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
“我们怀疑杀手的真正目标可能是皇宫!你们现在……”
砰!砰砰!!
连续几声枪响,车玻璃被击得粉碎,司机瞬间毙命。奥瑟被瞬间反应过来的唐德扑倒在地,手机摔了出去,孤零零暴露在地面。
“……殿下?你有没有事?殿下!”
凌熠急促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可谁也没有办法冒着生命危险去捡手机。
枪声不止在附近,还从远处传来。
……霍夫陛下!
从枪声判断,哪怕是附近的枪手也不止一个,唐德掏出手枪:“我来掩护,您跟缔斯殿下先撤到里面去。”
奥瑟跟躲在柱子后的缔斯交换了个眼神,三人默契地同时行动。唐德用枪声吸引对面的注意力,后赶到的杜宾也立刻加入战局。
枪声此起彼伏,玻璃、雕塑、花坛被击碎,碎石与玻璃残渣飞溅,好多次子弹擦着几人身边飞过,好在距离近、掩体多,四个人都幸运地躲进了室内。
奥瑟:“去救陛下!”
唐德:“二位殿下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去!”
“别废话!”
奥瑟带头往远处的枪声方向奔,缔斯也不甘其后,唐德与杜宾见状只得跟上,四个人避开窗子,在前往寝宫的路上找到了霍夫一行人。
对方的主力火力点显然在皇帝,地上倒着几个侍卫的尸体,幸存的侍卫在负隅顽抗。
弥拉坐在地上抱着霍夫瑟瑟发抖,霍夫的头被反弹的子弹碎片击中,陷入昏迷,鲜血流了一地,一眼看上去触目惊心。
“父王陛下!”
奥瑟刚蹲下身查看,身上手上瞬间被鲜血浸染,弥拉脸色苍白,嘴唇发抖,几乎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你父王…你父王他……”
奥瑟:“宫里还有多少人?”
弥拉只会摇头,由于知道缔斯身份的人越少越安全,往往这一天等级低的侍卫会被放假出宫,只留少许精锐。
缔斯走过来扔给奥瑟一把枪,是他从死去的侍卫手里搜刮到的。
“那些人不会只停留在外面的,等我们把子弹耗光他们就会杀进来。”
弥拉忽然恢复了语言功能,一把抓住缔斯,在他裤脚留下鲜红的手印:“你不可以去!你躲起来!现在就躲起来!”
砰砰砰砰!
新一轮枪声响起,比方才更密集,窗边没来得及躲避的侍卫中枪倒下,奥瑟与缔斯下意识挡住皇帝与皇后,好在这是个死角,只有一些碎片飞溅过来。
奥瑟沉声安抚几人:“凌熠刚才来电话,他知道皇宫出事了,一定会想办法,我们只需要撑一段时间,等援兵过来。”
砰砰砰!砰砰!!
第一个杀手破窗而入,被奥瑟一枪击毙。
他的尸体还没完全倒下,几个窗口同时出现人影,他们出手之迅速,命中之精准,防守在窗边的侍卫齐刷刷丧命,弯曲的刀刃反射出寒光……
凌熠与雷铖心急火燎赶往皇宫,派遣出去的军队紧急召回,从四面八方将皇宫包围。
沿途每见到一个侍卫的尸体,希望便减少几分,踩着一路碎片,众人分头寻找幸存者的踪迹。
狂奔中的凌熠忽然止住脚步,他感受到空气中一股难以名状的压迫感,陌生的信息素在强大精神力的作用下突破奥瑟给他的屏障,无情地侵入他的身体。
前所未有的恐惧自心底滋生,冰冷的寒气深入骨髓,尽管他从未体会过,却能瞬间理解这种感受,维森反复警告过,他却从未放在眼里,因为在凌熠心目中,没有哪个ALPHA的精神力能与奥瑟相提并论。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能清晰感受到这种威胁——正在释放信息素的这个ALPHA,拥有与奥瑟不相上下的强大的精神力,可以强行覆盖奥瑟的标记。
他艰难地向前走了两步,不远处的ALPHA听到脚步声,转过身。
他的脚边躺满尸体,浑身溅满盲刃的血,使他看起来犹如走出地狱的杀神。
凌熠在看清他脸的瞬间瞳孔紧缩,从牙缝中颤抖着叫出他的名字:
“司…蒂…?”
缔斯一惊,瞬间收回所有精神力:“凌熠?”
他朝凌熠迈出一步,对方却紧张地后退一步:“别过来!”
凌熠眼底是他从未见过的戒备与恐惧,仿佛他比所有杀手加起来还要可怕。
“你到底…是谁?”
“我……”缔斯哑口无言,这种情况下,任何解释都没有意义,他的身份暴露在最不合适的时机。
“凌熠!”奥瑟火速赶来,他的样子不比缔斯好到哪里,深蓝色披风被血染成黑紫色。
他扣住凌熠手臂,发现对方在发抖。
“你受伤了?伤在哪里?”奥瑟紧张问。
熟悉的信息素涌入,将其他ALPHA的信息素一点点驱散,体内的寒冰仿佛开始融化,凌熠从未觉得这个气味如此好闻。
他贪婪地呼吸着,司蒂的信息素令他寒冷彻骨,奥瑟的信息素令他血脉贲张,两种截然不同的体感强加于他身上,将他在欢愉与痛苦的边界中撕扯。
凌熠顾不上有人在旁,也顾不上提出这种要求是不是不合时宜,他迫切地低下头,露出光洁的脖子。
“咬我。”
第85章
皇宫的电力系统被切断,月光作为仅有的光源,为抹不开的灰蓝染上一层苍白,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与信息素交织融合,墙壁与地面斑驳的血迹,犹如在诡异中盛开的暗红色花朵。
锋利的犬齿刺破腺体,专属的信息素强势注入,热浪瞬间占据上风,将深入骨髓的寒气尽数驱逐。
奥瑟咬下去的时候没有避开缔斯,甚至还有意无意调整了角度,极具进攻性的视线牢牢锁定对方眼睛,如同对口中猎物宣告所属权的猛兽。
月色映出浴血的面容,明明是三个人,地上却只有两个彼此平行的影子,被拉得极长。
缔斯转了身去。
雷铖带着部下找到这里,奥瑟在脚步声临近前用力注入一波信息素,旋即松开,光洁的颈部多出两个清晰的齿痕。
凌熠被安全感所包裹,再抬起头时眼中已没有恐惧,只剩下担忧和疑惑。
“你伤在哪了?”
他一时忘记追究“司蒂”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将奥瑟翻过来转过去地检查伤口。
“一些渣滓的血罢了。”
奥瑟解下被血浸染到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披风,嫌弃地丢于一旁。
雷铖快步走来:“奥瑟殿下,缔斯殿下,抱歉来迟,二位没事就好。陛下伤势较重,已经紧急送往医学院了。”
凌熠:“缔斯……殿下?”
困惑的视线飘到唯一的背影上,一瞬间,过生日的有钱父亲,反应过度的皇后,遭人嫉妒的哥哥,不被承认的小儿子,一切都对号入座。
缔斯背对着他,僵硬地站着。
奥瑟问雷铖:“见到唐德没有?”
“我在这呢,殿下。”
唐德嘴角斜斜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在杜宾的搀扶下艰难走来,仅目测便知他伤势不轻。
他却浑然不觉痛,得意地扯扯嘴角:“知道殿下这么关心我,受伤也值了,要是关心能折现成薪水,我会更开心的。”
皮完这一下,终于无力支撑,哪怕有杜宾搀扶也无济于事,软绵绵滑倒。
奥瑟沉声:“他怎么回事?”
杜宾没有放开架在脖子处的手臂,被迫跟着他半跪在地,言简意赅地回答:“前辈替我挡了一刀。”
不仅省略了过程的惊险,还省略了唐德以为自己要死了,啰啰嗦嗦交代了许多遗言,想享用生命中最后一支烟,却找不着火等一系列的事。
唐德人虽倒下,嘴里依然絮絮叨叨个不停:“你也不用太感动,身为前辈,照顾后辈是我应该做的。”
雷铖立刻叫来部下,把重伤的唐德也送去医院,皇宫侍卫殉职居多,幸存的也多多少少受了伤,前来暗杀的盲刃却全军覆没。
“有活口吗?”奥瑟问。
雷铖摇头:“所有杀手都提前服了毒,无论任务成功还是失败,时间一到都会死。从数量推测,盲刃极有可能全员出动,没有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凌熠忽然想起什么,扑到缔斯脚边的尸体堆中翻找,吓了众人一跳。
“你在找什么?”缔斯试探着问。
凌熠没有回,每个尸体都不是他要找的人,他顺着战斗的痕迹一路找下去,其他人不解地跟在他后面。
在将不知第几个杀手从面朝下的状态翻转过来,他最不想见到的一张脸在眼前呈现。
不久前,那个人还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将唯一的弟弟托付给他照顾。然而此刻,这张脸已经失去了生气,双眼无神地睁着,仿佛在诉说着一生的不甘。
凌熠浑身脱力,跪坐在地,双手颤抖着伸向那具冰凉的躯体,试图通过触摸否认眼前的现实,然而感受到的唯有死寂。
奥瑟只见过凌熠给他看的双胞胎小时候的照片,认不出夜隼成年后的脸,只是为凌熠的反应感到心疼,伸出手抱住他颤抖的肩膀。
“是你认识的人?”他尽量将声音放得平缓,避免让他受到更多刺激。
凌熠点头。
缔斯见过档案上的照片:“……是夜鸦?”
凌熠又摇头:“是他的双胞胎哥哥,夜隼。”
他慢慢将对方双眼阖上,用袖子抹去眼泪,重新站起来,平静得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没事,奥瑟殿下、雷铖元帅……缔斯殿下。”
缔斯身体一震。
“我知道各位更关心陛下的安危,请尽快到医学院那边去吧,我只要求将这个人的尸体交给我处置。”
他语气十分坚定,不容拒绝,奥瑟稍加犹豫后点头。
皇家医学院,兰泽穿戴好全部装备,双手举高,准备进手术室。
卡洛院长与他擦肩而过:“兰泽医生,我忽然想起有一台高分辨率质谱分析仪放在手术室的角落,也许你会用得着。”
兰泽点头:“那会对我非常有帮助。”
当奥瑟一行人在手术室外等候结果的时候,沧埌港口也迎来了不速之客。
接到凌熠通知,提前赶到的席勒,已经彻底排查了每一艘停靠在港口的船只。
“这附近所有船只都有货运或捕捞的痕迹,唯独这一艘什么都没有,而且我刚靠近就立刻有人赶我走。”
普通的渔船或是货船,深夜里不需要特意安排人员值守,除非它另有用途。
凌熠带着席勒登上甲板,七八个凶神恶煞的水手跑出船舱,将他们团团围住,亮出弧形的兵刃。
“你们是什么人?”
凌熠:“看来这就是我们要找的船。”
他吹了声口哨,火羽应声出现。
“你会服从我的任何命令,对不对?”
“请您吩咐。”
“我要你把他们通通杀光,一个不留。”
“遵命。”
火羽手起刀落,对手连哀嚎声都来不及发出就惨遭割喉,一个挨着一个倒下。
船长披着外套,拎着枪来到甲板,只见自己人横七竖八倒了一甲板,一个人正慢条斯理地往船上浇汽油。
手中的枪还没来得及举起,就被人从背后击倒,双手反拧,双膝跪地,下巴也被人熟练拆卸。
“做得好,不要给他服毒的机会。”凌熠夸奖席勒,“虽然我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头目像不像他们的死士一样有骨气。”
船长说不了话,只能用愤怒的“啊啊”声质问对方。
凌熠将手中的汽油空桶扔去一旁,发出咣当的响声。
“你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把所有杀手都派去皇宫,没多留下几个保护你。剩下的话,就留着去军部的审讯室交代吧。”
席勒与火羽拎着船长跳下船,凌熠擦亮打火机。
“夜隼,这是送给你的践行礼。”
火光照亮海面,将黑夜染成刺眼的橙红色。熊熊火焰从船身蔓延,形成巨大的火球,放着滚滚浓烟,将周围的黑暗吞噬殆尽。
第86章
夜隼的墓碑上空空如也,没有刻半个字,正如某人所说,杀手哪有坟墓呢?
凌熠为这位短暂认识的朋友鞠躬默哀,只有火羽面无表情跟在他身边。
“夜隼,我猜你这一生一定过得很辛苦,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了。”
“如果你在那边见到贝尔叔叔,替我向他问好。”
他将位置让开。
“跪下,给你哥哥磕三个头。”
火羽不问缘由,只是照做,给夜隼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过去执行卢乎伦命令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毫不犹豫。真正的夜鸦在亲手杀死夜牙的那一刻已经死了,为卢乎伦效力的杀手也死了,留在这里的只有火羽。
一只周身乌黑的隼扑棱着翅膀飞过来,落在墓碑上,转脑袋打望四周,又展开翅膀飞走了,在半空中发出尖锐的隼鸣。
.
隼鸣在皇家医院上空回荡,恰好站在窗边的奥瑟抬起头,只看见一根黑色羽毛从空中打着旋下落。
奥瑟皱起眉,要是唐德此刻在这里,仅凭这一个微表情就能猜出他接下来要说的三个字。
果不其然。
“不吉利。”
霍夫陛下在生日这天遇袭,几乎调动皇家医院所有精锐外科医生在急救室抢救。
但凡是有头有脸的贵族和官员也悉数到场,人数太多,医院根本承载不下,全部被奥瑟赶到院子里,这会儿正像无头苍蝇一样挤成一堆。
帝国王座易主兴许就是这一夜间的事,在场的人都心思各异。奥瑟一派胸中窃喜却不能表现出来,而跟奥瑟有过过节的则在真心祈祷皇帝平安无事,生怕被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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