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没事,反正只要在万法会上对上,基本都挺恨我的。”
她叹息道:“万法会的奖励无非是些许厉害的黄符或是道器,但不知为何他们都那么在意。”
她耸耸肩,“我先前本来想随便打打的,可他们一个个都下死手,要不就是看我年纪小,嘲讽我,我气不过,就把他们都打败了。”
苏望笙:“……阿灯当真是厉害。”
第29章 领万法令
万云楼的大门建的气派,朱红的面,左右各刻了一只飞鹤,此刻大开着,来来往往很多玄门弟子。门前有着六层石阶,往下,左右两侧则各立一块石虎,一站一坐,一平和一严厉,刻的栩栩如生,离近了,甚至能看见老虎根根分明的胡须,在阳光下泛着白光。
“姜道友。”一道平和的女声传来。
姜灯抬眸看去,六层石阶之上立着位穿着月白长袍的女子,胸前绣了祥云飞鹤图,眉心一点朱砂,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天生一副笑颜,看人时眉眼弯弯,顿生亲近之意。
她一面拱手,一面下来,恭维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姜道友,别来无恙啊,我们恭贺您多时,生怕您就不来了,还好您肯赏脸……”
“够了够了,”姜灯听得头大,连连摆手,“秦道友莫要折煞我了。”
秦莫瑶笑呵呵地看向苏望笙,“不知这位是?”
姜灯微微一笑,道:“这是我的挚友,并非玄门弟子,但她很好奇万云楼的万法会,我便带她来长长见识,秦道友不会介意吧?”
的确每次都会有普通人来观看万法会,秦莫瑶并不介意,反而笑眯眯地招呼道:“欢迎欢迎,姑娘若是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大可向我们万云楼弟子询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谢秦道长。”苏望笙颔首。
姜灯不想和这人精多言了,便直言道:“我是来领万法令的,但不知今年在何方领?”
秦莫瑶正色道:“姜道友莫急,在下这便带您过去。”
“不用劳烦了,秦道友还是去忙你自己的事吧,你随便叫个小弟子带我过去就是了。”
秦莫瑶的确只是客套几句,如今姜灯递了梯子,她便顺势下了,道:“那就失礼了。”
她转身,对一个小弟子招了招手,道:“长伊,你来带姜道友们去领万法会。”
“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弟子急匆匆跑过来,冲秦莫瑶行一礼,又向姜灯二人行一礼,随后道:“请二位跟我来。”
姜灯二人随着小弟子走上台阶,门内布局更是大气,先入目的是一方巍峨的假山,周边一圈池水,肥嘟嘟的锦鲤游来游去,时不时被路过的人所吸引,跳起来甩个尾。
而后便是一间又一间的屋子,墙面皆是素白,有些写着几句道经,有些则绘着一些万云楼先辈降妖捉鬼的小故事。
姜灯因幼时住在万云楼,对这些倒是不陌生,苏望笙头回来,对这些甚是感兴趣。
那小弟子察觉到苏望笙感兴趣,便放慢了脚步,甚至还欲出言讲解,可姜灯快她一步,凡是苏望笙多看几眼的绘像,她都能说出个一二,甚至有些连小弟子都不清楚。
小弟子这下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看着姜灯的眼神似乎在发光,她敬佩道:“姜师姐,你好厉害。”
姜灯谦虚地摆摆手,笑道:“过奖了,我不过是小时候蹭过几节万云楼的课罢了,略知一二,没讲错吧?”
“没有,”小弟子摇摇头,“您全都说对了。”
姜灯淡笑不语。
万云楼动不动就要考核门下弟子,那时因着她也在上课,故而也会参与考核。宋风清往往是第一,她和宋风清不对付,看不惯,便是憋口气往死里学。
可惜,成效不大。
宋风清那脑子不知怎么长得,就是要厉害些,久而久之,她也就放弃了,但她记性好,背过的东西哪怕时至今日,也依旧记得清楚。
领万法令的地方和上次不同,这次在一个大殿里——许是因为上次中途下了雨,将报名册浇了个透,故而才换进了殿中。
人很多,从殿内排出来,顺着回廊到了拐角,又弯回来,如此三圈,生生占满了整个院子。姜灯二人来的正巧,正好排在院门口。
姜灯不禁深吸一口气,“怎么这么多人?”
虽然往日也有不少,可远不如今日这般壮观,甚至就这须臾的功夫,她们的身后也排了人了。
小弟子解释道:“姜师姐见笑了,今年万法会的情况比较特殊,来的道友便多些。”
这何止是多些啊?别到时候万云楼的练武场都站不下。
“姜师姐还有别的什么吩咐吗?”
姜灯摇头道:“多谢,你先去忙吧,我眼下没什么事。”
“弟子告退。”
队伍有两行,分别是有飞云书和没有飞云书的。怎么说呢,并不太平,彼此看不上眼,一方觉得对方不该来,一方觉得对方太虚伪,时不时能听见几句对骂声,可好歹顾忌着万云楼的弟子在场,没敢真打起来。
姜灯瞧了眼乌压压的人群,忽而压低声音道:“阿笙,这么干站着是不是很无趣?”
苏望笙有些不解:“可是不排队的话,如何能领到万法令?”
她话音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姜灯,嗓音越发压低:“阿灯,这时候插队一定会被打的。”
就算姜灯厉害,可这么多的人,双拳难敌四手,姜灯指定会被打得眼冒金星的。
姜灯无奈:“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如此缺德的人吗?”
苏望笙犹豫着该不该点头,最终为了姜灯能有个好心情,还是没有如实点头,只说:“阿灯行事独特,与寻常人不大相同。”
姜灯自然能听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只是看在她如此委婉的份上,到底没生出一丝怒气,只是说:“我们找个借口开溜,先去别的地方逛逛。”
她这话说得轻,也同时几乎贴到了苏望笙耳边,热气拂过耳尖,苏望笙脸上突然浮现一抹薄红。
她不动声色深吸一口气,顺着姜灯的意思,捂住了心口,故意嚷嚷道:“阿灯,我心口疼。”
姜灯因苏望笙的聪慧感到欢喜,于是连忙扶住她,说:“啊,莫不是伤口又疼了?阿笙莫要着急,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她说罢,将苏望笙打横抱起,脱离了人群,脚步匆忙地朝着左手边走去。排在她后头的男子当即上前一步,等占了位置,方才抽空看向二人。
他一面在心底感慨两人的感情深厚,一面又为自己的幸运感到欢喜。
不过也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出去的路是这条吗?
但他毕竟不是万云楼的弟子,对具体的线路不算特别了解,于是也没深究,继续专心排队了,盯着前面乌泱泱的人群皱起了眉。
该死,怎么还有这么多的人啊?!
姜灯抱着苏望笙左拐右拐,确定周围没人后才将苏望笙放下来,笑道:“终于摆脱那群人的视线了。”
苏望笙因她刚刚的拥抱感到脸热,忍不住轻声埋怨道:“阿灯扶着我走就好了,干嘛要抱呢?”
姜灯没懂女儿家的羞涩,她只以为苏望笙是生气了,忙不迭解释道:“抱歉抱歉,我只是为了表现你伤的严重而已,没考虑到你的感受。阿笙放心,我下次绝不会如此莽撞了。”
苏望笙低着头,小声嘀咕:“也不是不可以抱……”
“什么?”姜灯没听见。
苏望笙摇了摇头,脸上红意更加明显,她故意转移话题道:“阿灯,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姜灯笑笑:“自然是去住的地方放包袱了。”
她无比自然地牵起苏望笙朝一处院子走去,边走边道:“往年的万法会,我都是住在风清的院子里,今年肯定也不会例外。”
苏望笙盯着两人相握的人,而后又抬头看着身前的人,从这个角度看不见脸,只能看到乌黑的长发和微微摇曳的青色发带。
姜灯的话她自然听见了,但是苏望笙却无法静下心来细想,只是盯着姜灯的后脑勺。姜灯扎头发一向很随意,大多时候都会绑歪,今日也不例外,那斜斜的发髻让苏望笙有些手痒——她想重新替她挽一个。
但这种事毕竟亲密,苏望笙不好意思提,只是走着走着,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姜灯的发带,然后虚虚拢在手心。
要是有机会提她挽发就好了。
“到了!”
姜灯忽而停住脚步,苏望笙一时没反应过来,径直撞了上去,手上下意识用力,姜灯松松垮垮的发带一下便被扯落了。
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擦过苏望笙的脸,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又夹杂着些许朱砂味,很奇妙的味道,像是一下就能让人心静。
她晃了下神,手中的发带险些落到地上。
“阿笙,你怎么了?”姜灯并未因自己的发带别扯落而生气,反而松开她的手,转过身来,一脸担忧地询问。
苏望笙回神,那人的脸就在眼前,碎发垂落,些许晃过她乌黑明亮的眼睛,苏望笙能在里头看见自己的影子。
“我……”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有些说不出话。
“你没事吧?”姜灯见她这失神的样子,担忧不已,甚至还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感受到没发烧后又上下打量着她,问道:“是觉得这里不舒服吗?”
万云楼内设了不少阵法,莫不是让阴命人不舒服了?
她皱眉,沉思起来。
苏望笙深吸一口气,终于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我没事,就是看着四周的绘画不小心入神了。”
她抬起手中的发带,不好意思道:“阿灯抱歉。”
第30章 如何画符
姜灯摆摆手,毫不在意道:“没事没事,我重新系上就好。”
她伸手要去拿过发带,指尖却很巧妙地和布料擦过——苏望笙下意识缩了缩手。
“怎么了?”姜灯收回手,但并不生气。
苏望笙指尖紧了紧,故作镇定道:“阿灯,既然是我不小心扯落了,就让我给你系上吧。”
姜灯没觉得有什么,为了减轻苏望笙的愧疚,她当即点头了,“那就麻烦了阿笙了。”
她转过身,发丝随着动作晃了晃。
苏望笙深吸一口气,慢慢拢起姜灯的头发,发丝很柔,轻巧地从指缝穿过,像是捧着水。她稍稍用了几分力,但依旧小心翼翼的,生怕就把姜灯扯疼了。
发丝拢为一束后,她用发带小心绑好,因为姜灯平日里都绑的松松垮垮,所以她眼下也没绑太紧,但比姜灯那歪歪扭扭的样子好看多了。
青色的发带垂下,混在乌黑的发丝中,赏心悦目。
苏望笙笑笑,正要说“好了”,却忽而听见一道清冷的嗓音。
“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同时偏头看去,却见一位月白长袍的女子站在不远处,清冷的脸上带着些难以置信,素来波澜不惊的瞳孔也好似瞪大了一点,里面的情绪复杂,让姜灯看不懂。
苏望笙却好似烫手一般,立刻缩回了手,同时还后退一步,和姜灯拉开距离。
姜灯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解释道:“我发带松了,于是让阿笙帮我重新绑了,有什么问题吗?”
她略过发带是苏望笙扯下来这点,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宋风清对苏望笙的态度很奇怪,谈不上喜欢,自然,更谈不上厌恶,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宋风清的眼神更加奇怪了,她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后还是姜灯受不了了,摆手道:“你有话就直说。”
“你……你知道曲幽的习俗吗?”宋风清说得吞吞吐吐,目光却越过姜灯,落到了苏望笙脸上,瞧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又不动声色垂下眼眸。
姜灯不解:“有何习俗?”
她去过曲幽好几次,但每次都是为了捉鬼而去,压根没静下心来去了解曲幽的文化风俗,只是浅薄地知道些特别常见的事,比如曲幽人好竹,一年四季都有笋这种。
宋风清却又似改变主意了,卖着关子道:“自己去问。”
她拂袖,与姜灯擦肩而过,径直踏进自己的院子,身为楼主首徒,她分到的院子很大,站在院门口,能看见一簇簇的八仙花。
姜灯觉得宋风清有点莫名其妙,于是回头看向苏望笙,问道:“你们曲幽有什么特别的习俗吗?”
苏望笙莞尔一笑,道:“曲幽的风俗有很多,我不知道宋道长说的是哪种。”
姜灯摇摇头,道:“她这人真是莫名其妙。算了,不管她了,我们进去吧。”
她牵着苏望笙往里走,八仙花开的灿烂,在两侧挤着,只在当中留一条碎青石子路,直通大厅,靠左手边摆了石桌石凳,竟难得放了茶壶和茶杯。
宋风清这个无趣古板的人自然不会有坐在院中赏花喝茶的雅兴,想来有旁人住在她院子里。
姜灯正思索是江瓷若还是万久浔时,宋风清又匆匆走了出来,她自然是清楚姜灯来干嘛,只道:“你们自个儿挑屋子,我眼下须得去帮莫瑶。瓷若住在回廊后面第一间屋子,若是有事,可寻她帮忙。”
她语毕,匆匆离开了,想来是秦莫瑶有什么急事找她,瞥见她手中拿着黄符,莫不是去修什么阵法?
姜灯也懒得去细想,应了声后领着苏望笙去挑屋子,她在宋风清这儿住了不少日子,对这里可以说是熟悉到闭着眼都能走完。毕竟宋风清对外物并不在意,所以压根不会给自己的院子增添东西。偶尔有改动,那也是万久浔心血来潮。
路过江瓷若的屋子,姜灯看见那少女正伏案画着什么,片刻后烦躁地把黄纸揉成一团丢出去。地上的纸篓已经满了,她这纸团便不出意外的在弹一下后落到了地上。
小丫头怪可爱的,姜灯心软了,便忍不住开口询问:“怎么回事?小瓷若,遇见什么难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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