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节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你自己是个人似的。”
宿缜:“……”
卞节:“而且你大学的时候还是直的。”
宿缜:“…………”
他见以理服人不行,撸起袖子就准备以物理服人,结果卞节却笑了两声:“开玩笑的。我自有分寸,不过是想去L市玩一圈罢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呢。”
众人合计一下,觉得也是个借口。于是第二天,四人二狐就坐上了前往L市的飞机。落地后放了行李,便来到了一座高山之下。
“几位大人,”
大小狐狸蹲在地上,搓了搓手,眼珠子同时转了两圈:“祖庙也不是随便上的,得我们下上去知会一声,不然这一路上都不会太平……”
逄峰点点头,一把揪起小狐狸的后颈,说道:“你自己去,没问题吧?”
大狐狸顿了顿,眼见溜号无望,只得微微叹了口气,甩着尾巴便消失在了树林间。
“也太不让人省心了。”宿缜也扶额道:“这两位一路上可真没闲着,越狱失败起码得十多回了吧……”
江起:“十八回。”
宿缜:“唉……”
江起看了看那小狐狸,又加了一句:“倒也是成功了一次。”
话音刚落,逄峰手里的小狐狸就化作一滩水,噼里啪啦地溅在了地上。
“……”卞节挠头叹道:“千算万算,怎么还是让他俩溜了。”
逄峰却摆摆手:“不慌。还记得江起之前用的符咒吗?”
卞节:“你是说那个投影仪……”
逄峰点点头:“对。那个符咒不光是显形的,还加了点别的料。”说着便拿出手机来,找了半天划开个软件,只见两个小红点正在山脉间飞速移动着。
“加了追踪啊!那就好办了。”
卞节感慨一句,想了想,又叹了口气,有几分失望地小声道:“可若是涂山……聪不在这里,那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白跑倒谈不上。”
江起解释道:“这地方确实是涂山氏祖庙所在。而且之前我也探过虚实,他们说的不像是假话。”
宿缜这一路上也很注意观察,确实看到很多带着妖气的狐狸。
而且退一万步讲,虽说被两只小狐狸耍了很是糟心,但这座山好歹也是个5A级景区,光是进来的门票就收了他们一人200多。
既然下了血本,那更不能就这么打道回府了。
于是宿缜抱着旅游的心态,跟着逄峰软件的指示,混在熙熙攘攘的游客里,一路上了山。
但狐狸跟人哪能走一条路,他们走的是人挤人的官道,狐狸抄的都是密林小道。不仅速度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去的地方也并不是人走得过去的,追得一行人全都叫苦连天。
“你不是带了传送符吗!”
宿缜第一个歇菜了,喝着50块钱一瓶的宰人矿泉水,拽着逄峰的袖子不松手:“你看看他们现在在的地方,要想去这里,我们至少得翻半个山头!”
卞节也哀嚎起来:“是啊逄副校。我们又没长翅膀,飞不过去啊!”
只见逄峰幽幽地瞥了宿缜一眼:“我好想念坐飞鸡的日子。”
宿缜:“……”
“我来吧。”
江起半搂着宿缜的肩,大概是看心疼了,便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张符来:“我灵力充沛,多用一点不碍事。”
“不行!”
逄峰却伸手制止:“不是灵力的问题。我主要是担心,他们去的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我们没有过渡准备,恐怕会有危险。”
逄峰所言没错。即使涂山氏祖庙所在,自然不可能让旁人自在进入。况且这山头灵气充沛,保不准就有哪只狐狸暗地里使诈,要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可是得不偿失。
说话间,身后走过来一队驴友,也在这附近歇下了脚,开始七嘴八舌地聊起天来。
其中一个大概是撇了一眼他们几个,便很是热情地搭话问道:“你们要去凤凰峰?”
宿缜低头看了看,地图上显示那两个小红点所在的山头,就叫做凤凰峰。
“去那你们走这条路干啥啊?”驴友很不理解,好为人师地叭叭起来:“你们上山的时候就该走另一头,从东边绕过去才对。要想从这个地方过去,非得走上一天一夜不可!”
旁边一个他媳妇模样的人说了一嘴:“你能不能歇歇嘴?成天就知道给别人找不痛快!”
“嘿你这人,我这不是好心吗!”
驴友回了一句,又转头过来跟几人说:“不过你们算是问对人了,从这去凤凰峰,我还真知道一条近路。”
宿缜非常想说我们又没问你,明明是你自己硬要凑上来的,但听闻有近路,也是觉得好奇:“怎么走?”
那驴友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又在地图上好一阵比划:“当地人很多走这条路的,绝对不危险。”
宿缜记了一下路线,跟其他几人合计一番,都觉得有戏,便跟那爱多管闲事的驴友道了谢,按图索骥往深山中潜去。
事实证明那驴友并没有说瞎话,几人顺着他的话走,确实看到了一条白白净净的土路。
在确认了不是幻术之后,众人小心前进,不一会就进了一条昏暗的、颇为狭小的隧道。
“这地方是干什么的?”
卞节举着手机四处照了照,发现墙壁凹凸不平,很像是手工开凿的。而队尾的江起刚刚钻进来后,外面的阳光就忽然消失不见了。
宿缜回头望去,发现原本长满了杂草的隧道口,竟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江起立刻回身探去,双手摸了上一个硬邦邦的实体,眉头紧皱:“被堵上了。”
“这帮臭狐狸,我就知道没好事……”
逄峰啐了一口,伸手朝众人一挥:“那就往里走。江起你带好宿缜,卞节跟紧我,千万不能掉人。”
卞节一个技术岗,从来没亲身体验过这种刺|激,吓得腿都有些发软,扶着墙壁一步也迈不出去。
“别怕。”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两下,他转过头去,看到宿缜镇定地朝他笑了笑:“没事的,逄峰很厉害,我们一定能出去。”
喉头滚了滚,心中仿佛落下了一块重石,卞节缓缓舒了口气;“嗯!”
正准备挺起腰板大步向前,身后又传来宿缜跟江起哆哆嗦嗦的耳语:“人家好怕怕……”
卞节:“……”
他不忍回头,急忙快走几步,紧紧拽住逄峰的衣摆。
“放心。”逄峰倒很是淡定:“老子我活了这么多年,这种吓唬人的小计俩糊弄不了我。”
卞节咽了下唾沫,思索片刻,还是掏出来了一个手持宝剑的纸扎小侍卫,放在自己肩上聊以慰藉。
这隧道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长,反正走了快有半个多小时,都没到头。
“逄副校,我们不会是遇到……”
卞节拽了拽手中的衣角,“鬼打墙”几个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硬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那片衣角……真的只剩了一个衣角。
一个大活……大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他一点都没察觉到!他到底拽着一片破布走了多长时间?
卞节揩了揩额头,已然汗如雨下。
“不要慌,不要慌……”
他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开始拼命往外掏各种纸扎。
一时间各种小羊小猪小狗的围了一圈,全都叽哩哇啦地乱叫起来。要是这时候来了个人,根本分不清这是到底是隧道还是野生动物园。
“呼——”
倏然,卞节身边卷起了一阵阴森的旋风,一双黄澄澄的瞳仁从黑暗中淡出,紧紧盯住了他的眼睛。
浑身上下的汗毛同时竖了起来,一股寒气顺着骨髓蹿上了天灵盖,卞节的脑子嗡地一炸。
什么东西?蛇?狼?妖怪?还是……狐狸?!
他惊得不知所措,手上却蓦地传来了一丝温暖。他下意识往回一缩,那温度却不可抗拒地冲进了他的掌心,将他的手牢牢地攥紧了。
“跟我来。”
一个沙哑的男声在黑暗中响起。
那声音一入耳,卞节就好似失了魂一样,情不自禁地就被那温暖的大手拽着向前走去,连身边围着的一圈鸡鸣猪哼都仿佛被静了音。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正独自站在山顶的一座清幽的小庙前,和一群纸扎整整齐齐地在风中凌乱。
第121章 番外(三)
山里信号时断时续,隧道里更是打不通电话。卞节手足无措地等了三四个小时,都没抓到半点宿缜几人的影子。
更准确地说,这小庙附近一圈,除了他,压根就没有别的活人。不仅如此,甚至连鬼和漫山遍野的狐狸都没有,实在是荒凉至极。
他本以为自己歪打正着来了涂山氏的祖庙,但从这个情况来看,应该也不太对。
卞节陷入了恐慌。
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将他引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地方,还引走了他来历明白的朋友,到底是要干什么?!
要钱他倒是有,可若是要命的话……他卞节还不想死!他还想问天再借五百年啊!!!
就在卞节开始认真考虑起拨打110的可行性时,石阶底下突然传来一个警惕的质问声:“谁在那里?”
卞节一个猛子站了起来,只见不知从哪冒出来了一只白狐狸,急忙举手投降:“我只是个无辜路人!大佬别杀我!”
白狐狸:“……”
很是无奈地撇了撇眼之后,它便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身子绰约的人类女子模样,很是好奇地打量了卞节一圈:“你怎么上来的?”
卞节支吾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有个男的……”
“男的?”
那女子一听,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既然如此,公子怎会在殿外?”
卞节能看出她眼神带了几丝戏谑,还连带着有些怜悯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出于何意,只好诚实答道:“那人只将我带到这里。”
狐女露出几分恍然大悟的神色,顿时身姿恭敬道:“是小女怠慢了,请公子随我来。”
她慢悠悠地朝庙内走了几步,转头见卞节没有跟上,又温言道:“公子不必拘谨,还是说……想让小女将你绑进来?”
卞节:“……”
他在心里飙起泪来,感觉自己这一段路绝对比博尔特跑得都快。
那狐女在前领路,兜兜转转进了庙内的一个偏殿,推开门示意他进去。
卞节往里看了一眼,有床有桌,似乎是个卧室。
他实在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慌,急忙拦住狐女问道:“这到底是哪?那个男的又是谁?带我来做什么?”
狐女却只是微微一笑,毫不留情地将他往屋里一推,“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卞节睁大了眼,推了推门,被锁得死死的,连爆破符都炸不开。
屋内虽是清凉,但卞节的T恤全被汗打湿了。
作为一个富二代,他对这类情景有着自己的一套认知逻辑——他、被、绑、架、了!
好歹桌子上还放了一包抽纸,卞节光擦汗就用光了小半包,却完全想不到解决办法。
没有办法,只好在屋子里乱转。这偏殿整体的设计还是比价古朴的,有厨房厕所,也能看到有现代智慧生物居住的痕迹,因为墙角的一张小桌上竟然摆了一台配置不错的笔记本电脑……
卞节的脑子虽然乱,但整体看下来,还是在潜意识中得出了结论:这间屋子里住了一名男性,年龄不大,爱干净,没有抽烟喝酒的恶习,会做饭,可能手艺还不错。
时针幽幽地走着,很快就到了深夜,卞节感到了困意。
强烈的思想斗争以及长时间的无人问津下,卞节还是决定保存体力。内耗于事无补,不如先睡个觉,重启一下自己。
毕竟90%的问题都可以靠重启解决,作为一名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卞节打从骨子里深信这个道理。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鸠占鹊巢,在唯一一张床上躺下了。睡眼朦胧中,他下意识想:“这被子的味道,还有点香……”
夜半柳梢,几只黑雀叽叽地排着队。
庙门跨进来一个男子,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服,脚步轻飘飘的,看上去像是酒后微醺的模样。
白日里的那名狐女迎上前来,垂眉弯腰道:“少爷回来了,我扶您回房休息。”
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能行,又问道:“白天这里可来过什么人?”
狐女微微一笑:“已经按往常的规矩,让人在您房里候着了。”
男子听闻点点头,忽然又是一愣,分贝倏然提高:“什么往常的规矩?!”
狐女吓了一跳,急忙辩解:“我、我以为是您叫来的……”
男子喝道:“什么我叫来的?我何时叫人在院子外吹过凉风?!不像话!”
狐女连声道歉,被男子释放出来的煞气压得抬不起腰:“对不起!对不起少爷!是我会错意了……”
男子没有理她,飞奔去了偏殿,伸手一拂便解了门上的禁制,随后便深吸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拉开了沉重的大门。
昏暗的房间里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本应是空荡的床上侧卧着一个身影,似乎是被动静吵到翻了个身,但眼睛却依旧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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