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逢春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镇定自若的戴好口罩。保安猝然打开了车门,蹲了许久的代拍仿佛一头头饿狼,看到猎物顾逢春一出现,纷纷涌上前,高高举起手机——
“顾逢春!”“看下这里!!“麻烦笑一下!”
害怕引起争执的顾逢春,在保安的层层包围里,象征性的笑了一下。
短短一分钟能走完的路,她们硬生生走了十几分钟。
好不容易挤进来的林空溪一进到休息室便破口大骂:“这些都是你的粉丝吗?为什么还有人把手机举到下面拍,难不成要拍裙底啊——”
林空溪像是想起了顾逢春说的话,顿时哑了声。
早就预料到这种场面的顾逢春拍拍她的肩膀:“那些不能算作是粉丝,他们是为了赚钱,天天蹲在门口偷拍我们的妆造图。”
林空溪不理解:“这种东西谁会买啊?”
顾逢春:“粉丝。”
林空溪:“啊?买视频能干什么,天天盯着手机看啊?”
顾逢春摇摇头,反倒是文年回答了她。
“因为很多明星缺少跟粉丝线下见面的机会,有的资源差点,更是在电视上都看不到人。所以这就出现了一个组织,专门在活动现场或者剧组门口,偷拍明星私下的样子,并且高价卖给粉丝。”
“粉丝们都没见过这样的明星,买过去私藏,或者转卖给其他粉丝。毕竟物以稀为贵,拍的好的瞬间说不定还能出圈,明星因此小火一把。”
林空溪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还有这种灰色产业的存在。
她用炒股票的概念去理解了一下,还举一反三推出了其他例子。
“视频、小卡、拍立得,这么多东西能赚钱啊?!”
在等待化妆的顾逢春点点头,不过后面两样她从来没弄过,也没看公司搞过。
林空溪啧啧几声,立马打开手机下载国内的二手转卖app。
“……好家伙,还卖这么贵呢!”
林空溪随便搜了几个热搜上常见的名字,没想到一张纸片小卡能卖到几十,几百,甚至还有一千多块的。
顾逢春也被吸引过去,结果看到对方搜的是——
【贺归雪小卡】
顾逢春:“……你搜她干嘛?”
林空溪不以为然:“我看她很火。”
顾逢春:“那你搜搜我的。”
林空溪惊奇:“哎哟,大明星这是来调查自己的市场价值吗?”
顾逢春翻了个白眼,显然不想多说一句话。
“我看看啊,诶,小卡没搜到,倒是有好多视频,写的什么fo,限粉,要求自证,这是什么意思啊?”
顾逢春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个,后来还是“资深追星族”贝贝来解释。
“意思是说这个视频只卖给粉丝,但是需要证明你是顾逢春的粉丝。”
好奇宝宝林空溪举手问:“要怎么证明呢?”
贝贝:“一般是出示你买过的顾逢春代言的产品。”
好奇宝宝顾逢春接着问:“可我之前都没有代言啊。”
众人:“……”
贝贝深吸一口气,她差点忘了这个。
“又或者……你参与的什么应援活动吧。”
顾逢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贝贝最终是不忍心,安慰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姐你现在可是有好多广告在排队等你呢,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顶流女明星的!”
林空溪附和道:“对,顾逢春一定会拿到影后的奖杯!!!”
依旧相信自己是十八线小糊糊的顾逢春被她们吓得半死,连忙摆手:“我可没这么说,你们不要给我贷款顶流啊。”
一直沉默不说话的文年补充了一句。
“万一呢?”
万一你就是会成为顶流呢。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春日回响》临近尾声。
最后一集杀青的时候,所有演员都回来合影了。
两位主演手捧山茶花站在c位,旁边依次站着是谢玉华、萧松月。
贺归雪本不想参加庆功宴的,她觉得这只是一场打着吃饭的幌子来为自己拉资源的饭局,她一度很反感这种无聊的仪式感。
可是,梁正豪却跟她说,今天晚上主演们都要互赠礼物。
贺归雪迫不得已找人去专柜拿最新款包包。
好看的包包是万能的。
无论男女老少,谁都能用得到。
庆功宴上。
贺归雪已经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导演和制片人轮番过来敬酒,而她的经纪人早就喝趴下了,捂着胃先一步逃走。
幼时跟随父母见惯这种场面的贺归雪在开场前偷偷塞了一片药,但还是……
“呕——”
卫生间的大门反锁,贺归雪双手撑在洗漱台前,镜子里反射的自己无比憔悴,精心打理的长发在一声声的寒暄声里被扯乱。
她拧开水龙头,低下头接了把水,水流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她不该就此放弃。
回到座位时,她忽然看到桌上多出来一份木盒。
贺归雪向旁边的助理询问。
“我刚被拉过去喝酒,回来时就看见在这了,可能其他演员送的礼物吧。”
她的礼物都是由经纪人转交给各家经纪人。
谁会亲自送给自己礼物呢……
贺归雪轻轻打开木盒,视线落在被一层包好的丝绸,仿佛被宿命拉扯到的她,快要呼吸不上来。
——那是一副玛瑙镯。
【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很配你。】
【我是问你喜不喜欢?】
【你早上录预告直播穿的那身气泡,衬得你很美。】
【如果加上首饰的话,会更美。】
句句都是她说过的话。
刺耳的dj音乐回荡在宴会厅里,明明人声鼎沸的人群却突然定格在此刻,她的目光穿过那些瞬间,焦急地寻找刻在心底的身影。
“姐你去哪——”
“顾逢春呢?”
“她啊,好像很早就跟经纪人离场了,我刚还听到导演在抱怨呢。诶,姐你怎么哭了?”
“……”
滚烫泪水滑过脸颊,迟来的难过充斥在她的大脑。
当我功成名就。
我一定会来找你。
但现在……
我等不及了。
-
顾逢春提早离场的原因很简单。
——她的舅舅,林空溪的爸爸,突然光临。
“小顾啊,好多年不见,怎么瘦这么多!”
舅妈热心的给她夹了一大碗菜,然后她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转移到林空溪的盘子里。
林空溪:“……”
不要以为你是我的妹妹,就可以肆无忌惮——
啪。
盘子上又多出来一筷胡萝卜。
“……顾逢春!”
林空溪的声音很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出来。
顾逢春十分挑食,不吃带葱的汤,不吃带蒜的菜,更是讨厌吃白萝卜、红萝卜等萝卜的同类。即使小时候爸爸妈妈变着花样往菜里加蒜加葱,顾逢春总能在第一口就吃出来,然后筷子一转,闷闷的吃起白米饭,一口菜不吃。
但是她跟林空溪一起上学后,一切都变了。
顾逢春不喜欢吃的,林空溪都喜欢,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喜欢。
两人出去吃火锅,顾逢春的油碟里只有香油和辣椒油,而林空溪调的小料能来两大勺蒜泥,再夹一筷致死量的香菜和葱。
渐渐地,顾逢春单方面和林空溪达成了共识,只要是她不想吃的,她总能找到办法转到林空溪的菜碟里。
这一次计谋得逞的顾逢春转头吐舌,朝林空溪做了个鬼脸,林空溪一下子脸黑,正要跟她大战三百回合时——
“真好啊,两人的感情还是这么好。”舅舅舅妈感叹道。
顾逢春心说,好个屁,我还有仇没找她算完!
林空溪心说,好啊好啊,等我下次接着坑你!
这顿饭没有吃到很晚,林空溪本想继续赖在顾逢春这里,不想回去接管公司的业务,却不料被舅舅舅妈一人一只手,强行拖回家了。
林空溪一百个不情愿:“我不要回去——”
顾逢春微笑回道:“乖,回去吧。”
总算不用头疼林空溪吵着闹着要跟自己去剧组。
现在只留下顾逢春一个人,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心里想着回去收拾行李,回家好好睡一觉。
路过一所高中旁,顾逢春被刚下晚自习的学生们挤得无法前进,她今晚没做伪装,害怕被路人认出来只好躲在拐角里,等人流散去。
透过栅栏望向里面的操场,即使是晚上,还有许多学生结伴一起散步。他们有的讨论今天考试的卷子有多难,也有的在计划夜宵吃什么。
曾经她也穿到白瑜的灵魂里,短暂地体验了一段美好心动的高中时光。
果然还是其他人的生活看起来好啊。
她可一点也不想重返高三。
-
接到导演的电话时,顾逢春还在学校附近,她很诧异,以为是什么剧组的大事在等她。
结果接通后:“逢春啊,你现在在哪啊?这边归雪喝醉了,经纪人助理也不知道去哪了,你们俩是一个公司的,能不能麻烦你来接一下啊?”
夜风呼呼作响,没喝多少酒依旧清醒的顾逢春只用了五秒来思考,然后果断挂掉电话回头走上来时的路。
晚上21:47。
斑马线的另一头,是忙着回家的学生们。
而这一头,是与她们相反方向的顾逢春。
见到喝醉的人之前,顾逢春还上网搜索了一下。
【如何制服喝醉的朋友?】
【朋友喝醉耍酒疯怎么办?】
然而等她真正接到贺归雪后,那人乖得可怕,一声不吭,手里紧紧攥着顾逢春送的手镯不肯撒手。
顾逢春:“……”
早知道不送了。
整的怪尴尬的。
坐上跟组司机的车回到酒店后,顾逢春预想的事情一件也没发生。
贺归雪既没吐在车上也没在马路边耍酒疯。
就是有一点不太好……
“贺归雪!你先松开我,我带你坐电梯!”
喝醉的贺归雪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像一只考拉紧紧地挂在顾逢春的身上。
“唉对对,进电梯,然后我送你回酒店。”
好不容易把人拖进去的顾逢春一脸生无可恋,任由人形挂件在她身上。
顾逢春:“好热,你松开一点好不好?”
贺归雪不说话。
顾逢春:“……我要把你扔下去了。”
贺归雪贴得更紧了。
顾逢春:“。”
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被气到不行的顾逢春突然爆发了,深吸一口气把人扛到了肩上!
贺归雪:“?”
不清醒的她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给我站好!”
无助又可怜的贺归雪被扔到房间,定定地站在门口。
顾逢春关好门后,继续冷冷的下命令:“脱鞋脱衣服,去床上睡觉。”
贺归雪迷茫地眨了下眼,然后照做——
“——停!你睡觉好歹留一件衣服吧。”总不能光着身子睡觉吧。
不知道哪里做错的贺归雪裤子脱到一半,不敢动了。
顾逢春缓缓扶额,脸色一黑,最终还是自己看不下去了帮她拉上裤子,把人放在床上躺平,掖好被角。
“睡吧。”
“…不……不要。”
“嗯?”
顾逢春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何止………”
什么东西?
顾逢春满脸疑惑,她凑近了些,鼻尖相对,呼吸交缠,终于听清了。
“盒子……盒子……”
原来是要那个木盒啊。
顾逢春小声嘟囔:“你就这么宝贝它吗?”
她原本只是想还一个手镯。
贺归雪如愿拿到了木盒,并非常珍惜地放在枕边。明明她喝醉了却还能给木盒盖被子,拍拍两下,宛如养了一只宠物在身边。
顾逢春被她逗笑,心生一计,悄悄打开手机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虽然顾逢春是绝对不会主动发给贺归雪的。
距离她们上次微信聊天还是一个月前。
这个月里,顾逢春也不知道从何生起的一股劲,她就是不想理贺归雪。对戏的时候她也是故意语气冷淡,从白瑜的灵魂挣脱出来重新做回顾逢春后,她能立刻变脸,丝毫想象不到几秒前白瑜还在对舒辰撒娇。
确定贺归雪睡熟了之后,顾逢春轻手轻脚地关掉门口的灯,只留一盏床头灯。
微黄色的灯光洒在床上的人影上,令顾逢春不禁想起了前不久贺归雪发烧的样子。
也是这样的脆弱,乖巧,听话。
她的心底忽地柔软了几分。
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牵扯着,顾逢春一步一步来到了床边,慢慢俯下身子。
她一直都记得贺归雪跟她说的那句话。
惹得她心痒痒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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