便多吃了一些。
奶奶很高兴,一直给他夹菜,甚至把两个鸡腿都放到纪云桥碗里,宋潇然一丁点没捞到。
吃过饭后,纪云桥又坐了一会儿,离开前,奶奶叮嘱他明天大年三十一定要来家里跨年。
他当然会来,这次回到舒河镇的目的就是为了陪奶奶过年。
年三十的那天晚上,奶奶和宋潇然准备了七八个菜,虽然不算太多,但对三个人来说也足够丰盛了。
奶奶格外开心,在餐桌上笑得皱纹都舒展开了,甚至兴之所至喝了杯葡萄酒。
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如果宋城没有回来的话。
……
宋城喝得醉醺醺的,神志不清,满身酒气,看见纪云桥就说:“你、你从港城回来了,那个、林家有没有给你、钱?”
“没有。”纪云桥一字一顿说,他厌恶宋城厌恶到骨子里,自己爱酗酒爱赌博就算了,还总是把身边的人拉入深渊。
奶奶见他喝醉了,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劝道:“儿子,你喝醉了赶快进屋休息去。”
60多岁老人佝偻的身影,在宋城眼里仿若无物,他挥开奶奶的手臂,说:“你给我起开,他一定有钱!那个林家可是、可是港城首富!”
纪云桥神色俞冷,沉声说:“我再说一遍我没钱,林家不欠你的,他们给你的钱已经够多了。”
宋城指着他怒道:“你TM的,我才是你亲爹,你却向着外人,他家那么有钱,再给你一点怎么了?再说我从初中培养你到大学不用花钱吗?他家不应该给我一点辛苦费?!”
此时此刻,宋城再次露出了他丑恶的嘴脸,似乎已经忘了当年明明是他非要把纪云桥认回来的。
当年纪云桥刚来到舒河镇的时候,是和他们住在一起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宋城还算和善。
大概是因为林家给他的那些钱还没有用完,他还不至于歇斯底里向纪云桥要钱。
可一年之后,钱被败光,宋城开始有意无意地向纪云桥提起他生活困难,明里暗里问他手里有没有钱。
纪云桥当时已经意识到不对劲,没有给他。
终于有一天,宋城在外面欠了赌债,又因为拿不到钱喝得烂醉,他回到家,和纪云桥爆发了第一次矛盾。
那也是纪云桥后来搬走的原因。
宋城第一次对纪云桥动手,他那时候才14岁,因为先天性的哮喘疾病身体也不太好,完全抵抗不了一个成年人喝醉后没轻没重下手时的力量。
他第一次被打到胃出血。
那个晚上,宋潇然高中上学寄宿,奶奶去给澡堂打扫卫生赚钱。
宋城打了他后,纪云桥痛得根本站不起来,只能任由他翻箱倒柜,拿走了一张他常用的卡,里面大约有几万块钱。
一度他痛得昏迷又醒过来,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窗外天边挂着的弯月,无比想念处在同一个夜空下的林清霄,想念他温暖的怀抱。
可这条路是纪云桥自己选的。
后来他忍着痛打了120电话,去了医院。
现在,宋城怒气冲冲地向他走来,已经成年的纪云桥根本不怕他。
面对纪云桥无畏的眼神,还有站在一旁面色不善的宋潇然,他们都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毫无反手之力的小朋友。
他们有能力反抗,甚至可以带给宋城更大的伤害。
宋城于半路中硬生生停住动作,脸上愤怒的表情凝固,像一个滑稽可笑的雕塑。
这时候,奶奶再次上前,着急说:“你可不能这样啊儿子,你管他一个孩子要钱,他哪来的钱呢?你喝多了,赶紧回屋吧。”
这下子,奶奶仿佛撞到了枪口上,给了宋城发泄怒气的的借口,他再次蓄力,将奶奶重重地推到地上。
奶奶瘦小的身体摔在地上,连落地声音都没那么明显,她太老也太瘦小了,生命的活力早已被宋城经年累月耗干了。
她发出一声痛呼,原本骨折还没好的腿再次受伤。
宋潇然猛地上前一步。
“奶奶!你怎么样?”
见情况不对,宋城立马溜了。
纪云桥说:“快送医院。”
除夕夜晚不好打车,纪云桥在寒风中站了很久,才拦到到一辆愿意送他们去医院的车。
到了医院,医生进行紧急处,宋潇然在一旁照顾奶奶,纪云桥负责跑上跑下挂号拿药。
天气很冷,纪云桥手冻得快没有知觉,脑子都快冻木了,有一瞬间他后悔,应该拿着那件号称可以在极地穿的羽绒服。
等忙完后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宋潇然和奶奶回了家,他回到酒店后才发现林清霄给他发了条新年快乐的短信。
在12点。
纪云桥简短地和他解释了下,没提宋城的事,只说奶奶不小心摔倒了,所以陪着去了医院。
发完短信后,林清霄没有回,大概是睡着了,累了一天,纪云桥也上床睡觉。
第二天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纪云桥看了眼是林清霄的来电,顺手接起来。
却没想到第一句话就没发出声音。
纪云桥嗓子像塞了块石头,鼻子也堵,头昏昏沉沉的。
林清霄问:“安安,怎么了?”
纪云桥清了清喉咙,才勉强发出声音。
“哥哥。”
这简直像失声了十多年的人第一次说话的感觉,调不成调。
林清霄连忙问:“嗓子怎么这么哑?生病了?”
“嗯,没事,吃点药就好。”纪云桥强撑着说。
当时林清霄也没说什么,叮嘱他注意身体后挂了电话。
纪云桥吃了药又在床上躺了一天,到了晚上发起高烧来,没办法又吃了颗退烧药,昏昏沉沉中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快12点,纪云桥听到敲门声后才醒过来,感冒的症状好像又严重了,他顶着头重脑轻的身体摇摇晃晃走到门口开门。
刚拉开门就见到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林清霄穿着长款羽绒服,身上带着风雪的气息,却不让人觉得寒冷
纪云桥震惊得无以复加。
“哥哥,你怎么来了?”
林清霄上前抱住他,无奈说:“来照顾你,小笨蛋,明明才分开几天,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那一瞬间,在林清霄的怀抱里,当年纪云桥被宋城打过后独自躺在冰凉地板上时的那种委屈,好像被抚平了。
就好像这个拥抱通过某种方式传递给了当年的纪云桥。
让他觉得这一路走来都是值得的。
作者有话说】
双更到完结吧,我全写完了hhh
第108章
纪云桥被抱着放到床上时人还是懵的,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清霄的脸,像做梦一样。
林清霄用手背探了探纪云桥的额头,不过由于他刚从外面零下20多度的环境中进屋,手很凉,冰得纪云桥一个哆嗦。
“对不起,安安。”林清霄连忙把手撤回来,俯身在他额头印下一吻,问:“有没有体温计?”
“有。”纪云桥指了指桌子。
林清霄拿起体温枪,在他额头上一扫,38.9℃,高烧。
“中午吃过药了吗?”
纪云桥摇摇头,他才刚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吃药。
“昨天晚上吃了一颗退烧药。”
“那今天也要再吃一颗。”林清霄一边说一边翻找着桌子上的药品,有感冒灵,他用热水冲了拿给纪云桥。
“先把退烧药吃了,再多喝点热水。”林清霄坐在床边说。
纪云桥接过药,抬起无力的手臂去拉林清霄羽绒服外套拉链,说:“哥哥还没脱衣服,不热吗?”
林清霄顺从地脱掉羽绒服,说:“快吃药吧,吃完了再睡一觉。”
“要你抱着我睡。”纪云桥说。
林清霄点点头。
“嗯,抱着你。”
喝过药之后,纪云桥枕在林清霄胳膊上,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闻着独属于哥哥身上的味道,很安心。
药里大概有安眠的成份,纪云桥很快睡着了,不过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间能感觉到林清霄替他擦拭额头还有手心。
也不知道林清霄在被自己枕着一条手臂的情况下,怎么做出如此高难度的动作的。
间或有温柔的吻落在纪云桥的眼角,他能感觉到林清霄对他的怜爱,就在这种满满的幸福感当中睡熟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全黑了,舒河镇地位置靠北,冬日的白天格外的短,明明才下午四点多。
纪云桥出了一身汗,退烧了,头清爽很多不再昏昏沉沉。
林清霄也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的手臂横在纪云桥的腰间,是一个亲密保护的姿势。
睡前喝了太多的水,纪云桥想去厕所,他轻手轻脚地握住林清霄的手腕,再轻轻抬起,身体一点一点向后退出他的怀抱。
纪云桥刚刚起身,就被林清霄感受到了,睡梦中他手臂一捞,纪云桥便重新回到他的怀抱里。
……
但他真的很想去厕所。
纪云桥不想吵醒他,可又实在忍不住,没办法只能轻轻推林清霄的胸口,小声说:“哥哥,醒一醒。”
“嗯?”林清霄没睁开眼睛,应了一声。
纪云桥轻声说:“我想去厕所。”
“嗯。”林清霄闭着眼睛应了声,但还是没放开他。
纪云桥又等了几十秒钟,还是没动静,急得他一口咬上了林清霄的下巴,没太用力,但足够他睁开眼睛。
屋里很暗,只有一盏小灯,衬得林清霄眼睛黑漆漆的,像个黑洞一样能把人吸引进去,声音也很有磁性。
“怎么了?”
纪云桥愣了愣,才说:“厕所。”
林清霄终于放开了他。
“去吧。”
纪云桥连忙下床跑去了厕所。
林清霄揉了揉眉心,这一觉睡得违反他的生物节律,所以睡醒之后不是解乏而是头痛。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纪云桥还在卫生间没听到。
林清霄穿上拖鞋下床去开门,本以为是酒店阿姨来打扫卫生,却没想到是一位青年,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
看到他的那一刻,林清霄就想起来了,他曾经见过这个男生。
在他最后一次来到舒河镇的时候,临走的前一天,他站在纪云桥身后,成了纪云桥的另一个选择。
宋潇然愣了下,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问:“这里不是纪云桥住的地方么?”
林清霄抱臂站在门口,没有请他进来的意思,说:“他在厕所,有事么?”
面对这林清霄不善的态度,宋潇然也猜到了他的身份,说:“奶奶让我过来给他送点饺子。”
林清霄伸手。
宋潇然没给他。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纪云桥从厕所里出来,看见林清霄站在门旁边,一边向门口走一边问:“哥哥,是谁啊?哎,你怎么来了?奶奶的腿好点了么?”
这两个称呼高下立见。
一个是哎,一个是哥哥。
林清霄满意了,说:“他来给你送饺子。”说完回到房间里面,把门口的空间留给两个人。
纪云桥接过宋潇然拎着的饭盒说:“谢谢。”
“他……怎么会来?”宋潇然问。
纪云桥说:“我发烧了,哥哥为了照顾我就过来了。”
宋潇然皱眉:“你发烧了怎么不和我说?”
“我……”纪云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算了。”宋潇然语气生硬地说:“反正有人照顾你。”
说完这句话,就把饭盒交给他走了。
纪云桥:“……”
他关上门,回到房间里将饭盒放到桌子上,说:“哥哥,来吃点吧。”
林清霄坐在床上,向他招招手说:“过来,我看看你退烧没?”
纪云桥老实坐到他身边,林清霄拿过一旁的体温枪给他测了测。
“37℃,还有点低烧,不过好多了,还难不难受?”
“不难受了。”纪云桥说:“身上好黏,想洗澡。”
林清霄:“不行,你才刚退烧,洗澡会变严重。”
纪云桥撒娇说:“可是不舒服,我都要酸了,不信你闻一闻。”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林清霄怀里钻。
“洗澡不行。”林清霄用食指抵住他的额头,说:“用毛巾擦一擦吧。”
纪云桥眼珠一转说:“哥哥给我擦。”
浴室里的暖风开到最大,纪云桥将睡衣脱了,林清霄任劳任怨地拿着毛巾替他擦拭身体,像照顾小祖宗一样。
偏偏纪云桥还不老实,逮着空就往林清霄身上扑。
林清霄被闹得没脾气,又怕他光着身子呆久了感冒,只好就地把人亲了一顿。
亲得纪云桥迷迷糊糊没法反抗,林清霄才好不容易给他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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