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堂皇太子近卫队队长,你这么整就没礼貌了我告诉你,我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你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这么大力气?……换个姿势行不行,硌到我内伤了哎哟哎哟……”
长长的队伍就在唐德的碎碎念中前进,连奥瑟都没忍住观察了好几次火羽。
“在我毫无察觉时,你也没少发展自己的力量。”
凌熠警惕:“你不会想跟他们秋后算账吧?”
“我只是好奇,连兰泽这样的人都死心塌地帮你,他可不是那些被你信息素迷得晕头转向的楞头ALPHA。”
凌熠听了想笑:“被我的信息素迷得神魂颠倒的中年ALPHA,怎么还瞧不起年轻人了?”
“萨利夫人分娩,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他那么早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还有你的那些小伙伴,个个都比我更早知情吧?”
凌熠转过身,在他领口佯做摆弄:“冯狄·奥瑟先生,你答应过我不翻旧账的,尤其不能动我的人,我这个人很护短的。”
奥瑟抓住他的手:“难道我还不算你的人吗?我都跟你造出人来了。”
凌熠眼角一跳,抽手转身就走,奥瑟心中警觉,快步追上问:“难不成…造出来的不是人?你们蜂族人,小的时候是人类婴儿,还是……小蜜蜂?”
“冯狄·奥瑟!”
“是人是蜂我都能接受!我只想有个心理准备……凌熠你别走那么快,这里路滑不安全……都走这么久了,你要不要原地休息一下?”……
一行人走了约四十分钟,沿途的花卉越来越陌生,花香越来越浓郁,花间飞舞的蜂蝶也越来越多。
“到了。”
“这里?”奥瑟狐疑地打望四周,这里与沿途的花海几乎无差,如果非要说哪里有区别,四周的浓雾使视线变得有限,让人看不清远处。
凌熠合上眼,展开双臂,专属于他的信息素气味缓慢上升,被香气吸引来的蜜蜂绕着他的身体有规则地飞舞,很快凝聚成了一小撮。
凌熠扬起手臂,旋转、抬头、移步,身姿轻盈灵动,每个动作看似无序,却又有着独特的轨迹和节奏,蜜蜂围着他共舞,跳着只有他们懂的语言,花颜六色的花瓣被卷上天,再纷纷扬扬地洒落。
“啊,那个,那个是,”唐德如同发现新大陆,“凌熠殿下在舞会上跳的开场舞!”
蜂群围绕凌熠右臂旋转,形成一道圆环,到某个时机成熟的时候,凌熠朝前方一指,圆环脱手,如同一支离弦利箭,笔直射进神秘而深不可测的迷雾。
少顷,若干黑影从迷雾中显现,快速朝这个方向走来。
“我等你好久,你终于来了。”
为首的女性OMEGA,正是那日在希尔德贝里假死脱身的蜂族间谍泰莎。
待看清奥瑟的脸后,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看凌熠,又看看奥瑟,就这么打量了好几个回合,自然也不会错过凌熠那醒目的纹身。
“你是说,你不仅没做掉这个男人,还怀了他的崽?”
“我知道你接下来想问什么,还把人领到了这里,是的。”
奥瑟甚至直了直背脊,一副家属就该陪产夫到产房的气势。
“伊登侯爵夫人,好久不见。侯爵如果知道你还活着,一定很开心。”
泰莎半天才长吁一口气:“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事了,我为你请示王吧。”
她也举起手臂在空中快速舞动几下,又一撮蜜蜂飞回去通风报信。
现任蜂王是那场浩劫的幸存者,双王台中的第一胎,马上就要迎来他的十八岁成人礼。
凌熠见到蜂王,立刻鞠躬行礼,奥瑟见状,也收起傲气,表现出恭敬的模样。他一颔首,身后的人跟着齐刷刷弯腰。
“尊敬的王,您迷途的子民凌熠,今日终于有幸得见您的尊颜。”
蜂王热情地将他扶起,却对他以外的人视而不见。
“你的情况,泰莎已经全部告诉过我,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凌熠眼眶一酸,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好在强忍了下来。
“多谢王关心,我原本已生擒宿敌卢乎伦,可惜——”
泰莎插嘴:“王,其他事可以缓缓再说,凌熠看起来已经临近产期,不能再耽搁了。”
蜂王浅浅一笑,目光终于落在一旁的奥瑟身上。
“你说的情况显而易见,但是很可惜,没有我的准许,凌熠不能归巢。”
第91章
凌熠刚要开口,忽然眼前一阵眩晕,身子下意识跟着晃了晃,奥瑟眼疾手快,将人搀扶住。
凌熠抬起手腕,最初浅金色的纹身已经变成较深的古金色,散发出的荧光像有呼吸一样忽明忽灭。
泰莎:“王,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
“如果他一个人回来,我会举行最隆重的仪式欢迎他回家。”
奥瑟:“我们剩下的人可以在外面等!”
“我说的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
奥瑟毕生没对任何人低声下气过——哪怕是对皇帝,方才见面行礼,已是他对蜂王这种小部落领袖能表现出的最大程度的恭敬。经历被对方无视再拒绝后,奥瑟再也伪装不出恭敬的态度,又恢复天生上位者的霸道气场,胡乱散发的ALPHA信息素极为强势。
“凭什么?凌熠也是你们蜂族一员。”
“他本人是,但是他的孩子不是。蜂族与冯狄帝国有血海深仇,让拥有冯狄血脉的孩子在蜂巢诞生,对我们而言,岂不是奇耻大辱?”
“你想报仇雪恨,可以冲我来,孩子是无辜的!”
“帝国军队屠杀我子民的时候,可想过他们也是无辜的吗?”
奥瑟一时哑口,唐德心急,忍着剧痛从队尾跳到队首:“消灭蜂族也不是我家殿下的意思,我家殿下对凌熠殿下的好也是有目共睹的,我们千里迢迢跑来生孩子,你这个昆虫大王怎么一点人道主义都不讲?”
泰莎小声附议:“王,据我在帝国首都潜伏多年的所见所闻,奥瑟殿下的确没有参与过针对蜂族的捕杀行动,也一直在牵制卢乎伦的行动,凌熠更是想方设法协助我脱身,您看要不……”
“正因为凌熠帮助过你,我才会容忍这些残忍的帝国人活着站在这里,否则他们刚才就变成花海的肥料了。”
凌熠昏昏沉沉中,清楚地听见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其中属奥瑟气焰最为嚣张,“如果不让进,我们就硬闯!今天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去蜂巢,谁都无法阻止我冯狄·奥瑟的孩子出生!”
“哼,就凭你们这点兵力?那就试试看!”
从队伍中闪出两道黑影,一个挡在蜂王面前,另一个动作极快,单手扼紧蜂王喉咙,仿佛轻轻一拧就能取蜂王性命。
“王!”蜂王部众们顿时如临大敌。
“火羽!不可以对王无礼!”凌熠忙阻止。
火羽顺从收手,席勒依然执着地站在原地。
“蜂王陛下,今天如果您不让凌熠进去,我们是不会妥协的,恳请您看在凌熠是同族的份上,高抬贵手。”
蜂王不悦地揉着被弄痛的脖子,打量着面前的年轻ALPHA:“你又是谁?”
“我是凌熠的护卫,也是他的哥哥。”
“你们这些帝国人,对凌熠一个蜂族人,倒是掏心掏肺地好。”
蜂王望向凌熠:“算了,我就破例恩准你们进去,跟我来。”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容。凌熠觉得那笑容别有深意,眼下又容不得他犹豫和思考,一行人就这样尾随蜂王走进迷雾。
泰莎因过意不去,主动走在凌熠身边,给他解释:“你别怪王,他一出生就被迫过逃亡的生活,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种下王台时,整个部族才十几个人。”
“这么多年,部族没有成王,只有他一个幼王,又要重建蜂巢,又要平衡族内信息素。他甚至还背负着繁衍新王的压力,谁又体谅到他也只是个未满十八岁的未成年。”
蜂巢平均十年左右神选出一位蜂王,新王通常由在位的蜂王所生。蜂王长到一定年龄,生育能力退化,就会让位给下任蜂王,这个下任蜂王,其实是上一任蜂王的骨肉。
依照这种更新迭代的习俗,每任蜂王在位时间只有十年左右,然而这个蜂巢没有成王,也就没有新的幼王,两任王之间断层至少十八年,意味着蜂王成年后必须马上生育,断层时间越久,蜂巢无王的风险越高。
蜂王的作用不光是生育,更重要的是平衡整个部族的信息素,使子民各司其职。巢若无王,整个部族将如同倾巢覆卵,在短时间内自我毁灭。
凌熠:“我没有责怪王,位置互换,我也未必能这么大度地允许仇人在自己的地盘繁衍后代。”
泰莎:“你理解就好。哎,不过我还是得说你,使美人计把自己搭进去,太丢咱们蜂族人的脸了。早知道我多留几天,教你几招,也不至于被奥瑟殿下占那么大便宜。”
凌熠不知说什么,只能干笑。不知不觉中,浓雾几乎剥夺全部视线,凌熠回头,才发现竟然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
“殿下?你人呢?你在哪里?……席勒?火羽?……唐德?”
“别叫了,他们听不到的。”
蜂王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嘴角依然挂着那抹古怪的笑。
“您——”凌熠快速抽动鼻子,“这个气味是……迷心莲?”
“迷心莲的花香闻多了会短暂昏迷,但对蜂族人没有影响。我们在这里种植了成片的迷心莲,就是为了防止敌人入侵,类似这样的防御措施,我们还布置了很多。你不会以为,经历过那种浩劫以后,我们还像从前的蜂族人一样,天真淳朴地拥抱外人吧?”
“可您不是已经同意让我们进去了吗?”
“我不这么说,怎么把他们骗进来?”
一个蜂族人急匆匆跑过来汇报:“王,还有人醒着——”
话音未落,人已倒下,火羽一如既往出现在身后,面无表情的习惯使他看起来格外无辜。
“你说不许对王无礼,没说不能对其他人无礼。”
凌熠:“……行,但你为什么没事?”
火羽:“不知道。”
“我们也没事,”兰泽戴着他常用的医用面罩,搀扶着凯恩,穿过迷雾缓缓走来,“闻到陌生气味及时佩戴口罩是个好习惯。”
“那他呢?”蜂王不解地指着凯恩,一个迷不倒就算了,怎么两个三个,都不受影响?
凌熠:“忘记说了,凯恩也是同胞,他是潜伏在卢乎伦身边的卧底。”
蜂王态度有了显著转变:“那死老头生性多疑,我们在他身边安插过好几个人,都以失败告终,还以为没有人能成功接近那老头。”
“那好吧,”他转变口风,“看在你们这些散兵游将也在努力为族人复仇的份上,我愿意给凌熠……不,给那位差脾气的皇子一次机会。”
他一转身,差点撞到人:“……怎么又是你?”
席勒也戴着他的高级军用透明面罩:“闻到陌生气味及时佩戴口罩是个好习惯。”
“哈,哈哈,”蜂王气笑了,“这可是我引以为傲的防御系统……”
此时的蜂王真情流露,不见先前装腔作势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个十七岁的大孩子,为自己引以为傲的防御系统失灵而发脾气。
凌熠心生怜意,眼前人仿佛只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
他只手搭上对方的肩膀,安慰道:“别灰心,至少您防住了差脾气的皇子,还有他的笨蛋下属。”
.
奥瑟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阴暗逼仄的监牢之中。
他尝试摇晃铁栏杆,铐在手腕上的沉重铁链随着动作剧烈摆动,哗哗作响,金属碰撞声在狭小空间内显得格外刺耳。
响声引来了人,来人在墙壁上摸了一下,点亮壁灯。
那点微弱的灯光只算得上聊胜于无,勉强照亮来人的脸。
“……凌熠?”奥瑟不可思议地盯着铁栏杆外面的人。
“怎么了?”凌熠慢条斯理地走到监牢跟前,“这个场景,是不是很熟悉?”
奥瑟隔着栏杆,紧张地抓住凌熠的手检查:“我们的孩子呢?孩子怎么样了?”
纹身还在,光泽也不忽明忽灭了,保持在一种较深的古金色。
“孩子还在体内,也稳定住了,暂时不会有危险。”
奥瑟长松口气:“那个阴险的蜂王,竟敢暗算我?等我出去,定要跟他算账!”
“说得容易,身为阶下囚的你,打算怎么从这里出去呢?”
奥瑟眉头微皱,没懂他的意思。
凌熠好心地晃晃手里的钥匙:“钥匙在我这里,想得到它就讨好我,像我当初讨好你那样。”
奥瑟似乎是懂了:“你认真的?”
凌熠歪头:“这很难吗?奥瑟殿下。”
监牢里的人后退一步,不加思索,没有犹豫,从上到下,一颗一颗地,开始解制服的纽扣。
摩擦的铁链为他的动作制造混响,时不时被遮挡的灯光在胸膛留下阴影,在骨节鲜明的手指驱动下,每个动作都完成得刚劲沉稳,目光没有一丝一毫转移。
自人类发明监牢以来,从未有过哪个阶下囚,如此霸气地摇尾乞怜过。
“这样够吗?”奥瑟摊开手臂,大方向凌熠展示裸露的胸膛。
凌熠故作挑剔地上下打量:“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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