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自找感冒,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去够位于领口最上端的扣子。
车路兀自静了片刻,凌晨时间,马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光秃秃的斑马线随着亮眼的灯光反复闪照,各色不同的折射进车窗里。
你揪着领带结,忽然听见苏楚琛问你:“小洱,你谈恋爱了吗?”
那可能吗?
天底下那么多人,谁谈都不可能你谈。
就是因为懒得在现实中劳心费神,你都跑去玩游戏了,事实证明,游戏角色比他们可香多了,个个都在你审美点上,重要的是,怎么玩都行,也不用担心有遗留问题。
询问你感情状态的话放在谁身上都合理,就是从苏楚琛嘴里问出来才不正常。
你微微侧脸,没说是也不是,只把注意力放在想要拆开的第二截领口。
苏楚琛顿了顿,抿着嘴唇,最后还是开口:“刚刚,我看见了许桑发了一条朋友圈。”
许桑就是朋友1的姓名。
对方朋友圈比海鲜市场乱,比餐厅菜单上新的还快,上个小时还在北极看冰山,下几个小时又跑到非洲挖煤炭,总之,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你还挺爱看的,像刷小视频似的。
许桑一天最高记录能发20条朋友圈,因为剩下四个小时他保留了睡觉时间。
人家爱发就发呗。
你莫名其妙,苏楚琛和你说这个做什么。
又比较眼急,瞥见了他显得有些紧张的,不时轻碾杯子的手指。
半晌,苏楚琛笑意散了一些:“你看见了吗?”
你当然没看见,你今天还没开始刷精彩小故事呢:“于是呢?”
你边说着,一手从领带上面拿下来,点了点手机屏幕,在聊天软件里看见了内容。
也就怪,24小时之内,许桑就发了一条朋友圈,唯一一张照片。
有着拍立得的独特像素风格,赫然出现在后台里面。
——他当时拿着叉子叉了一块草莓蛋糕,手肘举起来,递到你嘴边,半个身子都靠在你手臂,下巴抵在你的肩膀。
已经很亲昵的姿势上覆了短短两个字的文案。
和他。
许桑不是混血,但长着一张混血的脸,雕刻分明不说,还有棱有角,头发茂密带着自来卷,桃花眼下是绽开的分外阳光的笑容。
上学的时候就不少人追他,引来的大多都是高年级的男孩子,他当时总和你抱怨,有短时间被扰得实在太烦,拜托你假扮了一周的挡箭牌。
你和他太熟,这又不是什么要紧事,随便就答应了。
期间还真有不少信的,那一周,校园论坛都被你们两个霸屏,闹到最后差点找家长。
显而易见,那时候的你真有点叛逆。
扯回来这张照片。
其中一个当事人就是你,你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许桑一直都对摄影展现出极大的兴趣,大多时候为了拍照效果到处取景,就和模特演员,配合他拍一张而已。
再说,他又不只和你拍照,桌上的人他一个都没放过,雨露均沾,有一个还故意蹭上奶油被拍下来了。
只不过就发了和你的合照而已。
这有什么的?
苏楚琛难能沉默一会儿,半天,轻轻弯起了嘴角,摇头:“没有。”
“就是想问问你而已。”苏楚琛手指按在方向盘上,“如果谈恋爱的话,许桑那个孩子父亲也算是从小看到大,和我们家也比较熟,操作起来都很方便。”
“只不过。”
这些年来,对于这个弟弟,苏楚琛总是能或及时或迟钝地得到对方的消息,他也知道,苏洱对待感情的无所谓态度。
就像今天见到的韩夏,那个比他弟弟大太多的男人,当苏楚琛看见两个人开始接触的时候,苏洱才十八岁。
他差点捏碎了那张纸。
男孩儿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的一个年纪,韩夏他怎么有脸下手。
到现在居然还恬不知耻,周而复始地再度出现。
不光是说韩夏,也包括一些暗藏心思的人,这些麻烦总要被摆平的。
苏楚琛淡笑,补完了后面的话:“只不过,我没想到会这么早。”
他在等苏洱说出反驳的话,就像他见过的每一个生人,昙花一现似的,迅速凋落。
可他等了半天,也不见任何一句回答,甚至连回应都没有。
苏楚琛抬眼去看,只见年轻的男孩子终于摆脱困扰似的,领带拆开,随手搁置在储备箱上面。
灯光晃眼,对方眉眼依旧,语气轻佻自在:“谈不谈的……”
“你问我也没意义呀。”
“反正我俩又没可能。”苏洱笑意晏晏地开着玩笑,对他说,“你说是吧,哥。”
被鲜少叫出的字,此刻,却让四肢胫骨扯断一般疼痛难忍。
第37章 正经游戏。
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 没来得及换睡衣,也不是先去洗手,而是先看到了手机的轮番轰炸。
来源于学校同学的小组群。
……
到底是谁发明的小组作业!让它滚出地球!
合着ppt也是你做,上台讲解也是你, 临截至日期还有半天时间, 让你肝2w字的作业。
疯了吧!
啊!!!
你内心有理有据,原地发疯, 重拳出击, 最后落到输入法里,缓缓变成一句——
要不然再商量一下呢?好不好呀。
鲨鱼摆尾.jpg
那边也——
好的呀, 宝。
原地转圈圈.jpg
宝你大爷啊!这种人情世故的场面事到此为止,ok no fine。
你顶着怨种脸, 面无表情地给自己争夺有利条件, 最后以你讲ppt,剩下人均分论文字数结束战场。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无硝烟战争。
此时, 你已经冲了一遍澡,套上最爱的潮流款鲨鱼绒绒睡衣,盖着毛毛的小毯子, 捧着一杯热乎乎的草莓味牛奶窝居在床上。
吸一口吸管。
芜湖!舒服。
手机被你扔到一边,一键静音,飞行模式,锁屏关机。
就这么任性, 谁也不要来联系你。
你正投入在大床的海洋里, 余光却见桌子上的电脑凭空闪了几下。
嗯?
支起身体。
屏幕如蓝色电流划过, 又闪了几下。
居然……
不是错觉?
你确定没有喝醉头晕,也确定临出发前把电脑关机,一种莫名其妙地感觉涌上心头, 窜起一股子隐隐秘密的战栗感,皮肤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穿上拖鞋,你走向电脑桌。
[等待……]
屏幕上忽然转变出颜色,一行电子大字缓缓浮现,非常熟悉,因为你见过不止一次。
[《纯爱扮演计划》加载中……初始化准备中……检测环境……检测人物状态……更新完毕!]
合着不是电脑进病毒,是游戏入侵电脑?
上次客服就说游戏更新,刚好一个礼拜,不多不少。
游戏启动居然带动电脑开启,这怎么不算是恶性病毒。
面对这种状况,你放心多了,眯着眼等了一会儿,你拿起手边的全息头盔。
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等待……]
[游戏连接中……]
[欢迎玩家苏洱登录游戏!]
啊啊啊???
你一下捕捉到重点,起的昵称呢?玩家名都没了?
不仅如此,后台场所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的一室一厅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大别野。
还是有私人游泳池,飞机场的那种。
满满的壕气与金钱感迎面而来。
你瞳孔地震。
难,难不成,游戏制作商找到包养的金主了吗?
客服音及时出现,它没变,声音还是那么磨砂不好听:[欢迎亲爱的登录游戏呦]
你直抒胸臆:[我名呢?]
客服:[什么?]
它装的哪门子傻,你:[江至迩的名字怎么换成了我的名字]
客服:[亲爱的是这样,由于游戏更新,内存扩展,《纯爱扮演计划》已荣登游戏榜了!我们不再是以前的单机规格游戏,为了响应号召,需将全部玩家实名制啦亲爱的]
在长期以往的打交道中,它现在已经开始懂得预判你的预判。
客服:[避除游戏姓名的决定无法更改亲爱的,如果您实在介意这件事,可以联系后台改成数字,比如一二三等序列号也行得通]
漏。
一想到以后的攻略角色各个叫你1234巴拉巴拉,你已经开始抗拒了。
算了,就是个称呼,无足轻重。
你找准核心:[游戏更新什么内容了?还是说有新玩法?]
客服:[是的呢!亲爱的~]
客服的声音变得激动磅礴起来。
客服:[本次更新开启限时礼包活动,包括礼包任务、礼包玩法、礼包挑战等等,玩家在完成限时任务后会获得奖励与道具,以及基础货币,我们也对全服玩家进行等级升级,开启众多副本,也新增更多高自由度选项事件,让整体剧情更加流畅]
客服:[当然]
机械音刻意停顿片刻,再发出声音时显得相当兴奋。
客服:[游戏发展得越来越好与玩家您的精彩表现有很大关系,游戏制作组非常感谢您的一路支持,为此,给当前副本唯一玩家苏洱准备丰厚的现实奖励,届时会陆陆续续下发,请您注意查收]
现实奖励?
哇!
虽然游戏制作商有些时候有点狗,但它和学校可不一样,目前看来,承诺的事情全部兑现,上次答应给你奖励,第二天就给你邮寄来了全息头盔。
你承认,你被它哄得很开心。
秉着对未知惊喜的期待,你没有问得太具体,和客服打了几句嘴炮,点击进入游戏界面。
[等待……]
[加载中……]
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今天的画质很不一样,也许是更新过的缘故,显得非常逼真自然,甚至连过往的风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在画面跳转的最终画面,隐隐传来客服冰冷无比的机械质感音。
[祝唯一玩家苏洱在游戏里玩得开心]
在说什么?
连提两次唯一了,难道在说这个区服只有你一个人的意思吗?
你挠着下巴,画面一转,尽是漆黑,没有光亮,静得可怕,完全看不见的时候,其他感官要变得很明显,你听见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慢慢的,徐徐的,最后停在面前。
是柳知漾。
不要指望你能看清他的表情,你能看清这是个人都靠你5.2的好视力。
在黑暗中,连时间概念仿佛都被模糊了一样,你不知道你们僵持了许久,不过当少年开口时,那嗓音已经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哑,非常平静,一丝情绪起伏都没有,但,异样的冷,宛若严冬冷不丁地被人推入透着骨头丝丝的冷的冰面上一样。
“苏洱。”
这是第一次在游戏中自己姓名无比清楚地出现。
要知道,人对待昵称和真实姓名的感觉全然不同,即便你明知道他们都是程序做的,此时,却一股寒意涌上脊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你感觉你被徒然挑起了兴奋,因为你的嘴角有些按捺不住。
小黑屋……吗?
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很突兀,滋啦一下是鞋跟处磨开的证明,柳知漾走了过来,非常近的距离,你们的鼻尖交错相碰,他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你。
“你和柳絮冬。”这是一句肯定句,“睡了。”
哎哎哎?
就这个0帧起手啊。
你对这一天早有预料,但睡这个词你还是不认可的,你可没有和柳絮冬发生负距离接触,但是你帮他找寻一下没经历过的快乐倒是真的。
你的片刻停顿在他人眼中就是明晃晃的默认,柳絮冬难以评价他现在的情绪,事实上,从柳絮冬那里获得录音带到现在,他整个人就已经完完全全被生硬地扔进冰柜里面一样,全身四肢没有一处听使唤,又冷又僵,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无力感。
悲伤吗?不可置信吗?愤怒吗?
他已经说不上来他的情绪了,一切行动,一切举动都是下意识的,他像是被提着线的木偶玩具,被生拉硬拽着往前走,胀痛的心脏驱使他做出一切冲动的行为。
等他反应过来时,苏洱已经和他共同出现在这个仓库里。
在另一所城市,郊边,人烟稀少,野狗都不来的地方。
他觉得他的怒火已经烧到了眼眶,否则那里不会火辣辣的疼,更不会看一切事物都是模糊的,从见面开始,他只想问“是他哪里做得不好吗”。
期间苏洱哪怕回一句不爱了,不喜欢了,他反而可以接受,毕竟在得知对方婚约的那天,这些感觉已经席卷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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