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距离你失踪,我们这里只过了三天,是时间流速不一样吗?你交到新朋友了?他们是怎样的人?有没有伤害你?”
“……”
一连好多个问题,问得望月秋彦晕头转向。
细数着战斗历程,冲洗着流淌的鲜血,宛如镇魂歌般的恩惠之雨。
被称为彭格列的雨之守护者,山本武总是乐呵呵的,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实际上一旦放下戒心,就会出现在你背后,还笑着说什么“再想对阿纲出手的话,那就只能把你的手砍掉了”之类的话。
隐藏气息一流,Reborn都夸他是天生的杀手。
“是这样啊。”不等望月秋彦说话,山本武擅自得出结论。
他的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还带了点毫不掩饰的欣慰。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望月秋彦:“…………”
又来了。下一步是什么,又要把他手砍掉吗?
原来如此。
望月秋彦领悟。
刚刚说要交换人质也是为了狱寺,山本这人看到狱寺受伤,肯定又生气了。
不过情报也搜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弄清白兰身边的人是什么样的就行。
“你是说六吊花吧?”山本武说,“密鲁菲奥雷的守护者似乎是这么称呼的。不过里面没有叫铃兰的人,骸提过有个叫幻骑士的剑士。”
“密鲁菲奥雷在意大利语里是许多的花的意思。”望月秋彦难以置信,“白兰,铃兰——他们一听就是一起的,你听听幻骑士,这对吗?诡计多端的黑手党,他肯定是弄了个假消息骗你们。”
望月秋彦转头,说完这个又将矛头指向六道骸:“山本是日本人不知道可以理解,你个意大利人在装什么。”
六道骸无辜:“你怎么不说狱寺?他不也是意大利人?”
“所以他被我打了一枪。”望月秋彦冷笑,“看在他长了一双我喜欢的眼睛的份上,我勉强先不打在他脑袋。”
“……”
“你还没告诉他?”六道骸扬起眉梢,稍稍侧过脸,话是对狱寺隼人说的。
狱寺隼人真是忍者神龟。换做别人,有这种先天优势,早就利用起来了。
“告诉我什么?”望月秋彦皱眉。
“没什么。”狱寺隼人语调没有一点起伏地说,正式成为左右手后,他早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只偶尔会被望月秋彦气回原型。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眼挟持自己的罪魁祸首,问:“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彭格列?刚才为什么在对着空气说话?问白兰杰索又是怎么回事,那家伙在追杀你?”
得到了想要的情报,望月秋彦一秒都不想和他多说。系统不能退出,那就只能他强制退出了。在众人略为惊愕的表情中,望月秋彦挪开对着狱寺隼人的枪口,将枪对准自己太阳穴的位置,干脆利落地扣下扳机。
他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可六道骸脸色微变,眼里的数字变化,下一秒竟是用幻术造出的藤蔓挡住了那枚子弹。
山本武的时雨金时上燃着蓝色的火炎,冷静沉重地用刀背敲在他的手腕,脸上难得没有了笑容。望月秋彦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动作,左腿作轴,右腿快准狠地将尖锐的长刀一脚踢飞。
青年的攻击到此并未结束,同时面对三位守护者的开匣,望月秋彦只是撇了撇嘴,暗道他们除了用匣武器牵制自己真是没点新意。
“就算三打一你们也是没有胜算的。”望月秋彦平淡地分析道,“虽然只是个梦,但你们尊敬的彭格列的棺材还在那边呢,这样下去……”
“谁和你说这个了?!白痴吗你!”狱寺隼人咬牙切齿,他抓着望月秋彦的肩膀,将他用力按在墙上,“你就这么讨厌和我们说话?谁惹你了!”
望月秋彦冷淡地看了一眼他抓着自己肩膀的手:“松手。”
狱寺隼人冷笑:“不松。”
“……我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感受到越来接紧的力道,望月秋彦深吸一口气,理智濒临崩坏的边缘。
“我没有讨厌和你们说话,是你一直讨厌我和你们说话。”
“狱寺隼人,你给我听好了!只要我和别人说话你就臭着脸,找你搭话就让我离你远点,躲到你找不到的地方你又说我策划着干坏事,和瓜玩你又要说我带坏瓜,每次只要你在,必定会找个理由和我吵架,然后你们部门的人就会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少废话了!相信你们的下场大家不是都很清楚吗,智障!白痴!讨厌鬼!白瞎了你那么好看的眼睛!”
“我就是交朋友了,怎样。”望月秋彦说完,瞪着沉默不语的狱寺隼人,恶毒地组织出语言,“我不仅要交朋友,我还要把他们培养成比你更厉害的黑手党,打造出比彭格列更厉害的团队,气死你!”
望月秋彦大概是真的被气到了。认识这么多年,狱寺隼人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甚至还口不择言地说了“我就是要交朋友”。
换做平时,他只会说“朋友只会欺骗我的感情”。
青年的眼眶泛红,强压之下脑中的弦终于崩断。
二十岁前过得战战兢兢,睡在床上都要担心被仇家暗杀,二十岁后每天还要看着自己的生命倒计时,听别人宣告自己的命运。
小的时候,望月秋彦也幻想过,要是自己也有爸爸妈妈就好了,实在不济,有个真正意义上的老师也行啊。
所以他看到擂钵街的中原中也时会停下脚步,看到迷茫地站在诊所前的太宰治会伸出手,会温柔地抱起被关在禁闭室里的梦野久作,会让命不久矣的芥川龙之介注意身体。
他们每一个身上,都有他悲惨的影子。
第一次见到狱寺隼人的时候,他是还没给自己取名的望月秋彦最喜欢的人。毕竟狱寺隼人的眼睛很熟悉,会让他记起那个说着【“不要再给我偷药了,小卡洛,你要是很寂寞的话,就叫我妈妈吧”】的女人的人。
他很喜欢狱寺,可狱寺不喜欢他。
他的每一次接近,都会换来狱寺隼人凶巴巴的语气,狱寺总骂他白痴,明明是能轻描淡写地荡平一个家族的人,脸都气红了。
事情发展到后来,每次看到对方的眼睛,望月秋彦就会去想,好久以前,有着这样眼睛的“母亲”是不是其实也不喜欢他呢。
他这样的人生,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了的呢。
“我讨厌你。”
抓着狱寺隼人的衣领,在倒计时结束前,望月秋彦又重复了一遍。
“讨厌你。”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哽咽,湿漉漉的眼睫垂下来,察觉到对方抓着自己的手逐渐松开。
狱寺隼人的表情松动,继得知沢田纲吉死亡的消息后,又一次流露出类似悲伤的神情。
“Carlo Martini。”狱寺隼人说,“我没有……”
倒计时在这里走向终结。
望月秋彦的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在浴室中睁开眼睛。
可意料之中传来的并不是冰冷,望月秋彦垂眼,看向没过胸口处的温水,默默地转头,看向站在浴缸旁边的太宰治。
少年的脚边是拆掉的机关,脚边掉了本书,看上去本来是找他来学习的。
看到望月秋彦睁开眼,太宰治的神色有一点恍惚。他的眼睛里空无一物,虽然脸上很平静,但完全就是被吓到的姿态。
太宰治不敢上前,也没有后退。
“老师。”
太宰治只是站在那里,平静无比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你刚才没有呼吸了。”
第54章
心跳, 呼吸,体温,什么也没有。
就算是太宰治, 也很难形容自己满心欢喜地来找对方,却见到这一幕的心情。
“我以为你是故意不说话。”不等望月秋彦回答,太宰治自顾自地说, “从你进门, 到我来找你, 中间只过了半小时,布置的机关是你以前教我的类型,所以很简单地就拆掉了。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应该也没有别人进来过, 外面的窗户加了特制的锁, 我猜可能是在逃避谁的追杀。”
太宰治的语序有点乱, 他的语速很快,聪明的大脑转动时像台严谨的机器。
“太宰。”
“你前几天的身体报告数据还在正常水平,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没了心跳, 只能是之前服了什么毒药。但在我来之前,你还带了被子进来,就算是身体不舒服也不可能——”
“太宰治。”望月秋彦调整好呼吸, 抬眼, 冷静地打断他。
“……”太宰治抿唇,听到自己的名字就不说话了。
自从太宰治正式加入港口黑手党后, 就很难看到他这幅样子。说什么无上的功绩, 太宰治实际上也有孩子气的一面,望月秋彦听织田作之助说,龙头战争时期, 太宰治曾在会计事务所里,企图把身上的臭泥和废油弄到坂口安吾身上,以打断对方认真工作。
——“威胁?黑手党可从不会威胁,都是实干的~”
——“快,织田作你从右边去!”
本质上,太宰治就是个有着超越同龄人聪慧的小孩子。
“你在难过吗?”望月秋彦的眼眸漆黑,注视着太宰的眼睛,径直问他。
“……”太宰治张了张嘴,很难回忆起正常发音到底是怎么样的。
半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没有。”太宰治说,“反正只要是不想失去的东西就一定会失去,拥有去追求价值的东西,这个世界上也根本不存在,所以我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感觉了[1]。”
“没错。”就像是为了让自己相信一样,太宰治回应了望月秋彦的目光,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难过,我早就知道会这个样子。”
望月秋彦又看了太宰治一会,过了几秒,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太宰治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圈住,然后被人用力一拽,一起跌入浴缸里。
他的衣服被水浸湿,和平时他无聊就去跳河的感觉不同,水温暖暖的,青年的长□□浮在水面,轻轻柔柔地蹭过他的皮肤,和散落的白色绷带纠缠在一起。
太宰治抬眼看向望月秋彦,看向他被热气熏出点粉红的皮肤,看向他沾着溅起的水珠的睫毛,看向那金灿灿的眼底,倒映出的自己。
心跳在这样的距离中,准确地传达到太宰治的耳中。
“太宰小朋友。”
望月秋彦勾起唇角,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你就是在难过,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太宰治是和以前的他最像的一个,望月秋彦自然在他身上倾注的心血最多。
真是丢人,就算是梦境,他刚刚竟然被狱寺刺激得失了态。
“别说你的那些人生大道理了。”望月秋彦松开圈住他手腕的手,转而抬手拆掉太宰治脸上散开的绷带。
突如其来的光源令太宰治不由地眯了眯眼,可就算是这样,他的目光也没从望月秋彦脸上移开。
“难过也是人生的一部分嘛。”望月秋彦说,“你要接受那就是人生的一部分,什么都没试过,你怎么就能断定结局呢。就像你以为我死了一样,我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
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破了坚硬的地面,在贫瘠的土地上冒了出来。
在此之前,太宰治对于望月秋彦的感情只是小孩子对于心爱之物的占有。他觉得对方就应该是自己的东西,觉得对方就应该看着自己,不应该去看向别人。
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望月秋彦这人,口口声声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却永远能在他最崩溃的时候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这是爱吗?
太宰治思考。
爱是很麻烦,充满弱点,不堪一击的存在。
好像也没到那种程度。
至少在望月秋彦死后,他应该是不会去殉情的。
他就是觉得世界空荡荡了,什么都没有了而已。
太宰治承认自己刚刚有一个瞬间的确是被吓到了,可短暂的惊讶过后,太宰治很冷静地就开始了一系列急救措施。
在发现急救措施也没有用后,他又忽然想起望月秋彦以前从地上救下来的一只鸟。在冬天被冻僵了,他那时就蹲在旁边,看着对方用热水融化它身上的冰雪,又用毛巾包裹,好好地吹干。
小鸟睁开了眼睛。
望月秋彦那时似乎是想教导他生命的重要性,让他少去自杀几次的,可太宰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注意力全在对方冻得发红的手上了。
太宰治决定讨厌鸟这种生物。
哦,原来如此。
也不是完全的占有,他是喜欢望月秋彦这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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