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因为……因为有点事吧,唉,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不用知道。”薛业又吞吞吐吐了,两人顺着楼梯往上爬,到了3层的无氧器械区。径赛队最近都在教练的专门引导下增肌,一整排人坐负重深蹲,薛业带着金丞偷偷摸摸挨个儿去找,最后停下。
“杰哥,杰哥。”薛业小声叫人。
“杰哥,杰哥。”金丞也跟着学。
薛业看他一眼:“你就别叫了。”
祝杰正在计数,听到身后有动静,首先把手里的负重稳稳放下才回身,训练安全守则刻在了基因里。回身一瞧,那个追过自己又追过薛业的金丞怎么又来了?
金丞正酝酿一会儿怎么开口说呢,但在祝杰黑着脸朝他靠近的那一刹那,还是忍不住想跑。但……拼了!为了许教练拼一把!
学校的另外一边,江言在横椅上坐着,旁边坐着陶文昌。
陶文昌一筹莫展:“你说,周高寒他图什么呢?他是不是真拿学生会赚钱了?”
“肯定有钱的事。”江言明明不愿意掺和,现在也不得不入局,“金丞说得对,要搞就应该早点搞,在开学的时候就把周高寒弄下来。”
“谁知道他这种人,以前隐藏得可好了。”陶文昌问,“现在怎么办?”
“现在……我想查账,然后告他。”江言说,他从小耳濡目染又学着管理道馆,已经不是学生思维了。如果周高寒他们真搞钱了,他不想争口舌之便,也不想打一顿出出气,他就想让他们坐牢。
第116章 分头行动
说心里话, 陶文昌有些吃惊。因为在他心里,学生会无非就是一个学生组织,一群大学生装装社会人而已。从前白洋当老大虽然打打官腔吧, 但一切行为都挺正常的,没超出学生的范畴。而且是实打实给学生办事, 快要把自己累半死。
周高寒一来,学生会就发疯了。
现在江言也要发疯, 刚才他还说周高寒搞宫心计,现在就要上演监狱风云。
“真的, 我没骗你。”江言忽然站了起来, 两只眼睛像玻璃鱼缸里的雨花石, 泡过水湿淋淋的, 但再往里看全是坚硬,“我要去食堂,你去不去?”
“成啊!”陶文昌也跟着起来, 心中大喜。江言这是想开了要吃饭?
“那一起去吧,我先吃点饭。”江言的胃里空空,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要想和周高寒一战方休最起码要吃饱。自己要是不行了, 金丞这事说不定就会闹很大。
此时此刻, 周木兰正在江夜灵的家里, 两人在沙发上恨不得抱头痛哭。一筹莫展的情绪堆积在两个女人的眉心,周木兰都跟着瘦了几斤:“他还是不好好吃饭, 再这样下去就要降级了。”
江夜灵用风油精点着太阳穴, 这几天也是吃睡不好:“到底是怎么了, 真分手了?”
周木兰轻微地点头:“大概是啊,可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敢问。他不好好吃饭,那个也不好好吃, 你是没瞧见,金丞那小脸蛋儿瘦的啊,啧啧啧,这俩孩子真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非要折磨自己,也折磨对方。”
“俩人要都是这个状态,就说明还有救。”江夜灵就怕是江言一头热,但显然不是。
“要不……我想个办法,把俩孩子约出来,撮合他们好好谈一谈?”周木兰给出主意。
江夜灵压了压眼角,扭身抱着周木兰就哭了:“你说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啊,这不是要我命吗?”
“还能怎么回事啊,这不就是随你了吗?儿女情长的。”周木兰拍拍她,哄两句,又说,“但退一万步来讲,随你总比随他爸好吧?”
江夜灵擦着泪珠,这也是。自己当年属于谈恋爱上头,没搞清楚对方的身份背景就结婚,江言八成也是恋爱脑。但恋爱脑不是人品问题,他爸爸那就叫道德败坏了。“成,你想办法安排他俩见面吧,实在不行我也劝劝。”
首体大的健身楼里,金丞的心像在煎锅里翻面儿的鸡蛋,备受煎熬:“你先别打我你先别打我……我真的见过你爸爸!”
祝杰先跳过他这个问题,像是不想深问,也像不愿意去问,反而目光转向了薛业:“我让你光着腿跑出来了?”
“不是,我着急,杰哥你别生气。”薛业的鞋面上还有一层沙子呢,一看就是刚从三级跳的沙坑里蹦跶出来。祝杰皱着眉心喝水,把薛业的羽绒服高领竖了起来,等手里半瓶运动饮料喝完才看向金丞。
“你找打吧?”祝杰问,
金丞懵了:“我今天不送花!”
送不送花的,祝杰眼里他也是一个潜在不安分因素。金丞连忙往正事上说:“是我教练……不是不是,不是学校的这个教练,是国训队的教练出事了。这回我们能参加国家队出去比赛,是他抗住压力和背后势力单挑,但……没单挑过,哪怕我们拿着奖牌回来也没用。”
薛业轻声地骂了一句:“我操,什么傻逼啊。”
祝杰又看他一眼。
薛业立即换了一句:“我靠,什么傻叉啊。金丞你别怕,有什么你就说,杰哥是个特别好接触的热心肠,他前天还在外头帮人捉小偷来着呢,而且配速还创了新高。”
妈诶,不愧是练中长跑项目的人,配速手表和心率手表永不离身,连追个小偷都下意识先开计速,这是什么刻入身体本能的跑步行为啊!金丞连连点头:“就是啊,什么傻逼啊,我跟你们说,一个项目搞不上去不一定是运动员不成,这背后的事情很难说。我就想……找找祝叔叔,毕竟他和我师父是旧相识,是吧?我师父是跆协的,祝叔叔以前是散打,最起码……”
金丞有点语无伦次,因为他也没插手过教练的事,更不知道祝振海能不能帮:“最起码,让许明教练平平安安地退休,别让他被开除了。这退休和开除……之后的待遇可不一样。他值得一个很好的晚年。”
祝杰还是喝水,显然,金丞这番话并没有打动他,而且他也在思考这件事和自己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倒是薛业,气得眉毛都要竖起来,愤恨的瞳仁里有怒火燃烧,最后憋出几个字:“这帮傻逼……”
“我不确定祝振海能帮你,我也不确定他愿意帮我认识的人。”祝杰这才开口。
金丞的眼睛里酸酸的,这是答应了。
“我和他关系不好,你自己看着办。”祝杰放下水瓶,弯腰从运动包里掏出了手机。他按下了一串号码,却没有自己接听,反而直接把手机扔给了金丞。金丞都迷糊了,就,就,就……就答应了?
直接打给祝振海的私人手机了?
他一直以为祝杰是一个凶残的残暴者,逮住自己就要暴揍,没想到这一刻他也会因为其他项目的教练受到不公而动容。
电话一直在响,金丞不断地吞咽着唾液,等待一个奇迹。直到那边接听,奇迹来了。
“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祝振海开口。
金丞惊讶,这关系还真是不好啊:“对对对不起,祝叔叔我不是祝杰,我是……”
“你是谁?”祝振海那边也惊诧,“祝杰在学校又惹什么事了?”
“不是,祝杰没惹事,我是金丞啊。”金丞不确定祝振海还记不记得自己,“叶合正,叶合正是我师父,您知道吧?”
祝振海那副强硬的口气忽然改变了,沉声问道:“老叶的徒弟?我想想……对,我记得你,老叶他怎么了?”
他居然!还记得自己!金丞激动得原地一跳:“我师父也没事,是我国训队的教练出事了……”
祝振海是了不得的人物,和他说话一定要长话短说,挑关键的、重点来谈,不能耽误时间。所以金丞说得简明好懂,不拖拖拉拉,倒是祝杰是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和他爸爸谈什么呢,在几米之外和薛业说话去了。
等到金丞说完,祝振海那边是一片沉默。
“祝叔叔,我是不是打扰您了?”金丞小心翼翼问。
祝振海那边确实很忙,要不是这个电话给他打过来,他的私人手机是一概不接的。叶合正是他多年好友,两个人从年轻时代就认识,而且他确实记得住叶合正的徒弟。当年,那还是一个很小的男孩儿,穿着大一号的白色道服,在道馆里满场跑,找人打架。
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已经考上首体大。
“我先跟你说,这事不归我管,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祝振海先给一棒子,他也不是通天的大佛,不能给老叶的徒弟打包票。
金丞双手攥着手机:“我知道,我知道。”
“回去等等消息吧,就这样。”祝振海说完,停顿几秒,“你问问祝杰还有没有事?”
金丞连忙将手机往祝杰那边递,但祝杰并没有要接的意思。金丞为难,只好说:“祝叔叔,他……”
“好了,挂了。”祝振海也不等金丞说完,直接就把电话给结束了。金丞眨了眨眼睛,仿佛误入了一场难以判定的家庭纠纷里头,搞不清楚这背后有什么故事,也不敢站在哪一边说话。末了,他还是先把手机还给了祝杰:“谢谢,我就知道祝叔叔是个好人,他一定帮我。”
祝杰目光里闪烁着什么情绪,把手机收了回来。现在没事了,金丞感受到那片目光就觉得呼吸不畅,连忙笑着说:“那我先走啦,拜拜!”
说完,金丞掉头就跑,跑出了健身楼还回头看了一眼,生怕祝杰开着计速器对自己进行一场直抒胸臆又酣畅淋漓的穷追猛打!
现在自己干什么去?金丞慢跑到宿舍门口了,好久没回去,他想上楼拿几件换洗衣物。趁着这时候是饭点,金丞偷偷潜入回去,挑了衣服就准备下楼,临走的时候又看到藏在柜子里的小熊了,心一软,把小熊也带走。
食堂里面,江言正在喝粥。
他确实没好好吃过东西,而且是完全无意识的行为。江言并不想用这种类似自我惩罚的行为去道德谴责金丞,或者让金丞看到现在自己的惨状,已到达认错的目的。实际上,江言真没觉得自己在自我惩罚。
他甚至觉得,让他吃东西才是惩罚。不吃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吃不下了,完全没食欲,无知无觉就空腹了很久。情绪使然,原来人在悲欢离合的瞬间会丧失一切念头。
看到他开始好好吃饭,陶文昌就放心多了:“金丞那边我会想法子帮你劝,我觉得问题不大。”
“真的?”江言还给自己剥了个鸡蛋。
“你俩这不算人生冲突,说白了,是信任危机。”陶文昌算算他俩的年龄就能猜到他俩会复合,江言虽然大二,可刚过完生日,本质上和19岁大差不差,两个人又是初恋,遇到问题就会觉得比天还大。
真要是感情里的老油条,别说骗个生病了,骗个大的,都不一定能吵成这样。
“但是你真不觉得金丞反应过度了吗?”陶文昌就是觉着奇怪。
这就是江言的盲区了,他头一回谈恋爱,不知道金丞这算不算反应过度,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反应,没参照物。
“他家里的事,你清楚吗?”陶文昌问。
江言摇摇头。
“一点都不清楚?”陶文昌真不敢相信,江言单纯成这样,金丞反而是个精明鬼,家里事一丝不漏。
“我就知道他有个大哥,有个小弟。大哥不是个东西。”江言说。
“那你这知道的也太笼统了,改天昌哥去打听打听。”陶文昌太有经验了,一般这人有什么不对劲的,首先深挖原生家庭,准没错,“财务的账目你打算怎么查?”
“先从联赛上手,跆拳道进行了3次联赛,第1次赞助商是我们咏夏道馆,第二次听说是王清清联系了叶合正的道馆,等于说学校一分没花,而第3次的赞助商,唐基德那边应该会有记录,他跟了3场比赛,能查出来。然后我再去核对学生会的数目,这个好查。”江言把粥喝完了,人一旦理智起来,任何事情都有来有回。他这就拿起了手机,打给了唐基德。
唐基德那边也挺忙:“江言?怎么了?我这边看账呢。”
“看账?什么账?”江言对这很敏感。
“学生会的,诶呀,我说不清楚,你过来吧,我就在东食街的咖啡厅呢!”唐基德说。
江言还有一口饭没吃完,但怎么都坐不住了,连忙起身要走。陶文昌自然也跟着,只是两个人都很好奇,唐基德一个学生会小记者,他怎么会有账目?难不成是偷出来的?
东食街比从前冷清,因为大部分学生都回了家。咖啡厅里自然也是坐不满,江言刚进去就找到了唐基德。他坐在最里面的卡座,面向着这边,脸色激动得煞白煞白,面前是一整本的纸张,像是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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