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吉祥如意大酒店最后一个出事的地点,当时有一个客人半夜出门,不小心从这里摔倒,顺着楼梯滚下去,只是滚到这个转角就死了。”
“我知道你们觉得不可思议,但当时的新闻报道说,这个人运气特别不好,每次滚动头部都恰巧撞到台阶边缘,生生撞死了。”
卜曜灵举着左手拍周遭的环境,右手拿着手机正在看弹幕,直播间信号一切正常,直播也在继续,根本不是导演他们看到的那般断断续续。
正在这时,一阵激烈的跑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响起,卜曜灵立刻闭嘴,四处查看,无论是楼上还是楼下都没有人。
他看向耗子,耗子也在四处查看,显然他也听到了跑步声。
“你们听到了吗?”卜曜灵皱眉,问直播间的观众。
[听到了,好大的跑步声!]
[假的吧,是不是在哪里藏了音响?]
卜曜灵收起手机,没再看弹幕,而是走到耗子身前。
这时,跑步声停了一瞬,下一刻,一声凄厉的男高音传了过来,跑步声更剧烈地响起。
卜曜灵扯了一把耗子,宕机立断道:“走!离开这里!回临时工作室!”
耗子听话,立刻跟着他家老大往楼下跑,卜曜灵穿着高跟鞋也不耽误他跑路,“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和跑步声混杂在一起,他们刚跑到2楼,转角就和一个人迎面撞到了一起。
策划是从楼下往上跑,头重重磕到了卜曜灵戴在脖子上的运动相机,策划已经被吓破胆了,看都没看他们,惨叫了一声转身又往下跑。
卜曜灵看清了来人是策划,正要叫他,却见他已经跑到下一层去了。
他刚追出去一步,胸口戴着的玉佩竟因这一下碰撞碎成几块,掉在地上。
玉佩碎裂的瞬间,卜曜灵就感觉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席卷而来,彷佛要挤进他的骨髓里,把他的灵魂生生挤出去!
“玉佩碎了!”卜曜灵也慌了神,他捡起玉佩,再也顾不上直播,一边追策划一边给导演打电话。
电话拨出去无人接听,不仅是导演,其他人的电话全都打不通。
是不是临时工作室里出了什么意外?
卜曜灵不敢贸然回去,便打算先追上策划问问情况。
策划跑得跟兔子似的,一个劲儿往楼下跑,终于跑回了一楼也不停下,转身跌跌撞撞地继续跑,肩膀靠着墙不小心撞开一扇不明显的门,门后是狭窄向下的楼梯,他直接滚了进去。
卜曜灵和耗子追过来,见到这条楼梯,立刻想到了扮鬼演员说过的地下室。
这种时候卜曜灵哪敢去什么地下室,偏偏策划摔了进去,此时正趴在楼梯中间哀嚎。
卜曜灵咬咬牙,和耗子一起冲进去打算把策划拎出来。
两人刚走到策划身后,就发现策划不嚎了,正直勾勾地盯着楼梯尽头看。
在尽头处,也有一扇狭窄的小门。
那扇门虚掩着,露出一条黑漆漆的缝隙。
卜曜灵和耗子一左一右抓起策划的手臂,撑着他上楼。
突然,一阵狂风席卷而过,身后的门“嘭”一声打开。
三人下意识回头,就见地下室里亮起一片红光,6个衣着各异的人偶背对着他们坐在门后。
“咚——咚——”
钟声在这时响彻别墅,连响了11下,已经到了午夜11点。
卜曜灵声音都抖了:“耗子,我记得……一楼那个老座钟,是坏的吧?”
耗子吞了口唾沫,“老大,你没记错,那个座钟的确是坏的,他们想修都没修好。”
“既然坏了……它怎么响了……”
11声钟响结束,6个人偶齐刷刷将头转向背面盯着他们,紧接着,头一个接一个地掉落在地。
下一刻,没有头的6个人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以背对他们的姿势,迈开步子飞快跑来。
卜曜灵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发热,眼前一阵模糊,泪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耗子也害怕,他身体颤抖,连带着肩膀上的摄像头也在抖,但他一转头发现自家老大已经被吓哭了,在这种危急时刻,他心底竟诡异的感到了平衡。
在两人被吓得发怔的时候,被他们一左一右架着的策划突然用力推开他们,大叫着跑了。
策划摔下来的时候伤了脚踝,跑得一瘸一拐的,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
眼看着策划跑没影了,卜曜灵如梦初醒,扯过耗子,大喊道:“别愣着了,跑啊!”
不等话落,卜曜灵已经狂奔起来。
他穿着高跟鞋,跑起来不免碍事,但他每个步子都迈得高,跟跨栏似的眨眼就跑出去老远,耗子紧跟在卜曜灵身后,187的大个子竟然一时追不上只有172的卜曜灵。
跟在他们身后的6个人偶明明只有巴掌大,细碎的小步子却半点不慢,人偶手臂扭曲地往后伸,似乎下一刻就能抓到他们的脚踝。
深夜里沉寂的别墅开始接二连三地传出尖叫声,卜曜灵早就顾不上保持左手腕上运动相机的稳定,可他脖子上挂着的运动相机却一直拍着他身前的画面,耗子也一直跑在卜曜灵身后,摄像头仍被他扛在肩头,虽然画面抖动,但刚刚发生的一切全都如实地直播给了观众。
此时直播间里,弹幕以快到看不清的速度刷新著,直播间的热度直线飙升,《哇哦!有鬼》这个一直不温不火的探灵直播节目,在此时此刻,爆了。
第6章 吉祥如意大酒店
别墅一楼的氛围一时变得奇怪,像在开一场午夜运动会。
策划拖着受伤的脚腕在前边连跑带跳蹿得飞快,身后跟着穿着高跟鞋疯狂高抬腿跨栏式奔跑的卜曜灵,卜曜灵身后跟着逃命也不忘扛着摄像头的耗子,而在三个人类身后,6个没有头的人偶以背对着他们的姿势反方向抬腿狂追。
他们从别墅最左边被赶到最右边,又从最右边被赶到了最左边。
其间卜曜灵还不忘在路过临时工作室时,一脚将门踹开,却不想里面漆黑一片,所有设备都停电关闭,没有一个人在里面。
“人呢?”卜曜灵大吼问前面的策划,可他似乎被吓破胆了,只知道来回乱跑,根本不听卜曜灵的话。
卜曜灵一边跑一边抹眼泪,丝毫没注意到在他马甲一侧的口袋边上,两颗人偶脑袋探了出来,时不时左右摇晃,像在一边看戏一边闲聊。
“这么跑下去不行!上楼!我们先上楼!”卜曜灵提气加速,终于抓住了策划的衣服,扯着他用力抡了半圈,改变了他的方向。
策划以为被鬼抓住了,惨叫一声双手乱挥,继续狂奔,好在这回是往楼上跑了。
一路跑回三楼,卜曜灵没再追策划,他想找个房间藏起来,便随便推开了一扇房门,谁知门一推开,一阵热闹、嘈杂的声音传出来,眼前黑暗不再,灯光大盛,一群人凭空出现,正围着圆桌觥筹交错。
其中有个男人站在桌边举着酒杯,笑得见牙不见眼地大声吆喝:
“大家该吃吃该喝喝,该喝喝该吃吃!千万别客气啊!今天可是我们家大喜的日子……”
“嘭!”
卜曜灵扯着门把手用力把门关上,热闹声立刻消失,他回头和耗子对视。
“我精神错乱了?”
耗子摇头:“我也看见了……”
卜曜灵深吸一口气,又把门推开,灯光与热闹再现,那群人吃着喝着、笑着闹着,彷佛完全看不到他们。
“嘭!”
卜曜灵又把门关上了,他抬手抹干净脸上的眼泪,使劲揉了揉眼睛,看向耗子。
“再看一次试试?”
耗子用力点头。
卜曜灵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隙,这回再没有喧闹声传来,屋子里也没有了灯光。
他松了口气,直接将门彻底推开,一抬头就接收到了暴击,胸口明显地起伏了一下,显然是在深呼吸。
只见黑漆漆的房间里,一群人并排站在房间中央,他们全都踮着脚尖,低着头,身体像上吊一样奇怪地立起,一双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死死瞪着他们。
卜曜灵后退半步,刚抹干净的脸颊再次被泪水浸湿。
他又被吓哭了。
“这该死的泪失禁体质!”
与此同时,挂在卜曜灵胸前的运动相机和耗子扛着的摄像头将这一切全都直播了出去,经过卜曜灵他们一系列夺命狂奔后已经爆炸的热度,在这一刻迎来了井喷式爆发。
弹幕密集到让人看不清画面,直播间人数早已超过了50万,将罗阳的直播间彻底碾压在脚下,并且已经爬到了热度榜的末尾,还有不断往上爬的趋势。
[草!吓死老子了!]
[这是真的闹鬼了吧?]
[都这样了难道还能是剧本?]
[你们是傻子吗?不是剧本难道是真鬼?就算见鬼,谁一下子能见到这么多鬼?难道这见鬼还能批发!]
[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这个主播的诚意我们感受到了,看探灵直播不就是为了刺激吗?反正我爽了。]
[我也爽了,期待期待!]
这边《哇哦!有鬼》直播间的弹幕众说纷纭,另一边的罗阳正光着脚、浑身挂满奇奇怪怪的东西围绕着一个大火盆蹦蹦跳跳,美其名曰:驱邪。
而他们团队那个先是被水鬼拖下湖又被鬼上身的倒霉蛋此时正躺在一片贴满了黄符的屏风后面,据说已经晕了过去。
罗阳一边装着跳大神,念着他自己都不懂、随口而来的怪声怪调,一边在心中得意不已。
那个傻逼,跟他打对台都打不明白,居然请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过来直播,那小演员叫什么来着?卜曜灵?呵呵,他可是查过了,那小演员的演技烂得要死,个人账号都没几个粉丝,请这样的演员来能掀起什么波澜?
就在罗阳哼哼唧唧、蹦蹦跳跳的时候,镜头外,他的助理正满头大汗地举着平板让他看。
罗阳定睛一看,瞬间被《哇哦!有鬼》的火爆热度惊得脚下一崴,身子不稳,屁股直墩墩地坐进了火盆里。
四周一片惊呼,不少人想上来扶他,又怕打乱了直播。
罗阳已经惊叫着跳了起来,他身上挂满了乱七八糟的假符,火苗蹿得特别快,他一边拍打身上的火苗,一边无头苍蝇似的满地乱窜,不小心推倒了一旁的屏风。
屏风倒下,那个本该躺在屏风后面等待驱邪、已经半死不活的人正捧着盒饭,叼着一个大鸡腿,瞪大了眼睛看过来,这哪像是一个中邪人的样子!
假的!都是假的!
罗阳直播间的粉丝们怒了,纷纷刷屏抗议,罗阳的助理手足无措,只能先招呼众人帮罗阳灭火,数盆水泼了上去,等罗阳一身湿淋淋地重新面对观众时,他直播间里的观众已经跑了一大半了!
跑走的观众纷纷涌入《哇哦!有鬼》的直播间,直播间的热度一升再升,观看人数终于突破百万,彻底挤进了当前时段的热度榜前十。
这可是导演做梦也想看到的盛况,可惜他现在毫不知情。
他焦急得在临时工作室里走来走去,在策划也出去后,这直播间的信号还是断断续续的,怎么都不见好。
他又开始不停给二人打电话,可这两个人像是商量好似的,谁都不接,气得他不停咒骂。
“这两个瘪三,肯定是藉机去躲懒了!一天天地不干正事!真是白给他们发工资!”
导演如今人到中年,肾不太好,他心情越急就越想尿尿。
白日里他们都是去林子里解决生理问题,可如今为了直播效果,别墅的大门已经锁上了,他又憋不住,干脆打算随便找一个房间的洗手间解决问题。
如今的别墅早就停水了,马桶自然不能冲水,可他没素质啊,等他们直播完就走了,他才不在乎这里会怎么样,再说了,这里都空多少年了,谁又会过来呢?
导演嘱咐已经昏昏欲睡的扮鬼演员一声,就拿着手电筒离开了临时工作室。
他打开门,外面漆黑安静,却有一股风迎面扑来,又迅速刮走,就像有人从他面前飞快跑过。
导演没当回事,也没细想,关上门往前走了一步,突然肩膀被大力一撞,整个人旋转半圈摔倒在地。
“哪个不长眼的撞老子!”
他咒骂着坐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无光的长廊里安安静静一个人都没有,也根本不可能有人撞他。
导演心里打突,但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最会给不寻常的事情找合理的解释,他只当是自己不小心,可能是大脑产生了错觉,先摔倒后撞到肩膀,而不是被撞到肩膀才摔倒。
他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找了一间房进去,直奔洗手间。
手电筒的灯光很暗,导演将手电筒放到一旁的洗手台上,对着马桶解手,解完手身体本能地按了一下冲水键,按完才想起来这幢别墅早就停水了。
导演拿起手电筒,夸奖自己,“我还真是素质高啊,冲水都成肌肉记忆了。”
他转身正要离开,刚才按动下去毫无反应的马桶里突然传来冲水声。
导演疑惑转头,就看有淅淅沥沥的水流顺着马桶四周往下流,还一直不停。
“怎么会有水?”
导演走回去,好奇地打开水箱,发现里面当真是满满的水,那水黑乎乎的,似乎还飘着很多黑色的水草。
明明下方马桶一直在流水,水箱里的水却不见少,水面也没有波动,彷佛静止了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水箱是摆设,冲马桶的水走其他的管道?”导演越发好奇,伸手探进水箱里,想摸摸看底部的水管通向哪里。
水箱里的水冰冷刺骨,导演波动着水草往下摸,还没等摸到水管,手指上载来一阵剧痛,就像被谁咬了一口。
“啊!”
他猛地收回手,看到自己的手指上出现了一圈牙印。
恐惧瞬间从脚底冲上头顶,导演将手电筒照向水箱,狭小的光柱下,一直平静无波的水面冒出细密的水泡,一颗顶着如水草般湿滑发丝的人头浮了出来,没有眼白的眼睛直直看向他。
导演这回控制不住地疯狂惨叫起来,彻底将唯物主义抛到脑后,一边大喊“有鬼”,一边转身往外跑,却发现洗手间的门怎么都打不开,身后咕嘟咕嘟的水声越来越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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