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刚才的自己,怎么还莫名冒出几分小期待呢……
“太好了!这就好办了!”
逄峰猛地一拍手,哈哈大笑道:“赶紧赶紧,拽几根头发缠上去,时间不多了!”
两人一通操作,车|库中瞬间涌起一团白雾。紧接着,两个江起和两个宿缜面面相觑。
“哎?你怎么和我长得一样?!”
“宿缜”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面前的宿缜:“我不会在做梦吧?”
“江起”冷冰冰地哼了一声:“要是做梦就好了。”
宿缜:“……”
怎么这假人,连说话的语气和性格都跟真的那么像啊!
要不是穿的衣服不一样,他真不知道哪一对才是真的了!
也就在这一刹那,宿缜心中升起几分不好的感觉,他与江起对望一眼之后,两人全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们想让我们去殡仪馆?”
只见“江起”抱起胳膊,冷冰冰地扫视两人一眼:“你们说我们是假人,证据呢?”
由于用的头发是现场拔的,他们的记忆是跟假人同步的。
“……”宿缜跟江起问道:“怎么证明?”
江起跟“自己”对望了一眼,讪讪道:“就算是有了证据,他能承认?”
宿缜:“为什么?”
江起:“我还是了解自己的。”
宿缜:“……”
其实换位思考一下,若是突然有一天,有一个自己过来说,你其实是假的,你要为真的我送命,恐怕宿缜也是不会答应的。
尽管记忆中很明确地写着,自己就是一个3D打印的小玩偶,但眼前的肉|身毕竟是活生生的,谁又愿意为别人送死去呢。
“‘我’说得对。”
“江起”板着脸拍拍手:“你们自己决定。”
“宿缜”也有些犹豫:“要是就这么死了,确实也不太甘心……”
听到“自己”这么说话,宿缜的心也有点动摇。
“都是假的。”
江起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内心活动,严肃道:“他只是你灵智的投射,不是真实的生命。”
宿缜何尝不明白此事,毕竟化形的一切是他亲眼所见,但是对面的“自己”如此生龙活虎,他实在是很难把事实跟目睹的情状联系在一起。
“没时间了!”
逄峰见四人陷入僵持,疯狂地拍打起水膜:“你们再慢点,耿嘟嘟都回不来了!”
刹那间,四人全都不约而同地转头,死死地盯住了逄峰。
逄峰:“……”
他默默退了一步,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妈呀,第一次看到两个江起一块瞪着我,还真有点冻人……”
“江起”:“忙我是不会帮的。”
江起:“我会让你帮的。”
“江起”:“想打?打坏了,受损失的是你。”
江起:“那也比留你一个没用的东西在这强。”
眼见两位江起即将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两位宿缜异口同声:“别吵了!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但可能会出问题。”
江起头也不回地说道:“只能剥了他们的灵智,但这样的话,恐怕会被那姬尼识破。”
但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既然“江起”死不让步,就算是五花大绑带去了会面地点,照样会引起那姬尼的怀疑。
“决定好了?”
“江起”挑了一下眉,朝两人勾了勾手指:“想要灵智?自己来拿。”
宿缜见了这一幕,不禁心里感慨,怎么这位假江起,反倒看上去比真江起更像真人一点呢?
他正想着,就见江起飞身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啪”地在两位假人身后各贴了一张符纸。
刹那间,“江起”和“宿缜”全都停止了动作,目光也渐渐呆滞下来,看上去仿若两尊行尸走肉。
假人没有灵力,这间地下车|库又不在流池十里之内,凭借江起的能力,简直是小菜一碟。
宿缜不可思议地捅了捅“自己”的脸,对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就是僵尸吗!”
江起收了灵力,点点头:“没错。”
逄峰也舒了一口气:“先不要管这么多了,赶紧把这两位大爷请走,我们可以远程……”
江起却打断他道:“我带假人过去。”
逄峰一瞪眼:“你还死性不改?那你造这两个假人是干什么?”
江起解释道:“我不进去。万一那姬尼发现,也好有对策。”
逄峰:“你……”
“逄校长,我也跟着一起去!”
涂山婷打断逄峰的话,说道:“就算是江老师和宿老师留在这里,您二位被困在水膜内,也没法保护他们。我说的对吧?”
逄峰梗了一下,这才叹了口气:“……没错。”
涂山婷接着说道:“我带他们一起,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互相照应。我之前好心办坏事,实在是对不住你们,就给我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吧!”
逄峰虽然很不乐意,但也知道自己“傀儡皇帝”的地位,也只好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随意:“注意安全。瞪我们弄破这水膜,就出去找你们。”
说罢,又看着几人消失的残影,长吁短叹起来:“孩子长大了,有想法了,拦不住了……”
孟婆呵呵一笑:“不也是好事么。别管他们了,咱们还是抓紧搞这个臭水膜吧。”
第七十七章
此时已是深夜,殡仪馆早早就关了门,室内一片漆黑,只有不锈钢的火化炉捕捉到了半掩入云的月光,反射出惨白的光泽。
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员工从黑暗中走出,轻盈的脚步无声落在白瓷砖地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机警地扫过四周。
透过走廊的窗户,可以看到对侧的灵堂内,盘腿坐着两个人,正神色呆滞地望着那个漆黑的“奠”字。
四下里一片静谧,只有寒冷的北风吹过墓地里的干花,发出不易察觉的沙沙碎语。
“不是到时间了——阿嚏!”
宿缜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
两人为了观察殡仪馆的动静,躲在了几十米以外的一栋七层小楼天台,人手一台望远镜:“不会是发现了涂山婷?”
江起皱了皱眉:“应该不会。值夜班的那人不是还没醒吗?”
宿缜想起了那个被涂山婷敲晕在值班室的可怜人,不禁呵呵苦笑:“他真的还能醒过来吗?”
江起摆摆手:“没问题。那个狐狸手法专业,一看就是经常干这种事。”
宿缜:“……”
霎时北风忽地一吹,带来了一股冰凉的水气,冻得宿缜又是一个喷嚏:“今晚怎么这么冷?还格外潮……”
“来了!”
耳机中传来涂山婷的声音:“有动静!”
宿缜急忙拿起望远镜,只见灵堂中坐着的两个假人,突然头颅向前一沉,身体仿佛被榨干了水分的鲜花,皮肤骤然干瘪下来!
他举着望远镜的手有些发抖,随后便看到那两个假人的外皮紧紧包裹着骨骼,颤抖了几下,便轰然一下爆破开来!
刹那间,血肉消失不见,灵堂四周溅满了银光绿色的聚乳酸材料,星星点点仿佛夜视仪下的斑斑血迹,在那漆黑的“奠”字之下隐隐发光。
宿缜浑身都开始哆嗦起来,下一秒,就听见脑海中传来了那姬尼的声音——
“你们以为自己很厉害?以为我不正面跟你们打,是因为打不过你们吗?!”
她这次的声音极为恼怒,能听见上下牙咬得咯咯直响:“这是你们自找的!”
随后,耿嘟嘟的惨叫声从脑海中传来,宿缜心尖一痛,就听那姬尼大笑起来:“给你们脸还不要,这个人质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宿缜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空气异样地抽动起来,缓慢挤出无数肉眼可见的水珠,在两人的眼前缓缓连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水幕。
“快跑!”
无暇顾及耿嘟嘟的安危,江起一把拽起宿缜的胳膊,转身便朝楼梯口逃去!
可那水幕也骤然提速,还没等宿缜碰到铁门的把手,就已经将两人包了饺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
宿缜只觉得身体一轻,就见那水球竟“啵”地一声飞离了地面,包裹着二人就往殡仪馆内冲去!
“我知道了!”
涂山婷惊讶的叫喊从耳机中传出:“是水!那姬尼之所以能在流池地界使用灵力,是因为这些水不是本地的东西,都是她自己带进来的!”
那姬尼本就是掌管河海的蛇神,加上稼城地下水丰富,又临近黄海,像这种“南水北调”的水利工程,对她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不足挂齿。
“那又有什么用!”
水球在空中颠簸着,宿缜被晃得七荤八素,时不时又跟江起磕碰在一起,心情差到了极致:“她带来的水,我们也用不了啊!”
而且狐族常用狐火,水能克火,在这个情形下更是处于劣势。
“宿老师,看来你还是没领悟到易学的精髓。”
涂山婷却在耳机中咯咯一笑:“物极必反,阴极生阳,水能克火,亦能育火,正如第六十三既济卦显示,离下坎上,水便在火之上……”
水球此时绕了一个大弯,拐了一个90度的直角冲开大门,在白瓷砖地上磕磕碰碰,转眼就飞到了一条满是不锈钢双|开门、状似电梯间的连廊。
除了最里面的一扇,其余所有“电梯”的门都是关闭的。门后是黑咕隆咚的一片,只觉出一些热气在那附近蒸腾。
可待宿缜定睛一瞧,却又觉得有几分不对,因为那些电梯间外根本没有上下按钮,更是没有楼层标牌。
只有最上面有三个用即时贴贴出的小字——高档炉。
宿缜:“……!”
这哪里是电梯间,分明是火化炉!
只是没想到这那姬尼还有几分人情,竟然还给他们安排一个高档炉,真的是太有心了……
“道理就是这个搭理……”
眼见水球离那敞开的深渊巨口只有几米之遥,涂山婷却还在频道中叭叭些什么阴阳调和云云:“所以说办法是有的,待我……”
“别说废话了!!!”
宿缜对着麦克风大吼起来:“我们马上就进火化炉了!!!”
水球此时也加快了速度,宿缜的半只脚已经没进了火化炉门,热浪顿时汹涌而来,水球被“刺啦刺啦”地蒸发得千疮百孔!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清亮的鸟鸣声划过天际,宿缜感觉身体被一股强大的怪力向后拖拽而去,转眼间便视野一亮,整个身体都淹没在了无数红绿相间的羽毛中央。
“哼,我真是上赶着找罪受……”
只见那翅膀窸窸窣窣地动了几下,宿缜和江起便被轻轻放在了地上。
宿缜急忙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腿脚,发现完好无损,只有鞋尖有点烧焦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朝那只大鸟问道:“敢问您是……”
大鸟挥了挥翅膀,没好气道:“还没听出来?”
“……”宿缜方才大脑宕机,重启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漆校长!您怎么……”
无数疑问涌上脑海,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这又是只什么鸟,之前又是如何逃脱那姬尼的传送符劫持?……
只听漆元海闷闷道:“吾乃鲲鹏,来自北冥。同族受到侵害,我也收到了讯息。”
宿缜指了指自己:“你说的同族……是我?”
漆元海点点头:“自然。”
宿缜惊讶道:“难道这就是心有灵犀?!”
漆元海别过头去,气鼓鼓地抱起翅膀:“谁要跟你心有灵犀?我也是没有办法才……”
“臭鸟!”
就在这时,殡仪馆的另一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有种你就过来!”
漆元海幽幽地回过头去,不屑地笑了一声:“那伽?你不知道早起的虫儿被鸟吃的道理?”
黑暗中走出一个浑身布满鳞片的瘦小男人。其人头后上方盘着四个巨大的蛇头,裂缝状的瞳仁在月光的映照下,发出悠悠的光芒。
那人正是和那姬尼一起行动的男子,那伽。
“你知道自己的弱点是什么么?”
那伽双唇微张,吐出一条鲜红色的信子,嬉笑道:“就是太自信。”
漆元海双目微睁,只见空气中凝聚出数万坚硬的冰凌,而那伽身形一闪,踩着那些冰凌迎头冲上,四个蛇头一起发难,直取漆元海的喉头!
一鸟一蛇即刻厮打起来,江起急忙拽宿缜远离战场。
而漆元海也顾及到两人,尖啸一声便一飞冲天,将殡仪馆的天花板顶穿了一个直径近十米的大窟窿,强行拖着那伽飞到了九尺长空。
地下,宿缜看着那个大洞,不禁喃喃道:“这个钱是不是该漆校长赔……江起!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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