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人眼中一暗,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
它分明感受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好似要站了起来。
忍不住垂眸,好奇地看着自己所占的身躯,其中心处。
这是一具真正的人类躯体,和它颇为契合,所有的躯体反应,之于其原本的主人来说,弱了好几分。
可纵然如此,一股强烈的热意与疯狂,聚集在某个陌生的地方。
只消一小小的媒介,便可将某种未知的渴望瞬间点燃,升起熊熊大火,将理智与□□瞬间燃尽。
它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特别是,在一具它厌恶的躯体之上。
骤然迅速笼罩起了一层看不见的寒冰,直直冲向某个快要爆炸的热源,瞬间,那股勃发的热意,便被全部冻结。
一切,都恢复如初。
可不知为何,镜中人却是并不满足,那股热意,冲向的似乎是意识与灵魂,与□□,关系并不密切。
眉宇漫上一层阴霾。
对于镜中人片刻的思想转变,宁真浑然不知,他只是温顺地笑着。
“小镜。”
二字暧昧地在唇中盘旋,宁真语气温和,却如磐石般坚决:“不管是什么‘小小’的代价,我都可以接受。”
只要,可以让班长活下来。
“都可以接受?”镜中人笑中带着一丝恶意,暗含着一丝淬了毒的妒,“是吗?真是令人感动的同学情谊。”
小镜语气中的阴阳怪气,毫不掩饰,宁真抿着唇,不发一言。
直觉告诉他,不需要什么解释,说的话越多,错的便越多。
“亲爱的小宝贝,你误会了,这个代价,不是由你支付的。”
宁真一顿:“小镜……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并不懂,莫非,代价,还可以请求别人支付?
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情么?
就算是有,也轮不到他,宁真孤立无援,是没有谁,肯为他支付这个代价的。
因此,他只能自己支付代价,救回班长的性命。
“当然可以。”镜中人神秘地笑着,“这一次,是特例哦。”
它半弯下腰,亲昵地将宁真半搂在怀中,右手,则轻轻掐着他瘦削的下巴,将他的头,慢动作般带到了另一个方向。
宁真并未抵抗,视线,忍不住朝前看,却发现,前面地上,赫然零散地躺着李福和谭小文二人。
一阵冰冷又火热的气息,同时喷洒在宁真耳边,将他的耳朵弄得痒痒的。
“看,亲爱的小宝贝,地下,躺着两只丑陋的蝼蚁,一个惹了我,便与我沾染上了因果,另一个,在梦中回应了我的话,便被我的力量侵蚀。他们两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属于他们自己了。”
镜中人得意地笑着,根本未将地上两个蝼蚁放在眼中。
之于它而言,若不是这两人,与宁真稍有关系,它甚至都吝啬给他们一个轻蔑的眼神。
“那他们……”
宁真不是蠢人,他很快读懂了小镜的意思,只觉得这一切荒谬不堪。
只与小镜沾染上了少许因果,李福和谭小文两个活生生的人,便已经……成为了可以被人随意支配的东西吗?
“亲爱的,你是在为这两只蝼蚁感到伤心吗?”镜中人故作夸张地叫了一声,随意又故作恍然大悟,“哦,我知道的,小宝贝,你一直都是个善良的人,就算是对蝼蚁,也是于心不忍的。”
它指的是,那日在洗手池前,宁真怜惜蚂蚁的事情。
第71章 一股欲的暖流,瞬间卷席全……
宁真咬唇,很显然回忆起了那一日的狼狈,他忽然明悟,那天,他被小镜从头到尾地耍了。
如果是现在的宁真,一定可以斩钉截铁地说,那一只蚂蚁,肯定早就被小镜碾死了。
留下的一只,是由小镜凭空创造出来的,虚假的、用于哄人的替代品。
奇怪的,他没有半分愤怒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愚蠢的人,总是被人欺骗,这不是应当的吗?
谁叫他,偏偏这么蠢笨,就这么简单地相信了他人?
并未自弃,宁真只是抽丝剥茧,反思了过去,意图从错误中寻求教训。
这一刻,他恍然发觉,不知在什么时候,少年的青涩悄然褪去,他的思维模式,已经有了大人的雏形。
狡诈,虚伪,表面上一套,背地里是一套。
这明明是他以前所厌弃的,可他如今,却开始虚心学习起来,将自己武装成从前那个最讨厌的模样。
“我没有……”
宁真睁大了眼,矢口否认,为自己无用的“仁慈”找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小镜,我只是觉得,李福和谭小文是人,我很难将我的同类……看作是什么蝼蚁。不过,我知道,对于小镜你来说,确实如此,我们所处的立场不同,自然看法也不同。”
他微微勾起唇,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镜中人的脸。
“小镜,我真的,理解你。”他体贴万分,眼含包容。
这种仿若可包容万物的沉着力量,当真是令人心头发麻,心头发颤,恨不得将他脸上的宁静与和谐毁掉才是。
“……呵。”
镜中人眼底闪过一道凶狠的红光,眼神在瞬间变得极为可怖,仿佛要将宁真吞之入腹般。
可宁真似乎无知无觉,只是柔和地转过头,纯良地睁大了眼,温顺地用下巴,在属于班长的手心上,轻轻摩擦了几下。
如毛茸茸的小动物,对主人的依恋。
冰冷的手一颤,差点就要克制不住,将手中脆弱的骨碾碎。
“小镜。”
眼中闪过一道暗芒,宁真主动地捉住“班长”的手。
他的手明显要比贺云要小,在外人看来,却像是他的手,被贺云的大掌覆盖住。
然而,只有他们二人心知肚明,这一次,到底是谁掌握了主动权。
“请你将规则告诉我吧,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抿唇,宁真并未讨价还价,而是直接同意了小镜的“小游戏”。
不是他心狠手辣,不顾同学情谊,只是班长,很显然比李福和谭小文二人,要重要得多。
究竟该怎么选,毫无疑问。
就等小镜,颁布这场游戏的规则。
此刻,他只是庆幸,交易的二人,是他讨厌的人。
然而,宁真深谋远虑,也想到了更多,若是有一天,小镜让他在亲密的人中选,那他究竟该怎么办?
为了杜绝如王大强此类的事情再次发生,宁真或许知道,他在今后到底该怎么做了。
“规则,很简单。”
镜中人手腕一转,反过来勾住了宁真搭在它手心的手指,两人间的地位,瞬间翻转。
……
“嘶……我醒了。”
李福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黑夜与明星。
“我怎么晕倒了,奇怪。”他开始回忆,在晕倒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记忆回归,李福神色怪异,他还记得,他和谭小文二人,谋划着该怎样让宁真的狐狸尾巴漏出来。
等等,谭小文呢?
他定睛一看,却发现谭小文,正在他旁边,此刻也醒了过来。
两人面面相觑。
“李福?”
“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真呢?”
无数的问题,从他们脑海里冒了出来。
“对了。”谭小文面露郁色,“是贺云,贺云来了,一定是他,把宁真救走了。我之前明明要掐死宁真的,要不是贺云那家伙,我早就把宁真这个怪物掐死了!”
月光下,他皮肤上的溃烂、以及他阴狠的神情,将他衬得如一个恶鬼。
“什么?”李福神色怪异,“你要掐死宁真?”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为什么这么奇怪的看着我,你又不是没看见。”谭小文狐疑地说了一句。
李福脸色一变,再没说什么,他越发觉得,自己是被鬼上身了,先前那种恐惧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脑海之中。
就在此时,李福的手机响了,谭小文也好奇地凑了过去。
原来,是一条匿名的视频发了过来,封面一片漆黑,倒是让人无端生出一种不详的感觉。
“李福,谁发你的视频?”谭小文手贱,直接点开。
视频放映。
随着时间的流逝,二人神色越发晦暗不明,原来,这视频没有声音,记录的是,这天夜里所发生的事情。
谭小文清晰地看到,李福站在后方,其诡异灵异的表情。
同时,李福也根本忽略不了,谭小文红着眼,死命地掐着宁真脖子的样子。
视频放映完毕,二人久久不能平静。
李福抬起头,瞧着谭小文,突然觉得,他昔日的跟班格外可怕,他那狰狞的表情和动作,像是被鬼附身似的。
然而,谭小文也生出了警惕之心,他越看李福,越觉得他不正常。
双方都不约而同、十分默契地朝后退了一步。
“谭小文,你……你为什么要掐死宁真,我们和他,也没有什么仇怨。”
“那你呢,李福?你看我在掐宁真,为什么没有阻止我,而是在一旁,笑着看着我掐他?”
二人眼睛同时一暗。
深夜的风冷寂,未名处传来夜鸦的诡异嚎叫,水中传来未知物窸窸窣窣之声,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理智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浇灭,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很快,二人扭打在了一起。
“你就是那个怪物!”
“不,是你,明明就是你!”
……
农家乐的夜,凄冷无味。
第二天,同学们都起来得很早,城市里的他们,都不适应这种恶劣的环境,不少人都失了眠。
更何况,村子里的蚊子,极其歹毒,细皮嫩肉的学生们,都被咬了好些大包。
“我们还是回去吧。”不知是谁提议。
很快,有人开始寻找着班长,让他组织大家一起清点人数。
“班长,你还在睡觉吗?”有人敲响了贺云的房门。
“……咳咳,等等。”贺云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很快,门开了。
“班长?”那同学看着贺云苍白的脸色,有丝关心道,“你生病了?”
“只是一点小感冒。”贺云露出了惯常的、礼貌而又疏离的笑容,“谢谢你的关心。”
“额,不客气。”他很快便告诉了班长同学们的想法。
“是吗?你们想早点走,可以啊。”贺云淡淡地笑着,“据我所知,有些同学,昨天晚上就被爸妈接走了,现在清点人数,也不现实。”
“额,也是。”
“你们想离开的,便离开吧。”贺云礼貌地笑着,“我要晚点离开。”
“嗯,好。”
那同学摸了摸头,恍然朝屋内望去,却奇怪地发现,班长屋内,似乎还有其他人。
他定睛一看,心中大吃一惊,竟然发现了一个始料不及的人。
宁真,竟然是宁真!
此时的宁真,居然穿着睡衣,躺在属于班长的床上!
天,他好像发现了一个大秘密,那同学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班长,不会把他暗杀了吧……
“嘘……”班长眯起眼,意有所指道,“不要误会,昨天我病了,真真来照顾我。他‘累’了之后,我们两人,就躺在一张床上休息了。”
那同学神色怪异,点头哈腰道:“额,额,好,我知道的,宁真‘照顾’了班长你一晚上……班长,你放心,我是不会出去乱说的。”
说完此话之后,他便逃也似的离开,想要迫不及待地与人分享他发现的大秘密。
什么“累”了,什么“躺在”,要不要说得这么明显啊。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贺云唇角一勾,也不管他到底误会了什么。
他确实也没说谎。
昨天,宁真照顾了昏迷的他一晚上,便在他床边趴着休息,还是他醒来之后,于心不忍,便将宁真抱到了床上。
宁真闭着眼睛休憩,他精神抖擞地望着他,自顾自也躺在了宁真旁边,两人大被同眠,并没有发生什么超出伦理之事。
虽然,他的确想和宁真之间,发生些什么。
贺云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曾想过,以意识不清醒为由,占宁真便宜。
可惜的是,不知为何,纵然脑海中热意奔涌,他的下身,却没有一点反应,一股奇异的寒冷感,挥之不去。
贺云只以为,他是在湖水中泡了很久,寒意入体,身子短暂失温,需要一些时间修复。
若是回去之后还不行,他就必须去医院看看了。
作为一个男人,可不能不行……
况且……
贺云从兜里掏出项链,看着镜子在日光下,反射着别样的光。
这从宁真手中夺走的项链,在莫名其妙消失之后,又不解地回到了他的兜里。
他危险地眯起眼,另一只手上,赫然是一个微型摄像头。
昨夜,他在醒来之后,已经将摄像头范围之内的事情,全部获悉,甚至,质量极好的防水摄像头,将所有声音,都彻彻底底拍了下来。
“小镜?”贺云冷笑一声,“你是叫这个吗?”
他在昏迷之时,也听到了它的名字。
贺云并不怕它出现,将他害死,因为,他发现了它的软肋,和他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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