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千岛言很明确记得,自己只买了这么一件睡衣,而备用衣物只有换洗的那一件,穿常服睡觉的话未免也太不舒服了,联想到对方不对劲的状态,他随手从架子上拿下浴巾裹在身上,靠近在衣柜前装模作样寻找备用衣物的费奥多尔,质问出声。
“费佳,你是故意的吧?”
费奥多尔翻找衣服的动作微顿,似不解般歪了歪头,半干的发丝贴在脸颊边,无端显得有些蛊惑,“你是指什么?”
“弄湿我睡衣。”千岛言顺势坐在床边,像是不满般抱怨,“你想要做什么可以直说,我难道还会拒绝你吗?”
费奥多尔眼眸中神色微沉,露出一直被掩藏许久的阴郁,他轻轻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我确实是无意的,不过,您加入赤之氏族这件事,似乎从未跟我提起过。”
“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件小事而在洗澡时忘记关柜门了吧?”千岛言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费奥多尔的情绪一向表现的很平淡,仿佛过多激烈的波动从不会出现在对方身上,即使是现在也一样。
“这并不是小事,千岛,我想,这大概是我们之间的感情问题了。”费奥多尔嗓音平静,是与他眼眸中不加掩饰展现出来的阴郁截然相反的反应。
“没这么严重吧?”千岛言手指抵在下巴处,披在身后的金色长发往下滑落着水珠,晕染湿了雪白的浴巾,“明明之前你都表现出对我在欧洲经历不在意的样子。”
费奥多尔像是无奈般,“不是你说想要保密吗?”
“我有说过吗?”千岛言茫然地反问。
对方记忆力差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幸运的是费奥多尔记忆力很好,清晰的记得与对方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他习以为常的重复了一遍对方当初说过的话,“——「暂且保密,我怕你在暗处偷偷观察我。」。”
即使他详细无比的重复了一遍,千岛言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仍旧未能想起来。
费奥多尔只好放弃了去让对方回想起来这件事情,重新将话题引上正轨,“如果我的情报没错,您身上应该还会有某个地方有赤之氏族的标记。”
属于自己的东西上面被打上了其他人标记这一点才是他不高兴的地方。
他可以纵容千岛言在陌生世界为了力量又或者说是新奇等等的其他原因去加入其他势力,毕竟他知道在对方心里自己仍旧处于最重要的位置,然而,身体上的印迹又是另一回事了,那种明目张胆宣泄他人存在的痕迹绝对不允许出现。
更何况,这种氏族的象征通常情况下是无法消除的,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消除标记的方法。
千岛言从对方不悦的表情里隐约明白了什么,他轻轻笑了一声,再次抬起眼眸看向对方时,里面带着不甚明显的笑意,“要来亲自检查看看吗?”
原本在看见对方这种坦然反应时费奥多尔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也不排除对方想要跟自己玩心理博弈的可能性,千岛言一向很了解自己,即使这种可能性在此刻十分微小,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放弃,毕竟,他们都深刻的知道怀疑种子一旦被种下未曾及时拔除的后果。
这是人性的劣根,即使是他也在情感的影响下难以幸免。
费奥多尔伸出手动作轻缓解开了对方虚裹在身上的浴巾,浴巾下的皮肤白皙一片还带着刚出浴后的微红,连丝毫细小的伤疤都未曾留下,完美无瑕的仿佛是一件艺术品。
“是自愈?”
熟悉的身体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来路不明的花纹,费奥多尔咬着指尖很快弄清楚了缘由,他本来以为赤之氏族的标记是能量体的汇聚,现在看来是以某种会产生痛楚的方式产生的,在对方自愈能力的存在下,不甚熟悉的人给他制造的任何痛楚都会触发自愈,毕竟对方在身体上的反应一向敏感。
这样推测下来赤之氏族的标记没能留在千岛言身上也是正常情况。
只不过……对方的自愈能力在这个世界也一样起效这一点超出了他预料。
作者有话说:
来了,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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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第106章 明明创造了一条捷径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千岛言头发还没干在一直往下滴水,冰凉的水珠滑过背脊激起一阵寒意,他从对方手里抽回了浴巾重新裹好身体。
标记的问题已经解决,费奥多尔轻轻啃咬着指尖,仍旧有些困惑,“可是……千岛,你的自愈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也能够保持运行?”
对方的自愈能力来源于异能实验这点不会有错,但在这个世界他们都没办法使用异能力的情况下,这份正常运行的自愈能力就变得特殊又异常起来。
“我也不清楚呢……全部都回想起来的你也没有头绪吗?费佳?”千岛言转身坐到了沙发上开始吹头发。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费奥多尔什么。
这件事情有两个可能性。
第一种可能性是因为「书」残骸在千岛言身上的缘故,承载着「书」最后力量的躯体自然不会轻易消亡,所以这份自愈是出于「书」的自保,「书」是一次性道具,会在力量完全起效后消失,而这一点需要千岛言去实现那个愿望,这是他当初在「书」上写下的强制指令,这也是给对方的最后补偿,虽然对方之前说过系统没办法在这个世界出现,但系统是「书」的衍生产物,并不能代表「书」的力量也被屏蔽。
第二种可能性是因为对方的自愈是一出生就自带的特殊能力,而其他能力都是在此之上逐渐衍生的产物,所以能够被这个世界承认为合理的存在。
但也不排除其他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可能性,线索的限制,让费奥多尔也有些难以判断,他需要更详细的信息或者说使用排除法才能明确得知道具体结果。
千岛言一边吹头发一边注视着对方脸上微表情的变化,在看见对方又有想要啃指甲的倾向后忍不住出声,“费佳,再啃下去就要出血了。”
费奥多尔被打断了思绪,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指尖,轻轻应了一声,动作自然地走上前接过对方手中的吹风机帮对方吹头发。
千岛言像是随口闲聊般问道:“你之前到底做了什么才被绿之氏族的人找上门来了?”
金发青年盘腿侧坐在沙发上,费奥多尔坐在对方身后,一边帮对方梳顺打结的长发尾端一边回答道:“我没做什么,只不过是看了一眼他正在研发尝试运行的软件。”
这句话听起来十分正常又微不足道,但以千岛言对对方的了解,八成这个“看一眼”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的看看。
他合理猜测道:“你该不会把他数据偷窃走了吧?”
“只是看一眼,没想到他那么敏锐会发现我,不过,礼尚往来,他也弄坏了我电脑不是吗?”
费奥多尔不置可否,他手中动作轻柔地梳理开对方打结的头发,原本灿烂的金色伴随着时间推移已经长出了一小截的黑,这些颜色混杂在不自然的金色中颇为显眼。
“你不喜欢金色了吗?”费奥多尔想到了对方之前提过一次在欧洲遇上的金发男人,虽然他没问那个男人是谁不过按照推理的话大概率是弗朗西斯。
毕竟那个时间段的千岛言十分喜欢华丽的事物。
“偶尔也要换个色调才好啊,一直看着一种颜色可是会腻的。”千岛言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觉得我染双色会好看吗?”
“你喜欢就好。”费奥多尔并未去过多干预对方的选择,他从对方这句话里领悟出了其他意思,“你见过西格玛了?”
“你是指那个双色头发的青年吗?”千岛言嘴角微弯,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吻说道:“嗯,确实见过了,也触碰过了,他头发的色调搭配的还挺和谐。”
他察觉到身后人动作停顿了片刻,接着对方听起来十分平静的嗓音响起,仿佛这也在预料之中,“是吗……是跟果戈里见面时认识的?”
“没错,虽然说不知道对方从我这里换走了什么情报,但是……我想要得到的是他的来历。”千岛言的话恰到好处停止。
“可惜什么都没能交换到,对吧。”
费奥多尔明确知道对方的疑惑,眼前青年的长发吹的已经差不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自愈能力经常被触发的关系,对方身体纤细的完全不像一个拥有武力值的人更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白皙的后颈往下是有优美弧线的肩胛骨,更深的地方被掩藏在了雪白浴巾之下。
“费佳,你身为他的同事应该跟他比较熟悉,你推测出了他的来历吗?”千岛言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干燥的手感告知着他已经干的差不多的事实。
“他是「书」……「书页」的产物。”费奥多尔轻轻叹了口气,“原本想作为棋子摆上棋盘的,可惜……现在整个棋盘都已经被你掀翻了,千岛。”
“怎么能说是掀翻,明明我是给费佳创造了一条捷径。”千岛言起身跟对方换了一个位置,接过吹风机。
费奥多尔沉默着感受吹风机中热风吹过的感觉,对方的诡辩技术一向不错,却也不可否认确实是有几分道理——在忽略对方时不时会冒出的恶劣本质情况下。
“不过……费佳,「书页」已经被回收了,那西格玛……”千岛言忽然想起这个关键点,他还挺喜欢那个青年头发配色的。
“没关系。”费奥多尔语气平静如水,“已经出现的事物是不会改变的。”
毕竟……「书」起效的「锚点」已经跟对方同化了,换句话说,「锚点」就是千岛言本身,只要对方不死,「书」的力量仍旧能够维持运转下去。
这样的话会产生一个悖论,只要千岛言一直不去实现那个愿望,一直成为「书」残留的力量的「锚点」,那么即使对方自愈到达极限再受致命伤也难以迎来死亡。
千岛言手指撩起对方黑色的发梢,细心的一点点吹干,他自然明白对方这句话之后更深层的意思,语气听不出情绪,“这样看来,你除了我也有其他的选择。”
“嗯。”
费奥多尔知道没办法瞒过对方,就算千岛言的异能力已经消失听不见他的心声,但是他们都对彼此了如指掌,再加上常年的浸染下导致对方也并不是什么普通的人,想要发现这一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还真是……为了你的理想做万全准备。”千岛言感叹一声,听不出是在讥讽对方还是在单纯的发出敬佩。
“那只是个废弃计划,而且,先手的选择权不是还在千岛这里吗?”费奥多尔坦然的承认了这一点。
“话虽如此,但我的选择根本无伤大雅,顶多给你造成一点小困扰,这样直白又冷漠告诉我事实,小心我会让你什么都得不到哦。”千岛言关上吹风机收好放进了抽屉里。
费奥多尔是一个绝对理智的人,他的理性已经到达了堪称是冷漠的程度,感情在他的理想面前都需要让步,他会在意对方,甚至可以把对方排在自己前面,但是,却没办法排在他的理想前面。
而千岛言却与对方截然相反,他是一个极其情绪化的人,什么事情都可以因为一时兴起而去做,再重要的事情也会因为兴致缺缺而中途放弃,全然不顾所有后果,这份任性建立他自身实力之上,也正因为过于随心所欲他才会没有任何想要实现的愿望,也没有什么势在必得的欲望。
费奥多尔清晰的知道这一点,“那么,千岛的愿望难道会选择站在我的对立面吗?”
“如果会的话,你要选择重启那个原本打算废弃的计划来杀了我吗?——在发现我兑换的愿望非你所愿时。”
千岛言侧过头对上对方那双淡漠的紫罗兰色眼眸,在那双看似宛如黑洞般的眼眸深处似乎翻涌着某种晦涩难辨的情绪,像是众多情感的揉杂体,无端显得阴郁又危险。
他假装没看见移开了视线,“毕竟——「书」里面的内容一旦出现了某种漏洞就会失效不是吗?处于「锚点」位置的我如果死了,那么你一周目写下的所有内容都会失效,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迎来「新世界」?该称为什么?三周目吗?还是badend结局和badend结局的失败结局糅合体呢?”
千岛言用玩笑般的嗓音轻佻地继续说道:“假如三周目费佳也失败了,那我岂不是会成为费佳理想道路上的最大障碍?这样看来就像是一款攻略游戏一样——《如何绕过大boss得到美好世界》。”
他甚至连游戏名字都想好了,很快又像是发现了什么困难一般,表情故作严肃,“不过现实可没办法像游戏一样随心所欲的一直存档读档,这样看来最大的问题果然还是世界够不够坚固吧?一直玩下去可能很快就会崩塌了呢。”
千岛言毫不怀疑对方对于理想的偏执程度,就算是世界倾塌,对方为了达成那个理想也一定会想办法把千疮百孔的世界碎片集齐起来缝合成想要的世界。
费奥多尔静静听着对方说出的话中看似像是威胁的设想,对方声音里的情绪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逐渐变得兴致勃勃,像是发现觉得这样也十分有意思一样。
他不得不打断了千岛言越发危险的想法,伸出手把对方拉进了怀里,温润的嗓音一如既往,看上去并没有因为这番看似要背叛他的话而生气,“千岛,如果你执意要这样玩的话,我也没办法阻止你,不是吗?”
千岛言在对方怀里寻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窝着,“怎么会没有?明明很多吧?”
“那您的意思是想站在我对立面,仅跟我保留对手关系吗?”费奥多尔意有所指般询问。
这句直白又一针见血的话让千岛言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丝苦恼,他有点想故意让对方失败开启三周目,又有些舍不得他们之间现在亲密无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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