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养父有危险!”
奥瑟语气冰冷:“我的确承诺过你。”
“那现在——“
“但我救不了找死的人。”
凌熠在原地怔愣了三秒,突然松开奥瑟,以谁也无法预料的速度跳上鹰腾驾驶座,车门被重重甩上。
唐德脱口而出:“凌熠!”
鹰腾的后轮逆时针高速转动,当着二人的面曲线倒退,车身堪堪擦奥瑟而过,唐德警觉地将人向后拉开。
“殿下当心!”
高速停转的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发动机的轰鸣来自被瞬间踩到底的油门,一阵风卷起二人衣摆和发梢,睁眼鹰腾已在数十米开外。
直线猛冲一段距离,凭借惯性在转角漂移了大半圈后,车头对准出口,呼啸驶出地下停车场,留下的人眼中只有流线产生的残影。
唐德不敢回头看奥瑟的脸色,当即拉出耳边对讲麦:“拦截一辆黑色鹰腾,车牌号AOS,从皇家医院地下停车场驶向首相府,立即封锁所有路线,不得让目标车辆接近首相府!”
他此刻才胆战心惊地偷瞄一眼奥瑟,视线所及是他前所未见的怒气。
就连上次易感期无药可医,奥瑟盛怒砸烂皇家议会厅也不见得有这般生气,地下停车场的气压比雷暴雨来临前还低。
唐德紧张地吞咽一口唾沫,谨慎对着麦克风补充:“务必保证驾驶司机存活……不对,是毫发无损。”
.
卢乎伦居住的首相府被前来抗议的民众围得水泄不通。
警察连成防线,举着巨大的防爆盾牌,与不断向前冲的民众相互推搡,进行力量的较量。
在警察背后,首相护卫军笔直地站成一排,真枪实弹地全副武装,只要接到命令,就会毫不犹豫地朝着面前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开火。
浑身是血的席恩被绑在旗杆上,垂着头,已经看不出任何生命迹象。
像是在警告一切对首相图谋不轨的人,这就是下场。
两名军官一左一后守在两边,不动声色地交谈,三米外便看不出二人口型变化。
“首相大人说只要把这个人绑在这里示众,目标人物就会出现。你说他会来吗?”
另一人说话时,犀利的眼神也不忘在人群中扫射:“除非他不想要他养父的命,不然一定会现身。”
“现场这么多平民,如果真动起手来,不好收拾。”
“首相有吩咐,在府前闹事格杀勿论,怕什么?你只要留意目标人物即可,这次一定不能把人放走。”
“遵命。”
鹰腾开不到总统府就被汹涌的人群拦住去路。
凌熠跳下车,大步流星地在人群中穿梭,从兜里掏出医用口罩遮住脸,又把显眼的白色制服脱下来随手扔掉。
一名戴黑色棒球帽的抗议者头上一轻,抬头只看到湛蓝的天空,视野开阔。
“卧槽,谁偷我帽子?”
早已消失在前方的凌熠,将棒球帽用力下压,遮住眼睛,完美隐藏住容貌。
耳边响彻着震耳欲聋的抗议口号。
“弹劾首相!卢家下台!还凌熠清白!”
凌熠混迹在人群中,装模作样地喊着口号,脚下一刻不停地接近席恩。
远远看去毫无生气的血人令他一颗心揪紧,对卢乎伦的憎意又多了几分。
他快速穿越抗议的民众,第六感让他察觉到身后不同寻常的躁动。
唐德的部下们没能拦截到凌熠的车,不过既然知道凌熠的目的地,找到他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只微微一回头就与其中一名侍卫视线相撞。
“唐德队长,疑似发现目标对象。”
侍卫立刻嘴皮微动将信息传出。
耳机里传来唐德指示:“跟住他,我马上到!现场民众太多,切记不要起冲突!”
附近的同事们接到指令,从四面八方朝凌熠靠近。
凌熠冷静分析局势,前方有卢乎伦的精锐部队等他自投罗网,后方奥瑟的护卫队在围追堵截,紧急调度来的警察与愤怒的民众在边缘不断发生肢体冲突。
他冷不防身形一晃,紧盯他的侍卫只觉眼前一花,目标已从视野中消失,再迅速扫视人群,发现凌熠已在队伍边缘。
他甚至无瑕控制音量,朝着凌熠所在的方向大喊:“在那边!”
说时迟,那时快,凌熠瞄准某个体态笨拙的警察,绕后肘击夺枪,动作一气呵成。
他朝天鸣枪,瞬间的枪声盖过一切抗议,成百上千的民众被按下消音键。
“警察开枪打人了!”
凌熠大吼,接踵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四下逃窜的人群。
奥瑟的侍卫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力冲得连稳稳站住都吃力,更别在这极度混乱的场景中锁定凌熠的位置了。
“不要跑!不要乱跑!”
“人呢?人哪去了!?”
他们徒劳地指挥民众,既要关注任务目标,又要防止人群出现踩踏。
而在这间隙,早有准备的凌熠逆着人流快速穿梭,趁乱击倒若干卢乎伦的手下,三步并做两步冲到被捆绑示众的血人跟前。
“席恩叔叔,席恩叔叔!”
他急切地呼叫,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席恩身上已嗅不到活人的生气。
凌熠飞快上手去解他身上牢固的绳结,第一个结尚未解开,突然跳出一个冒失鬼,将毫无防备的凌熠推了个踉跄。
他刚要反击,动作却生生止住。
袭击凌熠的年轻人,跟他年龄相仿,长了张原本看上去还算英俊的脸。
可惜这人此刻头发杂乱,双眼布满血丝,身上的陆颁校服皱皱巴巴,似乎几天没有合过眼,比街边的流浪汉还要落魄。
“不许碰他!”
他用身体护住席恩,将凌熠当成头号敌人,精神紧绷得宛如惊弓之鸟。
他认不出伪装下的凌熠,凌熠却一眼认出他。
那是席恩的大儿子,跟凌熠同龄、同校、同系、同班,但永远不对付的“敌人”。
情绪激动的席勒冲他大吼大叫。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白痴,”凌熠低声骂道,将口罩拉下一半,“我是你爹!”
第9章
“白痴,我是你爹!”
看到席勒认出他后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凌熠居然还能兴起拿他开心的念头。
“……收养的儿子,没想到吧?”
席勒对这张脸再熟悉不过,这么多年来,他看不惯,也赶不走。
“你、你不是死了吗?”
“我没死,让你失望了?”凌熠真假掺半地嘲讽,“席恩叔叔的养育之恩我还没有报,怎么会那么容易被干掉。”
席恩原本就精神状态极差,面对如此复杂的信息更是瞬间大脑短路。
凌熠手上一刻不停地解绳结,他却只在旁边呆呆杵着。
“你准备旁观到什么时候,不想被抓的话就过来帮忙!”
席勒幡然回神,紧忙帮忙解绳子。
最后一道绳结被解开,昏迷的席恩面朝地面倒下,被席勒接了个满怀。
“爸!老爸,你醒醒!”
他慌乱的声音夹杂着颤抖。
鲜血从席勒头顶流下,流得满脸都是血迹,没有沾染鲜血的部分却苍白如纸。
席勒感受不到呼吸和心跳,双眼通红:“老爸!”
凌熠已经转身在混乱寻找退路:“先离开这里再说!”
席勒嚎啕:“老爸快不行了!”
“你哭死在这里也救不回来!”
“这都是因为你!”
席勒情绪失控:“如果不是为了你,老爸他才不会——”
声音猛地止住,在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后,席勒的脸色变得如他濒死的父亲一般苍白。
凌熠回头望他,眼底写满晦暗不明的情绪。
背景兵荒马乱,他孤独得却好似荒凉旷野中唯一的人类。
席勒甚至有预感如果此刻不开口道歉,他将永远失去被原谅的机会。
凌熠转过去,不指责也不反驳,声音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现在要带席恩叔叔离开这里,你不想走就把他交给我。”
席勒被他的冷静刺激得心头一凛:“我走!”
他弯腰将奄奄一息的席恩背到背上,起身后面前多了整整一支卢乎伦的私人部队。
凌熠微微向左挪了一步,将席家父子挡在身后。
“首相预测的果然没错,只要用这个人做诱饵,一定会有鱼自投罗网。”
凌熠紧盯为首的军官,布料下肌肉绷紧,只待寻找到对方破绽。
军官没有将他自不量力的行动放在眼里。
在他身后,是十几名训练有素、全副武装的军人,对付两个手无寸铁的毛头小子当然是手到擒来,更何况还带着个半死不活的累赘。
“我劝你们乖乖把人放下,束手就擒。”
席勒高声喊:“做梦!我死也不会把老爸交给你们!”
军官叹气,微微偏过头,交代身后。
“首相大人吩咐要活捉,什么样无所谓,留口气就行。”
“那恐怕由不得你。”
随着声音落下,唐德和他带来的护卫队横插入二者之间,在凌熠等人面前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
军官认出唐德,语气不悦:“怎么又是你们?”
“不好意思,我接到的命令是全须全尾地把人带走,一个都不能少。”
“奥瑟殿下几次三番坏首相大人的事,首相大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哪怕是他老人家的外孙也不可以胡来。”
唐德掏出武器:“今天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既然无法达成共识,不妨用最原始的方式解决。”
双方势力剑拔弩张,火星四射,一触即燃。
凌熠无意参与他们的战斗,回头指挥席勒“快走!”
“你可以走,但我奉劝你谨慎选择目的地。”
凌熠脚步骤停。
唐德头也不回地挡在前面,挡出一股没有人能越过他抓捕凌熠的气势。
“我跟随殿下时间不短,这是我见过他最生气的一次。”
唐德都不确定自己这番话,究竟是在威胁他留下来,还是提醒他远走高飞。
“无论你选择哪条路,都回不了头。”
凌熠仅停滞半秒,不假思索拉起席勒:“跟我走!”
席勒更是无瑕犹豫,跟随凌熠飞奔。
军官当然不肯放任到手的鸭子跑掉:“给我追!”
奥瑟护卫队齐刷刷挡住去路,凌熠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暴动的人群。
“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唐德队长!?”
席勒跟着凌熠在人群中左突右闪,后知后觉地高声问。
视线里只有凌熠的后脑勺。
“你不瞎的话就是!”
席勒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救我们!?”
凌熠带着他突出重围,径直来到一辆黑色鹰腾跟前,用力拉开车门:“上车!”
话音未落,一枚流弹飞来,凌熠反应极快,拉着席勒蹲下。
子弹击中车窗,玻璃砸得粉碎。
“快上车!快!”凌熠的声音随着子弹声在耳边炸响。
一系列事情发生得太快,席勒根本没时间一件件思考——
比如这辆车是哪来的?
奥瑟殿下的护卫队长为什么会掩护他们撤离?
还有更重要的,凌熠是如何活下来的?
当下,他只有抱起席恩钻进后座,凌熠也在同一时间跳进驾驶座,把伪装用的帽子和口罩摘下来扔到副驾驶,狠狠踩下油门。
鹰腾冲到马路中央,漂移出一个完美的S弧形,高速向前行驶。
枪击声不断传来,席勒俯身在后座,把席恩保护在身下。
直到距离首相府越来越远,席勒才敢抬起头,小心翼翼将席恩用安全带固定好。
他惊魂未定,回想方才的一连串遭遇,一件比一件不可思议。
凌熠把油门踩到最底,车窗破了个窟窿,风呼啸地往车里灌,席勒必须大声讲话,才能确保声音传到前座。
“凌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凌熠握紧方向盘,飞快地扫了眼后视镜。
“什么问题?!”
“唐德队长!唐德队长为什么会来救我们!?”
“你平时不是总吹捧奥瑟殿下?没准是被你的孝心感动!”
席勒才刚产生一点跟凌熠同盟阵线的念头,那点念头就被他气到烟消云散。
这个人死了或许还值得怀念,活着就只让人讨厌。
“我对奥瑟殿下的感情是崇拜!他是我的精神偶像!”
“他量子感知到了你的崇拜,所以派人来救你!”
席勒恨得牙根痒,又不能揍他,换一个问题问:“这是谁的车!?”
“我的!”
席勒才不信:“你怎么可能有车!还是这么贵的车?!”
“金主送的!”
这话听起来比席勒知道他还活着更令人匪夷所思。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哪来的金主!?”
“刚找不久!”
“什么金主会需要你这种人?你能为金主做什么!?”
“陪他上床!”
席勒险些一口鲜血喷在车窗:“你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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