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晟语乖乖的跟着莫凡走,一路上都没乱瞟,只悄悄的把神识放出去,因为他只是身体有伤没好不影响神识,所以莫凡对他的举动慢点没察觉到。
一息间,他便探了个一清二楚。
苏晟语仰头看着被置放在高台的曼华,精心细赏,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莫凡爱剑了。
曼华,通体银白,剑身线条优美流畅,看似华美得像个装饰品,但剑刃处的细微光线却透着丝丝寒气,锐利且暗藏锋芒。
的确漂亮,是把好剑。
“你为何认为我像它?”他明明把自身危险的一面收得好好的。
苏晟语虽不自大,但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莫凡沉默了会儿,“感觉。”
像是觉得自己说得太空泛了,补充道:“你给我的感觉和曼华一样。”
这句话说不说都一样。
苏晟语对他的“不善言辞”感到些许无奈,但也明白他能跟自己说这么多不容易,其他人怕是只得到过他的单音节回应。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默默的看着剑,非常安静,四周的空气都有些凝结。
意外的是,居然是莫凡率先打破了这一室寂静,“你想学剑吗?我修的是剑道。”
他不问苏晟语姓甚名谁来自何处,也不管他身家是否清白是否和魔道有瓜葛,就只问他愿不愿意跟他学剑。
苏晟语早已透过燕奇的话看清了莫凡的脾性,听他这么问也不奇怪,“你有几个徒弟?”
莫凡说:“若你答应,便有一个。”
从第一眼开始莫凡就知道这孩子的根骨上佳,尤其适合练剑。
高手莫约都是寂寞的,久了,就想自己教出个能青出于蓝的徒弟兼对手。
苏晟语轻笑,原本看起来温润的眉目一下子变得艳丽起来,“你可得想清楚,收了我,你这一辈子就只能有一个徒弟了。”
莫凡的小拇指不由轻颤。
他压下涌上心头的陌生情绪,淡然开口:“你会是我唯一的徒弟。”
苏晟语这才答应。
莫凡这人是典型的行动派,得到了肯定答复,便带着苏晟语去宗门登记。
“长老,苏师叔的原户在哪?是单独要个玉牒吗?”
苏晟语成了莫凡的首席弟子加关门弟子,辈分自然高,大多数人都得称他师叔。
莫凡看了苏晟语一眼,苏晟语垂着头低声说,“无父无母,不曾有归处,便从未落户。”
问话的管事什么人没见过,什么故事没听过,但还是被苏晟语这幅样子唬得有点心疼他。
“他挂我名上。”
说完莫凡自己都愣了下,再转头看苏晟语,一张小脸嫩嫩的,算了,就当是照顾晚辈。
负责登记的人虽然不解,但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二话不说就给办好了,双手递出张小巧精致的玉牒,恭敬道:“苏师叔,您收好。”
苏晟语接过,道了声谢,又跟着莫凡回了剑锋。
过几天,举行了个不算盛大但也绝不简陋的认徒典礼后,莫凡和苏晟语的师徒关系算是正式定下,全天下都知道了。
刚开始始人们热议着苏晟语是怎样的人物,能让莫凡这种人动收徒的念头。后来人们议论的事变了,变成莫凡这位师父如何的护短宠徒弟,苏晟语这人又如何的天赋异禀。
57 前奏(二)
灰衣青年站在剑锋山脚,局促不安的打着转,嘴里似乎还在念叨些什么。
齐柯本是去领月奉,路过的时候瞧那人眼熟,仔细辨别了下,可不就是燕奇。这小子之前不是说要去竹林练剑,怎么在这里打转?
思及此,齐柯转变方向,迈步朝燕奇走去。
“燕奇,你在这儿干嘛?”
燕奇被惊得打了个颤,深吸口气,满脸笑容的冲齐柯说:“原来是齐师兄啊,你怎么来这了?”
齐柯被燕奇脸上突如其来的扭曲的笑容吓得呆住,下意识的回答道:“我见你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便过来看看。”
反应过来后见燕奇面露尴尬之色,心里暗骂自己嘴笨,忙道:“师兄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在意。”
燕奇顺势摆手,示意没什么。
“我……是来找人。”
齐柯疑惑,“你在剑锋有认识的人?”
不怪齐柯这么问。他和燕奇是打小的好友,在一个镇上长大,一起拜入凌云宗,都对彼此很熟悉,对方认识些什么人也大多知道,更别说燕奇之前几乎没和剑锋接触过,一般都绕道走,现在来剑锋找人,找谁?
燕奇犹豫了下,还是如实相告,“苏晟语。”
“苏晟语?莫凡长老的徒弟…你找他作甚?”
燕奇支支吾吾的,绕了半天齐柯也没听懂他和苏晟语之间有什么关系,刚想开口打断,却不曾想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想说的话一下子就噎住了。
这时,燕奇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声道:“总之,我与苏晟语相交莫逆!”
“……”
燕奇好不容易说出心中所想,还没开心起来就见齐柯朝自己努嘴,面部滑稽得像抽搐了样,他一脸懵的转过身,然后,更懵了…
“苏…苏兄,好久不见。”
说完,燕奇忍不住掩面,燕奇啊燕奇,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乌七八糟的?!
苏晟语轻笑,毫不在意之前他说的话,“好久不见,你来找我?”
燕奇放下手,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眼睛却一直黏在苏晟语身上,“是,我有事找你。”
苏晟语颔首,“跟我来。”
完全被忽视了的齐柯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独自一人默默的在风中凌乱。
这燕奇,还真认识苏晟语?
……
剑锋山腰处有座云亭,四处无人,苏晟语将燕奇带到这儿就停下了脚步。
苏晟语:“何事?”
燕奇攥紧手,笑说:“不是什么大事,就想问问苏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莫凡长老的徒弟,我刚知道的时候可被吓了一大跳。”
苏晟语莞尔,“或许,是因为缘分?”
“缘分……”
燕奇有些失神。
两人一时无话,周围的氛围变得寂静无声。
良久,燕奇开口打破了这莫名的静默,声音有些沙哑,“听闻苏兄已是金丹后期修为。”
苏晟语勾唇,很有耐心的等着人上套,“不错。”
燕奇:“凌云宗有条规矩,凡修为达到元婴期的修士可自立洞府,也可开门收徒。”
“苏兄天赋卓然,想必不日便可步入元婴境界,不知苏兄现在,心中可有计较?”
苏晟语点头说有,“不瞒你说,洞府我已选好,至于收徒……”
苏晟语故意拖长音调,等燕奇面露焦急和期待后,才不慌不忙的继续道:“苏某心中已有人选。”
听他这么说,燕奇只觉得心跳加速,一下下重重撞击着胸腔,“都有谁?”
面对燕奇的追问,苏晟语显得极其淡然,他依旧柔和的笑着,温润如玉,“不过一人而已。”
燕奇很紧张,却不禁期待,“是谁?”
苏晟语挑眉,眼波流转,艳艳其色。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燕奇猝不及防的被这天大的惊喜砸中,呆若木鸡。
“苏某年岁比燕兄小,此番提议虽有些不妥,但如果做了我的徒弟,宗门福利地位远是做外门弟子所不能比的。当日燕兄的恩情,我铭记于心,一直想寻个机会报答,而这便是个好时机。”苏晟语问道:“燕兄意下如何?”
“好,甚好!”燕奇满目惊喜,也顾不得自己过于激动的反应会不会给他人带来不好的想法,比如唯利是图。
“如此我便放心了。”
突然,不待燕奇说什么,清脆的铃铛声阵阵作响,苏晟语抬起左手,两人的视线都落在他的手腕上。
纤细皓白的手腕上系了根红线,线上串了个金色的铃铛,弹珠大小,华美精致。
燕奇眼睛都看直了,不自觉的吞咽,声音不算小听上却像是被铃声遮盖住了。他心虚的小心打量苏晟语的表情,见他面色无异叹了口气,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遗憾。
苏晟语:“师尊找我,先行一步,有空再聚。”
说完,便御剑而去。
燕奇站在原地,痴痴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被丢下也不失落,只觉得心里像掺了蜜一样,甜甜的。
可怜他日后便会发现,那蜜虽甜,却是剧毒入骨。
……
苏晟语缓步迈入殿内,男人背对着他,背脊挺直。
他照规矩作揖行礼,“拜见师尊。”
“恩。”莫凡沉声答应,“过来坐下。”
苏晟语依言而行,“不知师尊有什么要紧事,竟动用了千思铃。”
千思铃,就是拴在苏晟语左手腕上的金铃,生而一对,都具有防御功能,且持铃者可以通过千思铃得知彼此的位置,还可以将灵力灌入铃中召唤对方,是不可多得的辅助灵器,属上品。
莫凡正低头看剑,“你方才很忙?”
苏晟语愣了下,“并未。”
“在做很重要的事,见很重要人?”
“没有。”
苏晟语很疑惑,却见莫凡状似满意的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眯了下眼,一道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也没在这上面多做纠缠。
莫凡:“近日雾缘山脉上灵气动荡,应有异宝出世,你已是金丹后期修为,闭门造车益处不大,明日便启程前往历练。”
“切记,宝物法器乃外力,无需因小失大,毁了自身大道。”
苏晟语神情诚恳道:“多谢师尊教诲,徒儿必当谨记。”
莫凡:“去吧。”
“徒儿告退。”
莫凡抬起头,望向窗外的辽阔天空,目光沉沉。
大雾遮缘,云端初现。
修'真'界要变天了。
58 前奏(三)
雾缘山脉。
苏晟语仰头,看着灵气浓郁得仿佛被浓雾笼罩的雾缘山脉,面色沉静。
这个世界本是覃戈当初给他的,带有黑色彼岸花标识的未完成的最后一个世界,也是与原世界最相似的世界。他当初专门留着,就是想等时机到了,通过时空媒介,也就是那种印着黑色彼岸花的纸,定位来到这里疗伤,不至于迷失在时空乱流中。
既然用那张纸当了媒介,便要完成规定的任务,相当于等价交换。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他的处境。
以前做任务的时候总是以灵体进入那人造好的壳子,但现在他已经正大光明的把和善的面具撕碎,用自己的身'体进入了这个世界,自然不可能再跟着他人的步调走。
任务要做,伤要养,敌人要防。
整理好思绪,苏晟语一步步踏入雾缘山脉,他的身影很快就变得影影绰绰,直至消失不见。
半响,一阵窸窣,从大树后面窜出来三个人,看衣服配饰,像是符门弟子。
“岳师兄,方才那人身着凌云宗亲传弟子服饰,年纪又小,莫不是最近在修'真'界出尽风头的苏晟语?”长相俏丽的女子整了整衣襟,语气嘲讽,“传得再天花乱坠,也不过是个金丹后期。”
她口中的岳师兄皱眉,面露不悦,“是个金丹后期,却是个十八岁的领悟了剑意的金丹后期。”
现今修'真'界灵气浓度大不如从前,早不是话本里大能遍地走的时代。像雾缘山脉这样灵气充盈的地界不是没有,只是那些地方灵气虽多,却很狂躁,稍微吸收一点就能感到灼烧般的疼痛,对经脉伤害也大,除了那些天赋异禀或精神力极为坚韧的人,根本没有人敢在那些地方修炼。
况且,就算你忍下了痛,修复经脉的灵药也是笔不小的开销。
所以,现如今能修炼到元婴已是一方俊杰,是可以镇守山门的存在,更遑论悟出剑意,纵观整个修'真'界也不过凤毛麟角。
关键是,苏晟语给莫凡报的岁数还很年轻。
小小年纪,成就斐然,称得上才惊艳艳。
至于苏晟语为什么要说自己十八岁。
老妖怪的心思大家都别猜,猜也猜不到…
女子被直白的现实噎住了,面色难看。
站在一旁,一直默默减弱自己存在感的中年大叔见气氛不对,忙出来充当和事佬。
“想必余师妹也是因为我门与凌云宗不对付,对凌云宗的人看不顺眼才这么说,没别的意思。”
符门重符纸阵法这种身外修行,而凌云宗重剑修、灵修这种修士自身的修行磨砺。两个宗派理念不和,早些年还因为灵宝秘境起过争执,每每都是凌云宗得胜,再怎么心态平和的人都忍不下这口气。更何况符门的人,从宗主到杂役,在修'真'界都是出了名的性情古怪小心眼,和凌云宗关系不好也很正常。
岳风板着张常年冰山脸,冷冰冰的姿态里隐隐透着傲居。
“师尊命我等来雾缘,不是与人争斗的。”
余梦看不惯岳风这幅高人一等的样子。
傲什么傲?
金丹中期又怎样?
还不是我爹门下的一条狗!
叫往哪爬往哪爬!
她不屑的冷哼一声,上挑的眼角含着养尊处优的骄纵感,抬脚大步往前走。
岳风面色更冷了,但还是随那个中年大叔跟了上去。
余梦看不上岳风,岳风也看不上余梦。
在岳风眼中,余梦就是个仗着自己有个当宗主的爹,成天刁蛮任性横行霸道的草包,浑身上下只有张脸还勉强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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