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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宸：“没有。半个字都不肯提。”
谢岚“呵”了声，“他哪儿敢。”
见谢岚这样，陆宸知道就自己问对人了。
“十五年前，我和慕焕打了一场大架。”
陆宸：“打架？”
“互放异能的那种。”
陆宸的第一反应是：“你没吃亏？”
谢岚埋怨地看了陆宸一眼，郁闷道：“没有，慕元帅及时赶到了，分担了火力。”
陆宸：“……”
“他……寻死。”谢岚头一次道出那场轰动军部的斗殴原因，“我眼看着他收了异能从战舰上掉下去，不是体力不支，有你给他的第二个腺体，他就没再有过能量耗尽。”
“我可以理解他的痛苦、他的绝望，但是我真看不了他那样，”谢岚说起来也是很激动的，“他如果真的轻易结束了生命，怎么对得起你！”
“我承认，当时我的情绪的确有些失控，我是真的生气，芦石星的炮弹你都能防御，如果不是为了他，怎么会失去在帕尔爆炸时自保的能力。”
在陆宸回忆起和慕焕相处的那些年后，最不愿被提起的就是这个，“还好你没告诉他。”
谢岚：“……是。”
“我也怕慕焕承受不住，你竭尽全力隐藏的事，就算慕焕应该知道，也不应通过我、在那个时间。”
“所以我告诉他……我还喜欢你，”谢岚顿了顿，“我说我相信你能回来，他凭什么不相信。如果你回来，我会向你求婚。这个傻子果当真了，结果我没想到，没过几天，你们的交往纪念日，他拿着你的身份ID跑到民政局登记，你也真是可以啊，身份ID这么重要的东西，说授权就授权。”
陆宸迟来地又被谢岚数落了一顿。
谢岚：“你知道慕元帅为什么能容忍他放火烧了办公室吗？因为慕焕真的看起来岌岌可危。”
“好在，真的折腾了一个够之后，有了名分，不会寻死了。”
陆宸的心跟着沉了又沉，最后他道：“谢谢，谢谢一直以来，帮我照顾慕焕。”
谢岚摆手，“跟我不必说这个。”
“至于怎么和他解释，现在你回来了，自己看着办。”
陆宸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指挥舱，却没在休闲区看到慕焕。陆宸没多想，如果慕焕不在这儿等他，一定在爸爸那里。
结果他敲开了陆璟延的门，仍然没见到人，于是陆宸问：“爸爸，慕焕呢？”
猝不及防了解到陆宸对他们关系的态度，陆璟延便知陆宸不准备再遮掩了。“慕焕，不在休闲区等你吗？”
这时雷樾插话道：“刚才，有门声，应该是隔壁，陆先生敲门前。”
那不是跟他前后脚？陆宸严肃地抿住了嘴唇。
“怎么了？”陆璟延更加严肃地问。
“他知道了。”陆宸有些恍神，无声地抚住了自己的脖子。
关于自己和谢岚的对话被慕焕反向偷听这事，陆宸其实很容易想出来，只是，他没想到……他暂时没心情责怪Uri。
陆宸走到他们的休息室，从里面果然上了锁，他在门口对里屋的人喊：“慕焕，别让我砸门，我数到3。”
陆宸很久以前和慕焕约定过，有不满，说出来，有矛盾，不能隔夜。
慕焕一直做得很好。
“1、2……”不到3，里面便开了门。
逮到人的陆宸先是把慕焕的脸打量了一遍，他直奔主题：“哭了？”
染着绯色眼眸的慕上将否认，“没。”
“那干嘛钻进被子？”他们走得时候还是整齐的叠好，现在床上，一片凌乱。
慕焕不说话，陆宸抚了抚他的脸，轻声道：“都过去了。”
本就不是能轻描淡写揭过去的事，陆宸越是这样，越是无法克制的情绪如潮水般向慕焕涌来。
慕焕无法想象此时的自己得有多丑，多狼狈。
“别看。”
慕焕也不想这样，一定就是他以前处处依赖陆宸，陆宸才会什么都为他承担。
有些情绪时间去抚平，有些事需要自己想明白。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陆宸也不会强行安慰慕焕，男人需要一个空间。
“慕焕，我们去躺一会儿吧。”
慕焕一直很喜欢陆宸这样的处理，所以如果陆宸不在，他会习惯性得躺进被子。
就像过去那样，等到醒来，陆宸一定在被子里，躺在他的身边，在他睁眼的第一刻，跟他接一个狂热的吻。
第72章 “假如真的有一天，慕焕不爱……
那是在慕焕进入军部后的第三年, 正如陆宸期望的一样，慕焕是在大三修完了全部必修学分，以优异的成绩从军校提前毕业。
在经历了一开始的质疑、挤兑、被各种嚼舌根后, 愈是战事紧张, 慕焕的各方面能力愈是突显。
他的异能经常成为大家的救命稻草, 频频被派到不同的战场支援。
对此, 所有慕焕的亲友都为他骄傲, 只有陆宸, 在看完慕焕每一次从战场回来的体检报告后，越发忧心。
趁着慕焕下一次休假之前，陆宸向军部告了假, 回了趟天宸。
见到儿子的陆璟延非常惊讶，“怎么突然回来了？你的女朋友呢？”陆璟延向外张望, “不是说, 下次回来，一定把她带着给我见见？”
能直面爸爸, 陆宸自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他直接道：“爸, 没有女朋友, 我喜欢的是男人。”
男人……陆璟延没什么不接受，他只是无语自己足足被瞒了五年，可一想到瞒他的是陆宸，陆璟延又觉得见怪不怪。
接受归接受，气还是很气的。
“我就说你怎么舍得放女朋友进战斗部, 自己不跟着。现在想想, 她在菱帆的手下也是假的吧，根本是菱帆自己想进战斗部的借口，你们可真是, 不知道战斗部的危险。”
陆宸料到陆璟延会跟他长篇大论，而陆璟延则是在陆宸安安静静听地他唠叨了半个小时，才察觉不对劲。
往常绝对是陆璟延说三句，陆宸一句驳回。
陆璟延：“你干什么？”
陆宸：“听听爸爸说话。”
陆璟延：“不对，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该不是会问我要男男生子的研究资料吧？我告诉你啊，你和菱帆的出生纯属意外，当年这项研究按理来说是失败的。不行不行，我还没见到人呢，你们别想生孩子。”
陆宸从陆璟延的几句话里获得了颇多信息，孩子的事他暂时没想，不过爸爸能担心至此，此时的心情是可以的。
所以他就大胆提了，“爸爸，其实你不算没见过，他就是……慕焕。”
陆璟延差点吓一激灵，“你说谁？！慕松江家的愣儿子，那个双异能的慕焕？”
陆璟延是在慕焕很小的时候见过他的，那个时期，因为异能的问题联盟非常混乱，陆璟延受洛老元帅所托，研制了异能限制手环，他到帕尔讲解制作过程的时候对慕松江说过：这是我最后一次为联盟做事，以后不要再找我，联盟是生是灭，我都不关心。
在他的印象里，慕焕和慕松江一样，武痴、愣头愣脑，没一点儿机灵劲，后来他在新闻里见到成年后的慕焕还和陆宸吐槽，“这孩子是怎么违背基因规律长这么帅的。”
陆宸貌似不经意回答过：“基因突变。”
这一回想，陆宸对慕焕的关注不是完全没有端倪。
他越想越多，越想越郁闷，陆璟延自己生了好一会儿闷气。“你喜欢谁不好，偏偏是慕松江的儿子，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陆宸说，“爸爸，不管当年慕元帅做错了什么，可是，和慕焕没关系。”
“怎么会无关，有那样的父亲，我都想象得到，这孩子从小得有多可怜，肯定有不少心理问题。”
“指不定哪天就被慕松江卖了，成为为了联盟牺牲的牺牲品。”
“他还没什么主见，唯他父母的话马首是瞻。”
不得不说，他爸爸是懂的。
陆宸：“爸爸，你说得对，但是慕元帅把慕焕卖给我了，现在慕焕什么都听我的，你不用担心。”
陆璟延的脸色顿时变化莫测，因为他推理出更多细节，比如，陆宸为什么甘愿待在研究部，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要为洛老元帅的病找出解决方案。肿瘤冰冻计划，已经成功两三年了……
他抓住陆宸的手，十分严肃地说：“你老实告诉爸爸，金氏倒台是不是你的手笔？”
陆宸诚实道：“算是推波助澜吧。”
陆璟延想到媒体曾经起底金氏的势力分析，感到一阵后怕，“你知不知道金氏的背后有多少雇佣兵，多危险！”
“你一个人！怎么不告诉爸爸……”
不用说了，联合什么蓝塔准备去进军商业，肯定也是为了堵夏家的口，陆璟延无声掉了眼泪。
陆璟延是一个感情非常细腻的人，从小陆宸没少见到爸爸哭，可是没有一次，是他引起的。
“爸，对不起。”
陆璟延半哭半笑，冷嘲热讽道：“你为了他都能给我认错了，你什么时候认过错啊，你对他是有多喜欢。”
陆宸：“……”
“算了，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陆宸一咬牙，“爸爸，我想请你给我和慕焕换腺体。”
“嘭。”陆宸是被赶出去的，伴随着陆璟延的歇斯底里，“你给我走，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为了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就算能成功，我也没有这样的本事，你去找其他人吧，看看你的乔老教授和洛老师，能不能同意！”
面对这样的结果，陆宸不意外，他在家门外站了许久，直到陆璟延不再摔东西才离开。
陆宸请的假很短，准确是，军部可以批给他的假很短。就这样，他的终端里还躺着一堆留言，问陆教授，这个那个问题怎么办。
陆宸一一回复了，然后又在赶回首都星的路上给他爸爸发信息：「爸爸，我综合评估过了，如果按照我的说明操作的话，换腺的成功率至少在90%。摘掉腺体之后，我最多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不会有生命危险。我平时在研究部，很安全，这么久没用过异能，有没有不打紧。」
「可是慕焕不一样，他很爱联盟，他想保护联盟的市民，就像洛老元帅、像父亲那样，只要有机会，只要身体条件还允许，他们一定会奔赴前线，我想支持慕焕的理想，如果他的未来在遗憾中度过，我也不会开心。」
陆宸没指望陆璟延能一次就同意，但是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给爸爸发自己关于异能腺体研究的案例。
关于异能是如何而来，过去的人们已经得出结论了。基因变异，到达宇宙后，一些人机缘巧合，接触一个现在被命名为能源石的东西。
可是异能又是如何在人体中被发挥出来的，这是陆宸曾经的课题——腺体。
在进入军部后，陆宸见到了越来越多的异能者，分析出了人们的异能之所以有等级差异，是因为不同异能者的腺体，所能容纳的能量不一致。
而慕焕则是特例中的特例，他有两种异能，却只有一个腺体。所以每当频繁大量使用异能时，慕焕会有头晕、嗜睡、疲惫等症状，这种情况愈演愈烈。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陆宸用过很多方法，都只能缓解，不能彻底的解决。
所以他想到了换腺，但是要降低排异反应，匹配慕焕现有的能力、现有的腺体，就需要增加一个同样能支撑S级能量调用的腺体。
于是陆宸把主意打到了他自己身上。
星历539年的圣诞前夜，联盟打了一场很大的胜仗。整个帕尔洋溢着喜庆欢乐的气氛，除了帕尔军部的定点医院内，这里充满了因此战事受伤的军人，慕焕就在其列。
“怎么办啊！”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人工和医疗舱的综合治疗后，慕焕依然没醒的迹象，生命体征也越来越低。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医疗舱显示的诊断是：异能能量耗尽。
可一般情况，能量用光，只要给病人输些维生素和电解质，最迟十个小时，多少会醒来一次。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陆宸出现了。
“陆教授。”
“我要给慕焕带走。”陆宸半点儿不耽误时间，直接出示了慕松江的审批。
没有人有意见，如果连陆教授都无计可施，慕大尉岂不是死人了。
陆宸把慕焕带到了曾经为他解过毒的实验室，陆璟延已经先一步抵达。
“爸爸。”
“别和我说话！”
陆宸还是道了：“谢谢你能来。”
陆璟延抽了抽鼻子，亲眼看着陆宸用公主抱的姿势把慕焕放在病床上，为慕焕脱衣、擦拭，做术前准备。
腺体理论是近两年才提出的，相关手术少之又少，医疗舱还不具备实现这一功能的能力。
陆宸谨慎，所以才会找他，陆璟延深知，但凡临时升级医疗舱也能达到90%的成功率，陆宸肯定不会让他知道，直接自己就干了。
虽说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陆璟延在麻醉前仍然再次确认了一遍：“陆宸，你确定自己未来不会后悔？S级异能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能力，假如真的有一天，慕焕不爱你了，腺体也不可能再拿回来。”
“不后悔。”陆宸安心地闭上眼，他告诉陆璟延说：“慕焕不会，爸爸以后会明白。”
落针可闻的环境、充满消毒水味的实验室……
慕焕在一头冷汗中惊醒，他恍惚了好一会儿，才确认自己是在飞远号的战舰上而不是实验室的手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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