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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平川和袁凯走到两个人面前，掏出闪烁着银色光泽的手铐，两人面如死灰，认命般的伸出了双手。
一直躲在卧室的张玲玲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尹翔手上的手铐拦在了尹翔面前：“江警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老公怎么了？他不会做坏事的。”
孩子的哭声从卧室里传来，张玲玲想去哄孩子，又放不下这边，江崇也有些不忍：“你先去哄孩子，你之后可以到警察局了解情况。”
白色冰凉的灯光照亮了审讯室，张成周上午刚来过这里，不过不同的是，上午章程周的手上并没有镣铐，现在双手却被固定在审讯桌上。
袁凯架好摄像机，朝着江崇点了点头，江崇用冰冷的声音开口说道：“张成周，说说吧，绑架案的事情。”
张成周缓缓地抬起头，声音有些嘶哑，声音里带着恳求：“江警官，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江崇本以为张成周已经没有了人性，他到现在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他还没有彻底丧失人性。
“你的孩子没事，我们只是请徐春燕出去喝个茶，切断了她的手机信号而已。”
上午张成周在审讯室的时候，江崇让李芳菲去找徐春燕，把徐春燕带着孩子约在包间喝茶，汤其俊则在另外一边，暗中切断了徐春燕的手机，在用虚拟号给张成周发了那条短信。
张成周点了点头，用双手捂住脸，开始缓缓地说出了这起绑架案的真相。
大约是四个多月前，张成周在下班的路上，遇到了以前的同学陈德荣，两个人近十年都没有见面了，见面聊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张成周平常除了上班就是回家带孩子，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遇到以前的同学还挺开心的。
后面一周，两个人见了两三次面，陈德荣便说带着张成周一起去打麻将，张成周不会打麻将，陈德荣就说很简单的，玩几局就会了。
张成周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那个时候也是鬼迷心窍听了他的鬼话，哪里知道这根本就是给我设计的圈套。我跟着他去了棋牌室，他给我介绍了他的几个朋友，我们打了几场，我次次都赢，虽然不多，也就两三百块钱，但是那种赢钱的快感让我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提起赢钱的感觉，即使已经是阶下囚，张成周的眼睛里依旧出现了狂热的眼神，那是在每个赌徒都会拥有的眼神。
袁凯在电脑前记录下张成周的口供，江崇追问道：“后来呢？”
张成周冷笑了一声：“我赢钱了之后，玩的也越来越大，简单的麻将和扑克牌已经不能满足我了，陈德荣说要带我去一个好地方玩玩，我去了之后发现那是一个地下赌场，我的理智告诉我那是违法的，可是我一看到赌桌上的骰子、听到骰子撞击的声音，我就走不动路。我赢了几次，有七八万块钱，三天就赚了我半年的工资，我从未觉得钱来的这么容易过。”
“尹翔呢？尹翔是什么时候加入的？”
“我有了钱，自然想要炫耀，公司里我和尹翔关系最好，我请他吃饭的时候说了这件事，他听了之后也想要赚钱，我便也把他带到了赌场里面。他赢的比我还多，我们两个人最开始只有两三万块钱，到了后来，我们身上都有二十多万。”
天上不会掉馅饼，也不会有免费的午餐，十赌九输，赌场怎么可能让你把钱赢走，赌场这样做，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罢了。
把人性里的贪婪勾引出来，然后赌注越来越大，这个时候就是赌场收网的时候了。
“你们赌博，和绑架有什么关系？”
说起绑架案，张成周用手搓了搓脸，声音显得更加嘶哑：“我和尹翔还是太天真了，我们当时以为我们会一直赢下去，可是没赢了多久，我们就开始输钱，不仅赢的钱都输了，我们还去赌场借了十万，总想着能下一局就会翻盘，老天都没有站在我们这边，我们连借来的钱都输掉了。”
张成周双手握成拳头砸在桌子上：“都输掉了，都输掉了。可是赌场的人不会放过我们，我们被威胁说按照时间还不上钱，就要剁手。我没有办法，真是是没有办法，我父母年龄大了，我老婆脾气又不好，我要是告诉我老婆我赌钱的事情，她肯定会和我离婚的。”
桌子被拍的砰砰作响，江崇用手指着张成周：“张成周，你冷静一点。”
张成周被江崇的气势吓到，不敢再拍桌子：“当时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赌场的人都到公司堵我们了，尹翔怕被公司的人发现，他都辞职了。时间越来越近，我们便想出了这个一个法子，自己绑架自己的孩子，然后让家里拿出钱来。”
张成周抬起头，眼神里都是希望：“江警官，我带走的是我自己的孩子，这个不犯法吧。”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自己脱罪找借口，江崇冷冷的笑了一下：“法律上来说，带走自己的孩子是不犯法，可是你带走的是尹翔的孩子，尹翔带走的是你的孩子，而且你老婆徐春燕还报警了，这就已经是绑架了，要承担法律的责任。”
张成周眼里的光瞬间熄灭，浑身都有些发抖：“那我这样.......会判几年？”
“判几年，这要看你有没有主动配合，如果你主动配合，我们会和法院那边说明的。”
张成周不住的点头：“我配合，我都配合。”
“我和尹翔商量好了，我们去公园踩了点，找了个有监控死角的地方，尹翔偷偷的把孩子抱走，尹翔是孩子他爸，孩子并没有苦恼，我们怕被人发现，不敢去住正规的酒店宾馆，就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了一夜，然后弄了一个虚拟号，给她老婆发了短信，他老婆吓坏了，想要去报警，被尹翔拦下了，当天晚上我们就收到了二十万块钱。”
说到这里，张成周脸上居然流露出一丝的得意的神色，看的江崇和袁凯心里作呕。
“一晚上就要到了二十万，所以你们又继续作案，把目光盯上了你家的孩子？”
说起绑架自己家的孩子，张成周脸上的得意之色褪的一干二净：“我们之前就计划好了，去他家要二十万，去我们家要二十万。我们用同样的方法在我家要了二十万，只是后来尹翔又说，我们这四十万还了赌场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忙活了这么久，总要有些本钱去捞回来吧，所以我们又打算要二十万，只是没有想到，我老婆会去报警。”
第58章
张成周顿了顿, 眼里闪过一丝不甘：“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才是绑匪的？”
张成周和尹翔的计划很好，有谁会想到孩子的父亲会绑架自己的孩子呢？
因为这个缘故，江崇和刑侦支队这些人都被张成周和尹翔蒙蔽了, 前后忙了七八天, 都没有抓到绑匪。
江崇也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直到尹翔的妻子张玲玲来报案的时候, 张玲玲没有告诉过尹翔，但是他却知道张玲玲来了公安局。
尹翔和张成周都是高级程序员, 根据他们的能力，在手机里植入监控程序、利用虚拟号码来打电话是很容易做得到的事情。
江崇有了怀疑，再回过头去想之前张家第二次收到绑匪的信件, 当时张家一直处于被监控的状态，徐春燕的手机被汤其俊一直在监听，只要绑匪再打电话, 就有可能被警方反向追踪。
所以张成周选择用原始的照片和信件的方式，自己照片和勒索信放在了家门口, 上演了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
当时刑侦支队把进出单元楼里的人都查了个遍，也没有查到有嫌疑的人，唯一的漏洞就在于张家的人。
张家作为受害者，没有人回去怀疑他们，这成为张成周最好的掩护，不得不说，这一招极其高明。
“第二次的赎金去哪里了？”
为了找到第二次的赎金, 江崇和另外几个人在垃圾场找了大半天, 连赎金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江崇的声音带着一丝恼火，能将警察玩弄于股掌之上，张成周冲着江崇阴冷的笑了笑：“你们表面离开了, 但是我知道你们都在暗中监视着我们家，尹翔一旦露面，我们肯定就会暴露。我们家好不容易凑出来的二十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说到这里，张成周扬了杨眉：“钱还在我家床底下的抽屉里，我老婆根本不做家务，给她一年的时间都不会发现。”
另外一个房间，马平川和李芳菲在对尹翔进行审问，尹翔嘴角破了，上面还有血渍，若是寻常的犯人，一般都会先给嫌疑人包扎，然后在进行审讯。
马平川一想到这孙子连自己的孩子都要绑架，简直就没有人性，加上作伪证，把刑侦支队的人耍的团团转，没日没夜的盯梢，在垃圾站翻了大半天垃圾，又去查全市的养鸡场，闹得个人仰马翻。就连马平川这样的老好人都起了火气，不让李芳菲去拿药，让这孙子继续疼着吧。
这个人到了审讯室还嘴硬的很，直到马平川把在棋牌室老板的证词、还有他最近几个月的流水扔给他之后，他这才老老实实的交代出来。
“孩子你们绑走之后，安置在哪里的？”
尹翔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马平川，马平川“砰”的一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尹翔，我告诉你，我现在让你说，是给你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你不说并不代表张成周没说，老师交代。”
尹翔听到高张成周的名字，立刻开始不断地点头：“我说，我说。最开始，我们是把孩子安置在一家小旅馆里面，后来张成周老婆报警了，我们看事情闹大了，怕被警察发现，所以我们就把孩子转移到城北一处废弃的桥洞。那里以前有流浪汉住，里面有废弃的帐篷，所以我们就把孩子安置在那里。”
“那照片上的鸡毛是怎么回事？”
尹翔愣了一下：“鸡毛，什么鸡毛？”
“我们在孩子照片的一角发现一根很小的鸡毛，工地怎么会有鸡毛？”
尹翔想了一下开口说道：“我知道了，应该是以前流浪汉去偷附近村子里的鸡来吃，鸡毛没有处理干净，留了几根在地上。”
居然是这么荒唐的理由，因为一根鸡毛，全市所有的跟鸡有关的地方都被查了个遍，马平川回家的时候，看见老妈炖的鸡汤，都会下意识地反胃。
从白天一直审讯到傍晚，所有的作案细节都被审讯清楚了，张成周和尹翔被压入看守室，两个人的家人还在外面等着。
江崇下了楼，两家人就涌了上来，围在江崇参七嘴八舌的问着：“江警官，我老公犯了什么事情？”
“警察同志，我儿子到底怎么了？”
“江警官，我老公呢？他人呢？”
“哇哇哇........”
两个孩子被大人崩溃的情绪吓的哇哇大哭，整个办公室乱成了一锅粥。
江崇让李芳菲去隔壁办公室找了两个女警，先把孩子抱到隔壁去。
张成周的老婆父母都来了，尹翔这边只有他的妻子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江崇身上，江崇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在办案的过程中，会遇到很多困难，但是最难的，还是是去面对受害者和其家属的目光。
这件案子很特别，犯人的家人和受害者是同一拨人，江崇看到女人哭红的双眼，老人满含期待的眼神，手掌在裤子上擦了擦，最终还是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不可能，不可能，江警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老公不会的。”
张玲玲满脸的水，双手扯住江崇的手臂，一旁的马平川立刻上来把人隔开：“我们理解你们的心情，请你们要冷静冷静。”
走出房间，江崇的衣服下摆被扯得皱皱巴巴，上面还印着一个小孩鞋子的脚印，江崇并不在乎这些，从兜里拿出一支烟咬在嘴里，心里压抑的厉害。
江崇站在走廊吸了半支烟，整个人的精神才好了一些，拿出手机想给俞辛打个电话，就看到吴局下了楼。
吴局走到江崇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的好，这样离奇的案子都破了，季度大会上给你们刑侦支队申请表彰。”
江崇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任何高兴的神色，吴局抽出一根烟，江崇伸手给吴局点上，吴局吸了一口，淡淡的说：“江崇，你当警察多少年了？”
“八年了。”
吴局点了点头：“江崇，你做警察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不是我们能拯救的，他们自己心里有贪念，谁也救不了他们。”
江崇进入刑侦支队以来，就一直就在吴局手下做事，吴局不仅是他的领导，还是他的师父，江崇明白吴局的意思，点了点头：“师父，我明白。”
吐出的眼圈随风飘散，吴局和江崇相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吴局拍了拍江崇的肩膀：“有空来家里吃饭，你师母老师念叨着你。”
江崇点了点头：“好，也好久没有去看过师母了，吴汇在北京怎么样呀？这几年都没有见到他？”
提起自己的儿子吴汇，吴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大学毕业之后就去了北京工作，不肯留在康州，我也懒得管他了。”
吴局的儿子吴汇比江崇还要小一岁，江崇刚成为警察的时候，吴汇还在大学读书，江崇和吴汇的关系挺好的，好像是从吴汇大四毕业去北京之后，两个人的联系少了很多。
拿到了张成周和尹翔的口供，案子破了，但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马平川和李芳菲去了徐春燕家找赎金，江崇和袁凯带着痕检的人去藏孩子的废弃桥洞去提取证据。
从傍晚一直忙到了晚上九点，赎金找到了，废弃桥洞也提取到了孩子的毛发，证据和口供吻合，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袁凯和马平川哼着歌离开了办公室，汤其俊直奔网吧，去和被自己坑过的队友连线，李芳菲要回去补觉，把这些天没有睡的时间都补回来。
江崇上了车，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去哪里，俞辛不在，家里空荡荡的，那里对于江崇而言就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江崇想了想开车去到了俞辛现在住的楼下，给俞辛发了一条消息：“睡了吗？”
俞辛正准备睡觉，手机亮了一下，俞辛拿起手机看到是江崇的消息回了一句：“还没有睡。”
过了三秒，俞辛看到江崇又发来一条消息：“我在你的宿舍楼楼下，想你了。”
江崇这个木头居然主动说想你了，俞辛心里甜丝丝的，就跟泡在了蜜罐一样，俞辛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披上了一件外套，另外一张床的夏鸣忽然坐了起来：“许信，你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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