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老村长的带领下走出送女娘娘庙,发现庙外已经站着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看样子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带着各自的纸条,每位玩家都分到了一个冥器制作的临时“师傅”,给他们提供冥器制作的材料,教导他们冥器制作的步骤和流程。
见队友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安哲拿着纸条,走向庙外剩下的唯一一个老大爷。
老大爷年岁已高,须发皆白,原本正拄着拐杖,慢悠悠地看着沉默女人的方向。
见安哲拿着“纸嫁衣”的条子过来找他,老大爷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接过条子细看。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此时队友已经走完,安哲就琢磨着顺手再刷点能量值。
他乐呵呵地叫了声“大爷”,热情洋溢地附送上了一个茶茶微笑,高冷小脸上突如其来的笑容吓得老头猛一哆嗦,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后退了一步。
“送女娘娘在上,邪祟退散,邪祟退散哦!”
【收集到王多民的负面情绪,能量值+99!】
安哲:“……”
大爷你还挺扣的,吓成这样了能量值就给99。
接下来的路程中,无论安哲怎么呼唤大爷,王多民都死不出声,只是一脸害怕地领着安哲,低头快步往家里走。
系统面板里两位数的能量值持续不断地刷着,见状,安哲无奈,只好垂眸向系统背包看去。
刚才在送女娘娘神庙中,那个老神棍给他测‘福缘’的时候,安哲便隐约感受到系统背包里的道具似乎有异动。
但他当时扫了一眼,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此时趁着路上的闲暇时间,安哲一边淡定地记下走过的路,一边分出部分精神力,向系统背包内探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嘶……
精神力探进背包的那一瞬间,安哲便被背包内灼热的气息烫得顿了一瞬。
下一秒,原先滚烫的气息变得温和,从咄咄逼人的热烫瞬间降到了温暖宜人的温热,恍惚间还散发着阵阵甜香。
系统背包的储物格都是独立的空间,但特殊稀有、能量强的物品会有气息外泄的情况,这也是特殊物品的判定标准之一。
安哲顺着泄露出来的气息追踪而去,视线流转间,就来到了被他仍在系统格子的最后,背包边缘角落里的小木剑身上。
……原来是这个东西。
安哲用精神力在小木剑上戳了戳,小木剑温热的温度变高了一点,欢喜地向安哲表达了亲昵之意。
隐约从中读出了没写在系统说明上的详细使用方法和用途,安哲挑眉,有些嫌弃地把小木剑又往角落里塞了塞。
可拉倒吧,请神上身,用不着谢谢。
似乎是感觉到了安哲的嫌弃,正努力发光发热的小木剑顿了一下,窝在角落里继续委屈发光。
不过要是一直这样的话,不给祭品当个暖手宝还挺好用的,相当于变相白嫖?
乐呵呵地收回分散的注意力,安哲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他跟着王多民,已经来到了村庄偏僻的边缘角落里。
似乎担心安哲误会,领他过来的王多民缩了缩脖子,小声开口解释。
“干我们这行的比较晦气,太靠近村子里的位置不让住的。”
“噢,”安哲点了点头,笑眯眯的样子很是随和。
“大爷,那你们家独自住在这么偏的位置,不害怕吗?”
不等王多民回答,安哲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这片就你们家一户亮着红灯笼,不够用吧?”
闻言,正领路开门的王多民猛一哆嗦,砰的一下将闭合着的大门推开。
他脸上肌肉颤巍巍地绷着,眼神凶狠惧怕,却仿佛没听到般没有接安哲的话茬。
“爹,是你回来了不?”
光线黯淡的屋里,有男人的声音传出。
一个坡脚矮瘦的汉子扶着门桌走出,眼神失焦地看向大门所在的方向。
“爹?”
“是,是我。”
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王多民擦了擦头上细汗,笑着向安哲解释,他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嗓音有些喑哑。
“这是我儿子,王多梓。”
多梓,多子,寓意简单而又明确,很符合大庄村渴男盼男的风气。
“哦,哥哥好。”
安哲顺手挂了个状态,顺便瞄了眼系统后台,看有没有和之前庄灿那样鬼怪伪装人类的情况。
可惜的是,并没有。
王多梓实名给他刷了小半页的负面能量值,当着安哲的面也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头上的短发都有些炸了。
“爹,男,男的啊?”
王多民嗯了一声,没有多言,只是提高了嗓音高高说到,仿佛强调,也仿佛提醒。
“村庄说嘞,让这个娃跟咱做这次的嫁衣!”
“这,这……行吧……”
因为眼盲的缘故,王多梓的表情管理很不到位。
王多民话音落地的那一瞬间,他脸上表情猛地扭曲了一瞬。
失焦的大眼睛里闪过惊讶与惶恐,片刻后,王多梓面色惨淡地笑了笑,起身往屋里摸去。
“娃,进来吧,嫁衣不好做,可废时间嘞。”
安哲挑眉,跟在王多民的身后走进屋内。
走过高高的大门,屋内的光线却很是昏暗,光亮似乎仅照亮了门口的那一块空地,屋里的其他地方昏暗模糊地混着一片黑。
“我们父子俩习惯不开灯了,农村人比较节省,娃子你多适应一下。”
墙上有老式点灯的拽绳,但王多民却一点没有开灯的意思。
屋里立着高高的木棍,木棍上挂着许多还没做完的纸片嫁衣,喜气的斑驳红纸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着,恍惚间好似一片片流动在黑暗中的血。
“做这个忌讳太亮,越暗越好,阴气越重的地方上颜料效果最好。”
“最忌讳的啊,就是颜料没有上够,半红半白的嫁衣出嫁,那就不是喜,变成了煞,手艺人用命去填,还是填不满,会死好多的人……”
黑暗中,王多民原本怯懦的眼亮着灼灼的光。
他和王多梓一起看着安哲,在满屋半红不白的纸嫁衣中,仿佛两个择人而嗜的老鬼。
目光在这些嫁衣上扫了一眼,隐约有了猜想的安哲沉吟。
“用命去填,什么东西的命都可以吗?”
“当然,”微微咧嘴笑了笑,王多民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发黄的牙齿和白发眉毛一起,快活地飞扬舞动着。
“你要是想拿你同伴的命去填,也一样可以,就是小心,你想拿他们的命去填,他们说不定,也是一样呢,咯咯咯。”
话说到最后,王多民的声音也变得古怪起来,尖尖的,含糊又拐弯,像是某种动物的嚎叫,在努力地学着人声。
“好了,后生仔,时间不多,我们赶快开始吧。”
从老屋的后厢房中拖出一口箱子,王多民在行动发力间,脸上的皮都有些崩裂。
毫不在乎地往脸皮上碾了碾,王多民和王多梓咯咯笑着,说话间嘴角不断流下涎水。
“来,我说,你跟着做,记好喽,嫁衣一定要染红,染得透透的才好,不能留下一点白,不然,到时候,就要拿你的血去染喽……”
说话间,阴风不断吹过,本就不大的屋子里,气氛愈发骇然。
安哲看着眼前这两个皮都快绷不住的怪东西,估摸着颜料应该是够了,一时间心中大定。
笑呵呵的应下声来,安哲坐在长条木椅子上,甚至反过来开始催促。
“不是要开始吗,赶快吧。”
他砍人砍鬼砍丧尸虽然利索,但还没做过嫁衣这么精致的手工活,这两个东西一直强调费时间,安哲还真的有点担心时间不够用。
在安哲的连声催促里,王多民和王多梓互相对视一眼,后背隐隐有些发凉。
“可以,我就喜欢你这种胆子大的后生仔。”
阴森森的笑了笑,王多民弯腰从箱子里拿出几沓纸,和剪刀一起砰的一下放在安哲面前。
“喏,图样我都已经画好了,后生仔你剪好后,将白纸染红,接着用那边的针线按样缝好就行。”
在身旁已经缝好,但半红不白的嫁衣上拍了拍,王多民咧嘴,露出了一个古怪笑意。
“记得嫁衣,一定要染红啊……”
看着手上画了图样,已经是红纸的纸张,安哲挑眉,借着门口处的灯光剪了起来。
上手的那一瞬间,安哲就发现手里的纸张触感不对。
柔韧,柔软,滑腻腻的,摸上去的触感甚至有些温润。
这纸与其说是纸张,不如说是经过特殊处理,看起来像是纸张的人皮。
剪刀闭拢的那一刻,被剪的红纸发出了宛如真人般鲜活凄厉的嚎叫声,身旁,王多民父子俩站着监工,吞咽着口水吃吃笑着。
“好好做,不然说不准,你就是下一个嘞。”
在哽咽凄厉的哀嚎声中,安哲动作灵活地剪着纸,眸光逐渐发冷。
迅速地将白纸与金纸上的图样剪裁完毕,安哲一边穿针引线开始缝制,一边动作自然地发问。
“缝好后的嫁衣如果染色的话,会把上面的金纸弄脏吗?”
“嘿嘿,不会的。”
并不意外安哲会猜到这个,王多民擦掉嘴边的口水嗤嗤笑着,牙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尖利。
“浸透了血,只会让嫁衣上的金纸变得更明亮嘞!”
唔,那就好。
闻言,安哲彻底放下心来。
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染完色还要把嫁衣再重置一遍了。
在王多民父子俩的指导下,安哲缝制和装饰纸嫁衣的动作飞快。
然而即便他动作飞快,屋外的阳光还是以一个更快的速度暗淡下来,夕阳转瞬即逝,很快就来到了夜晚。
“娃,外面天都黑了,晚上回村的路不好走,你嫁衣还没做完,留下来继续做吧。”
安哲看着手上还有几根丝带没有装饰缝制上的嫁衣,笑眯眯地点头应下。
几乎就在他缝好嫁衣,将针重新插回线团里的那一刻,同昨晚一样不可抵挡的困意迅猛袭来。
这一次的安哲没有再抵挡,而是顺从地闭上眼睛,留神着身后的动静。
吸溜,吸溜溜——
在安哲睡着后,王多民父子两吞咽口水的声音变得响亮起来。
咕咚吸溜地吞着口水,父子俩蹲在安哲身后焦急踱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爹,村长是不是搞错了,这次过来的咋是个男娃?”
年轻人耐性总是更差,咚咚地来回踱了几圈后,王多梓吞着口水,带着点揣测和恐惧开口。
“别到时候杀错了,惹得送女娘娘生气,耽误了明晚的点化仪式,那咱可就成全村的罪人了……”
“闭嘴!一天天的就不能说点好的!”
王多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多民呵斥着暴怒打断。
砰砰几声闷响传来,似乎是揍了王多梓几下,王多民尖利的嗓音古怪叫起,声音大得安哲想揉耳朵。
“就算村长那个老东西搞错,神婆大人也不会弄错的,听话跟着做就行了!”
“你好好表现,我前几天刚带着人给神婆大人送过礼,这次让你第一个当新郎,那些村子里的人一直看我们是异类,你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
“你给我们老王家争口气,顺顺利利地抱个大胖小子回来,我们家也就能搬到离村子里近一点的地方,不用天天晚上再担惊受怕的了,明白吗!”
叨叨叨地一边揍儿子一边念叨,王多民吱哇乱叫地教训了好一会儿后,忍不住有些狐疑。
“这家伙怎么还没醒,男娃和女娃差别这么大的吗?”
“不知道啊爹,要不我啃他一口,说不定是装睡呢?”
“唔……”
听到这里,安哲就知道不能再装下去了。
他装作刚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而后起身抬头,表情惊讶地向身后看去。
“我刚才怎么睡着了?”
“……”
都已经准备上前咬上一口的王多梓紧急捂嘴,将差点冒出的长长嘴巴按回。
“呵呵,没事,年轻人觉多,睡一会儿没事的,重要的是别耽误嫁衣的制作。”
笑呵呵地弯了弯眼睛,同样有些急不可耐的王多民从蹲立爬着的姿势起身站起,向安哲那边蹒跚走去。
在他的脸上,逐渐维持不住的人皮干化老去,成粉状与块状扑簌簌掉着,黄黑色的长硬茸毛仿佛雨后春笋般,根根飞快地冒了出来。
逐渐变绿变亮的眼睛咕噜噜转着,王多梓探头往安哲手上的纸嫁衣上看了一眼,而后便立着耳朵,迫不及待地尖声叫道。
“没有染色!嫁衣上的红色一点都没有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你制作嫁衣的心不诚,要用你的血来给嫁衣染色!!”
仅仅是闭了个眼的功夫,安哲手上原本鲜红如血的纸嫁衣便变成了白色,苍白的纸片白惨惨地塌在安哲手上,在杳杳升起的月光下泛着透目的白。
王多民父子尖叫一声,狰狞呲笑着向安哲扑来,脸上半掉不掉的人皮彻底崩裂,鲜血浸染下红黄黑的毛茸茸人脸看着格外可怖。
“啧,我就知道是这样。”
安哲一脸“果然如此”的摇头,随后反手将自己的刀唤出。
在王多民父子瞬间惊恐的毛脸上,安哲抬手噗呲两声轻响,王多民父子便身形软软地倒了下来。
“……不是,这么好杀的吗?”
还想着看能不能再问出点情报的安哲有些傻眼。
为了防止诈尸诈死,安哲根据自己砍僵尸砍出来的经验,小心谨慎地将两个长满长毛的脑袋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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