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宴从瑞城最著名的铸剑坊里取了自己给随师重新打的那柄剑,去的路上还给这柄剑想了个好名字。
等去到丹枫堂后院的时候,正听到潭星孩子一般艳羡地说:“随师啊,你看你这丹凤眼,再看你这美人鼻和樱桃嘴,女娲娘娘在捏你的时候应该费了不少功夫吧……”
随宴心里一乐,将前厅和后院之间的门顺手合上,顿住脚准备听随师如何应答她。
她想着,“小师性子也就对着我的时候开朗一些,在这里怕是会被闹腾死。”
果然,随师爱答不理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嗯潭星的哪一句话,但就是让潭星觉得自己能和随师聊起来,越说越来劲了。
“你要是跟着我师父学了戏,日后上了台,凭你这模样,怕是名头要响亮到宫里去,让如今的皇帝都瞧你两眼,被你迷得痴痴呆呆!”
随师之前和江新添打探了一些随家园的事,这会儿顺风顺水问下去,“还能进宫唱戏?”
“当然了!”潭星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都京以前有个随家园,你没听过哎?不过也对,这事只有我们这些唱戏的才晓得……”
随师摆上好奇的模样,“你能给我讲讲吗?”
“唔……”潭星摸了摸下巴,“也不是不行。要不,下午我不排戏了,咱俩溜去楼上聊聊呗?”
随宴听见自己的好徒弟立马答应道:“好,说定了。”
随宴叹了口气。
又是要开溜。
又是要聊随家园的往事。
她能放过她们才见鬼了。
“聊什么啊?”随宴端着不太威严也不太温柔的笑容出现了,一双眼睛凉飕飕的直冒寒气,看向了随师和潭星。
两个人都是手脚一慌,立马站了起来,一个喊“堂主”,一个喊“师父”。
随宴随便拎过一把椅子过来坐下,抱起手臂,“说啊,聊什么?”
随师不敢说话,怕自己露馅。
潭星更不敢说话,怕小命不保。
随宴到底是年纪长了,不像从前那般视随家园为某种不允许提起的禁忌,而且童言无忌,她自然不至于对小孩子生什么气。
这次板起面孔,纯粹是想在徒弟面前耍一下威风,让她看看她师父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还是有些唬人的气势的。
随宴眼睛只顾着看随师,见她一脸被唬住了的样子,忍不住发笑。用力忍了忍,才憋下一股笑意,训斥道:“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们两个想偷懒,直接罚打扫丹枫堂七日,明白吗?”
潭星犹如获了大赦,忙不迭点点头,悄悄拉了随师一根指头,勾了勾之后,立马找了个借口溜了。
随宴看着她们的小动作,心里发乐,想着,“还真是孩子。”
随师却久久没有缓过神。随宴竟然只怪她们偷懒,难道不介意随家园的事了么?可她现在毫无立场去问这些,只能先忍下来了。
她上前几步,抓起随宴的袖子,然后左右晃了晃,矫揉造作得浑然天成,“师父,你的伤好全了吗?怎么就过来了?”
“你日日砸那么多银两给我买药买肉,还能不好?”随宴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躺了半月,养了满肚子横肉,都快跟那些富商一个德行了。”
随师讨好地笑笑,想拉着随宴起身,“那师父吃饭了没有?没吃的话,我们去酒楼吧。”
“诶,我这是收了个什么徒弟……”随宴无奈被她拽了起来,在随师的鼻尖宠溺地点了点,“花师父的银子,请师父下酒楼,就不怕师父心疼?”
随师装得懵懂无比,“丹枫堂日进斗金,师父这么厉害,自然能将银子再赚回来。再说,人生苦短,师父再不快活,可真就老了哦~”
随宴被她说老,也不生气,反而还觉得在自己面前软绵绵、在别人面前像块冷铁的随师简直可爱得紧,让她心尖都发了颤。
随宴从一旁的花盆后取出自己方才藏起来的那柄剑,在随师略显讶异的眼神下递了过去,“给,师父赠你的第一件礼,淞月剑。”
随师先前拿的那把叫冷霜剑,是莫回山上会铸剑的四师叔依着她的脾性打造的,极冷极寒,剑锋凌冽,能够取人性命于无形,称得上是一把好剑。
随宴给的这把淞月剑也算一把好剑,但不及冷霜,因为不合随师的气性,太过温和了,在杀人时必然不够利落。
随师却颇有些爱不释手,接过之后摸了又摸,“谢谢师父”说了又说。知道的是师父送了把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收了哪个心上人的定情信物。
随宴摸了把她的头,“师父觉得你之前那把剑太过暴戾,女孩不适合用那样的剑。这把剑也是我找人重金打造的,应当也是好使的,你回家了可以试试。”
谁知道随师旋即又愣住了。
家?
很小的时候,她住在寄养的人家里,那对夫妇也很喜欢对她说“回家”,但她记得不太深,已经没什么触动了。
后来去了莫回山,大家张嘴闭嘴就是“上山”、“下山”。
……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说过家这个字了。
随宴还不知道自己又刺激了小姑娘一把,施施然开了门,领着人贴着墙出了门,一路上碰见几个要喊她的伙计,也都赶紧比了个“嘘”的手势。
没怎么费力气,随宴把随师给“偷”了出来。
出来陪她用午饭。
发迹了许多的随堂主点了包间,又点了两荤一素一汤,吃得肚皮滚滚,这才满足吁叹一声,“饱了。”
她吃的时候,随师就抱着剑在对面看着她。
随宴吃到一道好吃的菜,直接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也不管随师嫌不嫌弃,直接递到人家嘴边,“快张嘴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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