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旸发现隋清远鼓捣这些玩意似乎真的不只是为了做炸弹,他是真的很喜欢手工和机械这类东西,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熟练和专业,之前说是爱好也不算完全是谦虚和诓他。
应旸伤得很重,隋清远好的差不多了应旸依旧在卧床,只不过由医院转回了家里。
一开始应旸没想过能和隋清远住一起,他都做好了回自己房间养伤,这半年都看不见隋清远的准备了,没想到隋清远却道:“你要不要住我的房间,这样也方便我照顾你。”
说着隋清远还看了一眼自己布满各种工具的卧室,浅浅笑了一下道:“如果你不嫌我这里有点乱的话。”
他嫌弃个屁。
隋清远每次笑的时候,嘴角都会拉起一个很温和的弧度,让他那张平时有些冷清的脸变得格外生动。因此隋清远只要冲应旸一笑,应旸脑子立刻就没了,屁颠屁颠地就十分不值钱地催管家快点收拾房间。
毕竟除了一次见面就再也没见隋清远对他那么笑过。
这次爆炸案在他们之间就那样轻巧的揭过了,谁也没再提起,好像他们的相识自最初那节课上的微笑过后,就直接进入到了现在的阶段。
自此之后应旸就过上了可以安静地看着隋清远在床旁边做手工的幸福日子。
隋清远就连爱好都像他本人一样安静。
他做手工的时候总是低着头猫着腰,形象称不上好看,但神色很专注,棕色的寸镜带在眼睛上,显得他皮肤格外的白,鼻梁又高又直,好看得像个手办一样。细长的手指沾满了油污,不时间发出几个零件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午后显得更加悠闲。
不到一年前这双手还是拿粉笔的。
想到这,应旸竟然生出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想亲他。
应旸的脑子不转了,里面只有这一个想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隋清远桌子上的闹钟响了,唤回了应旸的思绪。
隋清远摘下了自己的寸镜,换上眼镜,拿起架子上的药瓶起身对应旸道:“吃药。”
应旸皱皱眉撒娇道:“苦。”
隋清远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道:“吃药,半个小时后吃饭。”
“那你一会儿喂我吃。”应旸动了动自己那条被炸伤的手臂讨价还价道,“我手还没好,自己吃不了。”
隋清远垂下眼帘,波澜不惊地道了一句:“好。”
隋清远真的会喂应旸吃饭,一勺一勺,有饭有菜,格外耐心。
到了晚上隋清远又帮应旸洗澡,甚至应旸手不老实在他身上做一些过分的举动他也不反抗。
应旸只要撒娇,他基本有求必应。
好像他们真的很恩爱一样。
就连管家都觉得隋清远是真的妥协了,他也可以舒一口气了。
再硬的骨头,这将近半年的折磨也该啃下来了。
应旸也该这么觉得,但是当他晚上从后面抱着隋清远的腰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问出了一句:“清远,你爱我吗?”
隋清远看着窗外的灯火,不知道怎么答。
应旸似乎也没想让隋清远回答,而是在隋清远身后继续道:“爱不爱是能感觉到的。”
“我已经在爱你了。”隋清远终于开口到,“我尽到了一个爱人所有的义务。”
“是,你尽到了。”应旸道,“但是只有义务,没有爱。”
隋清远颤了颤睫毛,不知道应旸为什么这么说。
陶梦安也曾这么说他。
他尽到了作为丈夫的所有义务。
可她知道,他不爱她。
他也知道,她在骗他。
深情是可以装出来的,但爱是骗不了人的。
他早就该清楚的。
隋清远突然有点难受,他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希望自己可以离应旸远一点。
应旸察觉到了隋清远的不对劲,半起了身想看隋清远的脸,问道:“怎么了?”
隋清远摇摇头,没说话。
“我问的问题伤你的心了?”应旸问道。
他了解隋清远,隋清远很难主动提什么要求,别人可以麻烦他,但是他不喜欢麻烦别人。
生病了或者是哪里难受隋清远都自己藏着,有事也都会选择放在心里自己消化。很多人会被隋清远这种温和的边界感拒之门外,怕自讨没趣,也对这种追问不给结果的相处方式感到厌烦。但应旸不怕 ,他不会厌烦,没皮没脸也没边界感,他愿意一遍一遍追问,非要把隋清远的嘴撬开了才肯罢休。
在应旸软磨硬泡的追问下,这些天把事情藏在心里的隋清远终于松口了。
“我……我对不起陶梦安。”隋清远迟疑地开口道,“我是一个……坏人。”
应旸以为隋清远还因为陶梦安的死亡心有余悸,拍着隋清远的后背安慰道:“她罪有应得。”
“不是指这件事。”隋清远并没有被安慰好,而是把脸埋进手掌里,缓缓道,“是我当年选择和她结婚,不是出于爱,而是出于合适。”
一个工作体面貌美如花性格温柔的女人,是一个完美的妻子,未来也会是一个完美的母亲。
在任何一个男人眼中她都会是最优选择。
而隋清远也是看中了这个最优选择,才选择了她。
一切都是他所谓理性的权衡罢了。
他尽力装成一个完美的丈夫,陶梦安尽力装成一个完美的妻子,而这就是隋清远以为的完美的家庭。
可这就像是应旸说的,都是他装的,都是他所谓的尽义务罢了。
金玉撕开,里面是一片败絮。
“我以为我很爱她,我也尽力去爱她了。”隋清远痛苦道,“可是我现在才发现,那不是爱,我也不爱她。”
就像他现在不爱应旸一样。
他只是在演自己好像很爱的样子,演得自己都信了。
李少俊说的对,他真是冷漠又铁石心肠。
可是他这么一个铁石心肠又权衡利弊的人,竟然控诉着不相信爱,多么讽刺。
这不是他自己罪有应得吗?
“这不怪你。”应旸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不想看隋清远难过,想方设法安慰道,“他们这些人都会根据目标进行伪装的,她只是伪装出了适合你的样子,这并不是你的错。”
“可这也是因为我是一个权衡的人。”隋清远反驳道,“如果我对待爱情更真诚一点,更存粹一点,我就不会上这个钩。”
隋清远喃喃道:“这可能就是我对感情不真的报应罢了。”
“这怎么能是你的报应呢?”应旸实在看不下去隋清远怨自己。
道德感越高的人越习惯反思,哪怕是到了这种地步。在应旸眼里隋清远好得简直不能再好了,怎么会有错。
他不想再看隋清远为陶梦安伤神了,尽管他知道了隋清远不爱陶梦安,但是他还是高兴不起来。
他把隋清远抱在怀里,轻轻地摸着隋清远的头发,一遍一遍表白道,“我爱你啊,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真的爱你,我可以把我心拿出来给你看。”
“你说你权衡也没关系。”应旸在隋清远的颈窝间深吸一口气道,“我的真心不怕你的权衡,我会让你慢慢爱上我的。”
可在应旸怀里的隋清远慢慢清楚他自己的心有多硬。
因为他第一反应是:不会的。
即便是在这么炽热的表白下,他心里仍然有个声音在说:不会的,我不会让自己爱上你的。
第62章 62
应旸养好伤的时候已经是年后了,应宗让他回家打声招呼。
现在应家过年和应旸没什么关系,他妈不在了,也没什么正经兄弟,只剩下一堆不知道哪找来的小老婆带着她们的孩子各怀鬼胎,应旸看着就闹心。
应宗更闹心,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还喜欢男的了,最可气的是这男的还是他自己亲自送上门的。
本来隋清远一直不同意,应宗以为他这个没耐心的暴脾气儿子没多久就会放弃了,谁曾想这次应旸出了奇的执拗,隋清远竟然先于应旸低头了。
他迫不及待地把应旸这个儿子叫回来说教说教。
应旸也不想和应宗多说话,在书房说不了两句两个人就要开始吵架。
“那隋清远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他就那么好?”应宗坐在红木椅子上,看着应旸打着石膏的胳膊和一瘸一拐的腿简直是纳闷到了极点。
“他当然好啊。”应旸依旧吊儿郎当道,“您亲自挑的,还不知道多好吗?”
“你少在那胡说八道!”应宗出口训斥道,“应旸,我不管你和隋清远到底怎么样,你必须找个女人生个儿子出来,你别给我断了后了。”
“你的后有什么继的?”应旸轻蔑的笑了一下反问道,“继承你的强奸犯基因吗?”
应旸触碰到了应宗的逆鳞,应宗应激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放肆!”
但应旸似乎习惯了,脸上的笑容没变,继续道,“你那么想要儿子就自己去生。你加油,五十岁再拼个儿子也不是不行。”
“我要是能再有个儿子你还能活得这么好!”应旸的话戳到了应宗的痛点,口不择言地说了出来。
应旸也不生气,意料之中地挑了挑眉。
应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重了,强势了一辈子的应宗竟然难得软下语气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也不是反对你们,就是让你再生个儿子而已。我和你爷爷好不容易混到这个位置,你这么光明正大和一个男人搞到一起怎么接我的班?你难道要越混越回去吗?你名分上找个女人结婚,不耽误你们私下里怎么样。我死了之后钱都是你们的,隋清远也不见得会和钱过不去吧?你再想想呢?”
应旸听后都笑了:“隋清远才懒得管我,他巴不打扰我去找别人,是我缠着他的。”
“而且……”应旸笑着道,“隋清远会不会和钱过得去您应该比我清楚啊。”
应宗气得不说话了。
当时应宗就相中了隋清远能力强为人又清高,不会想方设法爬应旸的床。
现在好了,是应旸想法设法的爬人家的床,还倒贴钱爬。
应宗本来对应旸也没什么好脾气,看应旸现在油盐不进,他也懒得装了,习惯性地站起身来俯视着应旸施压道:“你以为你为什么能留下隋清远!你要不是仗着我的权我的势隋清远能看你一眼?你不留下给我生个儿子出来你别想回去!”
应旸一听也站起来了。
应宗这才发现他这个儿子已经很高了,而他已经五十多了。
尽管他在老一辈里算是有气场的了,腰板一直也算笔挺,但是和应旸硬朗年轻的身材比起来,竟然显得有些佝偻。
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他竟然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恐惧感。
应旸走上前,单手撑在应宗的桌子上,高大的身影把应宗笼罩了起来。
“你要是敢拦我,我今天一刀就捅死你。”说着应旸拿起旁边笔筒上的剪子一把插在了应宗面前的桌子上,“你死了的话我正好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这样我不用生儿子你的钱也是我的,你最好想想清楚再来要挟我。”
说完应旸就转身离开了,威胁的话在书房久久没有散开。
直到书房的门再次关上,应宗才回过神来。
“来人!”一直装得还算沉稳的应宗暴跳如雷道,“来人!把他所有的卡都停了!把他所有企业的管理权都断了!”
他不接受,他不接受自己竟然被自己的儿子吓到了。
那种被新生势力威胁的感觉,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要被淘汰的恐惧。
没想到过了半个小时后,助理给应宗打来电话道:“少爷的卡已经停了,您分给他的酒店也暂扣管理权了,但是……”
“但是什么!”应宗气急败坏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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