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爵横插一句,“我从不说谎......没有找你也是因为.......”
鹤爵并不是一个拖拖拉拉的人,嘴里有话一般会立刻变作刀子一般射出,俗称毒舌。
他现在分明心底有话,却一句也倾吐不出来。
其实,他是有原因的,而其中最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望崽......”
“好,你不喜欢我用以前上高中的称呼喊你,那我也尊重你。”
“沈望。”
沈望以为他的尊重会体现在各个方面,直到鹤爵一把给人翻个姿势,一只大手摁住沈望的肩窝,而受伤的手则暗中护住沈望的腹部,避免对方剧烈反抗,无意伤害到自己和怀中的宝宝。
鹤爵沉吟:“难道,你自己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沈望:“!!!”
鹤爵问他,“你当初为什么要躲我?你明明是京城人,却不惜付出任何代价,躲到广城这片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
“你选择信任我了吗?在我和你睡了以后,你为什么没有选择在当时与我对峙,哪怕是打我扇我,责问我动机不纯?”
“你统统没有这样做,而是远离我,抛下我,就好比玩弄完我,自己拍拍屁股跑了十几年。”
“你现在指责我没有找你,那么请问,沈望先生,你当初有认真思考过,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里,我饮用含有药的酒水之后,唯独只想和你在一起?”
沈望被钳制得纹丝不能动弹,一双微微挑起的眼眸,琉璃似的眼珠子慌张得转来转去,红润的嘴唇不断翕合。
鹤爵目视着如此艳丽的绝景,忽然悲从中来,觉得自己其实才是一个可怜虫。
被无数次抛弃,依旧痴心不改。
“只有我一个人守在原地,痴痴地等你回来......在这段感情里,你从来都只是随便参与一下,只有我一个人被留在京城,等着你主动回来。”
沈望还真没想这样多的问题,例如鹤爵怎么可以反过来质问他?还有鹤爵怎么表现得像被抛弃的大型犬?
难道,当初不是他说发现我,要拧断我的脖子?!
不是白寒书派人来,跟他说那些垃圾一般的话?
“少跟我假装深情,你不配!”
沈望实在没有攻击的地方,胡乱反抗中,一膝盖肘撞向鹤爵的下腹部。
鹤爵猛得捂住裆部,剧烈的痛苦使得他变得脆弱无比,令沈望像一条千辛万苦滑进泥塘中的泥鳅,滋溜地从鹤爵的身边滑走,穿着鞋子就跑掉了。
该死的!
鹤爵原本想着门口的私人保镖会拦住沈望,后一想得知沈望怀孕之后,他唯恐沈望会闹到鱼死网破,有人把守大门会加剧沈望的反抗。
“来......来人......”
鹤爵抱住痛得撕心裂肺的部位,在并不怎么干净的病床间翻身打滚,俨然失去了风度翩翩。
虽然说沈望像只小兔子一样,操一回就会怀孕,但是两人以后还要过很久的性.生活,现在废掉可不太好。
沈望一路小跑,越跑越感觉肚子坠坠的,好像一颗蛋黄在腹部上下翻滚,于是不敢再乱跑了,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送自己回家。
归家的途中,沈望也思考要不要真的再搬家,或者直接抛弃这里打拼的基业,远离鹤爵去崭新的地方,开启人生的全新旅程。
不过,他现在可不是当初的傻孩子,完全不像18岁的时候,拥有一身的鲁莽和勇气,反正大不了就是死。
他现在有妙妙精品鱼屋,有自己全新的未来规划,还有陪他度过无数艰难困苦的朋友兄弟。
早已经不是说走便能走的年纪了。
沈望给出租车支付了车费,埋头往自己家门口走,哪知从幽黑的墙角低下忽然钻出来个人影。
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吃惊的沈望不停呐呐,“望哥,我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来者不是龅牙朱,不是宋思聪,居然是死对头张智!!
沈望今晚刚从虎穴出来,又进了狼窝似的没好气道,“张智,你tmd给老子松开手,老子都快被你给勒断气啦!”
张智今天最终还是被七八个私人保镖摁住,眼睁睁瞧着沈望被奇怪的男人抱走。
无数崩溃的念头险些将张智给击昏。
他一直很喜欢沈望,从两人开始争夺大广福首席卖鱼郎的时候开始,他就很喜欢沈望。
沈望对女儿极其温柔,是他喜欢的伊始,而沈望每次在做生意明显超过他,故意投递来的挑衅姿态,便是张智忍不住想入非非的素材积累。
尤其,沈望浑身散发出的香味,堪称令任何男人失魂丧智的顶级媚药。
试问有谁闻见了沈望的体香,而不迷糊?!
“望哥,我今天真是太害怕了,特别担心你被坏人带走,再也回不来了。”
张智的关心发自肺腑,并非虚情假意,可他忽然像一只二哈一般抱住沈望,还抱得紧致无隙,害得沈望连一丝挣扎的余地也没有。
沈望只能骂他,“瘪犊子,我跟你可一直都是竞争关系,你tmd是不是昏头了,浑身这么有劲儿的话,趁年轻快去找个媳妇啊!你缠着我做什么?!”
张智平常对于沈望属于只可远观,不敢靠近的状态,今天确实是紧张到昏头了,又在沈望家门口守了几个小时。
如今身体正贴住沈望的脖颈,被衣领处挤出来的阵阵幽香勾住魂魄,连理智都快烟消云散。
只能凭借着雄性的本能,不停往沈望身前贴贴说,“望哥,我喜欢你,你不要讨厌我,每天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真的好难受啊!”
“望哥,我时常看着你辛辛苦苦地挣钱,我这里痛,我的心好痛,以后我会保护你的,我也愿意帮你养女儿,妙妙这孩子我也很喜欢,以后,我可以和你一起供她上学读书。”
不等他将更多的心里话掏出来,一道灼眼的车前灯光由远及近,夺目刺眼地射向抱成一团的两人。
张智今年才二十几岁,身量又高又壮,抱住沈望的姿势好像抱住一只小鸡仔似的,完全没有任何强迫感。
开车的人隐藏在白光之后,一阵阵得使车辆发出躁人的发动机轰鸣声,仿佛代替者发出怒吼,俨然来者不善。
而后,那车子笔直地开向两人相拥的方向。
张智连忙放开沈望,朝开车的人大喊着,“有本事冲我来啊!我就站在这里等着你来撞我!”
结果那辆车毫无迟疑,不偏不倚地撞向张智,张智吓得魂飞魄散,匆忙中跑到了一处破败的墙角,随即那辆车也减了速度,紧急刹车之后,恰好将某个不知死活的大块头卡在缝隙里,纹丝不能动弹。
须臾。
鹤爵冷着一张残酷至极的脸从主驾驶间下来,从张智的角度来看,只能看见一张冷酷无情的面孔隐藏在黑暗与躁动之中,堪比地狱深处走来的阎王,专门以收敛人的性命。
鹤爵用手轻微指了一下他的方向,示意再动一下就死定了。
鹤爵的记忆力极好,今天在大广福市场闹事的三个人之中,正有眼前这个不怕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不过,他一般不与毫无竞争力的人斤斤计较。
转身走向不知所措的沈望,当着火急火燎的张智面前,问了沈望一个问题。
“你说,我是这本书里的反派,确定吗?”
沈望若是平常,肯定会骂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这个家伙,刚才想开车撞我和张智啊!
不对。
好像他是只想狠狠教育一下张智呢。
不对,我为什么分析他的行为动机。
接下来。
鹤爵道,“所谓反派角色,是不是可以专门搞强制爱,把自己的人锁起来?”
沈望完全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鹤爵已经把沈望打横抱住,一脚踹开破家的破院门,与怀里的人警告道,“我现在还有点疼呢,你若是不想我真的弄死门口那个傻大个子,就乖乖听话。”
沈望被抱进屋里,鹤爵潦草地看了一下住房环境。
照片里拍摄到的部分已经看起来够简陋的了,没料想,屋子里面的陈设更是简单到潦倒的程度。
“你就跟女儿住在这间屋子里?还住了整整十几年?!”
即使也有责怪沈望抛弃自己跑掉的成分,鹤爵依旧被眼前的拮据景象气到脑壳发痛的地步。
“我可以先强制你换一个生活环境吗?”
不是。
鹤爵现在极力忍耐着怒火,要知道他多年的修养,是不允许他像一个普通的吃醋男人一样,做可笑又显得无聊的举动。
可是,他为了沈望打过人,为了沈望动过怒,还要撞人、拆房子、强制沈望带着妙妙去过安排好的好日子。
假如这种感情,如此的急切又纯粹,真挚又盛久,鹤爵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沈望偏偏是一点儿都不懂呢?
怎么会有人从小到大笨成这样子?!!
沈望终于进了自己的屋子,看见熟悉的房间,似乎缓过神道,“鹤爵,你没有强迫我的资格,你以为你是谁?!”
“我怎么没有资格,我是你孩子的父亲,这就是我站在这里最大的资格!”
沈望气道,“你怎么好意思提自己是妙妙的爸爸?在她眼里,你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她甚至都不知道,我才是生育她的人呢!”
“女儿不认我,你也要跑了又跑,好!”鹤爵被无情创击,不由悲从中来道,“那你就先好好给我揉揉!”
“你把我弄得也很疼,我也是人,沈望,我不是神,你也狠狠地在伤害我!”
沈望挣脱开鹤爵的怀抱,双脚刚落下地,顺势一把摁住鹤爵的裤.裆,“揉就揉嘛,我又不是故意用膝盖顶你的,你总是一副强势到要吃人的模样,我属于正当防卫。”
“不过揉得好了,你赶紧给我滚,我今晚很累,不想再看见你的脸了!”
鹤爵的瞳孔狠狠一震。
右手的伤口不知何时早已裂开,将包扎的绷带重新染得血迹斑斑。
他用受伤的手一把将沈望的手从下往上挪动,放置在胸口的位置。
那里的一颗红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痛苦着、挣扎又无奈着。
“我说得是让你揉这里,这里现在痛得要死,难道你一点也感受不到,我真的因为你的事,在痛苦不安吗?!”
第48章 有些秘密
人在最动情的伊始, 或许还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然而随着一众情绪被挤压成微小的形状时,不是变作渺小的尘埃,便是骤然喷发, 无处隐藏。
鹤爵想。
他应该属于后者。
他一边恨着沈望的不懂, 一边又恨着自己的太懂, 关于生活、孩子、过去、未来的全部不断凝聚再压缩,最终如同夜空中炸响的烟花。
鹤爵说, “我爱你, 沈望。”
这句话讲得并不轻松, 还有许多沉甸甸的东西, 无论他怎么想拉住沈望下水,逼着沈望先承认爱他, 离不开他, 归根究底。
是的。
他是爱着沈望的。
沈望也确实被对方突然的深情告白刺激到, 人懵懵得抬眼,手心里依旧摁住属于鹤爵的心跳。
有点急切地膨胀着、加速着。
沈望空洞地开口,“你爱我......那白寒书呢?”
白寒书不是你的青梅竹马?白月光?
难道白寒书不是你的所有喜欢?
鹤爵的心跳冥冥中改变了速度,在沈望的掌心里变得忽然加快了节奏。
“白寒书?”鹤爵突然显得一脸难以抑制的厌恶, 还很莫名其妙地显出阴狠, “你提这个人的名字做什么?”
突然恍然大悟起来似的, “你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白寒书?你什么时候见过他?难道是在十几年前?!”
沈望抽回手,刚才两人激烈地争吵仿佛又转化成一种更为压抑的形式。
“我不认识他, 我只是在你用过的旧物里,看见过他的照片, 你和他的关系看起来很好,仅此而已。”
鹤爵知道他又开始条件反射选择逃避了, 原本是想乘胜追击,一次性把话说得更清楚一点。
但现在......
鹤爵道,“不要胡思乱想,我跟白寒书只是曾经的......青梅竹马。”说到最后四个字的瞬间,连他自己都禁不住嘲讽地笑了。
“沈望,你今天突然晕过去了,情绪波动很大,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不该太逼着你的。”
鹤爵给人推到卧室的门口,“今晚的事情还不算完,我们两人都太急躁,太幼稚了。”
“你先休息,我稍微需要再厘清一下思绪。”
沈望也确实累了,但他能看出来鹤爵这次下定决心要纠缠不断的,心说反正还有明天,明天不行还有后天。
他们之间的乱七八糟终究有理清楚的一天。
鹤爵将人推进屋内,自己则走出院门,被车子夹住的那个大个子早已经翻出去跑掉了。
搞不好现在有可能会去报警。
鹤爵转身回院,看了一眼被自己踹坏的门,这铁门的年头有些久远,广城天气常年阴潮,铁器容易生锈,被腐蚀的门扉破破烂烂,不堪一击。
沈望屋里的灯一瞬间熄灭。
应该是不想管他在院子里做什么,干脆拉灯睡觉。
鹤爵搬了一个凳子坐在院子里。
沈望这处地方僻静又破烂,唯一的好处是视野空旷,院子里种着一大片香菜田,菜畦里还栽种着不少大葱、辣椒、西红柿。
鹤爵沉思片刻,感觉沈望应该睡着了,才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对面应该是已经沉入梦乡,被手机铃声生硬叫起来的,含着疲惫的嗓音问道,“爵爷,您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鹤爵将赵管家当作心腹,更是当作半个亲人,换作低沉的音量,“你是否还有记忆,我当年高中毕业的前几天,白寒书是不是从国外偷偷回来过?”
赵管家那边应该披着衣服起床了,但是接话很快道,“是的,少爷,这个我简直记忆犹新,白家根本无视咱们鹤家的警告,擅自将白寒书放回国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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