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喜欢他。
麦朗在心里小声地说。
“而且我记得他不喜欢肢体接触,”唐思颖说,“怎么到你这儿就是又搂又抱的,我真的傻眼。”
麦朗心虚地笑了两声,说:“之前他还和我说,他以前经常和朋友睡一张床。”
“不可能,”唐思颖一票否决,“绝对不可能,我给你说,就算是和蒋彻,他俩也是双人床,他肯定是骗你的。”
听唐思颖的语气,这话绝对不假。
麦朗咽了咽口水,事实远比他说的还要严重,他们不仅睡一张床,他还经常抱着陆朝深,做各种应该算是越界的行为。
“好吧...我应该记错了。”
麦朗本来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思念之心,这么一说,他更想陆朝深了。
距离上次看到陆朝深已经过去整整五个小时,麦朗点开和陆朝深的聊天框,他之前因为不想打扰陆朝深工作,所以一直没发消息。
现在快结束了,应该不忙了吧。
ML:「 [探头] 」
ML:「哥,发个定位给我呗,等结束了我来接你。」
电影节中场休息,陆朝深本来还有些困,看到麦朗发的消息后,嘴角微微上扬。
陆朝深:「好。」
陆朝深:「【定位】斯德哥尔摩电影院(BIO RIO)」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最后一部电影结束,陆朝深来到了业界大佬云集的电影市场区,版权代理人已经提前跟他说过了相关事宜,这回想找他合作的制片人有好几个,第一个是一个叫做“崔显金”的韩国人。
两人握了握手,崔显金说:“I've heard so much about you(久仰大名)”
陆朝深以微笑示意,然后开始拉拉扯扯。
众所周知,小韩在影视行业方面一直都很厉害,按理来说不缺优质的剧本,
早些年,他海投了很多剧本,最后都杳无音讯,而这次,崔显金恰好看中了他以前写过的一部叫做《都市恋爱规则怪谈》的情感剧本。
陆朝深好奇地问他想买下剧本的原因。
崔显金讲了一大堆理由,还涉及到了他本人的恋爱经历,陆朝深没察觉到异常,结果听到了最一句话。
“When Lance introduced it at first, I was truly amazed—how could there be such an excellent script!(Lance第一次给我说的时候,我就被惊讶到了,怎么会有写得这么好的剧本!)”
“Thanks, ”陆朝深眉头微蹙,“but..Lance(谢谢,但..Lance?)”
崔显金眼睛瞪得圆圆的:“Yeah.”
陆朝深问他:“Which Lance?(哪个Lance)”
崔显金很明显也被陆朝深的反应给惊讶到了:“Is there anyone else named Lance around you, besides your uncle(你身边除了你的舅舅,还有其他人叫Lance吗)”
舅舅?
陆朝深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气管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了,一阵眩晕般的窒息感涌上大脑。
崔显金:“Are you OK(你还好吗?)”
“No matter, I am fine(没关系,我很好)”陆朝深脸色发白,婉拒了他的手,强撑着和他沟通。
陆朝深之前没指望这个剧本能卖出去,再加上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所以崔显金即使开了一个不是很高的价格,他也答应了。
后面几个跟他谈合作的导演或者制片人,想要买的都是他以前写过的剧本。
陆朝深越想越不对劲,本来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但在后继交流的过程中,他听到了好几次“Lance”。
可以是Louis,可以是Lucas,甚至还可以是Lawrence。
但为什么偏偏是Lance。
陆朝深走出BIO RIO,呆滞地站在街头。
今天穿的衣服还不够厚,街上驶过的车辆,带着不算寒冷但依旧刺骨的风,吹得人如坠冰窟。
那个所谓的,叫做Lance的舅舅。
是陆谦。
是他的父亲。
第48章 过去 因为各有苦衷,所以各自逃跑……
在陆朝深的记忆里, 那段生活并不一直是暗无天日的。
破产后,家里的资产全部被法院扣押变卖,为了维持生计, 陆谦在家附近找了一份工作, 早十晚八,虽然工资不高, 但加上齐颜诗带走陆安迪前留下的一笔钱,勉强够一家人的吃穿用度。
可能是经历了太多变故, 又长期处于一个低水平但稳定的状态, 所有人都被迫,慢慢变得乐观起来。
为了迎接新生活, 陆谦还专门买了一个哆啦A梦的存钱罐。
平时省下来的零钱就存在里面, 日复一日,情况也随着越来越沉的存钱罐,不断变好。
正当一切即将步入正轨的时候,积极的旋律在一个忙碌的周五戛然而止。
陆谦一声不吭地消失了。
他的房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空荡荡的,仅剩一个发黄的烟灰缸和一沓不多不少的现金。
这一下十分突然, 陆朝深想尽办法, 但电话一直打不通, 微信也联系不上,他只好跑去陆谦之前打工的地方打听下落。
老板一脸惊讶地说:“你啷个不晓得嘞,你老汉儿切外地打工切了撒(你居然不知道?你爹去外地打工去了呀)”
陆朝深在原地愣了很久。
他不知道该相信谁,尽管他一直在麻痹自己, 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没有发生意外,也不是什么难言之隐。
就是逃了。
甚至连一张纸条都没有留。
他尝试着发短信给那个打不通的手机号,或许是陆谦一直视而不见, 亦或许是号码早已经被销掉了,所以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回复。
最后一次聊天记录,停留在了陆谦离家后的第三个春节。
【爸,今年你回家吗?】
如今,整整七年过去了,经历的绝望和苦难往往会促使悲观,让人不得不往最坏的方面想。
他对父亲早已经没了任何留恋,但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
陆朝深转身回到BIO RIO,重新找到崔显金。
“Sorry to interrupt you. Could you get in touch with Lance right now. I can't reach him at the moment(很抱歉打扰你,我想问问你现在能联系Lance吗?我这会儿联系不上他)”
崔显金往楼梯口看了眼:“Sure, but isn't he on the second floor(当然可以,但他不就在二楼吗?)”
二楼?
陆谦就在二楼?
陆朝深脑子一空,对崔显金说了一句中文的“谢谢”。
陆朝深的心情十分复杂,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惊讶,过了保质期的恨意,
在楼梯口踌躇了很久,最后还是上去了。
会场二楼人很少,摆着一些自助餐食,有服务员帮着倒酒端杯,一般都是金主和投资人,手上的资源远远凌驾于他们这样的编剧。
扫视一圈,陆谦正坐在窗边的一个咖啡桌旁,旁若无人地玩着手机。
直到陆朝深走近看清他手机上一家三口的壁纸时,陆谦才注意到他。
陆谦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发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朝深....”
陆朝深一句话也没说,坐到了他对面。
他曾在脑海中设想过无数次和父亲重逢的场面,但没想到地点会是在遥远的斯德哥尔摩,更没想到会通过制片人的介绍,以一种如此戏剧性的方式再次见面。
过去这么久,陆谦的脸上只是多了几道皱纹,毫无当年的沧桑模样,梳了一个大背头,戴着昂贵的腕表,身材相比之前管理得更好了,把高定西装撑得很有型。
手指上还有一枚崭新的戒指。
典型的成功男士打扮。
陆朝深的出现比他消失得还要突然,看着好久没见的大儿子,陆谦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来,是为了两件事情,”陆朝深想速战速决,“第一件事情,关于剧本,以后不要帮我找关系了。”
“为什么?”陆谦问。
“你随便动动嘴皮子的功夫,扼杀的可能是无数个新人编剧的梦想,而且我现在也不缺钱了。”
陆谦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知道了。”
“第二件事情,”陆朝深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
“密码是你生日。”
陆谦地心被狠狠拧了一下,问:“这又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还给你的。”陆朝深说。
“里面是你这两年打给我的钱,一分不少。”
“收着吧,钱越多越好,”陆谦叹了口气,“万一以后有急用呢?”
“用不着,”陆朝深说,“我一个人可以养活家里人。”
知道他不会接,陆朝深手悬在空中举了一会儿,便放在了桌上,又说:“还有,你转我的那个银行账户已经注销了,不用再一直转账,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们更需要这笔钱的人,钱要是多得没地方放,我建议可以捐给山区的留守儿童。”
陆谦看着银行卡,呆滞地说:“我以为你会理解我。”
陆朝深没忍住笑了一下,“我以为我已经很理解你了。”
“我知道,我当时做得不好,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陆谦面露惭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这些钱虽然是来得晚了点,但也是我争取了好久才换来的。”
“所以,”陆朝深依旧冷静地说,“我变成了你的外甥。”
陆谦哑口无言。
陆朝深看着窗外,尽量分散一些注意力。
其实他说完这两件事情就应该走了,也不知道找陆谦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但还是没忍住问:
“我可以问问是什么原因吗?”
如果换做是几年前,他一定会冲上来狠狠揪着陆谦的衣领,质问他,说不定还会给他来两拳头。
为什么都不肯回家看一次,为什么要在一切都在变好的时候消失,为什么要在这个家最脆弱的时候离开,为什么现在连父亲的身份都不肯承认。
但七年太长了。
很多东西都失去了它本该有的意义,久到陆朝深对这件事没有痛觉,甚至会觉得,这是人生当中非常不值得一提的一小部分。
一阵持续了很久的沉默,陆谦还是没说话。
“算了。”
陆朝深不想在这样的地方多待,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陆谦拉住了他。
“爸爸已经有新的家庭了。”
陆朝深停住了,他虽然完全不在乎白天那件事情,但眼眶还是不可控制地红了。
生理性地,且违背了主观意愿地。
片刻后,陆朝深很轻地叹了一声。
“不重要了。”
陆谦无视他这句话,继续说道:“我给你找的这些关系全都靠现在这个家里,我夫人不介意我把钱给你们,但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
陆朝深替他回答:“只能把全部心思放在你的新女儿上。”
“朝深,”陆谦的声音沉了沉,“你体谅一下爸爸,好不好?”
“好。”
陆朝深点点头,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眉毛向内拧起,嘴唇微微颤抖。
“我体谅你。”
“你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家人,新的孩子,你要让她在一个温暖和爱的环境长大,我非常理解。”
但你也是我的父亲。
“你相信爸爸,”陆谦对他说,“再等几年,小言长大了,我就可以——”
“已经过去了,真的,”陆朝深拒绝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承担起该有的责任。”
“同样的错误,最好不要再犯第二次。”
陆谦无法反驳他的话,收回了那只想要拿出钱包的手。
里面塞着一张一家七口的全家福照。
他能说什么呢?
说当时在餐馆打工的时候,我接受不了那样的落差,不止一次想过轻生。
说我的行为确实可耻,可恨,吃不得一点苦,只愿意走捷径。
说我这几年时常后悔,但无能为力,在暗自打听到你们过得还算好的时候,心里的罪恶感才减轻了一点。
说我很想把你们接回来,但新的家庭不允许我这样做,否则我拿不出可以补偿你们的钱。
但如陆朝深所说的那样,都过去了,都不重要了。
“就这样吧。”陆朝深调整好心情。
“走了。”
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完全撕破脸皮,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然后见完这辈子的最后一面。
因为各有苦衷,所以各自逃跑。
最理想的结局。
第49章 练习 这次还不够
在骑士岛又待了一个多小时, 麦朗坐不住了,提前给陆朝深发了消息。
ML:「哥,你们结束没有哇」
ML:「下一个地方是沉船博物馆」
二十分钟后。
Luka哥:「刚刚结束」
麦朗噌的一下站起来, 秒回:「我们马上就来!」
Luka哥:「我看那个博物馆离我挺近的, 我们直接去那里回合吧。」
麦朗没想到陆朝深会这样说,又蹲了回去了, 发了一个“好”。
他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然而,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 真就发生了一系列让麦朗觉得很古怪的事情。
走到沉船博物馆, 陆朝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手上还拿了四张票。
麦朗立马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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