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熠惬意地泡在水里,水温温凉,能恰到好处地驱走体内的燥热。
回想起奥瑟从自己口中听到他要泡澡的时候,期待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他就忍不住想笑。
氤氲的水汽升腾,带起浓郁的OMEGA信息素香气,这香气的浓度连他自己都觉得过分,没有一个ALPHA能清醒地走出这间浴室。
就像ALPHA用抽烟强化信息素来安神一样,OMEGA同样能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抚情绪。
凌熠沉浸在这醉人的芬芳中,对自己新得到的信息素无比满意。
野草的优势不止是生命力,还有强大的适应能力,能够在任何环境快速扎根生长,绝不会像某些娇嫩的花一样离开故土就只能以标本的形式存在。
凌熠不仅飞快地适应了OMEGA的身份,还甘之如饴。
当他还是ALPHA时曾戏言,如果自己是OMEGA,一定要嫁给他这么优秀的ALPHA。
现在想想,反过来也成立,如果他是ALPHA,一定要娶一个像他这样又香又带感的OMEGA。
凌熠闭上眼睛,放松后仰,鲁玛端着茶具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年轻OMEGA惬意地泡在铺满花瓣的池水里,漂亮的下颚线条连接着凹凸有致的脖颈,上下浮动的水面仿佛在调戏他精致的锁骨,两条肌肉紧实且修长的手臂随意地搭在浴池边缘,看上去似乎是睡着了。
啪——
瓷器砸在理石地面上摔碎的声音。
微醺状态下的凌熠不像平时那般警觉,懒洋洋抬起头,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视野中的鲁玛掩住口鼻,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弥漫在空气中的信息素味已经恐怖到连对她这个BETA都能产生影响。
“你……”她难以置信,“这就是你活下来的资本吗?”
“这话说的,”凌熠轻弹指间,在水面挑起水珠,“从头到脚,你看我还有别的资本吗?”
鲁玛虽然看不见水下,但也知道此刻的凌熠不着寸缕,他口中的唯一的资本就是他的身体。
“靠出卖身体活下来,你不觉得羞耻吗?”
“难不成你觉得我应该舍弃这具美好的身体,去给一个可耻的性侵犯陪葬?”
凌熠端起手边的酒杯,甘甜的液体滑过喉咙,喉结随吞咽上下起伏。
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似乎更高了些。
“活着不好么?不活下来,我怎么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好闻,好闻到能让帝国皇子为我着迷……我都有点爱上自己了。”
谈话间,芳香不间断地涌入鲁玛鼻腔,她嗅到了蜜味,铺天盖地的蜜味,甜到发腻。
她捂紧鼻子,生怕被夺走理智。
“奥瑟殿下向来理智,就是因为这个味道才会为你鬼迷心窍,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规矩。”
凌熠笑:“殿下若是这么守规矩的人,又怎么可能出钱研究把好端端的ALPHA改造成OMEGA这种事?听说你看着殿下长大,可惜还是不够了解他。”
他正要将手中酒杯放回原处,一偏头却看到奥瑟站在门外。
没落地的酒杯顺势举了起来,呈一个隔空邀请之态。
“这里目前是生化毒气室,对您而言更是剧毒,”凌熠笑着挑衅,“您敢来吗?”
奥瑟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门。
鲁玛紧张:“殿下,这里通风不佳,您最好还是不要……”
奥瑟打断她:“你为什么在这里?”
茶具早被打翻在地,鲁玛心虚垂眸。
“我以为殿下在沐浴,前来给殿下送茶水。”
凌熠火上浇油:“殿下过来的时候留意脚下,当心被碎片扎了脚。”
奥瑟扫了眼一地的瓷器碎片:“出去。”
“等一下。”凌熠偏把人叫住。
鲁玛直觉这个人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话。
“我知道总管思想传统,注重礼节。可我这个平民随性惯了,高兴起来不会拘泥于时间场合,至于殿下,”凌熠笑,“殿下也不是什么保守的人,你总是这么一声不吭闯进来,万一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我是无所谓,就怕你受不得那种刺激。”
鲁玛想明白他的虎狼之词,脸红一阵白一阵,嘴唇都气得发抖:“……不知羞耻,不知羞耻!”
凌熠无视她去问奥瑟:“殿下您觉得呢?”
奥瑟已吸入不少他的信息素,两眼直直地盯着凌熠,犹如锁定今晚的猎物。
“以后进来前要先通报,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入内。”
鲁玛不敢相信这是奥瑟殿下对她说的话,她待在希尔德贝里的时间甚至比奥瑟殿下更久,早在前任主人贝尔伯爵在世的时候,她就是服侍他的贴身女仆,这栋宫殿的每一个房间她都能自由出入。
眼前这位下等平民来了不到一周,自己就被剥夺了这种权利。
而他此刻却懒洋洋地泡在池子里,继续说着令她咬牙切齿的话,“听完了还不走,打算留下来旁观么?”
奥瑟大步迈过茶具残骸,绕到凌熠身后,池子里的凌熠仰过头,与他交换了一个角度刁钻的深吻,结束时手上的杯子不翼而飞。
杯子被奥瑟握在手里,他打量杯子里浅浅一层酒底:“又喝了多少?”
凌熠指了指一旁的酒瓶,代替回答:“喏,您自己看咯。”
奥瑟握住他的手移动了15度角:“瓶子在这里。”
凌熠吃吃地笑:“瓶子有三个,我不知道该指哪一个。”
“陆颁第一海量,果然名不虚传。”
凌熠看似清醒,实则醉了,清醒下的他擅长各种花式撩人,酒醉后无需刻意就能将这种本领发挥得淋漓尽致。
奥瑟眸光逐渐晦涩,声音喑哑:“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喝酒。”
凌熠目含春水,面带桃花,一挑眉一勾唇都充满致命的诱惑力,浑身写满剧毒却让人难以自拔地想要接近。
他不客气地撩起水花,飞溅出的水珠打在奥瑟身上,将他淋了个半湿。
“您管我呀?”
“你要是敢在别人面前喝酒——”
奥瑟隐去了后半句: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凌熠还在等下文:“就怎么样?”
“就把你关起来,一辈子都别想走出这间屋子。”
凌熠笑靥如花:“您若是当了皇帝,一定是个暴君。”
他话音一转:“但是我能使殿下不必成为暴君。”
奥瑟:“哦?”
凌熠向后让出位置,冲奥瑟勾了勾手指。
“您下来,我就告诉您。”
池子里多出来一个人,“现在可以说了,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本事?”
凌熠妩媚地搂上对方脖子:“我本事大了,我可以助殿下——”
“——当个昏君。”
第43章
弥漫在空气中的气体分子变成了两种信息素的混合物,惨遭蹂躏过的玫瑰花瓣凌乱地散落在池边和水面,种种迹象都指向此间刚刚发生过一场畅快淋漓的酣战。
凌熠半边身子趴在池边,优雅的背部线条暴露在水面,懒洋洋得像一只浮出海面享受日光浴的美人鱼。
看他惬意的模样,一旁的奥瑟欠身过去,挑起贴在鬓角的湿润发梢。
“头发好像长了一点。”
凌熠舒舒服服地趴着,眼睛都懒得睁一下:“这次您可不能再剪了,您答应过我可以留长的。”
一次就够了,这个托尼老师绝无可能骗他办卡。
奥瑟指节朝着危险的部位划去,堪堪停留在腺体上方。
“你的信息素味道怎么变了?”
凌熠终于有了动作,他抬起头,同样一脸诧异:“是么?现在是什么味道?”
奥瑟凑近气味源头,仔细品嗅。
底调还是他熟悉的味道,却平添一抹奇异的花香。这种花香似乎在哪里闻到过,但又想不起来。
凌熠回头瞧见他冥思苦想的样子,嘲笑道:“描述不出来?您该学化学了,殿下。”
他顺手抄起葡萄酒瓶,往杯子里倒的时候才发现瓶子已空,只有几滴残酒淅淅沥沥往下滴。
凌熠失望地放下酒瓶,双手一撑,从水里跃到岸上,浑身上下淌着水,就这样明晃晃地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奥瑟在他身后问。
凌熠头也不回:“叫破喉咙的人又不是您,再不补充点水分喝我的嗓子就要废掉了。”
“啊。”他突然停下脚步。
奥瑟:“怎么了?”
凌熠低下头,很无语:“我还提醒您注意脚下,没想到遭殃的是自己。”
伴随着哗啦的水声,奥瑟迈出浴池,随手取了条浴巾围在胯间,大步走向凌熠。
地面积水可见些许淡淡的红色痕迹。
奥瑟把人径直从地面拦腰抱起,瞬间的失衡让凌熠本能搂紧他的脖子,怎么说他也曾经是个一米八出头的ALPHA,被人轻轻松松公主抱还是让他感到嫉妒。
滴滴嗒嗒的水珠从温泉浴池一路洒到寝宫床边。
奥瑟把人抱起来的动作堪称粗暴,放到床上时却很轻柔。
寝宫的床品比病房换过的床垫还要软,凌熠几乎半个身子陷进去,索性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奥瑟半蹲在他面前检查伤口,碎片在凌熠脚底留下了半厘米长的割痕,所幸不深。
“衣服穿上,我叫兰泽来看看。”
凌熠觉得夸张:“这么点小伤,有必要出动皇家医学院顶级外科医生吗?”
“他现在是希尔德贝里的私人医生。”
“私人医生也犯不着大材小用,您让人送个医药箱过来,我自己就能处理。”
医药箱很快被送到,奥瑟却没让凌熠自己动手。
这不是他第一次为他上药,还记得他“现在是OMEGA变娇气”这件事,动作轻缓得几乎令人感觉不到。
上药过程被人为拉得漫长,闲不住的凌熠便又起了玩心,偷偷用足尖描摹人鱼线的轮廓。
奥瑟一把抓住不安分的脚踝,责怪地瞪他一眼。
“淘气,受伤了还不老实。”
凌熠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殿下,您上药的速度千万要快一点。”
奥瑟闻言,紧张问:“怎么?很疼吗?”
凌熠强忍住笑:“再不快一点,伤口就愈合了。”
奥瑟额角一跳,把人侧翻过去隔着被子朝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凌熠裹得像个茧,躲在被子里笑得前仰后合。
“不许闹了,脚伸出来。”奥瑟取出纱布,准备包扎。
凌熠乖乖伸出左脚。
这次他倒是挺配合,安安静静地看着奥瑟用纱布在自己脚上缠了三圈。
正当奥瑟为他的乖巧感到不适应时,可怜兮兮的声音再度响起,“殿下……”
“这回是什么事?”
“我忽然想起来……我伤的是右脚。”
鲁玛每晚例行对宫殿进行巡检,经过殿下寝宫,发现本应守在门口听候吩咐的两名女仆,竟然在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干什么呢!”
两名女仆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厉喝吓得一哆嗦,紧忙回到原位低头站好。
鲁玛正想再斥责几句,肆意张扬的笑声从门的另一侧传来,隔着厚实的墙壁都能想象出里面的人有多开心。
跟随鲁玛巡检的仆人们不约而同向两名看门女仆投去羡慕的目光。
早知道自己也争取这个工作,试问有哪个人不想听奥瑟殿下和他的小OMEGA的墙角?
鲁玛气愤地瞪着眼前这扇门,恨不得冲进去将那不知羞耻、不懂矜持、魅惑殿下、败坏宫规的狐狸精赶出行宫。
怒气不断地涌上又被压制,反复多次,她终于克制住内心的冲动,愤愤地将头甩回去:“走!”
她不复先前的优雅,噔噔噔地急行,跟随的仆从们也被迫加快脚步。
拐过一个弯,有黑影蹲在角落鬼鬼祟祟。
鲁玛:“什么人!?”
黑影回头,所有人都有一刹那的失神。
由于这张脸辨识度极高,鲁玛立刻认出这是那位没礼貌的医生带来的助理。
这么多年来她把行宫的每一个环节都管理得有条不紊,就是从这几个人搬进来开始,她的权威开始慢慢瓦解,从凌熠到医生,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所以哪怕这个助理貌似天人,她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是你,这么晚了,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火羽慢吞吞地站起来,翻转手掌。
一只受惊的小白鼠在他手心东嗅西嗅,寻找安全路径。
“92号越狱,我来抓捕。”
鲁玛盯紧他手心纯白色细毛绒的小东西,片刻后直直向后倒了下去。
——希尔德贝里在任总管的致命弱点:害怕一切啮齿类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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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颁军校,校长室。
以博瑞、达伦为首等八名准毕业生,笔直地站成一排。
单看他们表现出的顺从,谁能想到不久之前,就是这群人冒着送命的风险,夜闯看守所,险些酿成大祸。
他们班的教官垂手站在校长身侧,班里学生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身为教官要付主要责任。
校长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依次划过,因伤退役的他曾经也是叱咤军部的空军上将,给人造成的压迫感丝毫不亚于雷铖。
“你们是不是觉得你们的所作所为很有义气?你们知道你们的行动有多冒险吗?你们知道看守所有多少真枪实弹的警卫吗?
“你们所谓的义气行为,往小了说是犯罪,往大了说就是在送命!稍有不慎,别说你们想救的人救不出来,连你们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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