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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那时候没发现妈妈有什么异样。
唐慕方偷送的食物被发现的那晚，方文岚一进门就发觉了不对。
“你吃完米线都不散散味道吗？”
“……散了，是米线香味太霸道，从头到脚洗一遍都有残留。”
方文岚要气死了，打电话给李医生，“她乱吃东西，影响药效吗？”
那边李医生在说什么，方文岚翻开笔记本记录，问她还吃了什么，既然有人能送米线进来她能没吃别的？
果然老实交待，“昨天吃烧烤，前天吃辣条……还有清补凉。”
李医生炸了，“里面有中药吗？”
“不知道，没尝出来。”
方文岚也炸了，“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吗？还乱吃！不对，谁给你送这么多吃的，外面保镖？”
“不是。”
“唐云松？”
“不是。”
“唐慕方？”
“是唐云松。”
方文岚，“……云落婉！”吼完自己眼泪先下来了，“你不要伊伊了？！”
“要，是你不让伊伊回家。”
方文岚要被她气死了，她双目通红，熟练地两下把她双手捆住，抱起来塞进浴缸里，“先洗洗米线味道吧。”
那天浴室里云落婉哭了很久。
深夜里罪魁祸首却如同被抛弃一般苦苦哀求，“活下来好吗？”
“把伊伊还给我，你离开这里，你们一家人都不要再出现，我保证会活得很好。”昏黄台灯下，云落婉眼里是黑夜也遮不住的疲惫，“当年是你自己承诺，没有任何人能伤害我，那现在你又在做什么？”
方文岚哑然。
“我曾经把你当朋友，后来当家人，可能是我太渴望拥有家人了，果然，到最后我唯一的家人只有伊伊，最后的这几年我只想跟伊伊在一起。”
“方文岚，李医生跟你说过吧，我只要配合治疗再多活七八年也是可以的，但是要保持心情愉悦，你确定要亲手断我活路吗？”
唐慕方也不知道方总为何放过婉婉阿姨，她跟唐总都没有再去过静山，保镖都撤走了，连他也不被允许靠近那里。
生活又恢复到了他小的时候，一年见不到几次的父母，和数不完的继承人训练。
一个人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提起画笔，但又不知道该画什么，一起玩儿的富二代在聚会上炫耀家里多了个妹妹，是他们一群朋友里第一个拥有妹妹的，他醉醺醺站起来想说放屁，老子十年前就有妹妹。
但是他又没张开口，因为他确实没有妹妹，户口，亲子鉴定，什么都没有。
连他父母都像忘记了静山那栋别墅一样，年少的十年，就好像是他自己的臆想。
有一年方总突然要投资一个医疗研究机构和疗养院合并的项目，唐慕方当时已经在公司实习，听见了他们在办公室里的争吵。
唐总说地理位置不好，项目也没有前景，投钱就是打水漂。
方总说方家已经确定投了，要拉唐家入伙。
唐总说你年纪越大怎么眼光越差，洛山市里也有的是项目，一个山沟里的机构有什么好投的。
方文岚，“我找人算了，那个位置旺她八字。”
办公室里声音低了很多，然后是唐总突然的暴怒，“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
有方家唐家极力促成，别的公司以为他们是有什么内部消息纷纷找上门来，那个项目最后还是顺利推进了。
谁都知道生病要找医生，可当真的药石无医，事真落在谁头上谁急，病急乱投医，谁都一样。
唐伊知道妈妈一直身体都不好，从她有记忆开始就大病小病不断，吃各种各样的补药，她平时也很小心保护母亲，会经常和李医生沟通。
但她考上大学这一年母亲似乎格外虚弱，直到有一天母亲心血来潮又要抱她荡秋千。
日落之时，她说，“一直帮妈妈调理体质的李医生今天拿体检报告来，妈妈生病了，应该快死了。”
云落婉给李医生打去电话，“我出三倍，那两个人的外快你少赚一次。”
早生华发的李医生哽咽，“这次给你免费，回馈老用户。”
洛山的项目还在紧张落地阶段，云落婉病情加重的事情除了唐伊和李医生，没有被任何人知道。
那天阳光特别好，上天似乎格外疼爱她，就算病入膏肓也还是美丽的，她起了个大早坐在楼顶画画，唐伊端着药和早餐上来，眼睛都是红的，一看就是才哭过。
云落婉把完成的画收好，连同家里的动产不动产一样样交给她，卖画的渠道，画展的对接人，还有远离某些人。
要叮嘱的事情似乎怎么也说不完，她的女儿好漂亮好年轻，年轻到她舍不得放手，也放心不下。
妈妈当年在那辆即将爆炸的车里最后看自己的一眼，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情。
“伊伊，我这一生虽说不是每天都快乐，但也算了无遗憾，只是对不起你，是我把你带到世上来，结果又中途放你一个人。”
“人生这条路要怎么走，直到今天我也没想明白，抱歉没办法给你什么建议了。”
要是那年郁金香花田里，她没有认出方文岚或者没有去故意去搭话，看见唐云松在她家之后就立刻离开天海会怎样？
她并非舍不得静山别墅，其实她最喜欢的还是小时候在朔州的院子，秋千是爸爸扎的，无论冬夏，只要她想吃，妈妈都会做清补凉，煮米线的香味能飘出整条街道，还有她的小黄狗，叫兰兰。
“伊伊不要哭，我真的很开心，我要去找我的妈妈了。”
作者有话说：
码字的时候听吉星出租的《暮色回响》和周深的《若梦》，那心梗的感觉一天了还没散，呜呜呜
第70章 新年番外
“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大街上到处都在播放喜庆音乐，又是一年新年。
上次画展之后那个大群没有解散，这几天又渐渐活了起来，聊天主题只有一个——出来吃饭啊！
唐伊始终没有发声。
去年这时候她一直忐忑不安等待田柚的考虑结果，其他人热闹庆祝新年，只有她一个人凄凄惨惨在海边吹风，思念她的小柚子……
真是再也不想过那种日子！
今年田柚年前有将近一个礼拜的假期，她也特地提前腾出时间来，一定要每天腻在一起！
要不要干脆出趟门呢？田姨今年一直在极北一带转悠，她们干脆也趁假期出去玩好了。
下楼的脚步声响起，她立刻露出笑脸来迎上去。
“饿不饿？”
田柚打哈欠，蔫头耷脑蹭在她肩头，“上班前有个聚会，我待会儿出门，晚上不在家吃了。”
唐伊笑容一僵。
田柚继续蹭啊蹭，强行起床十分痛苦，“再上三天夜班就能休息了，假期第一天还有办公室聚餐，第二天还有一场，你也要去，琅琅她们婚后旅行到这边，也很久没见了，怎么也得聚聚吧，还有……”
唐伊听着眉头渐渐皱起来。
天天聚会。
一直安排到除夕前一天，满满当当。
田柚也觉得这行程过于紧凑，但是没办法。
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内卷。
恢复生活秩序以后，现存人类松弛没几个月，又开始卷生卷死，大家都忙，年前仅能腾出这几天出来玩，要聚也只能集中在这几天。
见她不太开心，田柚在她柔软的脸颊亲了一口哄道，“我们聚会上少吃一点，回家来再自己单独吃一顿？”
唐伊还是有些失落，不喜欢太多人分走田柚的精力。
心里有个小恶魔张牙舞爪，小柚子是她哒！
她想了想掏手机发消息，“干脆，一起吧。”
田柚，“?”
一分钟后手机叮咚一声。
大群里更新公告：新年友人统一聚会活动，参加者报名，有意者可拉进群。地址月牙滩，时间待定。
群里立刻纷纷响应，显然大家都觉得这个提议好。
田柚目瞪口呆中，唐伊扔了手机把她从楼梯上抱下来，“人类过去几十年早该这么干了，一天聚完，剩下时间我们自驾出去玩，想去哪里？”
“我去……我去！”这决断力这行动力，不愧是你。
于是田柚的假期正式开始第一天，腊月二十三，群里简直比市中心还要热闹，大家纷纷表示在赶往月牙滩的路上。
唐伊家里，六人小分队昨晚就聚齐了，聚众打了半宿游戏，也在紧张准备出门中……磨蹭中。
客厅里还在鏖战《胡闹厨房》。
别看刘地生活中是大厨，游戏里其实最擅长的是炸厨房，最后因多次拖后腿被周天夺去手柄，撵去给大家切水果。
唐伊顺手接过手柄来，天降神兵。
杨侃欢呼一声，百忙之中竖大拇指，牛哇牛，还得是你。
岛台能清楚看见战况，刘地边切水果边抱怨，“你家菜刀好钝，切个西瓜都要锯一锯。”
游戏里菜刀锋利正欻欻欻切包菜。
作为眼里最有活儿的人，陆祈放下手柄就要开工，“我来磨一磨？”
“别走！”触发杨侃和周天哀嚎数声。
唐伊冷漠脸按手柄，指挥小人儿上菜，顺手把陆祈那里的火灭了，又操控小人儿一溜烟去洗盘子。
还能抽空回答，“切水果快的刀切手也快，柚柚也经常用厨房的。”
众友人绝倒，这“全世界都要害朕”的病治不好也就算了，怎么还传染。
陆祈赶紧又捡起手柄，操控小人儿动起来。
刘地还是纠结菜刀的实用性，“但是切菜费劲儿啊。”
唐伊，“我力气大。”
合着一身使不完的牛劲都用这钝菜刀上了是吧！
匆匆忙忙收拾好下楼的田柚看见这一幕，“……”
群消息鞭炮似的炸个没完，她路过岛台顺手塞嘴里一块撒了白糖的西瓜，顿时被甜得一激灵。捂着嘴道，“快走吧，还玩儿，月牙滩那边菜都送到了。”
玩游戏的几个人一看时间，还真要迟了，赶紧扔了手柄，穿外套的穿外套，找东西的找东西。
懈怠许久六人早已没有了默契，一片手忙脚乱中，刘地还见缝插针吭哧吭哧啃西瓜，巨大的屏幕上，游戏里的厨房四处起火。
田柚跑回来关了主机，几人匆忙出门。
朋友众多，大家又一个叫一个，这次聚会规模空前绝后。
有很多人她们甚至乍一看都不认识，仔细一看也不认识……不管谁吧，反正来了就是朋友，一起准备烧烤。
听琅琅和时欣讲旅行一路见闻，听周天说研究室的奇葩故事，听陆祈讲和几个伙伴一起开了家公司，听刘地讲他现在和杨侃都在做格斗老师。
丧尸消失后，国家意识到了国民身体素质和战斗素养的重要性，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技巧显然不适合大规模推广，所以教育部门联合各部门和民间武术机构共同推行了一个“全民习武”计划。
这个时期人手紧缺，连唐伊都要每周去学校教两节弓箭课。
她甚至还要兼职驾校教练，田柚觉得选她的这位领导也是个鬼才。
因为聚会地点特殊，闲聊中自然免不了提到去年月牙滩的事，官方只公布了个大概，很多来源不明的细节在外人口中提起来便成了传说。
当事人们在旁边也跟着瞎听热闹，他们签了保密协议，很多事情不能透露，干脆也不搭腔，只听那些越传越离谱的超级英雄故事。
烧烤的香味很快蔓延，美食美酒一下肚，人群更加沸腾，社牛的也不管之前认不认识，一对眼就东拉西扯开始热聊。
话少的就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吃，几个老友坐在一起叙叙旧，喧闹声便当做背景。
自然也有嫌里面吵，结伴出去走走的，田柚和唐伊就在其中。
月牙滩这里经过几次修整，已经扩建成了几间大宴会厅，外面挂许多装饰灯，一路绵延到海边，新年将近，彩灯上又加上一层小红灯笼。
她们手牵着手一前一后紧贴着走，踉踉跄跄，田柚把晕乎乎的头贴在她颈后还在笑，“好开心呀。”
唐伊的声音温柔，内容却很危险。
“是和他们吃饭开心，还是和我出来逛开心？”
这家伙！田柚拉过她脸恨恨揉搓着，最后破功笑道，“是能和你一起吃饭然后出来逛开心。”
看到面前骤然变亮的眼睛，她知道，满分回答！
哼，小小唐伊，简直不要太好拿捏。
她振臂高呼冲向沙滩，“唐小伊我们去抓水母吧！”
唐伊刚刚才被那句回答爽到，一见她冲出去急忙跟上，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扎海里。
海边两个人闹了许久，最后手拉手沿着海岸线慢慢走。
唐伊想到了去年，“那时候我还不敢奢望今天。”
她们其实很少提那段时间的事，毕竟过去就是过去了，她们都喜欢向前看。
夜风吹动唐伊柔顺的长发，拂在田柚脸上有点痒，手还牵着，干脆去拱她脖子，把她头发都蹭乱成一团。
唐伊被拱的什么惆怅都没了，笑得直说她像小狗。
田柚好奇，“但你当时不是认出了我写的信？知道我……”其实很想你。
在一起这么久了，后半句还是有些害羞，移开对视的视线，去看小灯笼。
十指相扣的手更加握紧，唐伊轻轻嗯了一声，“我猜是你，但还是怕，我怕你即便真的喜欢我，也还是会选择走自己的路。”
就如同当初毅然决然加入救援队，田小柚的人生太充实，要把她带走关起来这种念头出现很多次，但她其实从来都没有信心能争过田柚心中那些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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