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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学公敌(玄幻灵异)——四火夕山

时间:2025-02-02 09:02:49  作者:四火夕山
  左贺带着人立即将姜皖从陈鹤年背上扶下来,为她清理伤口。
  额头的汗水都滴进了陈鹤年的眼睛里,他直接卸了力气,脚一软,直挺挺倒下,他不会摔在地上,他倒在了于林的怀里。
  陈鹤年知道,他会被接住的。
  “我也找到你了。”于林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汹涌的厉色没有藏住他眼底的心痛,他抱着陈鹤年,箍紧他,将他死死地揽入自己的身下,再难割舍。
 
 
第81章 归去 陈鹤年见他放下碗,问:“滋味如……
  夜幕已经降临了, 无论是血的颜色,还是朝霞的艳红,通通都藏进了无边无际的黑色里, 扰人的,沉在人心里的怨恨与失望也消失了。
  失落疲惫的人影迈着步子朝前走,受过伤的人被背着,抱着,手拉着手谁也没有落下,他们就这样走着,咧咧嘴高兴地笑着,毕竟曙光总会再现的,那时, 就只有温暖了——
  没有坏事发生。
  姜皖在屋子里养伤,左贺的师姐会定时来替她换药,她们早都听说了她的故事,便日日抽空来与她作伴,她们夸赞她的勇敢,感叹人世的悲哀,欣赏她,赠予她最好的伤药,姜皖不再有血腥的过去, 一切重新开始。
  陈鹤年有时会去看山中的弟子操练,看过这里的学堂, 他最常去饭堂后面的池塘冬钓,三个人再带加上一个皇帝,拿把椅子就坐在湖边甩鱼线。
  只有陈鹤年在认真钓鱼,那鱼上钩的极快, 持续久了,他怀疑是那只安静的鬼在作祟,眼睛瞥过去,鱼儿上钩的速度就变慢了。
  池塘是食堂厨子饭师父的,他们把鱼钓上来不能吃,就只干一件事,抓住谁就扒掉谁的一片鳞,放生了继续钓,如此往复,结果眼见的,有些鱼身上的鳞片越来越少,傻鱼根本不长记性。
  陈鹤年也不知道自己钓了多少次,但他身上没有沾上鱼腥味儿,他不用上手取鱼钩,闹闹鬼就可以解决。
  鱼没有鳞片还能活么?
  陈鹤年问出来的时候,像个活阎王,他没有实验,鱼塘的主人饭师父赶来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左师侄,你怎么能带着朋友在这里祸害我的鱼塘!”饭师父举着锅里的铲子急冲冲地赶过来,虽然他是个厨子,但也是南派的优秀毕业生,只比永建师父低一辈分。
  “我没参与。”左贺回答,他抬起空空的手,身下也没有鱼竿,“我是怕他们溺水,所以在旁边守着。”
  饭师父吼道:“历练弟子,你待在山上干什么!”
  “我被师父分配了一项特殊任务,正在接待贵客。”说完,左贺的视线朝于林看去。
  那把飘散着黑雪的伞一瞬间出现在饭师父的面前。
  只有在于林的默许下别人才能看见他。
  厨子顿时吞咽了一口气,他脸上的火气没了,难怪说这一带的温度比别的地方低呢,他大概是受了冻,嘴巴都哆嗦了。
  饭师父看向陈鹤年脚边的桶,眼睛嘴巴都笑了起来:“这条鱼不错啊,我拿去炖了,等我,我马上来。”
  他提着桶走了,先把一条傻鱼做成了鱼汤,好声好气地送到了陈鹤年的手里,还差点给于林磕几个响头,他说自己祖上十八代往上走和于林的一个士官沾点关系,对着于林一口一个皇帝陛下,但实际是想让陈鹤年对他的鱼塘高抬贵手,他的小小鲫鱼不配被皇帝钓,应该去海上弄金枪鱼。
  陈鹤年点头答应了,拿着鱼汤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左贺之前说过,饭师父最拿手的便是豆腐鲫鱼汤,尤其是冬天的鲫鱼最鲜,饭师父每年只会在立冬那一天做一次,其余时间,谁想喝都喝不到。
  陈鹤年当即就有了兴致,打定主意要尝一次,这招请君入瓮目的达成,不然会谁会傻乎乎连钓三天的鱼呢?
  回到屋子里,不等陈鹤年动手,于林就为了他舀好了一碗。
  只有一碗,他就停了手,陈鹤年就问:“你是要和我喝一碗?”
  于林茫然间看向陈鹤年的脸,他脸上没有调笑的揶揄,是认真的,好平常的亲近。
  于林噎了一会儿,兴许是碗里冒出来的热气熏糊涂了,问:“可以么?”
  恰好,陶罐子里汤也就够舀三碗。
  “一块儿尝尝。”陈鹤年喝了半碗,就递给了他。
  于林接过,陈鹤年看着他,他饮汤时却用袖子遮掩住了脸庞,举手投足之间全然是古人的韵味,那宽大的衣衫恰到好处地遮蔽了他的动作,而他自己则悄悄地将碗沿转了一个方向。
  有吞咽的声音,于林喝完了。
  陈鹤年见他放下碗,问:“滋味如何?”
  于林似乎很满意:“尚可。”
  陈鹤年便笑道:“南派的厨子可以当御厨了,快告诉饭师父,让他也高兴高兴。”
  众人都齐声笑了,这笑声没有盖过敲门声。
  陈鹤年扭头看向房门:“谁?”
  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笑,老成又不正经:“好徒儿,山上待闷了没有啊?”
  陈鹤年怔愣片刻,“门没锁紧。”他说,“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给忘了。”
  他上山已经有一周的时间,逛遍每个院子也找不到周羡之,师徒俩人都没说过话,周羡之今日来了,真算是稀客。
  周羡之把门推开,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怎么会?我还怕你不认我这个师父呢。”
  陈鹤年问:“我们可以下山去了?”
  周羡之笑嘻嘻地指着他:“好徒儿,你什么时候学会算卦了?”
  陈鹤年没回答,也没去呛他,只是站起身,他平静地走过去,然后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哎呦,好像又高了,咋了?累着了?”周羡之这回也没说什么蹩脚的话,只是用他矮半截的身体支撑了陈鹤年的脑袋,伸手摸了摸陈鹤年的头发:“师父知道你辛苦了,但这头发正好,别剪短了。”
  陈鹤年低声回了一个嗯字。
  周羡之,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这养育了他十多年的人,直到昨日,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不了解这个男人。
  那是一件极其隐秘又让道门羞愧的一件事。
  周羡之,他的师父,曾是太阴之体。
  曾。
  因为他如今不是了。
  他的筋骨曾被打断过,内脏受损,再恢复时身体的五行也改变了。
  周羡之,便是太中之难的主角。
  羡之,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曾这样叫过他,一是师父,二是师兄。
  周羡之五岁时被南派的祖师忘真道人收留,在山上修行有十年之久,师门知他体质特殊会多加照顾,可惜风声走漏,那时的道门对太阴之体执念颇深,他们集体对南派施压,恰好忘真道人也已入洞,隔绝尘世。
  南派主事的成了尚且年轻的永建师父,各派开始针对南派子弟,逼着他们把周羡之交出去。
  南派弟子几番容忍,而那些道行高深的前辈却被利益引诱得面无全非,带着人直接围堵了他们的山门,最紧迫的时候,永建师父跪在忘真道人的洞门口求他出山,他无法同时保护师弟担起师门的责任,然无果而终,周羡之最后被南派驱逐,从此流落人间。
  周羡之在各派追杀下逃亡三年,险些死去,幸得蚩南女子相救得以喘息,而后不久,便发生了历史上著名的太中之难。
  道门合力绞杀太阴之体,南派没有参与却也无力阻止。
  周羡之被多方围剿,只得假死脱身,三年之中他寻得了太岁肉,为自己造了一副假身体,以假乱真,保住性命,重伤隐退。
  也因此,他成了个残缺的太阴之体,重获自由。
  南派对周羡之有愧,十多年来杳无音讯,唯一的消息便是死讯。
  太中之难过后,永健师父在忘真道人洞口说出周羡之遇难的消息,悲愤交加,那夜,他领悟了剑意,真正成了有实力的大师父。
  而忘真道人也在不日后出关,此举惊动道门,他为周羡之卜卦一次,知其未亡只是改头换面。
  但南派的那个小师弟已彻底死去,道上只有名声响亮的三阴手。
  三阴手绝技,乃是周羡之独创,他自立门户,恰是因为只有极阴体质才能学会,他才动了收陈鹤年为徒弟的心思。
  三阴手又阴又毒,碰上一些不讲情理的,南派在屁股后面就给悄悄解决了,几十年过去,周羡之从未踏足南派。
  而今再回来,便是为了他的徒弟。
  “我去问过师父了。”左贺将所知的消息全都告诉了陈鹤年:“姜王前身虽有功德在身,龙威不能触怒,但道门希望祖师爷将他以侍奉的名义监禁起来,不得离开山门半步,而周师叔以性命担保,要求给你们自由。”
  “道门自然不愿意,但是祖师爷发话,若有姜王作恶,他此生不入道不成仙,愿以身殉道,除去鬼王。”
  “祖师爷挡住了众人口舌,等道门前辈离去时,只对周师伯提出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左贺叫他不要紧张:“只是让周师叔留下陪他住七天,无论平日如何相处,师父总是会想念徒弟的,不是么?”
  陈鹤年沉默后回道:“徒弟,同样会思念师父。”
  周羡之是否对南派有怨,只有他知道。
  但当周羡之出现在他眼前时,陈鹤年就体会到之前的心底没有涌出来的思念。
  陈鹤年先松开抱住他的手,问:“我们什么时候下山?”
  “明日。”周羡之回,“坐飞机很快的。”
  他还笑嘻嘻地将脑袋往陶罐里探了探,“我听说饭师父给你们做鱼汤了?”但他看见是空的顿时心痛不已:“师父也很累的,下次吃好吃的,记得要给师父留一碗,晓得么?”
  “晓得了。”陈鹤年回。
  “什么?”周羡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说:“真的?”
  “真的。”
  “哎呀,你真是我徒弟啊?”周羡之眼神一下变了,他狐疑地目光在他身上打转:“别是哪个坟头的鬼套了皮,调包了吧?”
  周羡之伸出手来,想去扯他的脸。
  陈鹤年毫不客气地将他摸过来的手打掉。
  “滚。”
  他声音还是一样的冷漠。
 
 
第82章 亲吻 他说:“你知道么?那一夜,我也……
  哪有什么厉声厉色危险至极的鬼王呢?不过是个可怜蛋倒霉虫罢了。
  陈鹤年在上飞机前是这样对永建师父说的, 无论碰上谁,都是这幅说辞。
  他抬着眼睛对人说话,眼中那点光亮凝聚在最墨黑的中央, 就会显得无辜可怜,可他开口时嘴唇又是翘着的,好像一背过身去,就会得意地笑起来。
  周羡之带着几人拜别了南派,然后乘飞机离开了这座大山,他们可以走,却不能走太远,原先的店子回不去了,南派送了他们一座房子, 说是得有配得上姜武文王的住处,正在南派主山近省。
  那是一栋别墅,离市区还有些距离,下了飞机就有专车接送,陈鹤年看见了别墅的全貌,南派也够阔绰,一进大门,是草地水池,占地很广, 别墅有三层楼,白色粉饰精致的瓷砖, 被太阳一照还发着光,是栋新房子。
  陈鹤年就说:“住进来,可就是咱们的了。”
  “当然是你们的。”左贺肩膀上还提着陈鹤年的东西,他走在后头, “这里在早些年前就布下了四灵风水阵,玄武、白虎、朱雀、青龙的青石像分别设在天南地北四方位,别墅就处于风水中心,是祖师爷特意安排的,此阵不能伤了姜王,却可以消磨鬼魂身上戾气。”
  “鬼的存在本身便是怨恨与执念,你应该也能看出来,他身上也有戾气,隐而不发,不过是因为他本身就是鬼中王者,野兽中的人类,心智可以由自己操控罢了。”
  他一讲出来,姜皖噗呲一下笑了,周羡之更是瞪大着眼睛看向他。
  “好小子,年轻就是好哇。”
  周羡之摇着头感叹,不知是夸还是骂。
  左贺年轻敢说,不但明面上讲了,还是在正主背后大声讲的。
  于林没有反应,他听得见但未必在意,头没扭,手没动,依然打着伞,安静地走在陈鹤年身边。
  陈鹤年回话:“消除鬼戾气最好的方法,是帮他完成生前未尽的遗憾,发泄仇恨,而不是靠什么法阵。”
  左贺便问:“能让姜王记挂的事,我们还有机会解决么?”
  姜皖听了,去问于林:“你权力和名声都得到了,还有什么是你觉得遗憾的?”
  这一问,让于林顿住脚,那伞边缘飘下的雪粒子依然缓慢,他眼睛瞥过来。
  “喝酒。”
  他说。
  “喝酒?喝酒好哇!”周羡之立即应了,他摸着胡子笑出褶子,“烈酒浇忧愁,清风散烦忧。”
  “想喝什么酒?”
  于林回:“太禧白。”
  太禧白三字说出来,陈鹤年和姜皖就听懂了。
  “我去买!我这就去买!”周羡之激动得跳脚,迈出腿就要往外冲,不忘回头给左贺使了眼色,“等着!晚上我就把好酒带回来,贤侄,你去弄几个下酒菜,咱们大家晚上可以好好喝上一壶!”
  “冰箱里应该有菜。”左贺点头:“我去看看。”
  他起身了,陈鹤年也动了,他观摩着别墅里的空间,爬上楼梯,“先去挑自己的房间吧,先到先得。”
  家务事不难,在屋子里刮一股阴风,就彻底干净了 。
  于林想喝酒,但在饭桌上却一口未动,他坐在席中,低着头,像在沉思,没人催他喝酒,他注视着玻璃窗外,见盘里的菜快吃尽了,就站起身。
  别墅外有一处亭子,于林默默走了去。
  月末时,天上的亮牙儿也变圆了,周羡之往外边瞥了一眼,对陈鹤年说:“去吧。”
  陈鹤年起身,朝于林走了去。
  他的心愿不在酒,而在人。
  姜皖提着酒壶和碗走过来,一并放在亭子边缘的长条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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