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在这个汽车的行进路线图上,没有看到这一站的位置,倒是有一个叫望乡台的地方。
阮洲看了眼其他站,什么银洋路、归珲小区,笛予中心等等,看的时候不觉得,播报的时候,谐音还挺黑色幽默的。
除了路线以外,车上有非常细节的头骨装饰,以及破破烂烂的白色布条,车顶上还有血浆喷洒的痕迹,窗户缝里面甚至还有头发,恐怖元素拉满。
前两天正好是七月十五,看来这个世界过鬼节的方式和西方万圣节差不多。
没想到司机普普通通的,也是个内心有趣的人。
大巴虽然老旧,但是空调是真的给力,外面三十度的高温,里面估摸只有几度,阮洲抱臂搓了搓。
他看向了旁边的阿姨,或许是年纪大了,又或者是经常坐这班公交,阿姨穿的还挺厚实,其他乘客有的穿着背心,有的短袖外面套了个羽绒马甲,穿的挺一年四季的。
公交还有一会到,阮洲干脆闭上眼,和那些乘客一样闭目养神。
而他一闭眼,周围所有的人都睁开了眼,直直看向了阮洲。
阿姨也扭头看他,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乘客坐在了谁身边,谁才有权力动他,阿姨迟迟没有动作,周围的乘客们发出着急的催促声。
阿姨理都没理。
过了十分钟。
“荒权路,到了。”甜美的播报声响起。
阮洲一睁眼,周围所有的目光都收了起来。
“不好意思让让。”阮洲弯着腰对大妈说:“我要下车,到站了。”
“小伙子,你下不去。”阿姨说。
一旦上了这辆车,即便是死,都无法从这辆车上下去。
人类乘客要么被车上的乘客分食,要么活着到达终点,而一旦到了终点站,等待他们的会是更加残酷的死亡。
“您让让吧。”
阿姨看了阮洲一眼,将她的两条腿抬了起来。
真的是抬起来,阿姨抱着她的腿,两条小腿和大腿紧贴,大腿又和上半身呈现平行的状态,紧紧贴在腹部,整个下肢几乎要陷入上半身。
正常人这样势必会重心不稳倒下,而阿姨的屁股却仿佛水泥浇筑,一动不动。
阮洲看了眼,夸赞道:“您柔韧性比很多小年轻都好。”
阿姨笑了笑。
阮洲挤出去之后,来到了后门的位置。
车子停了下来,但门没开。
阮洲喊了声:“师傅麻烦开下门。”
师傅一声不吭。
他又喊了一声:“师傅开门,还有人没下车呢!”
司机仿佛没有听见一样,要继续启动车子。
阮洲:“停车,我要下去。”
师傅沙哑的声音响起:“开不了。”
阮洲:“您按一下开关就开了。”
师傅:“开不了。”
怎么可能开不了,开不了他是怎么上车的?阮洲呼了口气,大踏步来到了车头。
“为什么不开?”
司机师傅看着阮洲,扯了扯嘴角。
因为这辆车一旦上了,就没有办法下去了啊!即便是这些乘客是异常,也没办法让车子停下来的。
只上不下,这就是规则,所有上车的东西都要遵守。
“开门按钮坏了,下不了车。”司机说。
“按钮在哪呢?”阮洲问。
司机不动弹。
阮洲走了过去,在驾驶台找了一圈,找到了黑色的开门键。
“这个是吧?”阮洲伸手。
司机去拦他,却被阮洲轻轻挡住,安抚道:“放心,我修东西很有一套的。”
“没用的,你不可能按——”
阮洲手指按下了开门按钮。
“嗤——”
夏日的热气从前后两道门涌了进来,一下吹散了车内的空调过低的温度,也吹起了司机油油的刘海。
“你看。”阮洲直起身体:“一切皆有可能。”
司机:……
第71章
车门开了。
所有乘客都安静下来。
阮洲环顾四周,乘客们和司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不用感谢,我走了奥。”
阮洲挥了挥手,和司机告别。
车上乘客们的身体没动,头颅却转了360度,甚至有人把自己的脑袋拔下来,凑到窗户上去看阮洲的背影。
不是说地狱大巴一旦上车就下不去吗?
为什么他下去了?
大妈的两条腿掉到了地上,零件一样散开。
原来,不是她的身体柔韧性好,而是裙子下面,她的两条腿就没和身体连接。
“师傅——我们也要下车。”她颤抖着声音。
“我们也要下车!”另一个人说。
司机额头上似乎冒了冷汗。
“下车!”
“下车!”
车辆上,男女老少的声音此起彼伏,几乎要把整个车子掀翻。
司机的冷汗打湿后背:“下不去!”
“为什么他能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下车!”
乘客们站起了身,冲着司机前面的开门键涌了过去。
但是任凭他们如何去按那个按钮,都无法靠近那地方一丝一毫。
就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东西一直在阻拦他们。
他们脸上的表情渐渐被绝望取代。
司机捧下自己的脑袋,拿来旁边的汗巾擦了擦脑门,又用塑料瓶里面的红色液体洗了洗眼睛,放在头上之后,再次启动了车子。
“都说了下不去,你们还不信,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还能骗你们不成?刚刚一定是你们看错了,怎么可能有人中途下车呢?”
自己也是,一定是最近跑长途太累了,回去之后他要好好休息一下。
“好了,安静,请大家系好安全带,我要加速了!”
司机一个猛冲,大巴车蹿了出去,直直怼到了前面那辆车上。
前面车辆的司机恰好在看后视镜,眼见有辆大巴猛地冲向他,吓得魂都要出来了。
但几秒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揉了揉眼睛。
刚刚身后不是有一辆大巴车来着,怎么不见了?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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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睁开眼,下意识双手合十祈祷,希望今天的工作也能顺利。
而意识到的自己做了什么以后,他脸色一变,旋即握紧了胸前菱形的宝石吊坠。
这是杰瑞斯给他的抵抗精神攻击的物品,一旦遭遇精神洗脑,这东西能让他保持清醒。
这东西小黑塞牙缝都嫌小,杰瑞斯就留给了枭。
菱形宝石亮了亮,枭的精神稳定下来,松开了双手。
他洗漱之后准备出门上班。
现在组织上很多人都被安排去异调局打工,大家进去了以后才发现,异调局不仅给交社保,甚至还有各种补贴。
被压榨习惯了以后,一个不那么压榨人的公司简直让他们恨不得住下来,现在每天都上班都喜气洋洋的。
因为干活卖力,异调局干脆成立了一个外包部门,专门处理异常现场,负责人就是周笑。
他现在手下负责的有十几号人,即便以在异调局来说,也不算少了。
辛辛苦苦在组织工作十年,连个小组长都不是,在阮洲公司上了几天班,就已经混到了部门领导的岗位。
这一度让周笑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
他领导下的保洁们干活效率奇高,尤其擅长处理复杂现场,不知不觉间,在全国异调局系统内都出名了。
大家都知道,新海有两张王牌,还有一支特别优秀的清洁工队伍。
“周经理来了。”周笑到了现场,正在努力工作的同事笑着冲他打招呼。
趁着异调官不在,他拉着一个组织经验丰富的成员问:“怎么样,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打探出什么?”
即便表现优秀,但他们清楚自己的本职工作。
那成员压低了声音:“很难,他们下面的人不知道,上面的人嘴巴紧。”
枭当然知道,异调局的政审以及背调和身体检查都是非常严格的,甚至每次升迁和人员变动,他们都会进行核实身份和调查。
而所有的成员都会在首府统一进行培训,接受严格培训后上岗。
跟他们组织的洗礼差不多。
枭扁了扁嘴巴:“继续干活吧。”
他的任务主要还是监视阮洲,一旦有异状就及时上报,但没了那个印记控制,加之上班久了,染上了班味,懈怠就渐渐浮了上来。
上班而已,老板现在又不能要他的命,摸鱼怎么了?
枭刚拿出手机,一名异调官就进了办公室:“周笑,你们部门得奖了!”
娃娃脸男人一下站了起来:“什么?”
那人一脸高兴:“得奖啦!最佳部门奖!你记得领一下奖品,还有奖金。”
前段时间处理了一件非常难缠的案子,所有的外包团队成员都付出了很多时间,所以这次表彰大会给他们团队也发了奖。
那人拍了拍周笑的肩膀:“果然,阮先生看人总不会错。”
刚刚和周笑聊天的那人看向了他。
天爷嘞!他们虽然没有打入敌人内部,但是也在敌人外部站稳了脚跟!
而且异调局福利也太好了吧,自己以前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
同事一脸激动:“周经理,我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枭:“……行。”
下午的时候,周笑拒绝了异调局的聚餐邀请,独自来到了阮洲公司。
进去的时候范来正在看新闻。
上面说某国正在面临巨大的危机,将近一个省的人都死于海难。
那些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正是那个国家的官方类似异调局一样的组织。
说明这件事背后有异常的影子。
大海上面的异常,往往破坏力都很强大。
枭想到了什么,眼皮垂下。
范来注意到他,问:“你看上去怎么那么疲惫?”
为什么疲惫?
因为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没卧底工作做得好。
但这能说吗?
枭低着头,抚摸着颈间的吊坠。
无论是统灵会还是阮洲,他都拒绝被控制,他的大脑只有自己能掌握。
以往每天下午上班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理雕像,清理完成以后,枭这才会开始清理其他地方。
但今天,枭特意从办公室的垃圾开始清扫,小谢看到随口问了句:“咦?我以为你今天也会拜一拜那个雕像呢。”
“我才不拜。”枭冷笑一声。
“不拜就不拜。”小谢努嘴:“那么凶干嘛。”
枭恶狠狠地看了眼那个雕像,谁都别想控制他!
虽然精神印记已经消失,但作为一名情报人员,他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那个雕像此时在他的眼中,变成了和精神印记一样的奴隶的标记。
他不会是任何人的奴隶,他的一切行为都必须由自己做决定。
他不会像以前那样卖命,但毕竟还是组织的成员,没什么特殊情况,他没必要背叛组织。
——毕竟现在他拿三份工资,组织的还是大头。
枭再次看了眼雕像.
这东西有鼻子有眼,比最初见到的形象好多了。
枭的脑子再次恍惚起来。
不仅形象好,似乎也更帅气了一些。
枭身上的吊坠猛然亮起,散发着灼热的温度,甚至已经灼烧了他的身体,在胸前印下了烙印。
“怎么一股糊味。”范来探着鼻子闻了闻:“你中午吃烤肉了吗?”
枭低着头:“没有。”
他避开两人,去倒垃圾。
范来耸耸肩,继续看电视新闻。
“东月市出现了工厂爆炸,多位消防以及治安厅人员出动……不少热心群众也参与进来。
有人在二次爆炸之前,救了十几位消防员……不肯透露姓名……”
这人真是神人,范来倒吸一口气。
枭一进电梯,仿佛卸下重担一样,松了口气。
太好了,今天没有拜一拜!
他的策略是正确的,这东西果然能克制精神影响。
枭脸上挂着笑。
“叮——”
电梯门开了。
迎面而来是刚去楼下买了吃的的阮洲。见到枭,他招呼:“倒垃圾啊?”
枭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是一副什么表情,他不想笑,但似乎脸上露出了笑容。
“对的阮总。”
“费队长跟我说,你工作得奖了,好厉害。”阮洲笑着说。
“哪里哪里。”枭认为自己应该是笑了,因为阮洲笑的更真诚了。
枭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阮洲说:“我给大家买了零食,庆祝你获奖,一会上来一起吃?”
他好温柔……周笑控制不住的想。
“好。”
一想到一会上去就有好吃的零食,周笑心情雀跃,连前胸的疼痛都不算什么了。
“哼哼哼~”
周笑扔完垃圾,进了写字楼,看着电梯厢倒映出来的那张笑脸,他的眼角都了褶皱。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同一张脸,但他只觉的陌生。
虽然名字叫周笑,可他已经许多年都没有这样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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