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可太好了,以前上高原都要自费,现在学校能带着去基地简直再好不过。江言喜不胜收,可一想起昆明的日照又十分无语,脑袋里已经列好了清单,什么精华素、晒后修复、防晒霜和补水面膜、手膜,一样都别落下。
这就回去准备吧,万一缺了什么就必须赶紧囤货。江言又马不停蹄地回了宿舍,刚刚走到401门口,就听到了金丞那很好认的声音。
“……我也就是打最后一年,所以每一枚金牌都很重要。”
金丞正在和小熊说话。小熊放在衣橱里,摄像头对外,他脖子上还挂着金牌。刚刚说完他就听到了脚步声,于是下意识地关上了衣橱门,回过头时江言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你说什么?你想跑?项目是你说不练就不练的么?”江言笑得阴恻恻地问。
“你能别这么吓人吗,哥?你好阴暗爬行啊。”金丞笑嘻嘻地说,“我和以前的同学聊天呢。”
“什么只打最后一年?跆拳道要练就要从一而终,从现役到退役。”江言又往前了一步。
金丞被逼得靠住衣橱:“明年我可能就出国了啊,我家这么有钱,我哥说送我出去读书,将来要继承家业。”
“呵。就你那个哥?我都不想说他。”江言瞬间想起那个甩出手铐的金启明,“你和你哥聊天呢?”
“不是,以前的同学。”金丞摸了下金牌,忽然将两只手挂在了江言的脖子上。
江言微微蹙眉,看向他的手臂:“干什么?”
“你那块金牌,就是刘涵让给你的那一块,能不能给我?”金丞惦记上的东西就必须得到,“还有你那一招组合技,能不能教教我?当然,我不是非要白嫖你,我给你用用我的神奇护手霜。”
说完金丞将自己的手压在了江言的手背上,缓缓地摩擦起来。摩擦不仅生热,还真有一种油润缓缓化开了,最后被江言那双完美无瑕的手吸收进去。
“你闻闻,是不是挺好闻?”金丞捧起他的手。
江言像狗一样动了动鼻子:“香味有些化工。”
“你就知足吧。”金丞又指了指地板,“我还特意清理了宿舍,给咱们地板打了一层蜡呢。怎么样,好看吧?”
地板确实焕然一新,江言走过去看了看,又动了动鼻子:“怎么地板的香味和我手上的那么像?”
“因为就是一瓶啊,13合1,又是洗发水又是沐浴液又是护手霜,还能当地面清洁剂和地板抛光。”金丞诚恳地眨眼睛,“我们武校都用这个,可好用了。”
江言眉梢和眼尾的肌肉在隐隐抽动。
第37章 我的指痕
金丞真没想到, 江言会是这种反应……
武校那地方大家都很随意,每天训练完只想着赶紧洗澡睡觉。大澡堂,热蒸汽, 每个男生滑不溜秋地挤在一起冲热水,你挨着我, 我碰着你,连这13合1都是抢手货好东西。
怎么到了大学, 江言就不懂欣赏了呢?
“诶诶诶,你别激动, 你别激动!”现在他抱着刚刚洗完手的江言的腰, 整个人都要被江言甩起来, “别扔!大哥!哥!”
江言的两只手上都是水, 哪怕是湿漉漉的仍旧不妨碍他牢牢攥住什么狗屁13合1的瓶子。自己的手,居然和地板打蜡用一个东西?这什么破玩儿意!这东西是不是致癌!
为了保护这双手,自己付出了多少心血, 多少精力,多少金钱!每天晚上睡前的手膜从来不忘,偶尔还做泥膜, 连手指缝隙和指甲边缘都保养得完美无缺, 怎么就被金丞给毁了!
“你别扔, 你松开它!”金丞还在努力,“你把它扔了我用什么!”
朱红色的塑料瓶就在江言手里攥着, 已经快要被捏瘪。金丞找准机会从他手里夺回命根子, 藏在身后说道:“你这人……到底要多讲究啊?这个真的很好用, 洗头发也很好使,都不用涂护发素。”
还能当洗发水和护发素,自己的手还能要么?江言绝望地闭了闭眼。
“不就是擦了擦手嘛, 很香!很香!”金丞心道不好,江言这反应像是要哭。虽然美人落泪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可自己还没有那个恶趣味,要把人欺负成这样。
江言还是那个表情,站在原地不说话。金丞连忙将13合1收好,再转回来看他:“你……没事吧?”
“没事?我会没事?”江言眼里有一汪晶莹的液体,“我这些年行善积德,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恶果?”
“不是,哥,你真哭了啊?”金丞心疼地跑过去,“这和行善积德有什么关系,涂个油不至于上纲上线吧?宝贝你别这样,万因必有果,你的福报就是我。”
金丞想给他擦眼泪,可是手指还没触摸到江言的脸,他就偏着头躲开了。这场景就和87版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不吃药差不多,让人心生不忍,只想拿一吨的人参养荣丸塞他嘴里。
不是,而且这话也不对啊,江言你别往脸上贴金。什么叫“没做过什么坏事”?你把我压在墙角,逼我脱袜,你阴魂不散地盯着我,这都不算?
“别哭了,就当我做错了,给你赔个不是。”金丞心好累,一不小心激活了江言的泪腺。
但江言也没真哭,就是一阵悲从中来,仿佛艺术品被人毁掉了。金丞见他情绪好转,连忙乘胜追击:“好了,现在我也认错了,咱们还是好队友是不是?所以你那枚捡便宜捡来的金牌能不能给我?”
“不能。”江言颧骨上方红得很明显。
“那能不能教我组合技?”金丞不屈不挠。
江言擦了擦鼻尖:“不能。”
切,爱能不能,我有的是方法和狠活儿。金丞并不往心里去因为早就想好了playB,而当务之急也不是这些,而是他晚上约了按摩和理疗。
这算是每一个运动员的福利项目,也是每一个体育学院必备的科室。首体大又不差钱,还有自己的“运动康复系”,每天晚上校医楼的康复部门都能排起长队,每个队员都像被雨水打蔫的小白花来这里寻求安慰。
金丞还记得周木兰的话,所以今天晚上按时按点来了。还没走进康复室,一股子浓重的药酒味直扑面庞,像是要把他熏倒,要把他整个人塞进黄酒罐子里头。
“嚯,这味儿够大。”金丞捏住鼻子,在正山武校时他就不喜欢涂药油。可是师父就很喜欢弄这个,总亲手给他们涂。后来师姐们逐渐长大了,他不好再上手,于是所有的药油都呼呼往金丞身上倒。
“来了啊?”周木兰刚刚把一台机器推过来,“你先去13号床躺下吧,我这边带带学生。”
“好的。”金丞去找13床,按摩床都很窄很长,只够容纳一个人。周木兰那边忙得两脚不沾地,体育部门永远是医疗人员比运动员少。她正在给白洋的膝盖扎针灸,同时给身边好几个学生讲着什么,这都是康复系的新生。
不少按摩床旁边的治疗师干脆就是康复系的学生,运用他们并不熟练的手法在同学的身上实习,将这些在场上龙腾虎跃的女生男生按得哀嚎连天。
金丞等了10分钟,周木兰终于过来了:“脱鞋,躺下。”
金丞顺从地踹了低帮帆布鞋,踹了船袜,老老实实翻着肚皮一躺。“我其实哪儿都不疼,就是今天有点累。”
“你们的‘累’根本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是长期的疲劳反应。”周木兰换了一副手套。忽然间,两个男生跑到她旁边,眼睛盯着金丞像是盯着一块色泽鲜美的五花肉,摩拳擦掌蠢蠢欲动之态溢于言表。
金丞往上缩了缩腿:“我不要他们!”
“小学弟,你这就不讲究了,来,学长给你按。”康复系的男生非常热情,在学校里逮住任何一个伤员他们都会围上来,像研究乐高小人一样研究伤员的各种伤势,恨不得把书本上的那一套知识全部用上一遍。
“我不要我不要。”金丞继续摇头,他可知道这些学生手下没谱!
“你们先去2号床,这边我来。”周木兰给两个男生安排了其他的工作,金丞这可是自己手里的项目,江言可是送了一大堆高尖端的美容产品呢。
等到他们离开,金丞松了一口气,但马上这口气就提了起来,因为周木兰在捏他的脚,像足疗。
“痒痒。”金丞又缩腿。
“忍着。”周木兰仔仔细细地捏上去,像是要把他的骨节掰开揉碎,“肌肉状态维持得不错。”
好酸痛,这就是金丞最直观的感受。因为每天训练量巨大,运动员的肌肉每天都在超负荷使用中,所以按下去那酸爽的感觉就像电流穿刺。周木兰的手已经到了脚腕,再往上就是小腿,这里的肌肉最致命。
“这边疼。”金丞又开始叫唤。
“娇气包。”周木兰嘴上说,手下持续用力。酸胀感原本只在一个点上,被她四两拨千斤地按开了,变成了一个圆形的酸胀面,直接铺在金丞的小腿后侧。金丞只能忍住,但又觉得很奇怪,周木兰这手法不像是按摩。
按摩是递进推进,将酸胀点、老损点和筋膜点按开,推开。比起真正的按摩,现在周木兰做得更像是检查。
不过都是一样舒服就是了,金丞索性闭上了眼睛。
越往后按,金丞越能承受周木兰的手劲儿,从最初的一疼就想缩腿到后来的躺平任捏也就过了几分钟。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人反反复复地捏,前后左右不带重样儿地捏,就仿佛它们不是人腿,而是某一种精密仪器。
然后他闻到了药油味。
金丞睁开双眼,周木兰摘了手套,将药油倒在掌心捂热:“把衣服自己撩上去。”
“哦……”金丞打了个哈欠,干脆坐起来把T恤脱掉了。
他重新趴在按摩床上,脸朝下方,整张脸和按摩床上的窟窿完美契合。周木兰的手比师父的手细腻很多,师父那双手很粗糙,每次涂药油都像是给人抛光呢。
所以这个步骤最好是皮肤细腻的人来做,金丞伸展着腰背,任由周木兰在他的腰部揉捏,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浅睡。睡着之前他突然想起了江言的手,那样的掌心配上温热精油,在后背游走,一定是超绝的人生体验。
今天晚上有些忙,等周木兰将最后一个孩子送出校医楼已经到了晚上10点一刻。可是她一转身,又一队刚下练的女孩子来了,显然今天的工作还没结束。在继续工作之前她去喝了一杯热美式,顺手打电话给护肤搭子。
“喂,你干嘛呢?”周木兰问。
“洗手呢。”江言刚刚做完手膜。
“成了,你的手不用折腾。”周木兰笑了笑,“金丞今晚来过,我从脚尖到头发丝都摸过了,没有骨伤、软组织挫伤和外伤。”
“不可能吧。”江言夹着电话,拍着手背,等待最后一层精华液吸收进去,“他今天的表现你也看到了。”
确实是看到了,周木兰记得金丞在陈松的双飞踢之下直接跪倒,像个被人弄坏的小不倒翁。所以她很理解江言想要找什么,运动员的平衡出了问题,第一怀疑就是外伤。疼痛是最能导致出错的关键,不管是皮肤上还是肌肉里,伤病点兴许只有一个针尖那么大,可是在关键时刻就足以毁掉比赛。
可是金丞没有这种伤。
“你会不会检查得不够仔细?”江言套上了加热手套。
“你不相信我?”周木兰反问。
“这倒不是,只是金丞他很鬼头,根据我的了解他受伤一定很会隐瞒。”江言咬着后槽牙说,“上次他做特技,踢伤了左脚尖,会不会是脚趾骨头骨折导致站不稳?有时候小骨头折断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也是常有的事。”
“我检查过了,没有。”周木兰说,“他的电子体检报告我也重新看过,五脏六腑都很健康,而且没有骨折手术的记录。”
“学校会不会检查得不仔细?”江言质疑了妈妈的好闺蜜,又开始质疑学校,质疑万物。
“只要不是特殊病,学校的体检都能检查出来。江言,会不会你想多了,其实他当时就是一个没站稳?”周木兰问。
江言盯着手机陷入回忆,仔仔细细将今天的比赛过程在脑海里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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