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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彻明因为这事被温衍托老板引荐找上之前，原本跟温衍也只是点头之交，此时还带着点看热闹的心态：“你到处打听心外科专家，动静也太大了，大家都听说了。我叔叔只是有点这个意思。”
温衍咬起了指甲，眼珠瞟了一眼落地窗外的那座写字楼。他是有点着急了。
莫彻明还在电话里说：“怎么，做我表妹夫哪里不好了？你见过我表妹吗？大美女一枚……”
“行，那我去找他院长，雷鸣认识，”温衍说道。
“诶，你到底帮谁找医生，”莫彻明好奇地八卦道，“我瞧着你也没心脏病吧？”
“你把你叔叔的电话给我，”温衍说道。
“不是说见面再谈吗？行行行，他也只是爱才心切，你别生气啊，”莫彻明说着，给温衍发了号码过去。
“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温衍说这话的语气，仿佛只是说了一句“我喜欢的颜色是蓝色”的属性般。
莫彻明却仿佛听到一个外星人秘辛一般，惊讶之下正想追问原因，温衍拿到莫为先医生电话就把电话挂了。
“哈……”
庄锐张大嘴打了个哈欠，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打起精神认真看着电脑上的方案书。
两只眼型极为漂亮的眼睛下面都带着一团青黑。
他显然没有休息好，今天凌晨两点才睡下。
本来就是一份经常加班到有时不分白天黑夜的工作，但他6点下班以后没法继续留公司，需要花四十多分钟骑共享单车加坐地铁赶到医院接手奶奶看护的工作——这样可以省下一部分工时钱。
喂奶奶吃饭喝水，吃药，洗脸洗脚，说说话……
等到九点半以后，就摆开他淘宝9块9买来的小桌子，打开20元钱的小夜灯，坐在同样也是9块9包邮的蒲团上，继续用电脑干他没干完的活和经理临时添加的工作。
这一周来都是如此。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瘦了一圈，工位邻座的小K还装模作样地关心慰问了一下。
一份忙得脚不沾地几乎侵占得他连自己的生活娱乐时间都要消失的疲惫工作，工位旁边还坐着一位十分会装好人的前男友泡友，上班全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换作别人说不定就辞职了。
庄锐也想，但凡他奶奶没病，但凡他有足够的积蓄。
而现在他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经理也是知道他情况的人，活一多就拿这些实际情况连哄带劝，让他认清现实，逼得他像头老黄牛一般匍匐在地，任劳任怨。
分明是他拿着几千块的工资给公司当牛做马，被公司压榨价值。公司在这个时候却成了背后支撑他，为他提供一份工作和收入来源的慈善机构。
“修好这一版发给我”
“ok”
庄锐开着手机热点，在电脑上点击下载接收经理发来的文件。
每天就像这样，盘腿坐在蒲团上加班至深夜。
手机“嗡——”地振动，王浩洋又打电话来了。
庄锐划下拒绝，回了一条“在加班”便不再理会。
这家伙也来过两次医院，两次都被加班的庄锐晾在一边足足半小时就没来过了。
“常昱麒是不是出轨被你发现了，然后你们才分手了？”
“我觉得你加班这么厉害，没空约会，如果是这种原因谈恋爱分手也挺正常的哈。”
“当然，我也觉得努力工作没什么错。不过要是找个有钱的老公，就可以轻松一些，不用这么累了。我是不会让自己对象这么累的。只要舒舒服服待在家里给我带孩子就好了。”
“常昱麒上次说的话你没信吧？他自己一身腥呢就说别人。我听说他过年那会儿还相亲呢，当时你俩还没分手吧？”
王浩洋嘴里总是说着这些让人很不爱聊的话题。
不止王浩洋自己如此，王浩洋舅舅也长了一张说话不中听的嘴，来过奶奶病房几次，不过目光多是在打量他，问自己跟他外甥谈了多久，赶紧定下来。
“你家那个情况，我跟王浩洋爸妈本来觉得不太好，你也别觉得有偏见，有那么个爸爸，是人都有顾虑是吧。但是洋洋觉得你不错，我也看着你这孩子挺孝顺的。”
“洋洋条件多好你也看得到吧？你跟洋洋在一起，你少奋斗多少年。要把握机会，医院里还有不少omega都喜欢他，想让我介绍呢。”
庄锐当年在学校里上思想品德课时，从来没想过未来他居然要和这么多无耻刻薄的人共处。
庄锐面无表情地噼里啪啦敲着电脑，哒哒点击鼠标。
二十多分钟后，等他结束当前的文案后，扭扭脖子，拿起手机看了眼王浩洋发过来的未读消息，睁大了眼。
“有好消息了。”
“不理我？”
“我给你联系到了个很厉害的手术医生，你猜不到是谁。”
第15章 塞红包
莫为先，Z大第一附属医院外科主任兼心脏大血管外科主任。全省最牛的心外科医生，心血管外科技术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名的老专家。从业心外科二十年，主刀的心外科手术数千余例，带领团队多次成功完成业内首例高难心脏手术，创造了心外科的许多奇迹。
庄锐原本打听心外科手术医生的时候，也听过这位的大名，当时还没想到靠王浩洋的这点关系能够联系上莫医生。
他高兴得几乎要尖叫，捏着拳头在原地连着蹦了好几下。越是查询到这位莫医生更多信息，越是开心。
王浩洋，你这家伙，别看一副不靠谱的猥琐样，居然帮忙联系到了这位大佬为他奶奶做主刀！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真是小瞧你了！
再次见到王浩洋的时候，庄锐更是激动得握住对方的手狠狠摇了摇，不吝夸奖：“王浩洋！！你怎么办到的？你舅舅太厉害了吧！跟那么厉害的莫医生也关系那么好，居然可以请动他！”他真以为王浩洋吹牛逼呢。
王浩洋哈哈笑着，又吹起自己舅舅在医院的地位和人脉，这回庄锐没有再转移话题。
等到亲眼看到自己在医院墙上和百度上看过照片的那位莫为先医生亲自来看过他奶奶，并且确定为这次手术的主刀医生，庄锐放下了一半的心。
他欣喜地私下里给王浩洋塞了六千的红包说给他舅舅，又给了一万二的红包让王浩洋委托舅舅帮忙转交给莫大夫。
王浩洋嬉皮笑脸地把两个红包塞进衣服内兜里，也替他开心，满脸眉飞色舞的得意：“这下你放心了吧?你奶奶有莫医生做主刀医生，肯定没问题。”
“是是是，真是多谢你！”庄锐笑逐颜开地一个劲道谢。
当莫医生的团队开始研究手术方案后，庄锐彻底放下了另一半的心，每天虽然依然是疲于奔命在公司和医院之间，但是整个人的精神头都好了，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当然下班的时候在公司楼下又碰到常昱麒，就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了。
“不是跟你说了，我们俩以后就当陌生人了吗？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啊？”庄锐绕不开，看了看路过看热闹的同事，找了个拐角处的树荫下，转身抱臂皱眉看向常昱麒，“你是不是要我骂得更难听？”
树荫的斑驳落在常昱麒的脸上和白底细条纹的衬衫上，微微摆动着，仿佛海浪轻摇。
Alpha的浓眉冷峻，盯着庄锐的乌黑眼眸中深情不减又添隐痛，那张脸依旧俊美得让庄锐看了乍然心痛。
曾经的一幕幕美好像夏日的大雨一般不断劈头盖脸地袭来，最后只停留在这人顶着这样一张迷人的脸和各种不同的人上床的画面。如同雷鸣劈开了天幕，闪着骇人的光芒。
庄锐在最痛苦的那几天甚至遐想常昱麒是被人魂穿了，才会干出这么多出轨的恶心事来。
他完全没想到昔日那么疼爱他的男友，居然会出轨。
傲娇爱吃醋的常昱麒，冒着大雨也要来见自己的常昱麒，为了自己放弃S市大学保研考来H市读博士的常昱麒，屡屡出轨的常昱麒，居然是一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呢？
庄锐忍不住一遍遍反思自己，极端的时候几乎产生了自厌的情绪。
好在工作的忙碌和奶奶的病重让他顾不上这些儿女情长。
“我们要不去那边咖啡厅坐下来说，外面太热了，”常昱麒看见庄锐皱着眉用手在脸畔扇了扇风，一直抿着的嘴唇开口说道。
“不必了，”庄锐心烦地一口拒绝。
“庒儿，我以为你至少会对我说句谢谢。”
常昱麒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莫名其妙的庄锐挑起眉：“什么？”
但下一秒他心下莫名有了点预感。
常昱麒深深看着他：“我可是费了大劲才帮你找了莫为先医生做你奶奶的主刀医生。”
“是你拜托的莫医生？！”当这个猜想真正由常昱麒嘴里变成事实说出来，落到庄锐耳朵里，仍旧是震惊到了庄锐。
他睁大了眼睛，满脸惊讶。
“那，王浩洋说是他，”庄锐有些慌了，一时间都搞糊涂了，不知道该相信谁。
灼热与焦虑让他的额头沁出了汗水。
常昱麒再一次提议进有冷气可以吹的咖啡厅，庄锐依然拒绝了，他就是不想跟常昱麒久待。
常昱麒无法，继续他的话题：“你以为王浩洋他舅舅是什么能够攀附到莫为先教授的人物？一个不入流的耳鼻喉科副主任，一个是心外科大牛，怎么可能？”
常昱麒的脸上又露出那副傲慢的嘲讽讥笑。
“吴正祥那种人，莫教授可真看不上。”
说到这，他鼻子里冒出一声冷哼的气流。
庄锐咬牙，拿出手机就想打电话过去质问，但是电话拨通了以后，他还是敛着怒气和疑虑，客客气气同王浩洋约了个地方吃饭。
常昱麒一见他这副态度就觉得不对劲，眯起眼，狐疑道：“你不会是有什么把柄被他抓了吧？”
庄锐心情很不好，抬眼看向常昱麒的眼睛瞪圆了带着厌恶和恨意。
不过目光一落在常昱麒的身上就瞬间想起这位很可能才是他的人情大债主，于是眼神又尴尬别扭地少去了几分攻击。
微微垂下眼睑的桃花眼显得整个人都温驯了一些。
许久没见的这副模样，叫常昱麒看得十分心动，内心很甜。
“你从头到尾告诉我，说不定我有办法，”常昱麒希望庄锐能够多依靠他几分。
“没事，”庄锐咬唇，想到自己可能闹了个大乌龙，还给人塞红包，他是又气又臊。
“你……”
常昱麒还想再劝，庄锐却还是抬头开口问了。
“就是……”他脸上染着强忍羞愧的浅浅红晕，眼神有些心虚的闪烁，“你跟莫教授很熟吗？”
“我，”常昱麒忍住想摸庄锐脸的冲动，心痒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我导师有朋友跟他算是认识吧。”
可惜他的父母长辈都在S市，人脉也都在S市。当初为了和庄锐不异地恋，才特地考了H市的博士研究生。
“哦，”庄锐还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问了，“你看他会收红包吗？”
“啊？”这下大吃一惊的人变成了常昱麒。
庄锐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真诚地看向常昱麒：“我意思是，我给王浩洋塞了红包，托他转交给莫教授，不过不知道莫教授……是不是亲自收了……”
常昱麒被心上人气得好笑：“你觉得呢？”
看着被烦躁与愤懑迅速爬上脸的庄锐，常昱麒觉得无奈又可爱。
庄锐不是蠢人，相反常昱麒知道他是聪明又要强的，这种人通常自信又独立。所以谈恋爱两年来，常昱麒时常还是会被遇到事不向自己询问帮助选择自行解决的庄锐气到。
但在小地方长大的人是这样的，哪怕在大城市里生活好几年，遇到事情依旧免不了用自己那种小地方的思维来思考所有人的做事方式，甚至有时候会颇为自得。
不过，庄锐这副反应，如今已经是有八成相信自己了。
常昱麒乘胜追击，替他打抱不平：“这家伙怎么能这样，这不是诈骗吗？”
“你这样，你去找他的时候，带手机偷偷录音，套他的话。想办法让他承认有条件拿了你给的钱，拿了具体多少钱。”
“先质问他是不是骗你，他要是不愿意还钱，你就拿出录音告诉他你已经录音了。这事他愿意私了就私了解决。不愿意，这个录音也在他那里过了明路，这就能当证据材料了。就是举报到纪w，甚至告上法庭，都是可行的。”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做证人，”常昱麒带着点恳求向庄锐提议道，“我跟你打配合，他那种智商，一激什么话都往外说。”
“不用，”庄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随即语气又有些缓和地对常昱麒感谢道，“你愿意帮我奶奶找医生，我很感激。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出轨这件事在我这里永远过不去，所以无论你做再多，也许我们可以做朋……”
话到嘴边，庄锐又觉得说不出那个词，换了个词：“我们可以做熟人，但是我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
“……庄庄，”常昱麒开口，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庄锐直视常昱麒，认真无比的说：“常昱麒，我没办法原谅你，我也不可能跟你复合。你不接受，这也是事实。你如果觉得我的态度还有回旋余地，那只能说这两年咱们也白处了，你根本不了解我。”
“也许我太无情，你自己想想你对我做的事是不是值得这一切。我没有想跟你耍脾气，我只是不想骗你。你可以欺骗我的感情，但是我做不出。”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常昱麒甚至忍不住伸手做了个推拒的动作。
“你，跟温衍是高中同学？”他突然转话题口里冒出这个名字，让庄锐有些猝不及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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