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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桃井梨眼睁睁地看着信长那张脸变成了绿色, 眼看着就要冲上来和他拼命了。
“好了，”叫停的是库洛洛，他走到桃井梨面前, 纯黑的眼瞳在昏暗的阴影下看不明晰, “先停一下。”
信长不甘不愿地闭嘴了，刚醒过来的黑发男孩落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能感觉到在刚刚他的那个小失误之后，周遭空气就像绷紧了的弦，危险锋利起来。他还是坐在原地，仰起头，一缕挡了眼睛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落到旁边, 又乖又没有防备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
忽然，一道寒光跃跃欲试地划破了空气，从后方袭来，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去。桃井梨在对方拔刀那一刻就已经有所察觉, 轻巧地侧身躲过, 但脖颈还是破了一道口，没有伤及动脉, 血顺着脖子流下来。
躲过这一下本来轨迹是准备把他脑袋砍下来的攻击，他单手撑地，动作快而灵巧, 旋身就是一记飞踢。
他动作快得惊人，也就一瞬，那眼瞧着轻飘飘的一击, 已经直接把人拦腰踢飞了出去。
“轰”得一声。
他顺着刚才动作的势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土——其实没什么用, 那上面脏得根本不是拍两下就能拍干净的。他看了一眼被他踢飞出去的人，经过这几天，他对这个人也很眼熟，深蓝色头发，小眼睛的家伙。
因为眼熟，所以他也没下死手。
他眨眨眼，目光看向侠客。
侠客捂住了脸，拒绝和他对视。
人飞出去了倒是不要紧，主要是墙塌了，这整个地方也离塌不远了。
他只用了一个动作，毁了人家一个基地。
所有人只好飞快撤离原地。
“......”
站在外面看着那个小破房子轰然塌掉，侠客一时间不知道能说什么，叹了口气。
他伸手拍拍桃井梨的肩膀，“你真行。本来我还想着可以和他们下一步合作，现在得了，快跑吧。”
于是，拉满了仇恨之后，他们说跑就跑了。
非常之狗。
刚把飞坦扛过来的窝金见这俩不要脸的拆了别人家就要跑，气得一愣，把扛着的人一扔就要追过去。
库洛洛抬手拦住他，摇摇头，“不用追。”
“住的地方没了。”黄色头发的少女看着塌成了一摊垃圾的房子，低气压地道。
“没关系，我们会有更好的。”黑眸转回到眼前，库洛洛用陈述事实的口吻道。
几句话间，桃井梨和侠客两个人已经跑出相当远的距离了。
急速奔跑带起来的风吹在脸上，把头发都往后面吹去，桃井梨刚张开嘴就灌了一肚子风，“我饿了。”
“那你就一直张着嘴。”侠客道，“怎么样，喝风喝饱了吧？”
“......”黑发男孩停下脚步，“差不多了，他们没追上来。”
他蹲下就开始就地刨垃圾找吃的，掘地三尺翻出半瓶颜色诡异的奶和半块面包干。
之所以这块面包能幸存到被他翻出来，主要是已经梆硬得不是人类能啃动的程度了。
一般人想吃它，得做好跟它同归于尽的觉悟。
但桃井梨不介意，他牙口好，没问题。
结果，咬下去的第一口，血就从嘴里飙了出来。
那画面真的怪惊悚的，侠客愣了一下，随即就狂笑出声。
桃井梨茫然地低头看着崩出来的牙。
他的牙，掉了？！
“哈哈哈哈哈，别担心，只是换牙而已。”侠客一边狂笑一边给他人都傻了的小伙伴解释，“还会长出来的。”
“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别吃那个面包了。”他说，“它可能能把你一口牙都一次性送走。”
“......”
又把这段黑历史被迫复习了一遍的桃井梨：“......”
当时也没觉得牙掉一颗有什么，现在突然觉得很不爽。
想把侠客揍一顿。
大概是乐极生悲，侠客猖狂地笑到一半，就意识到他们被包围了。
他的笑声收敛下来，“啧”了一声，“盯得可真紧。”
桃井梨扔下面包，不知是因为饿还是为了泄愤，还没等人家现身，他就已经开始动手了。
只要不是身体异常期间，追杀就根本不算什么，黑发男孩甩掉手上的血，道，“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侠客想了想，“回去找刚才那伙人合作吧。”
“......”桃井梨无语，“那你刚才拉着我跑什么？”
“你不懂，”侠客说得头头是道，“刚才他们正在气头上，肯定又要和你打起来。回头都让你打死打残了，还合作个屁啊。”
桃井梨慢吞吞地问，“......咱们现在回去，他们就不生气了？”
侠客耸耸肩，“实在不行就杀了再找别的合作对象。”
“不太好找吧。”桃井梨道。他们惹了黑1帮，在流星街混基本上就是困难版的地狱模式，大组织跟黑1帮有勾连的不会接受他们，小组织不敢惹，或者压根没听说他们在被追杀的，那基本就是弱到对他们没有利用价值。
“你也知道啊，”侠客对他叹气，“那你还把人家地方搞塌了？”
——嗯？
以第一视角百无聊赖地复习自己的记忆的桃井梨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不对吧，当时侠客是这么说的吗？
他的记忆力非常好，过去的事只要他不是自己想忘，就能连对话也逐字逐句记得很清楚。尤其是被面包硌掉牙这种丢脸的事，他的印象还要更深刻一些。
当时，侠客回答的应该是，“我有备选选项，只是不是最优选。”
怎么回事？为什么开始和他的记忆不一样了？
与此同时，小镇的某个屋子内。
闪着荧光的电脑前，穿着朴素的青年坐在那里，看着屏幕上的画面，使劲抓了把头发，“不行，撑不住了，刚刚在隧道他一步没往前走，情绪积累不够，直接进记忆幻境果然不行，在隧道储蓄的情绪就只够支撑他的记忆到这里了，后面就要崩了。”
“但是不应该啊，经过观察他和那个库洛洛的确有很深的矛盾，从之前库洛洛的话里透露的信息也能印证，信息算是足够了，按理说在隧道他一定会生气啊，为什么他不生气呢......”
自言自语地解释了一通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扭过头问，“怎么办？”
一条胳膊搭在他的椅背上，白皙得发光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椅子的边缘，正探着头往前看的少年大呼失望，“啊，就没有了吗？”
“你作为神也太垃圾了吧，就这就这？”
“您别开玩笑了，”青年干笑一声说，“我本来就......”
他的话音未落，就看到那张在电脑荧光之下白得惊人的脸庞，那双称得上漂亮的黑色眼睛低垂下来，阴冷地盯住他。
“你本来就什么？”
“我说，我把你前任的能力给了你，还给了你辅助的道具，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啊？”
他的声音并不低沉，清亮的少年音，甚至称得上悦耳，却让青年的汗不停得往下流，他解释道，“如果他继续把隧道走下去的话，我有信心能刺激他的情绪把记忆幻境延续更久！但谁知道他坐下就睡，而且其，其实也是因为他这记忆里一大半时间都躺着，要不然的话，也不少了！”
“你的意思是，都是他的错？”少年说着，阴郁的脸上却扯出一点笑，“你在害怕吗，抖什么呀？”
青年心里就差骂大街了，他当然害怕了，他害怕少年把给他的东西再收回，更生怕他一生气毁了这个镇子。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一个星期以前他才刚刚在全镇的羡慕和全家的期盼下被选为侍奉神明的幸运儿。当时的他也为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而有些忐忑，但当几天后他走进神的宫殿，他所面对的绝不是他想象中的任何一个画面。
幽暗得让人看不清脚下的地下神殿，嘴里哼着小调的少年高高地坐在神座之上，而在他的脚下，是一具像一滩烂肉一样蠕动的躯体。
见到他走进来，少年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惊喜开心的笑容。
“来得正好，你想不想当神呀？”
“这一个不听我的话，已经被我杀死了哦。”
这个苍白的，看起来羸弱不堪的少年，杀死了他们的神。
不容他拒绝的，他被迫融合了旧神的念能力，被推着坐上了神座。
“不，可是我不是神。”他看着少年，眼中是迷茫的恐惧，“这怎么能代替呢......”
“这有什么不能的，”少年站在他的面前，俯下身来，凑到他的脸前，道，“你不会真的觉得这个家伙是真的神吧？不会吧，这么迷信好骗的吗？他只是个有点能力，还会包装宣传自己的人类而已啦。”
“所以不用担心，安心地成为神吧~”
“作为报酬，你只需要为我做一点点小事就好了。”
——“我只是想看看哥哥从前的经历而已。”此时，那个给了他力量的，比他要像神多了的少年整个人趴在他的椅背上，歪着的头凑近了他的脸，就像那天一样。
人的脸凑太近了看会变得有点恐怖，尤其是那张脸还带着病态的苍白。
“我只是担心擅自抛下我离开的哥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会被欺负，所以想看看而已，”他越说越急促，也凑得越近，“我记得你也有哥哥吧？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对不对？”
“为什么这点事情都办不到呢？”
第70章
黑色的眼瞳几乎要和青年的撞在一起了, 这个距离明显有点近过头了，青年感觉自己快晕过去了，半天, 他才鼓起勇气反问道, “那，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见他, 去问他呢？”
他是真的觉得这个少年神经有点问题，大张旗鼓地搞一通，结果只是想“看看哥哥曾经的经历”？
这种事你直接去问啊！为什么要祸害他们啊！
少年一下子拉开了距离，哼了一声，“你管我呢。”
“......”青年有点心累, 他当然不敢管, 但他觉得少年现在的样子很像他家闹脾气等人哄的妹妹。
大概是刚才话说的有点多了，少年低头咳嗽了一阵，再抬起头来时脸色是毫无血色的白，“算了, 切断吧。我没兴趣继续往后看你编出来的剧情。”
青年不敢反驳, 这个神当得相当窝囊，埋头老老实实操作, 只敢腹诽一句，要切断早不切，现在切, 怎么感觉你是故意想被发现呢？
还真像个小孩子一样。
桃井梨睁开眼。
面前是低矮得过分的房梁。
他才刚发现不对劲，还没两句话的时间就回来了。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显然离天亮还早,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没两秒，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白天黑夜的倒不重要, 主要是他真的很困。
一觉醒来，转天再看到库洛洛的时候，桃井梨就觉得拳头又硬了。
前一天刚领了去爱丽的店找丢失物品的任务，本来他不打算老老实实干，不过他有话要问库洛洛，所以还是去了。
到了店里，就见还没开始正式营业的店里，几个人围着一个桌子坐着，桌子上放着简单的餐点。
穿着白衬衣，干净文雅的黑发青年在其中十分显眼。
库洛洛感觉到杀气，抬眼目光对上走进来的少年的视线，带着和煦的笑意对他点点头，“你来了。”
桃井梨本来想上去先给他一下，直接送他走，爱丽却先一步迎上来，露出和昨天一样晴朗的笑容，“你来啦，快过来坐吧，一起吃一点东西。”
这女人昨天还扑在被砸碎的神像上痛哭，今天又对他们如春风般和煦了，桃井梨留意了她一眼，就走过去，找了空位坐下。
这张桌子上除了他和库洛洛两个外人，就是那个妇人和三兄妹，早饭氛围很好，主要对话者就是库洛洛和那个妇人，桃井梨听一耳朵聊得什么内容，结果发现是十分迷信传教现场的话题。
“......”
吃完早饭，就要开始准备开张了，所有人都忙碌起来，那个刚还和库洛洛谈笑风生像个正常人一样的女人又回到了神像前开始嘀嘀咕咕地碎碎念，桃井梨跟库洛洛没有被安排干活，他们的任务就是找那个所谓的祭司大人丢在这里的东西。
三兄妹里的大哥道，“这里的所有地方都可以向你们开放，但后面的私人房间你们不能进去，地下室不能进去。”
“不过也不知道祭司大人到底丢了什么在我们这里呢，”爱丽半身前倾地趴在桌子上，说，“明明丢了的话，让我们帮忙找一下送过去就好了呀。”
库洛洛顺势问，“上一次他来店里是什么时候呢？”
“是前几天，”妹妹诺莎道，“是二哥被带走的那天。”
“被带走？”这个词听起来有点负面情绪，库洛洛问，“被带去哪里了？”
“去——”
她说到一半，被爱丽打断了，爱丽道，“去侍奉神明了。”
桃井梨听着他们说话，目光落在转身去了后厨的爱丽身上。
“信息收集得差不多了？”
所有人都开始忙起来了，就剩下桃井梨和库洛洛两人仍坐在那里。桃井梨从桌上拿了一块小熊饼干，放到嘴边，一口咬掉了熊脑袋，道。
“随便问问而已，”库洛洛说，“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
“昨天晚上不是还不感兴趣的么？”
“昨天晚上被拉进不知道是幻觉还是梦境了，”桃井梨一只手撑着下巴，“还在里面看到了一个超恶心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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