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泽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两个小乞丐也不道谢,掉头就想跑。
结果刚迈开脚,就被沈渊拎住了衣领。
“拿出来。”沈渊语气微凉,将两个小乞丐直接提溜了起来。
“放开我!”两个小乞丐挣扎着,双脚堪堪着地根本站不稳,气恼道,“凭什么抓我们!我们只是撞了你一下!”
“把偷他的钱袋子拿出来。”沈渊这次语气重了一些,“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
“我们没有偷!”小乞丐倔强道,眼睛都委屈红了,“放开我们!来人啊!有人欺负小孩了!”
一旁的谢子渺看了眼谢承泽,“二哥,你的钱袋子还在吗?”
谢承泽摸了一把,然后淡淡道,“还在。”
沈渊猝然转头看向谢承泽,随即蹙眉,“银子也在?没少?”
谢承泽又摸了一把,确定道,“嗯。”
这不可能。
第0020章 杀人如麻二皇子,情绪稳定谢承泽
沈渊绝不会看错,他以前随沈太傅游山玩水,见多了这些小乞丐的把戏,他敢肯定,谢承泽的钱袋就在小乞丐身上。
他伸手去捞,小乞丐便挣扎得更厉害了,扯着嗓子大喊大叫道,“他都说了我们没偷!你为什么还不放我们走!放开我!禽兽啊啊啊啊——”
附近的路人纷纷望过来,对着沈渊指指点点,对于他一个大人竟然敲诈小乞丐感到可耻。
“沈大人。”一旁的谢承泽也微微沉声,眼神警告,“我说了,他没偷。”
沈渊有些恼火,自己难得好心想帮他拿回被偷的钱袋,可他竟然不站在自己这边,反而还用眼神斥责他?!
也罢!反正丢的不是他的钱!
他就不该多管闲事!
“一会儿殿下吃饭付不出钱的时候,可别跟沈某要,沈某刚上任,可没什么钱可以挥霍!”沈渊没好气道。
谢承泽看了他一眼,“生气了?”
沈渊不明白谢承泽怎么好意思问出这句话的。
难道他真的以为,他怜悯小乞丐装成善良大方的样子,就可以与太子殿下相提并论、成为太子了吗?
这事,若是太子殿下来做,他觉得正常且解,可若换成谢承泽来做,他却无论如何都觉得虚伪至极。
“臣怎敢生气。”沈渊冷言道,低眉掩住眸中的失望,“不过臣还是要提醒殿下,你这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谢承泽挑了下眉,“哦?”
见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沈渊这才稍稍冷静下来,缓缓道,“这些小乞丐明显是被利用了,自建安56年,各州便被下令设创慈幼局,用以收养这些孤儿,使道路之上无啼饥之童,苍伏县孩童当街乞讨一事,当以问责其县令,将乞儿送往慈幼局,清利用乞儿偷钱的乞丐窝,才可解决问题之根本!”
“殿下莫不会觉得,你把那些钱送给这些乞讨儿,便是顶天的做善事了?”沈渊忍不住讥讽道。
谢承泽哦~了一声,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朝着路边一个卖馄饨的大嫂喊道,“嫂子,来三碗馄饨!”
然后回头问沈渊,“吃辣吗?”
沈渊额角青筋微抽,“不吃!”
现在是吃饭的问题吗?
“好吃的。”谢承泽的丹凤眼又笑眯成了一条线,似是只狡黠的小狐狸般,一看就不怀好意。
“臣不爱吃辣!”沈渊对他的转移话题很不满,心下只觉朽木不可雕也,他刚刚竟还妄想着教谢承泽做事!
谢承泽耸耸肩,有些感慨:沈渊小朋友还真是天天在线暴躁,就不怕哪天气出病来吗?
他拉着谢子渺坐下来,这才道,“那沈大人可知,若你真把刚刚被偷的钱袋拿回来,那两个小孩童会是什么下场?”
“自然是被上面教他偷窃的老乞丐训斥打骂,”沈渊下意识答道,待回过神,不禁噤了言,沉沉看向谢承泽。
他差点忘了。
“可这解决不了问题。”沈渊蹙眉,“这些乞儿,已经偷窃成性,你包庇他们又有何用?”
就像谢承泽,早已劣根成型,即便太子忍让、忠官劝诫,也终将是国之祸患。
前世那些悲剧,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沈大人觉得,这些乞儿还有救吗?”谢承泽看着他。
沈渊同样看着他,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谢承泽表面是在说那些乞儿,实则是在说他自己。
--若他谢承泽这一世老实本分,不再做那贪墨枉法、残害忠良之事,你还会杀他吗?
沈渊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青剑。
也在下意识逃避这个问题。
谢承泽想成为好人?
这何其可笑,他不会以为,前世害死的人这一世还活着,他的罪孽便可一笔勾销了吧?
他沈渊还记得。
他沈渊也不会忘记!
“即便有救,他们也抹不去过去曾偷窃过的痕迹。”沈渊一字一顿道。
谢承泽点点头,没再说话。
而这样顺从沉默的谢承泽,反而让沈渊更加烦闷,甚至连馄饨都没吃,便对着不远处一直跟着的太子侍卫道,“你们保护二皇子,我有点事去办。”
随即拂袖而去。
谢子渺看着沈渊的背影,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二哥,我怎么感觉沈大人每天不是在生气的马路上,就是在前往生气的马路上。”
谢承泽忍俊不禁,将那碗被丢下的馄饨推给谢子渺,“他不吃,你吃。”
“嗯嗯嗯!”饿坏了的谢子渺,连忙埋头开始干饭。
小家伙吃饭倒是快,不像谢承泽细嚼慢咽,待两碗馄饨吃完后,便见他二哥身边那个叫无痕的贴身侍卫,拎着苍伏县县令出现在了馄饨摊儿面前。
那县令唯唯诺诺地跪下来,一身肥膘子肉晃得人眼疼,“二、二殿下!下官不知您远道而来、有失远、远迎。”
谢承泽淡淡瞥了他一眼,“刘县令,你这样就很没意思了。”
大热天的,刘县令流下几滴冷汗,“下官愚钝,二殿下何出此言啊……”
“说实话,本殿解各县有各县的难处,如今这年头,天道愈发刁难,谁家里还没几个乞丐了?”谢承泽坐在板凳上,吹了吹热乎乎的馄饨,神色淡淡道,“可你这里的乞丐,都形成偷窃产业链了,竟然利用小孩儿来牟利,实在让本殿大开眼界啊!”
刘县令吓得当即趴在地上,“下官不知啊!下官当真不知啊!还望殿下给些时日,下官必定查清楚!”
谢承泽往馄饨里放入了两勺辣椒汤,红通通的汤面顿时好似那煮人的火油锅,他勾唇一笑,“一县之主,但凡出来走动走动,也不至于长这么多膘肉啊……”
刘县令听出了话外之意,这是在说,他但凡出来走动走动,也不会发现不了此事。
他连忙磕头认错,“下官谨记殿下教诲!日后必定多出来走动走动!”
等会儿他就把所有乞丐全都抓回去!让他们去牢狱里吃点好果子!
谢承泽叹气一声,吃下一个红通通的馄饨,“看来刘县令不知,本殿最是喜欢血色,尤其喜欢杀头时飚出来的那一滩血,分外养眼。”
“本殿刚刚也算给过你机会了,可惜你不中用啊。”谢承泽转头对无痕说,“不中用的东西,杀了吧。”
无痕当即抽出刀,朝着刘县令的脖子挥去!
第0021章 风光月霁大权臣,家中护院沈大强
刘县令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直接吓尿了,整个身体抖得如害怕的老鼠,抱头逃窜道,“殿下!殿下!殿下饶命啊!下官知道了!下官这就彻查此事,将乞儿送去慈幼局,将那些利用孩童牟利的乞丐尽数抓入牢狱,让他们劳工减罚,直至能够自力更生!”
谢承泽轻呵一声,抬手示意无痕停下,“哟,刘县令,这不是挺清楚的么?还以为你当官这些年,吃饱饭赚够银了,就忘了当初为了考取功名之时,读的那些圣贤书了。”
“下官……莫不敢忘!”刘县令双手交叠,哭丧着朝谢承泽重重一拜。
“去办事吧,本殿就在这儿等着。”谢承泽吃下最后一个馄饨,待刘县令跌跌撞撞地离开后,他对着一旁的谢子渺道,“你修书一封寄给父皇,当今天下,仅是县令之贪便防不胜防,当在各县衙增添监官一职,督查各州各县官员行事,按时上述上交吏部,凡遗漏者与笔迹不符者,皆下派官员前往彻查。”
谢子渺眨眨眼,不耻下问,“二哥,不上告父皇,撤涿鹿县和苍伏县县令的职吗?”
谢承泽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这事儿自有人去做,我们这种小咸鱼不必掺和。”
谢子渺不解地眨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沈大人去做。”
谢承泽掐了掐他软嫩的脸蛋,“真聪明,不愧是我弟弟。”
谢子渺不禁害羞地脸红低下头。
刘县令的动作倒是快,很快就把事情办妥了,可见之前在官务上有多偷懒耍滑,才会让苍伏县如此萧条,连个馄饨摊卖的馄饨,肉馅都只有一个指甲盖。
“这里山清水秀,即便是夏季也十分凉爽宜人,如果能吸引南方富绅前来避暑,想必能带动不少商肆生意。”谢承泽打量着远处的风景,不由道。
一旁的太子侍卫闻言,不禁开口,“殿下有所不知,苍伏县十年前确有不少南方富绅来此避暑,当地也算繁荣兴旺。”
谢承泽愣了一下,随即感慨道,“县令无能,百姓遭殃啊。”
这满地流窜的乞丐,因为穷苦而不舍用料的商肆,也难怪如今富绅们不愿来了,又不是大冤种,此地不留绅,自有留绅处。
谢承泽叹息一声,这一声叹息的结果就是,无痕从刘县令家中抱出了一箱沉重的银子,“殿下,地库还藏着好多磨损过银局标记的官银。”
刘县令再次腿软下跪,身体狂抖如颠簸箕。
“这些银子……”谢承泽故意拖慢语调儿,意味深长道,“长得挺像是我存放在刘县令家中的益州赈灾银,刘县令觉得呢?”
“殿下说的是!这确实是益州赈灾银!”刘县令脑子倒是转得快,立马匍伏在地,讨笑道,“殿下赶紧带走吧!下官日后定会谨遵教诲,好好为民办事!”
谢承泽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人把赃款带走。
刘县令苦涩地看着自己贪墨多年的成果,全成了谢承泽口袋里的私货,暗想,还以为这位二殿下是真正的为民办事,看来也不过是打着幌子,把钱占为己有罢了。
也算他倒霉!
翌日,准备齐全的车队再次启程。
沈渊似乎是真生气了,一下午加一整夜都不见踪影,直到车队启程才披露而归,见了谢承泽也不打招呼,离得远远的不再说话。
谢承泽也不想触霉头,闲来无事,便与谢子渺下棋过招。
之后大半个月,谢承泽每到一处县城,马车上便会凭空多几箱银子,沈渊大抵知道,这家伙又去吓唬县令,把人家的赃款都给掏光了。
他倒要看看,谢承泽会把这些银子用在何处,若是占为己有,他定是要参上一本!
马车继续前进,想要进入益州,需越过关中平原进入秦八岭,穿剑阁走旱路,到达江陵后再下三峡,方可进入益州。
想要穿过秦八岭,便需走褒斜道。褒斜道乃几个朝代之前所建的供以行走的栈道,如今已有些破旧,但仍旧如苍老的古龙一般盘踞在群山之中,供以南方学子北上入京,考取功名为百姓造福,供以朝廷运送赈灾粮,救济受灾百姓,供以南北商人互通有无,民安物阜。
想走褒斜道,便要弃车而行,谢承泽每到达一个县城,便会把上一个县城“贪”来的银子兑成银票,因此并没有多少负重,带着众人轻装上阵进入了秦八岭。
——
褒斜道人迹罕至,谢承泽本以为紧赶慢赶,能追上提前出发的赈灾车队,却不料,半路竟然碰到几个意想不到之人。
那日,众人正在赶路,突然听见有人喊救命,待寻声赶到时,发现竟是几个容貌年轻的青年,其中一个不小心摔下了栈道,卡在了石头缝中央,其他人正手忙脚乱地帮忙。
待将那人救下后,一问才得知,他们几个竟是读书人。
“我叫卞阳春,他是欧阳久,这位是纪颂华……”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话多的书生一一介绍道,“多谢兄台相救,不知怎么称呼?”
“我姓程,单名一个泽字,这是家弟程渺。”谢承泽也介绍道。
卞阳春又看向沈渊,刚刚便是此人武功高强,将卡在石头缝里的纪颂华救了出来。
沈渊刚准备开口,一旁的谢承泽便率先道,“这是小弟家中的护院,沈大强!”
沈大强:……
“原是沈大强兄台,多谢多谢。”卞阳春连忙拱手感谢,一旁惊魂未定的纪颂华也作揖道谢。
沈大强:“……举手之劳。”
不知为何,卞阳春感觉这位沈大强兄弟好像在咬牙切齿。
“不过,你们不是学子吗?为何会来这秦八岭?”谢承泽不解,春闱早已结束,下一届春闱也要明年,这些书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哎?难道兄台不知?我们打算去益州……”卞阳春意外道,正要说什么,一旁的纪颂华突然咳嗽两声。
秦八岭湿气重,卞阳春以为他冻着了,便脱下外套披到他身上,随即又看向谢承泽。
他瞧谢承泽一身华衣,家境一看就不普通,又似乎不知那事,于是试探问道,“难道兄台不曾打算考取功名?”
谢承泽点点头,一脸无辜道,“家父乃淮阳县商户,小弟脑子笨,确实不是读书的料,早已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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