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脑袋,我妈说碰了脑袋就要结婚的。”金丞往嘴里塞了一颗龙眼,珍惜地收好了龙眼核。吃完了还得给首体大古墓派传人江言拍照呢,真怀疑江言晚上睡觉躺绳子上。
北京有两所厉害的武校,其中一所叫正山武校,那是金丞的母校,从初一开始,金昭就想把他往加拿大送,原本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可金丞最后又反悔。到加拿大能有什么发展?他既然学了这个,这辈子就要站在国内打比赛,要把那些硬啃的骨头一口一口啃下来。
“你啊,就是让人操心。”金启明伸手往碗的方向拿,不料却像惹怒了护食的小狗,差点被咬了一口手指头。
“不给。”金丞假装用手盖住了大碗。
“不给就不给,你哥我自己买去。”金启明弹了下他的额头,继续专心致志地开车了。
车里暖和了许多,金启明开车一向又稳又快,金丞时常在他车里睡着。有时候他也会惊叹为什么自己和金启明就一点都不像呢?归根结底,他认为原因是自己和他同父异母,两个人的妈妈长得完全不像。
他和父亲都有着北方人特有的大骨架,自己比起来就像个小玩意儿似的。当然了,金丞很高兴自己随了妈妈,是一丁点儿都不像金昭。
妈妈家的基因明显不同,一家子都是女娲毕设,不管是母亲还是漂亮的小舅舅。
可能是因为车里太舒服,后半段路金丞不知不觉地抱着碗睡着了,等到车停,他很自觉地清醒过来。金启明已经将车停好,下了车就是自家的中式庭院,晚风吹在万年青上,刷刷的,很悦耳,像小刷子擦着耳道。
金丞踩着园丁剪出来的绿草坪,跟在金启明的身后。
绿草坪的尽头是别墅一层的正门,金启明还没指纹验证,家政阿姨已经提前打开了,将两个人迎进去。金丞又跟着他走了一段,这才进屋。
屋里的整个装修风格他都不喜欢,什么新中式,看着压抑,让人心头郁结。
“走吧,咱们直接去餐厅,就等咱们两个人了。”金启明转过头,询问金丞的意思,“或者你先上楼换衣服?”
“不用,就这样吧。”金丞咧嘴笑了笑,他最知道父亲讨厌什么。金昭不喜欢看到自己打跆拳道,穿着道服肯定会让他气死,可金丞非要这样走到他面前去,看看能把他气成什么样。
金启明动了动嘴唇,好似要说什么,最后又没说出来。
等到他们走到餐桌前,果然只有他们两个的位置空出来。金昭作为一家之主,肯定是坐在主位,旁边的女人也是桌上唯一的女性,是金昭的第三任妻子。她旁边坐着金昭最小的儿子金启星,再旁边是她带过来的儿子,和前夫所生。
“爸,我们回来了。”金启明走到金昭的旁边,“小丞也回来了。”
说完,金启明给金丞一个偏头的动作,希望他能主动和父亲说句软话。
金丞捧着碗,翻了个白眼,清清嗓子之后准备到父亲面前打个招呼。没想到金昭倒是自己起来了,二话不说地走到金丞面前,一巴掌劈在了金丞的左耳朵上。
“贱货!”
啪!
金丞反应速度已经很快了,可是这一巴掌的力气太大,几乎是把他拍在地上。怀里的龙眼乱了一地,一颗一颗毫无目的地乱滚,像是夺路而逃。鲜红的血从金丞的耳廓流下来,将他白色队服的高领染红了一块。
但他顾不上擦,反而一骨碌爬了起来,跪在地上把龙眼一颗又一颗往碗里拣,宛如拣起了珍珠。
糟了,吃不完就没法给江言拍照了!
第6章 脸皮厚的人
“贱货!”
巴掌不是头一回落在金丞脸上,不记得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金丞总依稀记得,在自己很小很小时,金昭不是这样粗暴残忍,他也有过慈祥和关爱,也曾经将自己抱在怀中,背在肩上,将如花似玉的妈妈捧在手心,放在心尖。
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一个幻觉。心理学家说过,当一个人太痛苦,就会编造出从未发生的幸福,用来填补空白冰冷的心灵缺失,沉醉于其中不能自拔。正常人能分得清那是幻觉,真到分不清楚的时候,就疯了。
金丞还分得清,没变成一个小疯子。
龙眼早就开始化冻,已经没有好看的形状,滚在地上,留下了些许的水渍,像是在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砖上画了个哭脸。一半滚得找不到了,另外一半金丞认认真真将它们捡起来。
金启明已经拦住了金昭,他们站在一起时,明显看出是父子血缘。
“爸!你干什么啊?小丞难得回来吃饭。”金启明紧紧攥住父亲的大臂,两个人差不多身高,他年轻气盛,父亲那不算浑浊的双眼仍旧显露出年轻时候的锋利,“爸,你又这样……”
他很无奈,能听出他很想劝。可是对于这个家族里说一不二的主理人,金启明也有很多无可奈何。
金丞并不怪他,万一金昭这孙子抽起疯来,把遗嘱一改,所有的身家资产一股脑儿塞给三弟,大哥岂不是白忙活这些年。
哈哈,孙子,这么一想,金丞又笑了,好像自己老子真成了自己孙子,那么可笑。
这不该出现的疯癫笑容落在金昭眼里,更是异常突兀地挑战了权威。他解气了,自然也不会大吵大闹,反而是像看一个和家族不相干的人,无视略过了金丞。
他拍了拍金启明的手背,重新落座于正座之内。“股市不怎么漂亮,邀了一位大师,请他算。说五行属金的人最克我,全家就属他。”
他坐下后又文质彬彬起来,随意点评着,好似方才只是一场误会。桌上没人说话,第三任妻子用力地按着金启星的腿,自然不敢拦什么,在这个家里别人都没有说话的资格,当属一言堂。
金启明算是有些话语权的那位,只有他挽起了袖口,蹲在金丞的旁边:“流血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切,不用。”金丞捧着他的碗,他才不要让金昭看出自己的狼狈不堪,要是让他发觉自己的软弱,那比砍死自己还要难受。
“你们慢慢吃吧,我这个金子就不奉陪了。”站起后,金丞还有些缓缓的眩晕,“我回屋睡觉去。”
金启明从桌上抽起几张叠好的纸巾给他递过去,然而金丞并没有接,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走了。楼上是卧房,在金丞记忆里这个家格外大,总是跑来跑去,容易迷路。
金昭生在香港,往来做生意,信风水,信一切关于玄学的东西,每一样摆设都有其特定的意义,不是旺财就是挡煞。金丞随意打碎了一个小摆件,它碎得彻底,金丞则尽职尽责充当着“五行属金”的相克人,充当着这家里的煞气。
二层的卧室很多,有金昭夫妻的,金启明和金启星的,甚至连三妈和前夫的儿子罗钰都有一间套房。其次便是宠物间,养着三妈的几只猫。猫算不上名贵,全都是跑到家里庭院来的野猫。
三妈心很软,便一只一只捉回家,当名猫养起来。
金丞走过宠物间,一只肥美的橘猫慢悠悠从他脚面走过,还理所当然地踩了一脚他的运动鞋。
“你好胖啊!”金丞不放过任何一个讥讽世界的机会,再继续往上走,他的房间在3层。
房间也是套房,金昭不至于苛待他这个儿子,再说了,金昭很要面子,要是让别人知道他虐待儿子,不给好房子住,恐怕他脸上第一个挂不住。在外面做生意多多少少都要看看家人状况,如果一个人对着家里人都掀桌,那么就要考虑是否能成为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金昭在外头的口碑,倒是挺好。
金丞回到自己房间,放下碗,转身来到浴室。耳朵应该没什么大碍,根据他从小习武的经验而谈这只是皮外伤,撕裂罢了。他用白毛巾沾热水,捂住耳朵歇了歇,熟练地走到床头柜蹲下,翻找急救箱。
拿出一个带HelloKitty的创口贴,让它留在耳朵上。
等到他洗完澡,又拿出一个HelloKitty,让它留在鼻梁上。金丞换好三角裤和宽松的宽肩背心,把那些软到不好吃的龙眼吃了个精光,将牙刷好之后重新躺回床上,打开手机。
家里的事情固然烦人,可更有要紧事在心头。
加入学生会现在就是头等大事,朱飙这个学长虽然看上去不是很聪明,但说出来的信息很有价值。现在周高寒是新主席,大刀阔斧地进行着新学期的“改革”,整得挺像那么回事儿。除了主席和副主席,各部门的部长悬空,正要开始长期考验。
体育部,呼声最高的就是江言。那个长得美又娇气的病包儿。
金丞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想,反正总觉得他身体不是特别好,都怕他上了场被人一脚踹喷血。
这可真是难办,江言他有一年的学生会干事工作经验,又有一群支持者,怎么看自己的胜算都不大,所以现在的主要难题是去哪里找自己的队伍。
金丞从来就不是一个甘于现状、轻易认命的人,只要还给他留下一口气,他就能折腾出一个比较好的局面。
不然这些年早就被金昭给气死了。
永远能活过来就是自己的长处,金丞就像一个穿着“复活甲”的人,不奢望世界能对自己多好,但总归自己也混得不差。
他把龙眼核的照片发给了江言,可回复迟迟不来。
耳道里阵阵耳鸣,好像快失聪了,HelloKitty只能让自己漂亮,却不能止疼。金丞伸直手臂,随意地翻了下床头柜,白色的止疼片药瓶滚落手中,他打开,挑出两颗来丢入嘴巴,囫囵吞枣般吃掉。
人难受,能吃药,等待药效发作时,就要找一点乐子。
好想做.爱。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金丞没体验过的事情太多,现在就琢磨着怎么圆满,不想留下任何遗憾。不管是他上别人,还是别人上他,都是零经验,但又诱惑着他。他好像光着身子在伊甸园里乱逛,已经站在了苹果树下,一抬头就能看到红苹果。
好想试试做.爱。
为了减缓冲动,金丞翻了个身,随意地翻起手机,转手点开微博,定睛一瞧,呼吸就急促起来,像是被一头狮子抓住了头发,还准备恶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咽喉。
孤君更新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孤君这个ID就老老实实住在了他的收藏夹里,同时也霸占了“最近浏览”。金丞闲得无聊时就点进去瞧瞧,心情不好时也点进去瞧瞧,心情好了,更要进去瞧瞧,可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孤君这个人长什么样。
只能凭借ID地区得知,他和自己同城,而是是一个男生。
为什么知道孤君是男生呢,因为他的手。
金丞恋手恋到变态的程度。
换言之,孤君是一位只发手的博主,可是仅仅发了手,追随他的粉丝数量就高达30多万。金丞相信孤君没有给粉丝量注过水,因为自己是眼瞧着孤君慢慢火起来的,他关注他的时候,才400多个粉丝。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手呢?笼统来说,是一双很帅的手,以及小臂。很让人有被擒获的冲动。
孤君最多只暴露到小臂,有时候会戴皮手套。凭借金丞从小训练的经验和火眼金睛,这绝对是充分锻炼过的手臂。薄肌贴合骨骼,骨骼坚硬凸出,腕骨茎突像勾引人一样,而血管更是恰到好处地蜿蜒而下,凸棱出性感的高度。
青筋藏在冷白皮下,像蛰伏的杀手。手更是绝,很漂亮,并不阴柔,掌很宽,但因为手指太长,比例刚刚好。每一处骨节都像精心打磨过,手指直且灵活,指甲修剪得圆润且干净。攥拳时,那拳峰和手背的青筋带有强烈的暗示。
单单是这双手,金丞就有过很多反应。他也想象过很多,希望成为这双手里的玩具。指尖压在喉结上,卡在后颈上,拇指霸道地探入自己的口腔,逼出生理性的泪水……
孤君不仅会发手,他还会一手好绳艺。有时候会发一段短视频,详细记录他如何编一根美丽又结实的绳子,有时候就是一张照片。
今天他更新的内容就是一张照片,一颗洗干净还带着水滴的桃子是主角,同时,它也是这一场艺术的承载体。红色的绳子在它半熟的“身体”上捆出了完全对称的米字型,可以看出孤君特意选择了细一些的红绳,好衬托水蜜桃的柔软。
这应该是一个软桃,咬开之后都是汁水,绳子微微下陷,留下了捆绑的痕迹,哪怕绳子不在,它的果皮上也会永久烙下印记。
金丞咽了咽口水,他相信这颗蜜桃会很甜。它就算不甜,也会被孤君玩儿成甜的,玩儿成熟透的。
等等……金丞忽然发现了隐秘的秘密,或许是太过隐秘,他内心蠢蠢欲动的兴奋已经开始撞击胸腔,往他的嗓子眼去顶。他点开照片,放大,再放大,确定没有看错之后,胸口的重锤感还在,呼吸充盈肺部。
控制不住了,他好像发现了孤君的小秘密。
那既然发现了,就必须沟通一下吧,万一猜对了呢!
这一刻,金丞将家里的糟心事抛之脑后,自己仿佛已经成为了多汁的水蜜桃,承载着孤君无处发泄的情绪,从半青半粉的不甜变成了饱满多汁的全熟。他从未给孤君发过私信,曾几何时,金丞想留一句“过年快乐”,但是他忍住了。
碍于软件机制的原因,他必须珍惜这唯一的沟通时机,他将这时机当成了礼物,默默藏了很久,今天他挨了打,心情不好,他要礼物兑换!
脸皮厚的人先享受一切!今年不留遗憾!
[孤君先生,您是不是在生气?]
深呼吸,发送完毕,金丞将手机放在胸口,祈祷着他能抽出时间看私信。给他发私信的人肯定很多,有赞赏,但肯定也有骚话,金丞的期待感无限加重,所以等待也成为了欺负人的折磨。他禁不住折磨,拿起手机反复检查是否回复,又将那水蜜桃的照片保存下来。
要不要设置成屏保?
还是算了吧,刚刚入校开学,难免要经常当着同学的面打开手机,交换联系方式。总不能让人看出自己是个变态。
想好之后,金丞将这张露馅的照片妥帖地存入了孤君专属文件夹,等待着垂爱。一刻钟后神迹降临,他关注了很多年的人,真的回复了他的私信。
金丞揉揉眼睛,害怕这是止疼片吃多了的副作用,出现了让人快乐的幻觉。
孤君:[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金丞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在床上蹬了蹬腿,滚了一圈,又咬住枕头,捶了几下,这才重新控制好表情管理。心情逐渐回落,金丞认真地回复道:[因为我了解您。您从前做绳艺作品,从来不会破坏承载体的完美。可这次的桃子出现了一个掐痕,我猜测您一定是生着气捆了它,拿它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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