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冲两人示意了一下手机,告诉他们自己去接电话,然后离开了花房。
要是两人没来,他不会走,因为今天的客人中有赵况,留王子希一个人呆着他不放心。
“没什么,就是他想和你道歉。”霍免对另一头的叶州道,“我也一样,武馆那天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叶州沉默了片刻后道:“已经过去了。都是小事。”
听得出王子希不是很情愿道歉,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就这样吧,难得糊涂。
两人沉默,然后霍免问:“拍摄顺利吗?”
“很顺利。”
霍免道:“祝你们接下来都顺顺利利的。下周我会去丰里,到时去探你们的班。”
叶州想婉拒,但想起霍免是投资人,人家探班是来视察工作。
“好的,我会转告导演和制片。”
“……”
-
打完电话,霍免往回走。
蔡中庸租的这个地方太大了,跟个农场似的。
刚才打电话时随意走了走,现在一看,走出了还挺远。
这地方倒挺适合散步。
以前他和王子希偶尔会去散步,因为王子希的知名度,只能去人少的地方。
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如果王子希也在就好了。
不过他的平静很快就被人打破了,宗立在远处喊他:“霍免你快点,别磨蹭了!”
“……”霍免加快了脚步。
宗立还是嫌他慢,跑了过来。
歇了口气后,他开始音波攻击:“你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子希现在很脆弱吗?
“你不关心他照顾他,还逼他去跟人道歉?不道这个歉能怎样?天会塌吗?”
霍免问:“蔡中庸为什么请赵况?”
“啊?”宗立的情绪被打断,皱着眉道,“他说他没请,赵况是跟别人一起来的。”
霍免点头,然后要反驳宗立刚才的质问:“他——”
刚张口便被宗立打断:“你真的包场看了赵况的电影?”
“是。”
宗立撇嘴:“你们这些资本家,为了利益连灵魂都能出卖。”
霍免道:“我买了一张票,就享受到了包场待遇,我有什么办法?”
宗立笑了,但还是嘴硬:“你就一张都不该买。”
“我是做这行的,好片烂片都应该看。还是来说子希的事吧,”
霍免道,“你说他不道歉,天不会塌。但他道歉,天也不会塌。如果是以前,他不会像现在这样不讲理。”
“他生病了啊。失忆就是一种病症。”宗立道,“就像那些得了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很多不也是像变了一个人?”
霍免:“……”
看他愣住,宗立问:“怎么了?”
霍免道:“……阿尔茨海默病是不可逆的。”
“哦,你别怕,子希会恢复的,应该说,他正在恢复中。你不关心他,所以不知道他的恢复进度。”
宗立不往下说了,一副等着霍免主动问的架式。
霍免顺了他的意:“这几天他怎样?我听说他没去武馆。”
宗立上火了:“你个周扒皮,他刚出院你就想逼他去工作?”
霍免无语片刻,道:“我的意思是,我也关心他,所以知道他没去武馆。他现在想起了多少?”
“想起了一部分小时候的事情,他和他妈妈对上了很多细节,两人非常开心。”
“挺好。”霍免露出笑容,他很久没有笑得这么轻松了,“他小时候是怎样的?”
以前王子希很少提起他小时候,比起聊自己,他更愿意向别人提问,霍免也很乐意跟他讲述自己的童年。
宗立道:“挺快乐的,大家都很喜欢他,宠着他。”
这和霍免的感受有误差,他之前以为王子希的童年不怎么快乐。
宗立又道:“我觉得他可能是受小时候记忆的影响,所以现在变得有些天真可爱。”
霍免思索,可能真是这样。
“只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没想起这几年的事?”
“还没有。”宗立道,“可能是从小到大按顺序恢复的。”
霍免点头:“这样他应该更容易适应。”就是不利于工作。
-
回到主宅,宗立看了眼微信,告诉霍免:“他们在书房,我们过去吧。”
推开书房门,王子希和蔡中庸正一坐一站地在看同一本书,两人靠得很近。
霍免沉下了脸,宗立则是快步走过去,介入两人之间:“在看什么啊?”
王子希转头,看到霍免也来了,而且还脸色不好,他立刻起身走人。
宗立跟上他:“去哪里?”
听着两人走远,蔡中庸摇头:“该走的不走,不该走的走了。”
霍免:“……”
蔡中庸道:“本来该你去追子希,和他解开矛盾,现在宗立去了,你还在这里。”
霍免道:“我和他没矛盾。”
“哦?”
霍免道:“我其实只是希望一切保持原样。”
“什么原样?”
“我不希望等他恢复记忆时,发现一切都乱套了。”
霍免举例,“譬如:‘莫名其妙’地得罪了人;本来能演好的戏没演好;发生了他不想要的感情纠葛。”
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蔡中庸笑了:“这是在点我呢?我可没有趁人之危。
“况且,他只是失忆,又不是失智。他能为自己负责,你管太多了。”
霍免目光沉郁:“那你们也管得挺多,还管到我头上来了。”
蔡中庸往书桌上一靠,叹气:“只是不想子希因为你难过罢了,他知道你是他很好的朋友。”
霍免垂眸不语。
“还有,”蔡中庸道,“也因为《天河》还没拍啊,拍完谁管你。”
《天河》的男主是王子希,剧本是蔡中庸写的,最大投资人是霍免,还有主题曲会由宗立来写以及唱。
这其中,主题曲最不重要,投资人最重要。
蔡中庸道:“哄子希也就算了,我心甘情愿,但还要哄你……我很痛苦啊。”
“……”霍免道,“我的情绪不会影响电影的拍摄。”
-
从书房出来,霍免没再去见王子希,而是打电话给严嘉佑。
“我要走了,你走不走?不走就等下自己想办法回去。”
严嘉佑道:“我很想和你一起回去!今天晚上我在花房见识到了什么叫拥挤的爱情,不是,你们很纯洁,是拥挤的友谊。
“太有意思了,我得跟你好好唠唠。”
“……”霍免道,“我怎么没看到你,你躲在哪?算了,不重要。你出来吧。”
“不,我还不能走,我认识了一个红颜知己……”
霍免便道:“那我走了。”
“好,明天我去找你,到时我们好好聊聊!”
“……”霍免挂断电话,示意司机开车。
回去路上,他收到了几条工作微信,是《天河》的制片人发来的。
有个原定的拍摄场地现在没档期,他们去看了几个备选都达不到要求,现在这个工作就卡住了。
霍免打电话过去:“岳哥,之前那个拍摄场地,我记得定的是陶庄?”
岳哥道:“对,陶庄的主人上个月在国外,所以可以租给我们拍摄。
“这个月他们一家回来了,其实庄园很大,我们进去拍摄也不会干扰到他们的日常生活,但他们不差钱嘛,反正就是不愿意租了。”
霍免考虑了片刻,道:“我认识陶先生,明天我去拜访一下他。”
岳哥问:“你在丰里?”
“我在京州。”霍免道,“我定明早的机票,中午到,下午去陶庄。”
-
《天河》的拍摄场地不是精挑细选,就是量身定制自己搭景,《血鸳鸯》就不一样了,主打便宜实惠,只要能凑合就绝不多花一分钱。
小镇上的拍摄结束后,叶州他们被大巴拉到一个叫广溪的村庄。
这村庄临河,适合拍一些发生在河边的剧情。
傍晚大家去村里散步,汪端看中了一栋欧式乡间别墅,就顺手把豪门戏的场景也给搞定了。
第二天阴天有雨,不适合户外戏,就先拍室内戏,也就是豪门戏。
早饭时,于春通知大家:“今天资方会来探班,大家都精神点。”
大家一脸懵,就他们这么个小破剧组,而且都“躲”到乡下来拍摄了,资方居然还要来检查作业?!
叶州想起前天打电话时,霍免说要来探班,就拿出手机查看微信,但霍免没有发消息给他。
对了,当时霍免说的是他下周来丰里,那今天来的应该不是他。
-
午后,霍免开车驶入广溪村。
这时叶州正在乡间别墅里准备拍一场殴打小弟的戏。
这段剧情说的是叶州饰演的富家少爷因为一件小事差点把小弟打死,女主看到这一幕后觉得很恐怖,跟男主说他们应该离开。
编剧设置的“小事”是小弟调笑了女主一句。
昨晚叶州找汪端讨论过这场戏,觉得这个情节可以调整一下,“调戏”这种剧情太常见了,对女性观众也不友好。
而且富家少爷又不喜欢女主,不至于因为她被“说”了一句就暴怒。
后来他们想了一些替代剧情,但都很平淡,还不如“调戏”,至少还能勾一下观众的情绪。
霍免到的时候,听到汪端正在问叶州:“小叶,有新想法吗?”
叶州道:“刚刚想到了一个,不知道合不合适。”
“你说。”
叶州道:“少爷疯批起来的时候对人很残忍,但就算是这样的人,或许也可以设置一个有人性的特点。
“例如他喜欢某种动物,猫,或者狗。这样的话,只要让小弟踩他的猫一脚,他就能把小弟给打死。”
“我觉得可以。”方宜修道,“这比调戏女人的剧情有意思多了。”
汪端喊道:“给我借只猫来!”
这时方宜修看到了霍免:“霍总?”
叶州也回头,然后露出自然的笑容:“霍总好!”
第9章 我送他
汪端也跟霍免打招呼,别看他拍戏时执拗,真到了必需搞人际关系时,他和气得很,叶州第一次看到他对人这么和蔼。
猫很快找来了,被一个场记抱回来的,是只常见的三花猫。
汪端看看叶州又看看猫,还未点评,那猫便一蹬腿,跑掉了。
“不合适,得给少爷搞只更有逼格的。”汪端道,“还要性情温顺,能配合我们拍戏。”
根本找不到。
村里都是土猫土狗,没有气质超群的。
叶州笑道:“我出了个馊主意,辛苦大家了,等回城了请大家喝奶茶。”
剧组同事嘻嘻哈哈地附和:“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可记住了,你别想赖账。”
“现在怎么搞呢?”叶州喊道,“你快想想办法啊,导演!”
汪端不想理他:“别吵,再吵我就给你配只土狗。”
整个片场闹哄哄的,于春也跟着乐,突然,他想起霍免还在旁边,赶紧收了收笑容,道:“今天这是突发状况,平时我们都是很有计划很有条理的。”
“你们的工作氛围很不错。”霍免道,“以后可以考虑拍喜剧片。”
“……”于春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嘲讽他们,谨慎地赔笑,“不想那么远,先拍好现在这部。”
霍免点头,往汪端那边挪了点:“汪导,既然找不到合适的猫狗,是不是可以考虑换别的动物?”
叶州很积极地响应:“可以的,新鲜少见的动物肯定比常见猫狗更吸引人。”
汪端道:“猫狗都找不到,上哪找别的动物去?”
叶州笑道:“其实有的。”
“又有什么主意?说。”
叶州道:“昨天我和华仔认识了村里的一个年轻人,他养了一只八哥,很听他的话,可以让他借给我们拍一下。”
劳永华帮腔:“那八哥养得特别好,毛又黑又亮,特别有气质。”
把八哥主人找来。
汪端打量笼子里那只脑门上支棱着一撮毛的黑鸟,又看了看叶州,点头:“我看行。”
开拍。
叶州的表情冷了下来,进入到疯批少爷的状态。
他从外面快步走进屋内,从表情到肢体语言都说明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他看到八哥后脚步一缓,走过去,把手伸进笼子里逗它。
八哥不懂配合,看见陌生的手便一口啄上去。
少爷露出一闪而逝的吃痛表情,但没发怒,只是无奈地低骂:“你大爷的。”
八哥也会这句,粗着嗓子回他:“你大爷的!”
少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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