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次辅看见上面的几个人名都是姓谢,他说道:“可以多留一二个人,其余都要清除。要是皇室宗亲不以身作则,怎么让朝廷心服口服。”
“雷阁老你怎么看?”
雷阁老说:“我觉得你们说得都有道理。”
魏首辅:“……”
萧次辅:“……”
最后还是魏萧两个人各自退让一步,把宗亲的人减少了一半呈给武明帝。武明帝看了奏折就批了,这奏折最后留到郑山辞手上。
有许多官员没有虚职就不用发俸禄了。
被吏部通知撤官的人心里憋着气,把萧高阳恨得半死,至于宗亲被撤了官的,他们倒是不敢去找武明帝讨要公道。武明帝这个人对他们这些皇室宗亲向来是有用的就用,没用就扔在一边不管。要是想他念什么血脉关系,他就能让都察院把宗亲犯的事找出来。
反正都是宗亲的错,他就大义灭亲,是千古第一明君。
宗亲被撤了官职,怂怂的不敢吭声。
只要宗亲闹不起来,京城中的官员想闹也没那么大的力量,他们去闹事也站不住脚,心里只好暗自记恨。
郑山辞今日下值就看见许多官员出了皇城就一脸郁郁,看见郑山辞勉强向他见礼,这些人心里也是记恨着郑山辞,见了郑山辞表面上还要端一个笑脸。
回到家中虞澜意不在,小平安把作业做好了,郑山辞今日没看见虞澜意心里没劲儿,带着儿子上街去买稀罕物件。
小平安在前面跑着,他看见感兴趣的东西摸一摸,碰一碰,碰到最喜欢的东西才叫爹买下来。
“你往日不是这样的。”
小平安仰着头说:“我看见任何东西都有点喜欢,但如果要带回家玩很久的话,只有一二个物件而已。短暂的喜欢过,过了就过了。就像布老虎,我以前就很喜欢,长大了就不喜欢了。但让我扔了,我还是舍不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舍不得。”
小平安想不通就把这事放着了,拿着风铃跑。
郑山辞的腿长,跟着小平安也毫不费劲。
晚上两父子也不回去吃饭了,他们下馆子去了,吃饱后逛一逛夜市,郑山辞就带小平安回去催他睡觉。
小平安:“好叭。”
朝中无大事,郑山辞在户部就是批改文书。虞澜意跟时哥儿,梅哥儿,吕锦他们三个人一块出来玩。崔修竹的爹在地方办差,他阿爹也没了,跑出去玩了,他自己一个人跟着祖父祖母。
出来玩怎么还要带小孩子的,当然是一个人出来玩最高兴。
他们去泛舟,采莲藕,去看风景,去爬山,租了一个庄子去玩。在庄子上的小溪上嬉闹,水很清澈,虞澜意坐在一个石头上,晃荡双腿。
时哥儿跟梅哥儿,吕锦也有些享受这样的日子。他们有钱有地位,偶尔出来玩一玩心情能好不少。
虞澜意的眼睛闪了闪,“你们想不想去南风馆看一看?”
时哥儿脸上一红,心里却蠢蠢欲动,“这不好吧。”
吕锦跟虞澜意打小认识也是一个大胆的人,忙不迭附和虞澜意:“我们就是去看看又不做甚。”
崔子期就去过南风馆,他有洁癖,是去那办差事。崔子期做刑部郎中时,还命属下假扮过哥儿,崔子期跟南风馆的哥儿一块厮混就是从那传出来的。
梅哥儿也有些好奇,他说道:“我们要去可以要带足侍卫。”
他还担心安全。
几个人一合计打算今晚就去南风馆探一探。虞澜意在岚县时被徐哥儿带着看过肉戏,只大白日的在戏台上演得太不成样子,希望这次去南风馆能有点意思。
在京城中姜兰礼做东,起诸位好友一同去家里喝酒,他们只喝点小酒,微醺着说话。
“明日休沐,几位兄台干脆就住在我这儿吧。”
郑山辞拒绝说道:“孩子一个人在家里不放心。”
萧高阳家里有父母,但他也不放心孩子,是要回去照看的。
姜兰礼对此无语,“成吧,我们都散了。”
朝中的中流砥柱们爬上马车回家看孩子了。
其中一些中流砥柱的夫郎们去南风馆玩,丝毫不顾及家中的相公跟孩子。
虞澜意他们穿上男装,拿着一把扇子就进了南风馆。时哥儿忙不迭跟在他们身后,生怕被人认出来自己是个哥儿。
南风馆一进来就是靡靡之音,有一个巨大的舞台上面有哥儿跟女子在跳舞,轻歌曼舞,身姿纤细,一转身就能看见白花花的大腿。
虞澜意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吕锦他们也怪不好意思的。
一个大约三十岁的美妇人见他们一行人,还有三个精壮的侍卫跟着就知这几位公子是有钱的主儿。
“几位公子我们楼上有包厢,您想要什么样式的就点几位上去陪你们喝酒唱曲。”
虞澜意挑眉笑了笑,扇子在手上一放,做足了风流浪子的模样:“那还不前面带路,哥几个都等不及了。”
有人忙不迭上前领着他们去包厢,到了包厢外边的声音就小多了,桌子上摆着茶水跟糕点。他们是不会吃这里的东西,只让侍从介绍几个得力的哥儿进来耍耍。
“几位爷喜欢什么样的?”
“娇媚的,清雅的,再来一个会唱曲的,先点三个人吧。”虞澜意跟他们几个商量后就点了。
等侍从下去后,虞澜意噌的一身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拿着扇子扇风:“这地方看着也没甚出奇的。”
梅哥儿:“要见了人才知道。”
三个哥儿过来见礼后,果真是有才情。虞澜意他们只消半刻钟就有些撑不住了,他们散了银子跑了。
虞澜意长了一回见识,以后是不敢再来了。
南风馆的三个哥儿早认出他们也是哥儿故意逗着他们玩的,虞澜意他们去逛了一阵夜市就回屋睡下。
虞澜意睡意袭来压根就没想起郑山辞,郑山辞却还在想他。
要是一个人回家还会想着,跟着朋友一起出来玩,玩都玩不过来,没位置再去想郑山辞了。
玩了七天,他们才高兴的坐车回京城去,顺便约定了下一次再一起出来玩。
第170章 微服私巡
萧高阳提出的主张见效了,郑山辞发觉户部也少了些许官员,作为户部尚书他也不能了解到户部官员的人数,只让他们前来开小会时觉得人少。
郑山辞说道:“首先我们要做的就是催收州府拖欠的税,另外河道上玉大人查到一点东西已经移交给刑部。贪钱的事我知道多多少少都有点。想着贪点小钱不碍事,这口子一开,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自己的清白不顾了,家里的人不顾了,一心钻进钱眼。先是清丈田地逮了一窝贪官,现在看来这贪官是源源不断,藏在朝廷里等人发现。”
户部几个官员听得冷汗淋淋,拿着袖子去擦额头上的汗。
“都是从乡试会试考出来的人,为官后就成了这模样?不说其他部门的人,户部主管钱财,国库经过雷大人,梅大人的手段下勉强维持平衡,朝廷的难处你们没看见,尽想着把自己的钱袋塞满,哪管朝廷,百姓,一家富裕心里就满足得意。”
郑山辞说完这话便止住话头,又说了一些朝中工部交款的事。小会开完,几个户部官员三三两两的散开。有几个官员凑合在一起寻了由头去一处偏僻之地。
“听郑大人的口气看来那些河道官是把我们抖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心中焦灼。
“你拿了他们多少两银子?”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官员问道。
“五千两。”中年男人叹气:“现在这钱都散出去了,我上哪儿去找五千两,查出来后只能摘下官帽去坐牢。”
“你拿了多少银子?”中年男人问道。
年轻的官员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两啊,那还好。”中年男人失落的想。
年轻官员:“一万两。”
中年男人惊住了,他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你这么年轻就贪这么多,吃得消么?”
年轻官员叹息:“京城寸土寸金,我家中不富裕,朝廷发下来的俸禄不够用,想只贪一次置办一个店铺这样就不用贪了,谁想才贪一次就被抓了。运气太差了。”
“这有什么法子,谁让现在的陛下想吏治清明,按理想让我们不贪就该给我们涨点俸禄,这俸禄在京城过得紧巴巴的,来往的人情这些哪一处不要钱。”中年男人愤愤不平。
郑山辞处理完户部的公务也在想贪污的事。朝廷发下来的俸禄太少了,京城的物价高,若是一个人,两三个仆从还能养得起。人一多,来往人情都是钱。都是读书人,身上有傲气,不肯示弱于人。再者人情来往也是无可避免的事。
银子,郑山辞上哪儿去把银子变出来。
要是国库真有钱,郑山辞免不得上道奏折提高官员的俸禄,关键就在于国库只是勉力支撑。分付给工部造大船大桥的钱,国库还剩一些钱。
郑山辞把主意打到精盐身上。精盐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盐铁这块在户部手里,但实则是在武明帝的手中。古代的精盐就在于提纯,另外郑山辞打算把玻璃的制作方法献给户部。
他们家有一个玻璃厂,人数不多,买的东西都是玻璃瓶跟玻璃窗,还有一个玻璃做的饰品,贩卖的范围仅仅在京城,有商人在京城进货卖出去,这般也是进的小货,算不得有很多利润。献给户部就不一样了,京城十三道漕运来去自如,又不会缴纳赋税,赚的钱直接收归国库。
工部把官道上的水泥路修了好了,郑山辞打算上奏请专人在路段设置哨口收费,另也可给商人们安全感,找从军营里退下来的人去赴任。
郑山辞把折子呈上去。
折子到了武明帝手上,武明帝首肯了,“郑爱卿是真心为大燕谋福祉,有这样的官在,朕对太子也放心。”
冯德心中一惊,陛下对郑山辞的评价太高了。这口气像是百年之后若是武明帝不在了,郑山辞就是顾命大臣。
武明帝走出盘龙殿,宫人跪服。盘龙殿下有一百台阶,有侍卫站在一侧。
郑山辞把精盐和玻璃的方子交给杜岳。
他下值回去时,有人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尖声尖气的说:“郑大人,我家公子请你上来坐一坐。”
郑山辞听见这声音心中一动,一个冯公公钻了出来。
郑山辞吓一跳。
他恭敬的应一声,吩咐旺福等人回去。
郑山辞钻进马车,武明帝换了一身便服坐在马车内,满室的清香,茶香浓郁,糕点热气腾腾。武明帝让郑山辞坐下,冯德穿着便服露出花白的头发,看见郑山辞笑吟吟的。
“臣拜见陛下。”郑山辞拘谨的说。
“行了,我今日穿的便服想在京城逛一逛,你就陪着我一块吧,出门在外就叫我王公子。”
郑山辞应声。
马车行到一处,郑山辞跟武明帝就下车在街上闲逛,这条路不是京城繁华的街道,相反有很多百姓居住在这里,都是居民区。这条街就褪去了京城的繁华,显得温声细语,烟火气息重。武明帝驾轻就熟的去了一家饭馆。
老板娘见了两个人也是笑吟吟的并不去问身份,“两位客官想吃什么?”
他们这家馆子就是开在路边,饭馆是夫妻档,儿子就做店小二,现在儿子去招待另一桌的人。
郑山辞是有点饿了,武明帝点了三个家常菜把食单递给郑山辞,郑山辞点了一个凉拌黄瓜和蛋花汤。
等了一会儿店小二把饭菜端上来。冯德把筷子用水洗了三遍才递给武明帝,武明帝只夹了几口菜就没吃了。郑山辞等武明帝动筷后,自己夹着菜吃了点,冯德不吃。
武明帝看见郑山辞,神色怔然笑了笑。
“这地方还是长行带我来的。”
郑山辞顿时觉得嘴里的饭不香了。
郑山辞吃完后喝了一碗蛋花汤付钱。武明帝跟个大老爷一样在前面走走着,冯德跟在武明帝身后,殷勤道:“公子,小心脚下,这地方有坑。”
武明帝啧了一声,长腿一迈从有水洼的地方跨过去。
少时武明帝就来过这里,这次看见这里的人越来越多,有挑着扁担赶回来的商贩,这里聚集了三教九流的人,以前还有一处暗窑,他让京兆府尹捣鼓。
把窑子的地方改造成民居。
“我少时登基也不懂百姓,只知道玩弄权术,在皇宫待得心烦就出来走一走,长行就待带我来这儿。他跟我说,退役的士兵就住在这里,他小时候跟长阳侯来过此处就记住了。这天下在我的手中,我不能做得比父皇差,这样百年后我到了底下就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目前看来我这个皇帝当得不错,至少到了地下比我父皇强。”
郑山辞听见武明帝的话,心中有些感触。这芸芸众生都是为了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能让百姓过好日子的就是好皇帝。
大燕这艘船上有仁德君子,有贪婪小人,有怯懦萎靡之人,有随波逐流的人,有懒惰懈怠的人,有正直圆滑的人……他们都在这艘船浮沉,这艘船是保护是归属,他们所有的界限都是由这艘船来决定。
百姓是一个点,一个个百姓联系起来成了家。
家国天下。
武明帝是这艘大船的舵主。
郑山辞头一次这么深刻的认识到,他的抱负,他的理想,他的荣辱都系于武明帝一身。武明帝又走了走,周遭的百姓围绕成一团,吵吵闹闹的,还有衙役赶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武明帝淡淡道。
冯德立马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他尖着嗓子拉了一个百姓问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那男子被冯德的尖锐嗓子镇了镇,不情不愿的开口:“衙役到这儿来乱收钱,一时失察把老板的儿子打死了,现在正闹着。”
“我有什么错,都是他非要抵抗才遭了祸事!”衙役理直气壮的说。
冯德回去把这话复述一遍,武明帝皱眉,“京兆府尹现在是熊桥在当值是么?”
“公子记性真好,正是熊大人。”冯德掐着嗓子恭维。
武明帝:“这手底下的衙役这么猖狂,正是萧高阳说的懒官,要杀杀他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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