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军团顿时乱作一团,跑得慢的,被高压电击中,扑倒在地。
跑得快的,也被电击酥麻,浑身瘫软。
布里克脸色瞬变,也赶忙向后撤去,这才躲过一劫。
在他躲避高压电的时刻,尤托皮亚人已经迅速捡起昏迷的同伴,仓惶逃向城墙。
他怒火中烧,抬手吸起周围的钢筋铁板,猛然朝尤托皮亚人砸去,然而他忘记了,铁也是能导电的,一道电流从他掌心打进去,布里克半个身子都失去了知觉。
“操!操!操!”布里克大骂道。
据他所知,尤托皮亚人知识匮乏,从未接触过数理化,根本不会知道导电原理。
也不知道那个黑衣人究竟从何而来,竟然轻而易举地破坏了他的计划。
据杰克说,黑衣人在古神殿也出现过,还并未遮脸。
布里克本可以迅速确定他的身份,可惜不知为何,全城的网络都瘫痪着,监控摄像根本毫无作用。
“团长,电网失效了,我们追吧?”
布里克:“追!”
塔那托咬着牙撕下一块衣布,缠在左臂狰狞的伤口上。
她踏着风掠到阿德里安身边,喘着粗气道:“多谢。”
她不知道阿德里安和卢卡斯为何没跟大部队走,但此刻确实帮了她的大忙,不然反坦布组织真要全军覆没了。
阴暗面对除卢卡斯以外的人都没什么好脸色,他毫不客气道:“身为指挥,居然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要是在鬼眼公会,早就被他开除了。
卢卡斯被拦腰抱着,不乐意地戳了戳哥哥坚硬的小腹:“喂,我也没想到导电。”
“你不算。”阿德里安面不改色,将双标展示地明明白白。
塔那托唇色苍白,苦笑道:“抱歉,我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这些知识。”
生活在垃圾城,她自小获得知识的渠道太匮乏了,坦布人会有意遏制他们的受教育程度,让他们永远无法与科技前沿武器精良的上帝城对抗。
阿德里安不再说话,他没有义务掺和尤托皮亚人的事,至于塔那托怎样解决这个困局,也和他无关。
其实阿德里安过来,是因为灵魂又开始刺痛,扰的他心烦意乱,正好这边开打,他就想来战场上杀几十个人,发泄一下。
没想刚一来就撞见高压电攻击,雨水铺天盖地,就连他也不敢贸然闯入。
无法,他只能压下杀人的心思,给塔那托提个醒。
尤托皮亚人们冲下城墙,朝根基山飞去,有人在前开路,有人殿后挡住佣兵军团。
塔那托在冲进密林的那刻转头道:“不过你骂得对,我今天才明白知识的重要性,差点误了大事,所以能不能请这位Omega小哥帮我送一些书来?”
卢卡斯指着自己的鼻子:“Omega小哥是我?”
塔那托点头:“我可以付钱。”
卢卡斯不免挺直了腰板,嘴角也得意地扬了起来。
刚刚阿德里安一句话就力挽狂澜,显得他真的很像个没用的挂件,卢卡斯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少有点失落。
从小他就知道阿德里安优秀,异能优秀,学习优秀,外表优秀,特么的什么都优秀。
贵族学校里那些Omega讨好他都是为了从他这里套出他哥的喜好。
卢卡斯十分极度特别的不爽。
所以他才故意以他哥的名义向那个最有心机的白莲花Omega表白了,就是为了让那个Omega在他哥面前出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些阴暗心思。
他倒也不嫉妒阿德里安,但就是乐意跟阿德里安比。
哪怕他不爱学习不弹钢琴不够精英,他也不想在阿德里安面前黯淡无光。
不过这么一看,哈哈,他也是很有用的嘛,至少阿德里安可搞不来千里之外的东西。
精英又怎么样,他可以运输知识,改变的可是尤托皮亚的未来啊!
阿德里安:“这个年代还要搬运书?电脑可以装下几个T的文献。”
塔那托:“尤托皮亚没有网络,不过我可以托人下载,这确实是个办法。”
她很快就接受了建议,并不觉得自己被冒犯。
作为反坦布组织的领袖,她的心胸极其宽广,任何对尤托皮亚人好的事,她都愿意去做。
卢卡斯的嘴角瞬间垮了下去。
哼。
阿德里安注意到了,于是收起翅膀,降落密林深处,掰过卢卡斯的脸:“你怎么了?”
卢卡斯故意找茬,恶劣道:“收起来干嘛,我要揪你的羽毛,我还要摸你的尾羽,变出来给小爷玩玩。”
阿德里安凝着眸不说话。
塔那托在前领路没有听到,倒是断后的尤托皮亚人听到了这句,忙尴尬道:“小哥,你哥是不是没告诉你?我们飞禽形态觉醒者不会轻易给人露尾羽的。”
卢卡斯纳闷:“为什么?”
难不成阿德里安从小到大一次都不变给他看是有什么隐情?
尤托皮亚人挠挠头,脸都涨红了:“它很隐私啊,只有易感期或发情期我们才会给人看的,就是......你没有听说过交尾吗?”
第199章
卢卡斯瞬间老实了,再也不提要看阿德里安尾羽的事。
只不过越在密林间走他耳朵越红,就像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和阿德里安AO有别似的。
七拐八拐穿过那些看似没有路的原始雨林,他们终于来到一座被枝桠遮挡的铁门前。
铁门上雕刻着古怪的图案,图案上又挂满了青苔和蛛网。
卢卡斯惊愕:“地下城?”
塔那托取出一颗晶矿石,贴在铁门之上,回道:“不错,我们隐藏的基地就是这座地下城。人类将人类逼得避无可避,只好躲进异兽栖息的地下城,而异兽却给了他们喘息的空间,可笑吧。”
卢卡斯抿紧嘴巴。
塔那托这话听起来嘲弄,可她却并没有怨天尤人的意思,她始终相信,终有一天他们可以走出这里,重见天日。
铁门缓缓打开,落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踩着甬道里潮湿的积水,躲过蛰伏在角落的蜘蛛形态异兽,他们终于走到甬道的出口,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满眼都是紫色的丛林,树叶是紫的,花草是紫的,就连飘过的流水也带着淡淡的紫色。
看起来毒素就不轻。
塔那托一边走一边夹起两指在唇边吹起口哨。
两声嘹亮的哨音,立刻就有一小队尤托皮亚人从紫色树林里跑了出来,兰斯等人就跟在他们后面,见到卢卡斯和阿德里安也一起回来,兰斯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怀孕女人扶着肚子挤上前来,见到塔那托后惊喜道:“阿姐!”
塔那托点点头,问:“大家都平安吗?”
女人重重点头:“嗯,多亏阿姐你们拖延时间,我们在地下层布置的眼线,已经大部分安全撤离了。”
“那就好。”
“阿姐,你受伤了,我来给你治疗!”一名恢复系觉醒者关切道。
“不急。”塔那托单手摘枪,递给一旁的组织成员。
她的左臂此刻已经没了知觉,血凝在伤口处,火龙的咬痕深可见骨,可她愣是始终没有哭一声,没有喊一句疼。
“阿姐......兀都呢?”一位瘦弱佝偻的断腿女人拄着树枝从紫林里走出来,因为腿脚不便,她的速度慢了许多。
她看起来上了些年纪,盘起的黑发中掺着些灰白,她的手指又粗又硬,指甲发黄,显然经过了多年辛苦的劳作。
塔那托没有立刻回应她,而是深吸气,望向涌过来的所有人。
大家的模样都不体面,毕竟是逃回来的,脸上身上多多少少带着躲避时留下的刮伤。
塔那托垂下双臂,表情沉重,但目光中的坚毅和决绝却更胜往日。
“地下组成员莫花媞牺牲!地下组成员迪乐雅牺牲!地下组成员宋婷牺牲!战斗组成员库热罕牺牲!战斗组成员凌松牺牲!战斗组成员赫热牺牲!战斗组......”
塔那托一个个喊出他们的名字和职位,她记得每一个人,记得他们的付出,他们的英勇,还有他们的痛苦。
尤托皮亚人纷纷低下了头,眼眶通红,身体发颤,压抑着哭腔。
逝去的人里有他们的朋友,他们的亲人,他们昨日还一同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那个断腿的妇人眼前也浮上一层泪水,她仿佛猜到了什么,头上的发丝显得更枯白了。
“......机动组兀都牺牲。”塔那托说这句话时,声音突然放轻,眼神也些许柔软,这似乎是她能够表现出的全部温柔,最后一次,用来唤他的名字。
妇人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她干裂褶皱的唇开始颤抖,因痛苦而失声的嚎啕压在喉咙里,化成惊掠鸟雀的悲鸣。
一片树叶飘然落下,枕着流淌的溪水,一路远去,像是在送别英勇的灵魂。
塔那托单手捂着心脏,闭上了眼,此刻作为一起长大的朋友,作为相知相交的灵魂伴侣,她允许自己为未宣于口的爱恋悲伤片刻。
——塔那托,等我们解放了尤托皮亚,驱散了遮在顶上的黑暗,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相信那天一定会到来的。
——为此我准备了好久,我无比忐忑又赤诚地期待着那天。
......
兰斯看着塔那托,却不由想起了古神殿侧殿那具蜡像。
那个带领神祇系觉醒者争取权利,勇敢走出弗比斯湾的迦妮塔,也是塔那托这样坚强又不屈的女人。
她生于沼泽,却光辉圣洁,她死在首都城凄冷的黑夜,但始终没有向命运低头。
外神说迦妮塔是唯一的例外。
“我猜,她说她仍旧热爱人类。”
哪怕父亲死亡没有得到补偿款,母亲因此浑噩度日,不顾她的死活,但她爱将她从深渊拉起,送给她风车的老疯子。
哪怕被剥夺了上大学的资格,无法站在电视台的颁奖礼,但她爱老疯子走后,继续帮助她活下来的人。
她爱那些身为神祇系觉醒者的同胞,爱畏惧他们却愿意给予善意的普通人,她爱为他人不断奔走乃至献出生命的乌里尔,爱怀中弱小可爱的孩子。
那个夜晚,她见到了首都城的人间炼狱,数万人的生命淌成刺眼的红河,化作这座城市永恒的伤口。
所以她最终没有将自己完全献给外神,让地外神明在争斗中摧毁人类的家园。
兰斯知道外神听着,但外神将眼睛藏在混沌里,始终没有说话。
这或许是祂理解不了的情感和选择,就像人类无法理解一只蚂蚁的献身。
-
十四年前,同样一片混沌中。
小兰斯颤巍巍地迈出脚步,用印着史迪仔的鞋尖小心试探下面深不见底的蓝洞。
他此刻正踩在一枝树杈上,向上是令人绝望的悬崖,向下是凶险未知的巨洞,而崖壁上还布满了不可名状的触手,从无数个裂缝中钻出来,用触手尖那猩红的独眼凝视他,想要将他拖进裂缝。
小兰斯浑身都在颤抖,软乎乎的小手紧紧抓住身后的那个人,晃了晃:“ah。”
他示意身后的人看这里有多恐怖,他就是因为这样才害怕的。
湛平川看着小狐狸婴儿肥都没消的小手,喜欢得恨不得直接把人拐到母婴摄影馆,盖个手印脚印私藏起来。
他大咧咧坐在瑶瑶欲坠的树枝上,狠狠瞪了一眼身旁蠢蠢欲动的触手,才夹着嗓子道:“宝宝别怕,咱们换个思路,你看旁边这些触手,像不像章鱼须?你知道加点孜然辣椒面再淋上烧烤酱有多好吃吗?”
触手:“......”
小兰斯:“?”
湛平川仗着自己和兰斯信息素匹配度百分百,在兰斯的灵境系统里尽情想象。
他凭空掏出一台卡式炉,架在树杈上,然后又回忆起沙漠城做辣牛肉的调料。
很快,家伙什全都凑齐了。
烧烤大师傅湛平川上阵,让小兰斯坐在他怀里,然后背过手去,毫不留情地薅住一只摆动的触手,一用力,狠狠扯了出来。
触手:“&¥%&¥#&!”
湛平川点上火,浇了油,用小刀将倒霉触手切成小段,然后滋啦一声扔上平底锅。
他也不担心兰斯吃了拉肚子,反正都是假的。
“看到没,这才是会做饭又勤俭持家的好Alpha,以后你在幼儿园遇到臭不要脸的小A,得学会鉴别。”
湛平川一边烤章鱼,一边不动声色地夹带私货。
小兰斯张着嘴巴,呆呆望着滋滋冒油的触手丁,总觉得事情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起来。
凶巴巴触手=食物?
看触手烤得差不多了,湛平川撒上孜然和丁点辣椒面,又淋上鲜香的酱料,扒拉个锅,越来越满意。
他塞了一个进嘴里,嚼了嚼,其实不怎么好吃,毕竟外神根本没见过章鱼。
不过好在他记忆中的酱料还是很给力的。
湛平川又夹起一颗小的,放在嘴边吹了吹,确定不烫了才喂给小兰斯:“宝贝儿尝尝?”
兰斯将信将疑地探着身子,将烤触手含在嘴里。
“咳,咳咳!”
辣,好辣。
小兰斯脸都红了,赶紧顶了顶舌头,把触手吐了出去。
湛平川纳闷:“欸,这种辣度你是能接受的呀。”
也可能现在太小了,刚戒掉奶瓶,还没来得及吃辣。
湛平川赶紧将锅和炉子一起踹开:“以后老......哥哥再给你做更好的。”
小兰斯单手抱着膝盖,又伸出手指了指底下的蓝洞:“ah。”
他其实更害怕这个。
“啧,宝宝怎么还叫ah,咱俩都这么熟了。”湛平川故意逗他。
小兰斯收起手指,蹙眉回想,乖乖喊:“老哥哥。”
“......”
湛平川:“大十四岁不算老哈,叫哥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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