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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叶国栋是被警察带走的，叶亭瞳不知道沈烬做了什么，上警车前，叶国栋被上了镣铐。
原本，叶国栋因为游手好闲，是叶家最有可能被指摘出来，自由活动的叶家人，现在，也被送进了局子。
喧闹消失，沈烬跟叶亭瞳一起回到太子湾。
保安看到两人，主动打招呼，“沈先生，叶先生，晚上好啊！”
沈烬冲他点了点头，而一向有礼貌的叶亭瞳却有些魂不守舍，半天，才小声回了句[你好]。
两人回到家里，暖气扑面而来，叶亭瞳被寒风吹僵的面容松动了些，他想说什么，沈烬却先一步开口：“什么都别想，先去泡个澡。”
叶亭瞳点了点头，往他的房间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回头，呆呆道：“可是，我的房间没有浴缸……”
沈烬沉默片刻，开口：“来主卧。”
浴室里雾气弥漫，叶亭瞳在宽敞的浴缸里发呆，叶国栋歇斯底里的声音一直在他脑海里回响。
“你就不该出生！”
小时候，妈妈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叶亭瞳抱紧双臂，雾气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想，应该很少有小孩是这样被亲生父母厌弃的吧？
他真的很失败。
叶亭瞳将头埋进水里，水面咕咚冒出好几个泡泡，就在他感觉喘不过来气的时候，门口传来几声沉闷的敲门声。
“时间差不错了，出来。”
带了几分命令的语调让叶亭瞳忽然呛了一口水，却很听话地钻出水面，咳嗽着回话：“马上！”
他以为是沈烬也要洗澡，慌忙擦干身体，换上睡衣出门。
沈烬看着他还在滴水的发梢，眉头皱了一下，进浴室拿了一条干净的手帕，朝人招手，“过来。”
叶亭瞳乖乖过去，对沈烬的命令，他的身体总比意识更先做出回应。
沈烬将毛巾披在他的肩头，拿起吹风机，亲自给人吹头发。
叶亭瞳想去接，“我来就行。”
可沈烬只是稍微抬高手臂，他就够不着。
而且，沈烬的力道适中，指腹在他发间穿梭，加上热乎乎的风，舒服地让他想打瞌睡。
他天马行空地想，要是不从商，沈烬是不是也可以去发廊工作？那他肯定天天去洗头发。
头发很快变得干燥柔软，吹风机的声音停下，叶亭瞳也没有跟沈烬待在一起的理由，只不过，他站在沈烬的卧室门口，迟迟没往外迈。
“那个，等会你洗完头，需要我帮你吹吗？”叶亭瞳试图为自己找个礼尚往来的体面借口，“我技术也不错的。”
不知道是不是泡澡的时间过久，还是因为羞的，叶亭瞳低着头，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白皙的肌肤带着一点湿润，还泛着粉。
沈烬挪开视线，“随你。”
叶亭瞳便心安理得地留了下来，沈烬的卧室也没多余的装饰，只有窗口的一个小沙发和床边的两个床头柜，叶亭瞳没处落脚，便大着胆子钻进了沈烬的被窝。
他直到自己的这个行为十分不妥，可他今天不想自己睡。
况且，两人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明明距离沈烬不远，可叶亭瞳自己待了一会，不知怎么有些焦躁，在宽大的床上滚来滚去，原本平整的床面被他压得乱糟糟的，他中途甚至还想去找雪糕玩，可又怕猫毛沾到沈烬床上，惹人不喜欢。
就这样煎熬地等了十来分钟，沈烬终于出来。
叶亭瞳看着他已经吹干的头发，愣了一下，刚准备说什么，沈烬已经从另一边上床，关掉旁边的灯，“睡吧。”
没有对叶亭瞳爬到他床上的行为产生任何疑惑，两人自然地躺在一张床上，像是一起睡过无数遍。
黑暗里，叶亭瞳挪到沈烬身边，跟上次一样，一点点钻到沈烬怀里，对方的体温依旧温暖，他迟疑道：“你是不是感觉到了？”
沈烬嗯了一声。
叶亭瞳很不安。
叶亭瞳将头靠在沈烬的心口，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仿佛从中也得到了勇气，“我其实对叶国栋没什么感觉，就算进了叶家，他也没养我，成天混日子，没有关心过我一句。”
“他骂的那些我也可以无视，可我想知道，如果不想要小孩，为什么要让我妈妈怀孕，如果他们不期待我的出生，为什么不去打掉。”
现在，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叶亭瞳似乎也不需要答案，自顾自地说：“其实，以前我甚至想过，如果我死掉就好了，反正也无人在意，我的存在只是给所有人添麻烦。”
妈妈不用受人白眼，辛苦养他，叶国栋不用天天说他是野种，打他骂他，沈明淮也不用因为他被叶家吸血。
他自己也能逃脱这毫不让人留恋的世界。
“可是现在，叶国栋说，我不该出生。”
这是叶亭瞳从来没想过的方向，或许，他连出生都是错的。
叶亭瞳很混乱，刚刚建立起来的价值体系又被人摧毁，原来他就是个被讨厌的，不被任何人期待的孩子。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毫无逻辑可言，全部都是负面情绪的宣泄，可是，沈烬就这样耐心地听他说，直到发泄完，叶亭瞳才感受到，自己被沈烬重重圈进了怀里。
不同于以往他试探地靠近，对方的手圈在他的腰间，怀抱温暖又宽厚，将他完全包裹进去。
叶亭瞳闻着鼻尖独属于沈烬的味道，吸了吸鼻子，“沈烬，是不是没人喜欢我？”
沈烬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叶亭瞳愣了一下，回答：“是妈妈。”
妈妈独自抚养他，身边也没其他亲人。
“你知道亭瞳代表什么吗？”沈烬语调沉稳，“是初升的太阳，代表着希望与新生。”
怀里的脑袋一点点抬头，黑暗中，能看到叶亭瞳怔忪的眼神，“日出吗？”
那是很美好的东西。
“嗯。”沈烬跟人在黑暗中对视，“你的妈妈很期待你的出生。”
叶亭瞳睁着眼，漂亮的脸上表情有些茫然。
怀里的人柔软却又脆弱，沈烬低头，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角，语气低沉，像是呢喃：“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我喜欢你。很开心你能来到我身边。”
第34章 像是摆盘的艺术品。
沈烬声音压的很低， 可是说出的话依旧传到了叶亭瞳的耳朵，字字清晰。
沈烬说，喜欢他。
两人离的很近， 对方的呼吸拂到他的面上，温柔， 又避无可避， 同唇角转瞬即逝的柔软触感一样， 明明已经保持了距离，却依旧让他心跳加速。
刚才自顾自说了太多话， 叶亭瞳感觉嘴唇干干的， 他舔了舔唇， 低头， 鼻尖轻轻蹭过沈烬的下巴，意外的触碰让他心跳更快了。
叶亭瞳小声道：“你再说一遍。”
沈烬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将他低下的头抬起来， “喜欢你。”
要他说多少遍都行。
窗外的清凌凌的月光落进屋内， 足以照亮两人的视线，也让沈烬看清了叶亭瞳睁大的眼睛， 以及里面蓄满的惊喜和羞涩。
沈烬从来不介意先袒露爱意， 之前说的很多东西，只是循序渐进的试探， 让叶亭瞳更好地接受自己。
实际上，今晚的告白并不在他的计划内。
可叶亭瞳从小到大接触的人太少， 收到的爱意和善意也少得可怜，以至于坏事做尽的叶国栋，只是占了个亲生父亲的名头， 就能打击到叶亭瞳。
好在他的喜欢有用，且效果显著。
叶亭瞳脸颊发烫，想缩进被窝里，可下巴被捏住，他都逃不掉。
有些时候，沈烬真的很霸道，叶亭瞳只能任由自己烧红的脸暴露在沈烬的视线下，紧张地眼睛乱眨，像是一只扑腾翅膀的蝴蝶。
“听清楚了吗？”沈烬跟他额头相抵，嗓音带着明显的笑意，“需不需要我再重复？”
叶亭瞳垂下眼，小声嗫喏：“听清了。”
这又不是什么要一直宣扬的事情，而且，他也不需要沈烬的喜欢来满足虚荣心，他只要能确定沈烬的心意就行。
叶亭瞳是个非常容易满足的人。
“所以——”沈烬很轻地捏了捏他下巴上的软肉，“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叶亭瞳跟着他的力道乖乖把头仰起来，含混道：“其实我一开始就有话说，只是被这些事打断了。”
沈烬愣了一下，松手，语气带了几分认真，“你说，我听着。”
饶是没再受到桎梏，叶亭瞳也没低头，坦坦荡荡地露出自己的脸，让人看清表情，“你别再每个月定期给我钱了，前几天发的十万，我等会就退给你。”
沈烬眼神微动，“理由。”
叶亭瞳组织了一下措辞，“我不是把你给的所有钱都还回去，我只还上个月的，之前我们协议结婚，我觉得那些钱我拿没有问题。”
那些钱可以用于他后几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他说完，顿了顿，“可是，上个月的钱不行。”
“以后也不行。”
赵丞说的没错，既然是错误，那就及时纠正。
叶亭瞳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一句近乎呢喃，可沈烬还是听清了。
饶是叶亭瞳说的隐晦，可他还是立马捕捉到了其中表达的信息，叶亭瞳在说——
【上个月，我们不是在交易，以后也不是交易。】
那颗贫瘠瘦弱的小树真的在长大，得到了充分灌溉和营养的小树抽枝发芽，已经足够往下投出一片小小的绿荫了。
沈烬笑了一声：“好。”
*
叶亭瞳看到叶家财产清算的消息是在他结束奶茶店兼职的时候，店长不光给他结了工资，还又额外给了他一个红包。
他看银行卡余额，浏览器忽然给他蹦出一个弹窗。
【A市老牌企业叶氏宣告破产，许多高管因违规操作入狱，判刑5-20年不等。】
叶亭瞳没点进去细看，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亭瞳，走的时候别忘记你做的甜品。”店长朝他晃了晃装好的包装袋，“你不是说要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店里除了叶亭瞳还有另外几个兼职的大学生，年前年后做的都挺开心的，店长让他们最后一天可以在后厨糕点师的指导下自己做甜品玩，工本费由店里买单。
叶亭瞳便做了招牌提拉米苏，选的梦龙巧克力味。
“谢谢店长！”叶亭瞳拿过袋子，笑得眉眼弯弯，“祝森林熊生意越来越好！我以后也会经常来光顾的！”
店长挥手跟他说再见，“带同学过来给你打八折！”
叶亭瞳翘着嘴角，从街边解锁了一辆共享单车，直接骑车到沈氏大楼。
沈烬给他配备的装备很足，帽子围巾手套，大冬天骑自行车也不冷。
上次他捂得严实来送外卖，被沈烬一眼认出，还当着很多人的面带进了办公室，估计在沈氏引起不小的轰动。
这次，他还是戴着帽子，前台的小姐姐犹疑不定地看了他好几眼，竟然一时没敢说话，生怕认错人。
叶亭瞳没打算为难她，直接将围巾拉下去，“我来找沈烬。”
总裁专用电梯直达楼顶，沈烬在开会，叶亭瞳便在办公室等。
他小心地将甜品放在了沈烬的办公桌上，调整了好几次角度，确保沈烬回来一眼能看见。
放好后，他刚准备去沙发上玩，想起什么，又回头看了一眼沈烬的办公椅。
宽敞大气，一看就很舒服……
叶亭瞳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想试试，只是当时没好意思说。
总裁办公室是单向玻璃，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叶亭瞳纠结了一秒，便坐了上去，然后，脚一瞪，双脚离地，转了360°的圈。
哇，比他学校的电脑椅要丝滑不止一点。
叶亭瞳又转了一圈，起飞过程中，正前方的门猝不及防地被人拧开了。
“君乐的项目我看挺有前景的，咱们要不要考虑多投点？”
沈烬在前，喻末在后，正在商量刚才会议上的事。
喻末还想说什么，一抬头，就看到了还在转圈的办公椅，以及椅子上瞪大眼睛的叶亭瞳。
喻末噗嗤一声：“玩转转椅呢？”
沈烬原本没什么表情，可能因为在谈公事，脸上表情甚至有几分冷意，可现在，嘴角一点点扬起，虽然很快抬手挡住，还是被叶亭瞳捕捉到了。
叶亭瞳臊得整张脸都红了，只不过，事已至此，他只能手忙脚乱地从椅子上蹦跶下来，结结巴巴道：“你们回来了啊……”
喻末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他捂着肚子，“抱歉啊小瞳崽，我们应该敲门再进。”
叶亭瞳听着他张狂的笑声，低头看着地上大理石间的缝隙，恨不得撬开钻进去躲着。
沈烬上前，伸手碰了一下他烧红的耳朵，“什么时候来的？”
叶亭瞳乖乖回答：“刚来一会。”
话音刚落，喻末从沈烬身后伸出一个头，“刚来就玩上转转椅啦？”
他调侃完，就被沈烬用手里的文件夹不客气地拍了一下头，“再不闭嘴，君乐的项目你就别想碰了。”
喻末立马做了一个给嘴巴上锁的动作，回去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姿态随意地翻手里的文件。
叶亭瞳见他消停，在心底默默松了口气。
沈烬将手里的文件放到桌上，看到一边的甜品袋，问：“给我带的？”
叶亭瞳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含混道：“嗯，是我们店的提拉米苏，巧克力味的，你可以尝尝喜不喜欢。”
盒子被打开，里面是一块方方正正的小蛋糕上面还用瓜子仁摆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心形。
喻末听到有吃的便伸长脖子看，等他看到表面那层凹凸不平的巧克力时，皱眉：“不是，你们店的师傅怎么把它做得这么寒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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