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魔是真当承微没朋友了吗?
雾山看了一眼君照影, 心想这位的脾气真没比承微好上多少,或者说……完全是半斤八两, 现在没出来发声,显然是在憋个大的。
“小阿叙,不要担心外面那些似是而非的流言,虽然你师尊不在,但师叔可以替你做主,谁也不能强迫你做任何事。”
咦?雾山错愕的扭头:不是?你和承微隐瞒了什么?闻叙不会真对魔种有……
君照影眨了眨眼睛, 半点儿没觉得心虚,毕竟是老友了, 有时候没说也能理解的, 对吧?
……理解个屁,他就知道这一人一龙就没个靠谱的时候!
但该表的态度雾山还是会说,毕竟三人之中, 他才是最沉稳可靠的那个:“对, 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还在呢,用不上你多番涉险。”
闻叙当然听得出两位神尊的好意,只是他向来不是怯于应战的人,既然已经放言出去,就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 哪怕师尊此刻在他眼前,他也是这般的态度。
君照影:……突然又想抢弟子了是怎么回事?!
“看来,你已经心有成算。”上次在名宣城短暂相处,君照影就发现闻叙是个沉稳有打算之人,虽然年轻,但论说处事为人,或许还比承微那家伙老道一些,“只是容渊城情况特别,若不然你师尊入城已经数日,以他的脾气,早该破城而出了。”
关于这个,闻叙确实并不知情:“情况特别?”
容渊城名为城,其实更接近于一座巨大的炼器坊市,也是此次被困的四城之中修士含量最高的城池,哪怕是在城中讨生活的普通人,也多是体魄强劲之辈,可以说整座城都充斥着“民风淳朴”这四个字。
毕竟碎天剑宗行事就是简单粗暴,上行下效,容渊城的坊主痴迷炼器、懒于俗务,自然也没心思过多约束城中乱象。
“就是城中势力各自为政、抱团严重,加上炼器坊市的利益切割问题,我估计……他们那些炼器疯子并不一定愿意破开阵法。”
怎么说呢,说不定那群炼器脑袋还觉得此番封城,更有利于他们闭关炼器,造出神器呢。
闻叙心弦一动,意识到了什么:“城中是不是有炼器宗师在炼制……”
“小阿叙你真的太聪明了!”君照影忍不住夸赞,她指了指旁边的雾山,“你也知道他们碎天剑宗以碎天神剑闻名于世,但碎天神剑并不为他们所用,就像不逢春之于百草阁是一个道理,所以容渊城最初创立的目标,就是炼制一柄堪比碎天神剑的利器、震慑天下。”
“竟是如此?”
这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雾山也没必要隐瞒:“这柄剑如今已经初具雏形,容不得任何人打断、觊觎,可以说已经有不少炼器师为了这柄剑而疯魔犯痴,炼制到如今这种地步,已经不是碎天剑宗能够干预的程度了,可以说,这柄神兵若能成,必是举全城之力而生,落到谁手中,恐怕都没办法堵住悠悠众口。”
最主要的是,如此这般的存在,魔显然也早就盯上了。
闻叙:……早知道拉住郑师兄不让人走了,这才是真正的专业对口,失策了。
“所以,破阵的动静势必会影响炼器师们的发挥,他们并不一定乐于见到阵破,或者还会反过来阻止你们破阵。”这也是为什么是承微入城的原因,论说蛮不讲理的威慑力,他们之中还是这条龙更胜一筹。
闻叙想到了一个人:“那卫州卫师兄呢?”上次师尊同他讲过,夺灵剑似乎在破阵上面,拥有无可匹敌的作用,只是因为修为问题,才没办法制约丹阵。
“卫州随你师尊入城了。”而容渊城外,有梅溪剑沈约守着,情况倒是比曾经的名宣城稍好一些,至于里面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闻叙没想到容渊城是这么个情况,乍一看确实比名宣城还好上一些,但直觉上来讲,至少对他来讲,绝对是个更加危险的境遇。
“而宝塔城那边,我也去过一趟了。”雾山去那边,主要也是送人入阵破局,毕竟有了成功的例子,一座一座来未免效率太低,“说实话,宝塔城情况比容渊要好上许多,佛门本就擅长以心制衡,他们非常会……教导大众,加上持善在城中,我倒是更倾向于你先去宝塔城。”
闻叙听罢,难得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师尊难道没跟两位师叔坦白持善尊者身上的怪异吗?师尊没说,唔,很大可能是真的忘了说。
两位神尊何等眼力,当即就皱眉:“阿叙不妨直言。”
好像一不小心,就把师尊卖了哎,闻叙还以为师尊告诉了宗主,五大宗门的高层都知道这件事了呢,原来还有漏网之鱼。
“雾山你不要拦着我,我要进去暴打那条龙,将他剥皮抽筋!”
雾山:……这个真不想拦,你去吧。
“所以持善道心入魔,很有可能……那宝塔城岂不是变成了魔窟?难怪佛莲那个家伙此次下山会如此积极!他们这是在玩火自焚!”君照影发泄完,神色已经完全凝重,“所以,你才放言要入宝塔城?”好来个声东击西?
只是二选一,魔不一定只在宝塔城设下圈套。
“不是。”闻叙摸了摸鼻子,只是他不太想跟修佛的打交道而已,加上不释那家伙在宝塔城,这人虽然看着不靠谱,但他相信不释,佛修在参禅悟法方面,这家伙绝对是怪物,“二位师叔,来都来了,容渊城就是最佳的选择。”
“那我们也不劝你了,进去之后万事小心,你们还是三人一起行动?”雾山已经见怪不怪了。
闻叙倒是想单刀赴会:“嗯,多谢师叔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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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容渊城情况如此特殊,那我们进去,岂不是很有可能见证神兵的诞生?”卞春舟还是挺乐观的,但陈最就直白许多,“也有可能是旷世魔兵,不过为什么要炼剑?锻刀不好吗?”
闻叙:……倒不如直接问人家为什么不叫碎天刀宗。
“咦~你别动不动就吓人好不好,别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你这个刀修脑袋!”卞春舟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其实论炼器经验,我们三人好像都只是……略懂一点。”
诶,早知道不让郑师兄走了。
卞春舟这话可半点儿水分没有,如果二爹醒着倒是可以提供丰富的炼器指导,但无奈二爹还在秘境中沉睡,而他们三个?闻叙叙也就是在皓月秘境历练之时打过一把剑,陈最最就更不用提了,至于他自己……虽然好像有那么一丝微薄的殳家血脉,但对于炼器,实在是没有任何天赋。
“我总觉得我进去,会是个异类。”据说符修丹修之类,在容渊城非常罕见。
陈最立刻贴心提议:“那你可以在城外等我们。”
“你想得美!”闻叙叙是脑力输出,最好不要操心乱七八糟的,他可得盯紧了陈最最,以防这家伙斗志上头,直接在城中跟人打得昏天黑地,这种事情这家伙又不是做不出来。
三人做了些必要的准备,第二日就被雾山神尊打包送入了容渊城。而在三人入城之后,五大宗门也开始肃清修仙界的流言。
或者说,是君照影出手了,她被誉为渡劫期下第一人,修仙界无人敢惹,雍璐山神龙那叫凶名在外,而她却是受万人敬仰,早先还有人传言两人关系不和,那位龙尊更是抢了修仙界唯一的一个风灵根弟子,加上话本子的推波助澜,很多人都默认两人王不见王、关系恶劣。
但事实上,好家伙神龙都没出来跳呢,合和宗居然动手了!
甚至还是这位行事低调的君神尊直接站在了众人面前,态度可谓是十分强硬,那回护的架势,就算是亲师尊也不过如此了。
而合和宗表态后,雾山自然紧随其后,连隔壁苦渡寺都出来发声,雍璐山反而非常地坦然,一副“我受了委屈但我不说”的架势。
当然此番也有人说是因为闻叙帮助名宣城脱困,所以合和宗才会发声,但很快……竟连妖修合体大能都出来声援,大家原本被流言上头的脑子终于冷静了一些。
这流言,或许是魔的手段和蛊惑。
倘若他们继续如此,岂非是入了魔的圈套!大家都是正道修士,倘若之后因他们声援还害死闻叙,雍璐山可能法不责众,但……大家都是修士,道心若是受损,岂不是祸及自身?
如今人都已经入了城,他们应当祈盼一切顺利,而非是苛责一位已经拯救过两座大城的功勋元婴真君。
易地而处,这位雍璐山的小师叔祖其实已经做得够好了。
闻叙却是不知道这些,当然知道了也不会太过在意,人若是一直为世俗名声所活,他早该抑郁得不成活了。既已决定入局,他自然没必要再考虑外界的声音。
甚至,他有些好奇,魔到底为他设了什么局,才能叫他金光破碎?
第386章 细雪
细雪霏霏, 容渊城中居然在下雪。
容渊城地处北境,气候常年严寒,下雪本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们进来之前,外面明明是西风呼啸、日头高照的,可如今眼前却为白雪覆盖,虽然这雪下得并不大, 但看积雪的厚度,足见这雪已经下了许久许久了。
卞春舟一脚踩在雪地里, 居然半个身子都陷进去了,难怪抬眼望去,杳无人烟了。
“这雪是下了多久啊,我感觉最底下的雪都冻结实了,气温也冷得异常,寻常普通人出门会冻死的吧?”卞春舟紧急给自己画了张保暖符贴在腿上, 才感觉到腿部的冷僵渐渐褪去,“阿嚏——这不正常, 我难道结了个假元婴不成?”
三人没料到城中的天气如此之恶劣, 此刻都感觉了酷寒的侵袭,连元婴修士都尚且能感知到,更何况是普通人了。
这雪下得不正常。
“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雪。”
因雪下得太大了, 城中不少房子都倒塌了, 现在还坚强伫立着的房屋,要么是阵法加身、要么是有法器抵御,多数估计都有人住着,三人就先找了个危房住着,至少不是大半个身体陷在雪中。
“我方才已经传讯给师尊了, 暂时还没有回应。”闻叙率先开口道,“容渊城诡谲异常,我们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我师尊一龙身上。”
卞春舟点头:“我们明白的,而且现在我们对容渊城一无所知,哪怕联系上龙尊,也就是三个小拖油瓶。”
陈最不服,但被捂嘴了。
“闻叙叙,你得更加小心谨慎一些,魔如此恶心,说不定这雪……”
闻叙倒是摇了摇头:“从下雪的痕迹来看,少说也有月旬了,那时候咱们还没去名宣城呢,这雪如此异常,应当是丹阵所为,至于用意如何,暂时还不得而知。”
但至少,有了这场雪,城中的普通百姓寸步难行,哪怕是行动相对自如的修士也受制于这场雪,它将所有人的活动范围都缩减了,甚至连居所环境都作出了改变。
雪灾在凡人境是万中无一的大灾害,但在修仙界却不然,它如果仅仅是下雪,杀伤力自然不大,但……闻叙感知着城中莫名流动的寒风,它们无悲无喜,只带着冰凉刺骨像是一种枯萎死寂的气息。
这并不是一种正向的存在,甚至与名宣城的绝望献祭之阵又有所不同。被这样的风包围裹挟,闻叙又是一个自身感知力很强的人,方才就在雪中站了那么一小会儿,他便已经觉得心烦气躁了。
他甚至起了一个念头,如果把周围的风都绞杀干净就好了。
闻叙时常三省己身,对自己的情绪稳定程度有一较深的了解,凡是到了“杀干净”的程度,就说明……他不对劲了。
他并不是弑杀之人,而风也永远不会是他的敌人。
“雾山神尊所言,容渊城本就秩序粗犷、管理散漫,如此大的雪情之下,城中却是鲜少有人迹,要么百姓被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要么……”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坏上不少。
卞春舟一听,已经瞪圆了眼睛:“这听上去非常不妙啊。”这难道成异世界哥谭了?!
两人分析着,陈最已经盯着外面的雪有一段时间了,他忽然扭头:“我觉得,这雪会影响人的心智。”
“为什么这么说?”
陈最举了举手中的刀:“很简单,我今日已经练过刀了,可是看得久了,我突然非常想出去练刀,非常迫切地想。”
这很不正常,练刀对他而言就像是喝水呼吸一样,他没必要挑这个节骨眼练刀,如果他想,之后多的是练刀的时间。
闻叙听罢,忽然开口:“这雪约莫会加强执念,或者说……执着?偏执?”
陈最是个很好懂的人,他只在刀上面拥有十分强烈的情绪,而闻叙自己呢,他的道是掌控之道,对于风的掌控更是烙印在了元婴之上,一旦发现自己无法控制风,他第一反应会是什么?是绞杀。
“啊?可是我没什么感觉啊。”卞春舟眨了眨眼睛,一脸的纯白无辜,“我觉得这雪就蛮普通的,我也没什么太强烈的冲动。”
难道这玩意儿还搞区别对待不成?
“那你就是心智低下。”陈最鉴定完毕。
卞春舟立刻气炸:“这话谁都能说,唯独你不行!”
“为什么!”
“为什么你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闻叙:……我懂,装聋作哑做家翁,还是先想想从哪里下手比较好吧。
外面的雪依旧下个不停,虽然下得细密密的,看似没什么杀伤力,但落在地上积少成多,再少也都是容渊城的负担。
卞春舟的切入点却非常地与众不同,或者说在他看来十分正常:“我记得容渊城的水资源不太丰富吧,往年降雨量都不多,甚至称得上干旱,一个地区的储水量是定量的,这么多雪下下来,又不化雪,城中的淡水还够吗?”
修士可以不吃不喝、餐风饮露,但普通凡人不行啊,极寒恶劣的天气加上水源问题,虽然也可以煮雪水喝,但在明知道雪有问题的情况下,喝这种水无异于饮鸩止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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