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巨响,简珞家忍无可忍,一把甩开双肩包,重重地往孙天身上砸去。
“我草你大爷!”孙天冷不丁地承受一击,脑袋发晕,绿豆大小的眼睛瞪着,上前跟简珞家扭打在一起。
“嘴巴放干净点!”简珞家一米八几的个子不是白长的,几乎单方面压制孙天,把人按在地上揍。
那般狐朋狗友见状也不劝架也不帮,只站在一旁看热闹。
孙天疼得嗷嗷,胳膊被人背在身后,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简珞家,你敢这样打我,我爸不会放过你!”
“呵,让你爸尽管来,大不了老子在家关几天禁闭,看看是你先从医院出来,还是老子从禁闭室出来!”简珞家平时看着不着调,到底是简家人,身上都有种狠劲,他挑着地往疼的地方揍。
“简珞家。”
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
简珞家抬眼看到从赛车场下来的简怀意,他松开孙天胳膊,嫌恶地起身,长腿横跨过生怕沾到脏东西。
“再让我听到你造谣,见你一次打一次。”
简怀意走上前,视线淡淡从地上死鱼状人扫过,薄唇微启:“别忘了下跪道歉。”
孙天白眼一翻,气昏过去。
简珞家拎起双肩包,拍拍灰凑到简怀意身旁,“哥,赢了?”
“赢了。”
“我就知道,哥,太强了!”
简怀意不置可否。
孙天那边的人没多会玩赛车,更没像简怀意年少时以前那样不要命地学过练过,成绩都是钱砸来。
“对了,哥,我跟朋友约好一会儿打球,就不送你回去了。”
“什么时候让你送了?”
兄弟俩相视一眼,传达出意思彼此心知肚明。
“都别告诉大哥和爸。”
“成交。”
……
约好的地方在旁边篮球场,程昱远远看到门口站着简怀意,渐渐放慢步子。
“简哥。”
简怀意点了下头回应,继续低头给人回消息。
“大昱子,今儿来那么快?”
“没有,跟平常差不多。”
简珞家嗤一声,扔给程昱一瓶水,转头跟简怀意说话:“哥,你赛车让人开回去?”
“嗯。”
“那你一会儿怎么回去?”
“司机。”
“家里的司机?”
简怀意抬头看向简珞家,“问题那么多?”
简珞家憨憨勾唇,凑到简怀意耳旁,邀功似的说:“哥,不瞒你说,来之前我告诉了哥夫我俩去竞速赛车场玩,他现在就在赛车场那儿等着接你呢,用不着折腾。”
“怎么样,哥,我办事还可以吧。”
太可以了。
眼底笑意渐渐僵滞,“简直人才。”简怀意曲起指骨往简珞家头上重重一敲,“简珞家,下次别想再找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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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鞋:老婆说不讨厌[裂开]
第40章
勃艮第红的法拉利停在太阳底下,车窗降落,指节分明一只手搭在窗户边,皮肤白到透明,指骨透着淡淡的粉,像是法国雕塑家艺术品,没有一丝瑕疵。
后视镜里,男人逐渐走近。
简怀意把车往前开了点,恰巧停在男人身边。
对梁洵扬了扬下巴,“上车。”
梁洵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本来是他从公司那边赶来接简怀意,半路临时变成了简怀意开车来接他。
车里一片寂静,没人开口说话。
事实上,除去刚刚简怀意那句“上车”,他们已经整整一天零三个小时没说过话。
“下次简珞家再骚扰你,直接拉黑就行。”简怀意再次打破了这一天零三个小时的“冷战”,
梁洵却不见任何高兴,眉峰高高皱起。
原来在简怀意心里,这件事算作骚扰。
“是我打扰,下次不会了。”
简怀意:……
风从吹风口呼呼吹来,不断燎着下巴。
恰逢前面是红灯,车急刹在半路,但距离前面的车足足有将近十米。
简怀意嘴唇小幅度翕动,面无表情:“说人话。”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刚才那句阴阳怪气。
“下次不来……”梁洵赌气道,但说了一半又硬生生地刹在嘴边,语气变淡:“没事。”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前方,他提醒道:“绿灯。”
机会只有一次,梁洵不说,简怀意也不会给他开后门。
毕竟,机会只有一次。
一脚踩上油门,法拉利如同利剑嗖地一下追上了前面的车。
车窗是半开着,风声从耳边刮过。
简怀意深吸一口气,猛然踩上刹车,调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带你赛车,去不去?”
谁让梁洵是他最好的兄弟,后门不给兄弟开给谁开?
但是事不过三,如果梁洵还是这样……
梁洵唇线平直,并没有立刻决断。
情感上他并不想跟赛车沾上一分一毫关系,但理智又让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他甚至恨自己没有直接在那天跟简怀意说他很讨厌赛车,如果可以你能不能也不要去碰赛车。
简怀意安静地等待着梁洵答复,心里倒计时五十个数。
不到十秒,梁洵指尖蜷了蜷。
“……去。”
“坐稳。”
跑车驰进环形跑道,速度很快,转弯时车尾还会扬起厚厚烟。
从白天开到黄昏,从梁洵角度可以看到简怀意认真专注的侧脸,肾上腺素在体内胡乱飙升。
很少能看到他如此认真地对待一件事。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赛车。
也是,相比于那一摞写满冰冷数字的股份合同,当然是刺激有趣的赛车更让人偏爱。
跑车一直开到山顶。
简怀意惊讶于梁洵竟然一如始终得淡定,没有半分不适也没有半分兴奋,似乎与风同行的速度完全没有激起他体内肾上腺素,遑论多巴胺。
相反男人面容更加冷峻,浑身罩着一层阴翳,完全把人隔绝在外。
……
简怀意不是瞎子,一点看不出梁洵这两天的不对劲。
突如其来的疏离,眼神冷漠还夹杂着几分看不懂情绪,哦,他现在有点看懂了,应该是排斥。
还带点厌恶。
如果是厌恶,他只能想到那一个原因。
简怀意抿了下唇,握着方向盘的手陡然加重,“你都想起来了?”
“想起?”梁洵解开安全带,眉眼黑沉,他不轻不重地嗤一声,语气有些许嘲讽,“这种事情比较难忘吧。”
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曾经有一个该死的赛车手拐走过他的男朋友,还教会他男朋友一些不入流的东西。
除非失忆,赛车会是他一生的禁词。
只要一想到这两个字,他就抑制不住地恶心和嫉妒。要是他能早点发现就好了,早点发现的话,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将那个赛车手送到一个这辈子都无法再出现在他们面前地方,让他后半生都处于后悔之中,后悔自己当初所作所为。
梁洵下颌紧绷,纯黑色的眸子快速划过阴狠之色,正好被简怀意捕捉到。
简怀意心里一紧,他知道迟早有这一天,时间也算做是正好,还没到完全无法收场的地步。
挺好。
“那我们,”嗓子被风吹得干涩,简怀意盯着前面的路灯,瞳仁映出几个光斑,无法聚焦。他的语气也没有情绪,仿佛只是公事公办,“…就到这。”
梁洵皱眉,下意识看向窗外空无一人的国道,称得上一句荒郊野岭也不为过。
“不到这吧。”?
他半抬起下颌,两人目光措不及防地相撞。
“晚上不回去?”
简怀意眼睛闪动,团起掌心一点一点松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快速问道:“我集CD一般放在哪里?”
梁洵茫然:?
他自然无法回复。
因为这是属于失忆前梁洵跟简怀意秘密。
“抱歉,我不知道。”梁洵说。
简怀意沉默。
梁洵紧抿下唇,但他实在想不起来简怀意存放CD地方。
简怀意一定很失望。
他既然问出这个问题自然是想要得到一个肯定又准确答复。
但没想到每日相处的男朋友竟然连这个简单问题都回答不出来。
梁洵垂眸反思:“以后我会注意。”
“注意什么?”简怀意平视着梁洵,胸口仿佛塞满了棉花,呼吸时一上一下起伏。
站在多年兄弟角度上,他肯定想让梁洵早点恢复记忆,但刚刚触及到梁洵视线那刻,他深切感受到身体一瞬间停滞,仿佛全身血液停止流动,只有能冻死人一滩水在不断拍打五脏六腑。
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有一块巨石悬在屋顶,随时会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彻底压死外出散步的人。
在梁洵回答前,简怀意又一字不落地猜中了他的心声:“又觉得自己男朋友当得不合格是么?”
“抱歉,我……”
简怀意深呼吸,鞋底忽地踩下油门,轰鸣的风声打断了梁洵的话。
他总是这样,责任感高于一切,不高兴也不说原因,遇到任何事情都只会先反思自己“大圣人”。
……
接下来的时间里,梁洵见到了从未见过的简怀意,像是在拆俄罗斯套盒,一层一层地打开发掘出里面的宝藏。
从赛车到攀岩,射击再到蹦极,几乎是知识范围内所有极限运动,简怀意带他体验了个遍。
“……喜欢这种背风往上走感觉,好像在跟全世界作对。”
他在跟谁作对?
梁洵喘息,把安全绳索从身上解下来,扔到地上,脑海突然跳出一个念头。
简家?不至于。
那还会是谁?
还能有谁?
车停在半山腰,凌晨三四点,夜色一片漆黑,A市夜空看不到星星,远处建筑的霓虹灯连成一条线。
两人坐在悬崖边,今晚经历了太久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刻,眼下终于能安静下来,享受它逐渐平稳的过程。
从这里可以俯瞰到半个A市,河对岸别墅层灯火通明,那里是A市富人区,简宅就坐落在那一片儿里。
嘭——清脆的响声。
两人碰了碰酒瓶,同时抽起喝了一口。
从附近的便利店买的鸡尾酒,度数极低,喝起来像是兑水果汁,还没什么味,简怀意头回喝,不过估摸着也就这一回。
“喝不惯?”
简怀意点头,不信邪地又灌了口,还是没尝出什么酒味。
还是他白兰地好喝。
“不如白兰地。”简怀意中肯地评价。
梁洵闻言笑了下,没什么恶意地调侃道:“难为简公子。”
简怀意掀眸瞥了眼梁洵。
他发觉自己越发看不懂梁洵,明明不久前还在阴阳怪气,玩一通下来又变回这副老好人样儿。
可恶,本来就难懂,失忆后更上一层楼。
不仅如此,还有脾气,学会阴阳人……偏偏他都得一一受着,毕竟是他自己作下孽,必须得自己承受。
承受完估计就被一脚踹开。
想他堂堂简二公子,哪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可恶。
有些懊恼地灌了一大口“果汁儿”,简怀意指尖捏着瓶身,状似无意间提起,“最近公司那边事很多?”说完就后悔了,忙不忙跟梁洵突然变得冷淡有何关系。
等等,男朋友突然变得冷淡。
他骤然回想起前一阵无意间听姜小茴抱怨她闺密和男朋友事。
“呵,上头的时候我闺蜜一句想吃草莓蛋糕,大半夜淋一身雨都会跑去给我闺蜜买。下头的时候我闺蜜跟他说痛经,疼得都要晕过去就只得来轻飘飘一句多喝热水。男人果然都是三分钟热度感性动物,爱不爱表现得相明显,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突然冷淡肯定是腻了想分,还能有什么理由?”
腻了。
想分。
腻了?
梁洵腻了!
简怀意脸色微变,根根分明睫毛暴露在外,云层缓慢游动,一点一点被月色吞噬。
嘭的一声,酒瓶突然碎成两半,一半掉到地上,脆生生响声打破寂静。
两人同时一怔。
简怀意低头看到手里拦腰碎开瓶子,先是蹙了蹙眉,紧接着抿起唇。
……靠
“松手,简怀意。”梁洵反应很快,立刻把碎酒瓶子从简怀意手里拿出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摊开简怀意掌心,细嫩的皮肤划破一条口子,正往外沁着血。
梁洵盯着那条口子,眼神中充斥着毫不掩饰疼惜。
“等我一下。”
附近没有医院,梁洵只能去旁边的便利店碰碰运气,看那里有没有卖酒精纱布。
简怀意留在原地,他试探地合了合掌心,手背尚残留有余温,脑海浮现出方才梁洵眼神。
他觉得自己疯了。
竟然会有一点高兴,不过还好,只有一点点。
就一点点。
几分钟后,梁洵拎着一袋子东西跑了回来。
伤口不重,但为防感染还是得用酒精消毒一下。
简怀意没有异议,伸着手看梁洵帮他包扎。
倒酒精前,梁洵一脸凝重,提醒简怀意:“可能会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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