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想听了他的话有点生气了。
“好好,顾叔叔说错了,给你赔罪好不好?”一见赵想开始生气,顾生赶紧认错。
“好吧,那我就只好原谅你啦。”
赵想不会真生他们气,原来紧绷的脸上也没绷住,笑了出来。
“谢谢阿想的原谅,回头我送你礼物。”
顾生也笑了,本来有些不愉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
“礼物就不用了。不过顾叔叔,你是心情不好吗?”
赵想试探着问道。
“你看出来了?”
顾生斜了他一眼。
“嗯,你刚才走进来的时候眉头都这样了。”
赵想模仿顾生刚才的表情。
“好吧,怪不得连你都看出来了。”
顾生没想到是自己的表情太过吓人,让大侄子瞧出了端倪。
“顾叔叔,别和自己过不去,有气朝外人发去,拒绝内耗。”
别开生面的劝人方式,让张百草和顾生都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说得有道理,顾叔叔这便去做。”
虽然说出来有点没道理,但是听起来又有点道理,顾生决定把自己的火朝那些惹怒了他的人发去。
说完顾生就往外走。
“顾叔叔,你刚回来就要离开吗?你不是回来看顾爷爷的吗?”
赵想把人叫住,你人都回来了,不去看一眼老爷子这像话吗?
“哦对,我回来看我爹的。阿想,你们等一下,我去看一眼我爹。”
顾生咚咚跑上楼,不一会儿又咚咚跑下来。
“张医生,阿想,你们上去吧!”
顾生跟二人说了一声,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师徒二人看着那风一般男子的背影面面相觑。
“师父,咱们上去吧!”
“好。”
师徒二人上了楼,顾老已经在卧室等他们了。
今天除了顾生回来,还有顾大也在。
他安静站在顾老身边,对顾想和张百草既不亲近,也不排斥,就和木头人一样在那待着。
给顾老检查完身体后,二人离开。走出顾宅后,赵想回头看了一眼。
这宅子是国家分配给顾老的,一旦他离去,这宅子就会被收回。
“阿想?”
张百草见徒弟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他还站在原地。
“师父,我怎么感觉顾爷爷和他大儿子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啊!”
赵想小跑步到师父身边,轻声问道。
“别问,你只需要知道顾老之所以会被下放,那个顾大出了很大的力,现在又觍着脸回来,也就顾老念着和妻子的夫妻之情,等以后顾老夫人不在了,你等着吧!”
张百草脸上带着恨意。
“啊?”
赵想震惊,他没想到顾爷爷身上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我以为顾老夫人她已经……”
赵想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比了一下。
“没有,我宁可她真没了。”
张百草说这句话时有着森森杀气,从她无脑护着顾大开始,她就不是张百草尊敬的那个老夫人了。
对外大家都当她没了,根本不想提起她。
“哦。”
赵想明白了,以后在顾老面前他的大儿子和夫人都不要提了。
“走吧!”张百草牵着徒弟走出大院,外面有车子送他们离开。
赵想因为知道了顾老的事,心情很不好,哪怕是回到了医院,面对师弟师妹们时都带出了一点。
“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不去工作吗?医院难不成白养着你们吗?”
赵想板起来训人的时候,还真像那么回事。
“大师兄,你和师父又不在,我们能做什么?”
一位师弟仗着年纪小,向来口无遮拦地说道。
只是他年纪小,赵想的年纪比他更小,因此在赵想的衬托下,显得他很没脑子。
“就是啊,我们不是跟师父学医术的吗?除了跟着师父,我们还能做什么?”
不过他的话有不少人赞同,还直接把张百草拿出来说事。
“师父不在你们就不会做事了?医院每天那么多病人来看病,你们不会去帮别的医生或是护士一下吗?你们除了站在这里当傻子,还会做什么?是不是要师父戳一下你们才会动一下?能不能有眼力,不用人说也知道的事做啊?”
赵想的话让一群年轻人的脸红一阵紫一阵的,对着他敢怒不敢言。
因为他们发现,师父就在诊室里,明明听到了大师兄的话,却没有出来为他们说一句,显然他是支持大师兄的。
“我们立即就去。”
带头的师弟明白再不行动,等下他们大师兄会骂得更凶。今天的大师兄火气特别大,他们还是不要再留下来吃挂落了。
“大师兄,我们去找护士长分派任务,有事你派护士小姐找我们。”
一群师弟师妹走了,刚才还拥挤的走廊立即变得空旷起来。
“小医生啊,你没回来前不知道,他们好吵的。一个个脾气还很大,我们让他们去旁边说话,他们还骂人。”
一位病人拉着赵想的手跟他诉说委屈,“我们生病了不舒服,就想安静一点,可他们偏不,就一直说话,还很大声地说。”
“大爷,我知道了,我会教训他们的。”
赵想拍了拍大爷的手安慰道。
不得不说,那些人让赵想一顿教训还真没被冤枉。他们从小在医生家庭里长大,不说锦衣玉食,但也没饿过肚子。因此对普通的百姓有些瞧不起,就连护士小姐他们都不拿正眼看的。
良好的家世让他们从小生活在高塔,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他们甚至都没有下乡当过知青,因为他们在成年后就有了工作,都是父母安排的。
他们在一些小诊所当卫生员,大病治不死,小病效果一般。
说他们医术比赵想好,那真的只是在往他们脸上摸金。
赵想现在治疗一般的病已经很是像模像样了,开出来的方子也极对症状,张百草都不用修改。
而他们却不一样,开出来的方子张百草都觉得离谱。
这不,今天张百草又把徒弟们拉出来教导,让他们给自己的病人看诊,然后把药方开了给他看。
结果他们倒好,一个普通感冒,有人开出来的药方药费高达二三十块,什么药贵就用什么药。
一只手从张百草的桌上接过药方。
“谁让你们这么开药的?你家是首富吗?这么吃药,你不如抱着药活算了,连饭都省了,吃药吧!”
师父还没开口骂人,赵想替他骂。
骂完把药方扔到本人身上,让大家知道他骂的是谁。
“一个小小的感冒,你开的是什么药?好家伙,我第一次看到感冒里面加人参的,你怎么不把灵芝雪莲都加上,这样才显得你的方子珍贵啊!”
又是一张药方扔在师弟们身上。
一张又一张,八个徒弟,有六个挨了骂。
只有一位师弟和师妹没挨骂,因为他们开出了正常的方子,虽然还有些地方欠妥,但是总体来说这是两张正常的药方。
不仅能治好病人的病,药费也不高。
“你们两个不错,如果把这味药换成柴胡会更好一点。”
赵想对唯二没挨骂的师弟和师妹耐心很好,跟他们讲解了药方中哪里不足,改成什么药对病人更好。
“谢谢大师兄,我们明白了。”
通过赵想的讲解,二人恍然大悟,对赵想这位大师兄佩服不已。
怪不得师父总说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找大师兄,原来他真有两把刷子啊!
不仅二人认真听,其他师弟师妹也都竖起耳朵,听赵想对着药方中的药材各种讲解。
这时他们才知道,原来开的药方不是越贵越好,而是适不适合。
明明有的病人只需要柴胡这些普通中药就好,他们开出了珍贵的药材,这对治病没什么好处,对病人的家庭更是增加了负担。
他们觉得普通的药材,对许多家庭来说相当于他们全部的家当。
随着赵想的讲解,他们一个个低下了头。
特别是那个病人还在诊室里坐着,外面也有一群病人等着。
大家都不急着看病,先看热闹好了。
看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挨骂,比他们在巷子里看热闹有趣多了。
一群二十几岁的青年,被一个未成年人按头骂,他们还不敢反驳。骂人的少年长得可真好看呢,他们见了觉得自己的病痛都减轻了。
这后生也不知道他爸妈怎么生的,反正他们没见过比赵想还要好看的娃。
病人们看热闹看得正起劲,赵想也骂完了,把师弟师妹们喊了出去。
“你们去急症那边帮忙,等我觉得差不多了,再把你们叫回来。”
赵想站在诊室门口,觉得他这些师弟还是太飘了,全都不接地气,没一个吃过苦,于是决定让他们去吃吃苦。
他这也是做好人好事,师弟师妹们的家长不用谢。
医院里最苦的地方是哪里?当然是急症室了。
每天要接待的病人最多,还都是一些需要加急处理的病人。他们那里一直很缺人,现在有一群年轻医生给他们帮忙,不管他们的医术怎么样,有了人手急诊室的医生也能救治更多的病人。
“啊?”
一群师弟师妹被打发走了,张百草的诊室外面立即安静下来。
病人们迫于赵想刚才的威力,都不敢出声。
“阿想,进来。”
张百草这个时候叫起了大徒弟。
“师父。”
赵想进去就看到师父满意的神情,知道他对自己的决定是支持的。
“他们有劳你费心了。”
张百草微笑着对大徒弟说道。
“嗨,谁让我是大师兄呢!”
赵想坐在师父对面,“师父你不怪我逾越就好。”
“没有,你做得很好。这才是大师兄该有的气势,以后都这样做吧!”
张百草不仅没有怪赵想,反而支持他的决定。
“谢谢师父。”
赵想开心地说道。
“过来,看看为师开的这张方子。”
张百草把自己开的方子给他看。
“这是治痛经的?”
赵想看着上面写的全是改善女性痛经的药物,猜出了这个病人的病症。
“嗯,她来找我的时候,还遮遮掩掩,语焉不详,费了一番力气才问清楚。”
张百草不意外徒弟能看出来,万变不离其宗,徒弟已经背下了所有的药草,又记了无数的方子和各种病症,能看出来是正常的。
张百草现在烦恼的是另一个问题。
“师父是担心这样的女病人会很多吗?”
赵想放下手中的方子问道。
“是,她们总觉得来看妇科病是羞耻的。可是在医生眼里,所有的病人都一视同仁,而且找医生看妇科病并不羞耻。只是她们在面对男医生的时候,总是不敢说出自己的病因,全靠医生自己判定。要知道,问也是看诊之一呢!”
张百草每每都为遇上这样的病人而头痛。
“这方面一时间很难改变,因为大家有认知里,就不能让人知道她们得了妇科病。”
赵想面对这个问题也是无解,不像后世的女孩子看病时,面对男医生也能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情况,在她们眼中医生不分男女,只是医生而已。
可是现在的女性做不到,她们有很强烈的羞涩感,觉得找男医生看病很难为情。
“还是国家对这些的宣传度做得不够,以后要向上面多提一提,让他们多宣传一下这方面的知识,让广大的女性同胞知道,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病。”
张百草是一位真正有仁心仁术的医生,他不把女性得病的原因归于她们不守妇道,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们会得这些病的原因绝大部分是来自男性。
那些不爱干净,还喜欢在外面乱来的男人,把病传染给了自己的妻子,却害得她们饱受痛苦,最后反过来指责妻子不洁。
有时候面对这些无知又无脑的发言,张百草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可他只是一位医生,他救不了那些女性同胞。因为大多数都是能忍则忍,忍不了再来医生看病,而那时她们患的病已经很严重了。
有时候不是医生不想救,而是医生救不了。
很多病都是初期很好治,到了中后期就特别难治,甚至是根本治不好了。
“弟子觉得吧,对男人也要进行宣传,不能只宣传女性这方面的知识,男人也一样要受教育。不然他们还真以为,生孩子就跟下蛋一样简单呢!”
说到这个,赵想脸上露出了讥笑,这样的话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还有不少男人说。甚至这些人里,还有一部分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男人。
他们真不知道真相吗?不,知道的,可是他们通过打压女性的方式,来PUA她们,让她们乖乖待在家里,像侍候大爷一样侍候他们。
更可怕的是,一旦长时间洗脑,连女性自己都这么认为,有时候赵想也为她们而觉得悲哀。
“下一次给顾老检查,我会试着跟他提一提的。顾老他们都关心爱护百姓之人,肯定会想到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张百草最后只能把期望放在顾老他们这些人身上了,因为他就是个医生啊!
有些事还是国家出面最好,其他势力或个人都不如国家出面来得有用。
“麻烦师傅了。”
赵想站起来向张百草行礼,感谢他对女同胞们的关心。
他能共情女性,不是因为他有多么伟大和高尚,而是因为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母亲怀孕生子的不易。
虽然很多当儿子的无法共情母亲,但是不代表着世上就没有男人选择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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