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家主:“若我知道,我今日来找你就不是坐下聊天,而是带你去杀人了。”
兜帽人:“所以你决定交给道盟去查?”
杨家家主:“不是正好看看如今道盟是个什么情况么。”
他再告诉了兜帽人一件事:“洛川雪是谢乾玉的弟子。”
兜帽人:“……?”
他愕然:“洛川雪是谢乾玉的弟子?”
他重复了遍后,又觉得可笑:“这便是天道轮回吗…谢乾玉知晓他就是当年那个放火的吗?”
杨家家主摊手:“我也想知道他知不知道。”
他回忆起往昔:“其实最重要的是,谢乾玉到底知不知道,当年若是没有洛川雪助阵,他怕是也要折在五都。”
虽然那时谢乾玉已是大乘后期,都说他将要突破渡劫,可当时五都得混乱,没有人比他们这些深陷局中的人更清楚。
那不是朝夕的变故,从很早起,五都就被侵蚀,就连驻扎在五都的道盟都是一片混乱。各方势力皆有自己的谋划和顾虑。
谢乾玉来时,其实他们有不少人猜到了那是谢乾玉,哪怕他易容了,还不惜损耗自己的本源压了自己的境界。
最重要的是……最后为了报复,那个合体期的毒师吸收了好几个实力不俗的魔修后,要直接自爆想毁了五都、杀了谢乾玉,那时谢乾玉若是寻常时候,肯定能够抵抗。偏偏为了放松毒师的警惕,他压了自己的修为,即便第一时间恢复了,也没有办法回到巅峰,所以……
杨家家主至今记得,在他绝望地望着杨家家徽时,在他眼前掠过的白金色火焰。
大片的,看着如此炽热,却没有伤着他们半分,也直接将那快要自爆的毒师烧毁,自此在五都里打开了一个口子,才叫谢乾玉能够率领道盟众人平定五都之乱。
兜帽人冷哼一声:“谢乾玉自五都之乱后,再入了一个秘境,之后便常年闭关不出了,谁知道他当年在五都幻境里有没有受邪修影响,扭曲了道心。我听我手底下人说,他现在甚至常戴一张青玉面具。”
杨家家主:“我先前在宗门大比上远远见过他一眼,的确如此。”
他说:“而且我瞧他…也的确和当年有点不一样了。”
·
次日。
洛川雪是真的从未睡过懒觉。
他是天生引气入体,随着时间长大自然而然就在炼气期往前走,所以自小身体素质就不太一样,人也要比寻常人精神太多,常常一两夜不睡也不影响什么。
但这次他也是真的到午时才醒来,醒来时,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靡靡的颓感。
他也是真的体会到了为何都说魔族是“性情中人”,就算是魔修也会受魔气影响,嗜杀又重欲。
洛雠确实两者都沾。
后者更甚。
昨夜嘴了后就算了,还要抱住自己,用双月退困住了自己,收紧了力度,然后在自己的退间……
洛川雪被自己从正面抱着这样时还好,偏偏还有第三次。
第三次他就被翻了个面,脊背贴着自己的胸膛,他都分不清究竟是哪个他的体温烫得这么惊人了,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殿月中还有明显的异样感。
而且好几次真的差点就……
要不是洛川雪每次都挣扎着费力用神魂传达不可以的念头叫另一个自己清醒了点,只怕现在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不是他不愿意,只是如今在外不说,后头还有一大堆的事,他真心觉得要是真的到那一步了,就不是一晚上能解决的事了。
洛川雪太了解自己。
而且他怕以他们现在的修为就会直接自然地变成双修,到时候他身上魔气缠身,也是个棘手的事。
总而言之,在又赖了会儿后,洛川雪到底还是和洛雠一道起来了。
其实他可以一个术法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帖帖,可在洛雠勾起发带时,洛川雪还是乖乖坐下来,任由洛雠给他梳头,还笑:“你现在是越来越熟练了。”
洛雠捞着他的发丝,在昨夜流连第三久的地方、颈后棘突的那抹小痣上再落了个轻吻。
那一块儿周围还带着浅浅的牙印,瞧着有点像什么宣示主权的封印,落在洛川雪冷白的肌肤上,无端叫人面红耳赤,洛雠垂眼看着,也难免有些躁动。
昨夜确实舒缓了很多,但于他而言还是不够。
……他到底是魔,有些东西是真的有瘾。
只是他也清楚,现在不能让“洛川雪”从里散发魔气,他实力还不够这么放肆。
洛川雪被自己亲得头皮麻了下,回忆起昨夜被叼着这一块儿细细磨着,而且无论是哪儿都磨着时的模样,更是耳热:“洛雠。”
洛雠微抬眉,松开了他,利落地给他挽好长发:“你别再想了。”
洛雠到底还是暴露了自己能够感知到洛川雪所有念头的事,他弯下腰,撑着椅子将洛川雪圈在怀中,未束起的长发垂下,将洛川雪一并裹住:“魔不讲究清心寡欲,你稍微动一点念头,我这边的魔魂、这具受魔心影响的身体都……”
他直直盯着洛川雪,盯着过去最美好的他,骨子里的饥渴难免化作怪物尖叫咆哮着想要将他夺取藏在自己身体里。
以至于洛雠的声音都低哑了下去:“阿雪,我真是第一次知晓…忍耐竟是件这么折磨痛苦的事。”
洛川雪:“!”
他整个人瞬间赧然到好想把洛雠从他的识海里驱赶出去!
可是……
洛雠亦是他,他的识海,不是只有他能做主的。
可恶。
等他到分神了,他也要分一缕神识在洛雠的识海里!!!
但是……
洛川雪抿住唇。
他太清楚自己的性格了。
他知道他要是这么做了,只会被自己欺负得更惨。
第94章 094
洛雠到底还是克制住了,他们启程准备穿过五都后往白关镇那边去。
只是下到大堂时,就见杨子江坐在那儿喝着茶。
见到洛川雪和洛雠,杨子江立马就站起身,冲他拱手:“恩人。”
“……”
洛川雪卡顿了下,觉得这个比被喊“主子”还要别扭:“你不用这么喊我,唤我一声道友就好了。虽说我于你确实有恩情,可若是你在路上瞧见一个人如此,也一定会出手相救,不是么?”
杨子江眸色微动,凝望着洛川雪,再度拜下:“是,多谢道友。”
洛川雪总觉得无端从他这一句“多谢道友”里听出了“多谢主子”的味道……一定是错觉吧。
杨子江也没有与他说太多话,只是来再谢过后,也就此拜别。
洛川雪其实挺高兴的。
这样杨子江就不会走未来的老路了吧。
洛雠猜得到自己在想什么,亦是能够觉察到,所以他稍偏头,直接握住了洛川雪的手。
洛川雪仰头看向他,有点耳热,但还是坚定地回握了回去。
洛川雪不怕外头的议论,他知道自己也不怕,就像洛雠也知道,所以洛雠并不会太顾忌他的动作。
但在背后跟着的冯青雪三人就陷入了沉默。
他们和洛川雪签了主仆契,自然是能够感觉到,洛雠亦是洛川雪,所以……
嗯。
不愧是主子!
只是知道得更多一点的冯青雪亦有几分困惑。
难道主子是什么大能转生吗?
·
江北城往东就是五都的重城,重城当年亦是受灾最严重的城市,不过有道盟帮忙重建,如今看着也看不出什么往日战争的痕迹。
就是洛川雪没想到,他刚入城,就看见一个小孩在被撵着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洛川雪下意识地想要先将人救下来再问问详情。
毕竟那个小孩是个凡人,撵着他跑一脸戏耍的是道盟弟子啊!
只是洛川雪才微动,身边就掠过一道劲风,只见来人一把揽住了撞过来的小孩,然后一挥袖袍吓退了那几个道盟的杂役弟子:“你们好大的本事在这里欺负一个凡人!”
是南樛木。
洛川雪没有立马上去打招呼,而是偏头示意了一下冯青雪三人。
三人默默点头,然后先行离开。
但洛川雪回首,还看见正在城关出示南樛木的身份牌的莫成意。
……也不知道莫成意有没有注意到颢天。
莫成意和洛川雪对上视线,莫成意深深鞠躬拜过,洛川雪拱手回了一礼,又叫莫成意受宠若惊。
洛川雪再看南樛木那边,便见那几个道盟弟子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没人敢出声。
南樛木就冷冷道:“说话!”
到底还是领头的那个没憋住,有点不服气地开口:“道子,他是当年重城谢家的后代!”
重城谢家,和邪修、魔修勾结,害重城百姓苦不堪言,在重城的道盟驻扎点更是因其覆灭,无一生还。
这些不需要旁人说,洛川雪都知道。毕竟重城谢家可是被骂到现在。
那么南樛木现在抱在怀里的那个孩子,只怕在这儿受了不少苦啊。
南樛木面无表情:“我说过在外不要唤我道子,道盟也说过祸不及妻儿,当年谢家的确投敌甚至串通邪魔两道干尽了丧尽天良的事,但这个孩子才几岁?先不说谢家也不是举家都做出了私通邪魔两道的事,就说这个孩子当时甚至都没有出生!你们修道、听道,都学到哪里去了?!”
被他这样一通训斥下来,那几个弟子更加不说话了,但洛川雪看他们的模样,大概还是有些不服的。
南樛木自然也发现了,所以他跟他们说:“说话。”
几名弟子抿住唇,另外一位开口了:“师叔,我们知错了。”
他拱手:“请师叔责罚。”
南樛木的胸膛明显起伏了一下。
因为他也知道他们根本不知错,但他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下去,只能道:“你们最好是真的知错!”
他冷声:“欺压凡人、无视门规,行为恶劣,每人罚鞭一百,若有再犯,便废去你们一身修为、逐出道盟!”
几人一惊,这才终于知道了点利害:“师叔……”
南樛木:“谁不服就罚鞭两百。”
“道盟的鞭不是普通的鞭。”
虽然知道自己能够猜到,洛雠还是解释了一下:“那一鞭子下去,是抽在身体里头的。都是修士,不至于那么脆弱,但脱掉半层皮还是免不了。南樛木这是要他们恨恨记住这份痛了。”
洛川雪凝望着那个一直在南樛木怀中发着抖的小孩,眉眼也有几分冷寂:“理应如此。”
那几名弟子散去了,看热闹的人群也悄悄散了。
莫成意这才上前:“洛师叔祖。”
洛川雪每次听这个称呼都觉得好怪:“……嗯。”
南樛木那头也牵着小孩走了过来:“师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他又看了看洛雠,大概猜到了这位便是“洛雠”——初厌晚和千秋名与他说过,故而他拱手道了声“这位想必就是洛兄吧”,在洛雠颔首后,他又主动道:“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吧。”
附近就有客栈,洛川雪本来也打算就近落榻了,所以干脆开了两间房。
洛雠习惯性随手施了个结界,南樛木用净尘术给小孩清理干净了,就露出了一张瘦弱还带着点伤的脸。
于是他又倒出丹药递给小孩:“这是伤药,能治你的伤。”
小孩小心地抬起手拿过,特别小声地嘟囔了句谢谢,也不怀疑南樛木,就直接将丹药吃下。
毕竟不是一般的伤药,小孩身上的伤瞬间便好了,洛川雪端详着他的模样,觉得这孩子长大后恐怕也自有风骨。
南樛木让他坐着,他就安安静静地坐着,莫成意去给小孩买米粥了,所以暂时不在,南樛木又给洛川雪和洛雠倒了茶,这才开口。
“你们也听到了,这孩子是谢家后人,不过五都之乱后,谢家早就不复存在。当年大多数谢家人都参与了五都之乱,只有少部分人没有。”
南樛木简略道:“虽说道盟从一开始就说了祸不及旁人,谢家经过查证后,只要没参与的,无论是否是修士、有无出力抗争,皆无罪,可……覆巢之下无完卵啊。”
南樛木摸了摸小孩的头,对上其懵懂清澈的目光,低叹:“若不是莫成意外出替我办事路过重城发现此事报于我,我都不知道重城内谢家人的地位竟到了如此……”
他多少有些愤怒,也有些羞愧。
洛川雪知道他的情绪为何如此复杂。
他是道盟的继承人,在他看来,道盟的教学是没有问题的。可南樛木没有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如此。
修士亦是人,不是踏入修仙之途了就成圣了。只要是人,就是多样的。会有南樛木这般,亦会有那些弟子那般。
甚至有些人修仙,追求的不是长生亦或是匡扶正义,而是力量——那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拥有拳头可以睥睨比自己弱小的人的力量。
洛川雪把这话说给了南樛木听,南樛木愣神了片刻后,微微低垂下眼,真心实意道:“师弟,你比我更适合做‘道子’。”
说到这话,洛川雪忍不住问:“之前千秋名喊你道子时我就想问了,他们怎么都喊你道子?”
“……是道盟内的一个…职位?”
南樛木有点不好意思:“意思就是我是道盟的继承人,未来的道盟盟主。”
但他显然是不喜欢那些人这么喊他的,方才他也说了,他说过在外不要这样喊他。
——南樛木不想以身份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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