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以前一样,他站起来要去煮茶,厉枭却将他按了下来,倾身在他额上吻了一下:“先吃饭。”
这天厉枭看上去情绪不错,问了他很多排练的事,路眠有一句答一句,也不多说。问了好一会儿,厉枭见他兴致不高,便也不问了,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他最爱吃的菜,表情有些落寞。
路眠没在他脸上看见过这样的表情。厉枭永远都是运筹帷幄,不会这么失意,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们表面看上去跟以前没什么不同,但路眠知道,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厉枭有多偏执,他这段时间已经领教过了,他惹不起了。
但一连半个月,厉枭一直这么对他,在厉枭又一次回来陪他吃饭,并且在餐桌上问起他的排练时,他终于忍不住:“厉先生,你不需要这样。”
他想说,不需要装成这样,像以前一样,哪怕对他更冷漠,只想把他扛进卧室,他都能接受。因为那个才是厉枭最真实的模样。
但他顿了顿,最后说:“吃完饭我给你煮茶。”
那一晚厉枭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他睡觉,迷糊中在他头顶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我就只想补偿你。”
“别怕我。”
“我们好好的……”
路眠听着他半梦半醒的这些话,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人真的会变呢?
*
离舞剧还有几天,舞校已经到黑天鹅去彩排了好几次,路眠每天在那儿一待就是一整天,事无巨细把每一件事都亲自确认了好几遍。
这是他的第一部作品,就像他的孩子一样,他能为之付出一切。
核对vip座位表时,他找票务多拿了一张票。
那天最后一次带妆彩排,结束之后他没有跟舞校一起走,留在休息室里卸了妆,厉枭发了信息让他等他,要来接他。
他看了看时间,把票放进口袋里,拿起了手机,发现一个匿名号码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
第一条写着【四年前的一些真相,你或许有兴趣知道。】
路眠蹙了蹙眉,心下一紧,一阵莫名的慌张涌上心头。
他往下划,点开了文件。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不远了
第33章
保姆车在黑天鹅艺术馆前停下,厉枭看向车窗外破旧的老建筑,皱了皱眉。直到车门缓缓开启,路眠出现在门外,他眉心才稍稍舒展开来。
他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在一身疲惫的夜晚回去,路眠就在家里等着他。所有人都害怕他的脾气,仿佛只有路眠的气息能够让他获得片刻的喘息。路眠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每日都极度焦躁。
路眠一上车,身体就被大手揽了过去,男人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似乎在感受他的体温。
他没有动作,也没有反抗。
黑暗中,他心中的温度一点点地降了下去。
“怎么?彩排累着了?”厉枭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路眠眼睫低垂着,愣是好久才给了反应。
因为根本没仔细听厉枭问了什么,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厉枭只当他是这几天演出压力太大了,安抚地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笑了一声。
“外公叫你去吃饭,等着你呢。”
*
山顶疗养院。
沈老爷子独自坐在大餐桌前,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美味佳肴。护士走过来问:“老爷子,要不您先吃点?”
“不行,我要等小路。”
护士笑着摇了摇头,前一阵子路眠没来,老爷子闹了好几次脾气,今天可算是把人盼来了,一下午兴奋得不行,像个小朋友一样。
“老爷子,我们来了。”
厉枭牵着路眠走进包间时,老爷子迫不及待地拉开身旁的椅子:“小路来坐这边。”好像生怕厉枭占了位置似的。
“外公,您怎么也不先吃点?”看见沈老爷子,路眠才露出了从刚刚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
“你快坐下,让我好好看看你,怎么都瘦了?”沈老爷子抓着路眠就不肯放手,关心得不行。
路眠边给他夹菜边回答:“看着瘦,其实没有瘦,您最近有好好吃药吗?”
说起这个,老爷子一脸委屈:“他们骗我说我好好吃药你就来看我,但我吃了药你也没有来……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个臭小子惹你生气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所以你不要我了?”
厉枭正在给路眠和老爷子倒茶,放下茶壶,一脸宠溺地看着路眠:“没有,是路眠最近不太舒服,我没让他来。”
说着还伸手去理了理路眠头上因为静电而翘起的呆毛。
路眠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
他知道,只要厉枭想隐藏,不管说什么,都能让对方毫不怀疑。
“不舒服?”老爷子立刻面露担忧,“我的孙媳妇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外公,我好着呢。”路眠把选好的菜推到老爷子面前,“您快先吃饭。”
他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老人。就在不久前,他还担心以后没有机会再来疗养院,现在看来还有很多时间,只是他希望厉枭不要再跟他一起来了。
老爷子久不见路眠,这顿饭吃得特别好,吃完了饭,还当着他们的面听话地把药给吃了,像小孩一样讨表扬:“小路,你看,我可把药吃了。”
“外公真棒,要每天都像今天一样。”
“那你能每天来看我吗?”
厉枭揽住路眠,插话道:“老头子,你不能总是占用我媳妇儿的时间。”
路眠这次回来之后,半岛也清干净了那些闲杂人等,他这才发现,他们从没有过这种真正的二人世界。
从小到大他都是被佣人和管家前前后后簇拥着,做什么事都被盯着。他现在才突然发现,两个人的私密生活似乎更舒服。
路眠却如坐针毡,他不明白厉枭为什么还要把话题往这上头引。
“呸!”老爷子不高兴道,“你媳妇儿?你求婚了吗?我跟你小子说,你再不跟小路结婚,当心我们小路跑了。小路这么乖,不知道多少人想捧着当宝!到时候他跑了,我可不帮你。”
沈老爷子并不知道路眠前段时间离开的事,这也是话赶话赶上了。
虽然是一句无心之言,但厉枭确实不高兴了。他现在听不得半句路眠会离开他的话,谁说都不行。没人能碰一下他的路眠。
他突然收了收神色,正色道:“那我想娶他,您帮我提亲吧。”
路眠身子一僵,老爷子却立刻欢喜道:“你回老宅,从我保险箱里把那个红色的盒子拿出来,现在就拿。”
“好,我让司机去……”
厉枭话没说完,就被路眠抢了:“很晚了,外公你要休息了,护士说如果你过点还不睡觉,我就不能来看你了。”
老爷子说:“我要给这臭小子提亲,不提亲你就不要他了。”
“不行,外公,睡觉比提亲重要,你不睡觉我就真的走了。”
“……”
*
疗养院停车场,车门一关上,厉枭就把人拥进怀里。
“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路眠沉默着,连眼神都有些空洞,但在没有灯光的车厢里,厉枭并没有看清。
厉枭大掌扣着他的后脑勺,亲昵道:“老爷子反正已经同意了,跟我结婚。”
路眠头脑中一片空白,觉得自己甚是可笑。
就在两小时前,他才刚刚得知厉枭四年前到底做了什么。录音是谁发的他不知道,也没有心思再去猜想。但那两段录音真真切切就是厉枭的声音。
厉枭早就知道白俪家的保险箱,而且亲口让人把消息放出去,好让白伍的眼线得到线索。所以那几个人那一天才会出现在他们家,差点将他的手指砍了下来。
厉枭还说:“这个项目,拿下那个小舞蹈老师就行。”
“简单得很,用不了几天。”
这个声音,他是那么熟悉。但说出的这些话,却像一根根刺,每一根都准确无误地扎进他心脏里最薄弱的地方。
那个地方埋着他见不得光的感情。
几年来他很清楚厉枭跟他就是交易,但就当只是一个暖床的人,他还是先受了恩惠的。他以为厉枭帮他至少是善意地可怜他。
但原来厉枭帮他、救他,都是拿他当作一颗棋子而已。
他的每一次惊涛骇浪,在厉枭眼中不过是掌控之中的步步为营。
这么多年,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待在厉枭身边?大概连小情人都不是,就是一个战利品。
厉枭说的话,到底有没有一句是他能相信的?
眼前的男人没有得到回答,惩罚性地捏了捏他的后颈,正要低头吻上去时,他侧开了脸。
“厉先生,你真的不用这样。”
厉枭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很介意路眠这时候还耍小脾气。已经这么多天了,他还答应给他名分,路眠也该见好就收了。
不管刚才在沈老爷子面前他是不是因为那句调侃上了头,但话说出来他并不后悔。
他以前只觉得,他要结婚和他把路眠养在身边,并没有半毛钱的冲突。他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婚姻,都是貌合神离的商业捆绑,这种事情跟路眠根本沾不上边。
“乖,别闹,我说了要给你,就会给你。”
一直到刚刚他才发现,他并不排斥跟路眠结婚。既然路眠想要,他就给。路眠想要什么他是不能给的?
而此刻的路眠听着他口口声声说的这些话,心情已经不再有任何起伏。
“厉先生,我们的交换,清清楚楚。我不会再跑了,你不需要再给我任何承诺。”
尤其是一辈子的这种承诺,今天给这一个,明天给那一个,对厉枭来说都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对他来说,太重了。
他现在已经逃不出厉枭的手掌心了,他只奢望厉枭不要再拿他曾经最看重的东西来羞辱他。
“交换?”厉枭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手上不自觉地加重了力度。
路眠吃痛,却一声不吭。
“你再说一遍,什么叫交换?”厉枭的质问声越来越可怕。
路眠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在他的禁区边缘疯狂试探。只要那张小嘴里再吐出一个让他不悦的字,他不能保证今晚不把人弄坏。
大约是对他的底线太过于了解,路眠果然没有再继续激怒他。
“厉先生,回家吧。”
这场不愉快,还是以路眠的服软结束了。
路眠咽下了所有的情绪,很快就恢复了理智。他们的契约或许还要延续很久,厉枭怎么伤害他都行,他会习惯的。
*
那天晚上,厉枭没有回半岛。
路眠一夜未眠。
第二天便是演出日。晚上八点舞剧才开始,他早上六点就出门赶往艺术馆。
而因为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早上也没好好吃饭,忙到中午路眠便感觉有些头晕,歇下来草草吃了两口三明治。
“哥,你太累了,一会儿你休息着,后台你别管了,我来看着。”米小菲看出他脸色不好,有点担心。
他们都知道路眠平时就是拼命三郎,演出前这几天简直就成了铁人,几乎没怎么休息过。
“我没事,你别理我,一会儿你去小排练厅待着,其他的你别管。”
米小菲是个特别吃状态的舞者,每次演出前都得自己练上一小时,才能把最好的状态练出来。这里跟大都会没法比,房间很少,只剩下一个角落的小厅能匀给她用。
*
下午,厉枭开完会,拿出手机,没有未接来电。
助理手持行程簿走进办公室:“老板,今晚是去黑天鹅还是大都会?”
厉枭早就定下了今晚的行程,但不久前又改了一次。今晚厉枭会出现在哪儿对江|家来说至关重要。
前几日有人传厉老板要去黑天鹅,第二天立马就有人站出来说厉老板肯定去大都会。
厉枭凝视着窗外,似乎想到了什么,焦躁地扯了扯领带。
“大都会。”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
第34章
市中心,大都会剧院。
大都会第一次举办拍卖会,这在在c城是个大新闻。气派的大门口,红毯上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伴着连连不断的快门,全城几乎所有的豪门公子名媛都来了。
当厉老板的车出现时,记者按快门的声音达到了最高频率。
车门一开,一群记者就簇拥来上,抢着提问题。
“厉老板,请问您今晚是临时改变了行程吗?”
“厉老板,能不能说说为什么破例在大都会办拍卖会?”
“请问厉老板是只有这一次为江|家开绿灯,还是以后大都会能完全开放商用呢?”
厉枭冷着脸,闪光灯让他很反感。在保镖黑伞的开路下,他快速经过了红毯,没给记者留半点机会。
众目睽睽中,厉老板走进了酒会厅,一直提心吊胆的江父这才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是厉老板下逐客令后,第一次出现在社交场合。
不没有透风的墙,外界都在传那个小情人回来了,把厉老板拿捏得死死的,连同江|氏的联姻都给搅黄了。年轻爱玩的公子哥们甚至还在打赌,今晚不管厉老板出现在大都会还是黑天鹅,都有人能赚上一笔。
江父拿着酒杯,抢在所有人之前去向厉枭赔罪。
“厉老板,你能赏脸可太好了。上次……小宁他不懂事,是我没教好,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江父说着就闷了一杯酒,凑近了,压低声音,“希望我们两家不计前嫌,以后还是一家人。”
他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当然要跟厉枭多说两句话,好让旁人知道他们两家的联姻还是有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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