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月白沉默片刻,决定不浪费时间,先测试一下正向歌声的效果。
光是催化欲望可没法自保。
毕竟万一对方的欲望是干掉他,他难道要给敌人加个狂暴buff吗?
记起祸鼠的异样,戚月白将正向的歌声外放,但又怕弄出第二个祸鼠,放了几秒就掐断了。
但效果也很显著。
外放相当于加大功率,比花丝输入快得多。
原本忙着捂胳膊惨叫的吉田和忙着害怕他的健君都不动了,像突然失去了全身力气,瘫软在地。
戚月白以为他们是睡着了,但靠近一看,两人都睁着眼睛发呆。
像田垄上的牛的眼睛,无喜无悲,清澈纯净。
如出一辙的眼神还不算,两人唇角还都挂着释然的微笑,看上去有点……痴呆。
戚月白一时没敢说话,怕这俩人是什么特殊群体。
半晌,他小心翼翼的拿军刺戳了下吉田的胳膊。
“好想死啊。”像启动了什么开关,男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戚月白:哇。
这不是他早八的内心写照吗。
“仔细想想,抗争,五千亿,住吉会,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吉田躺在地上,像躺在柔软的床上一样,放松了全身的肌肉:“明明已经是东京排行前三的大组织了,社长却还贪得无厌,想分横滨一杯羹,才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小巷狭窄,即便仰面,也只能看见难言的偪仄天空。
健君很是赞同的长叹一口气,这个失去了腿的男人苦笑道。
“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来横滨和这么一群怪物争抢财宝啊,区区五千亿而已。”
戚月白:?
区区五什么千亿?
吉田呼吸平缓,声音比胸口的起伏更轻:“只是组织一年多的流水而已。”
戚月白:!?
你是说只要他只要连续十三万零三年日入过万就能挣到的钱,只是你们组织一年的流水是吗?
要不是反应过来两人说的是日元,他就……日元他也挣不到啊!
戚月白破防了。
“我想圆二了。”健君躺在他身边:“还有汤口和松,他们都是跟了我三年的老部下,枪林弹雨这么久,还是撑不住先我一步去了。”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意义吧。”吉田竟然很释然的笑了,他的断肢被戚月白治疗了大半,只剩下腕骨以下,手掌的接口处空空,有一片薄膜,随着呼吸鼓动:“我们现在还活着呢。”
“是啊,这样真好。”健君与刚才还下了黑枪的人靠在一起:“我知足了。”
一时间,小巷安静的只剩潮湿墙面和铁锈碎肉混杂在一起的腥味。
戚月白想起祸鼠。
所以欲望到头,是无欲无求?
他摸了摸身上唐装的衣角,突然觉得自己还该搞件僧袍和儒衫。
随心、无为、超脱,什么儒释道三教合一术式。
“我说……”
“动手吧。”吉田平静的笑着看向戚月白:“谢谢你。”
“……?”
健君也感叹:“以前总是怕死,现在想想也不过如此。”
戚月白垂眸看着两人,抬手将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甩干军刺上的血痕,藏入袖中。
“对不起了。”
活人实验残忍,但事态糜烂至此,他也没时间温和的去适应这个世界了。
虽然知道这俩人罪有应得,但这都是什么事啊。
烦躁的踢了一脚先前掉在地上的弹壳,它们来自一群与他素不相识的人,都是奔着他命来的。
戚月白抬起头,不再看吉田两人一眼,抬脚离开。
空幽晦涩的歌声随之响起。
待戚月白的身影彻底消失,只剩两人安安静静的背对背坐在原地,眼睛比刚出生的婴儿还要纯净,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长出青苔的墙根、生锈的水管、潮湿的石砖,吉田还抓起地上掉落的子弹壳就往嘴里填,高兴的就像得到了儿时向母亲讨要来的金平糖。
如法炮制的又蹲了几个一脸‘我不是好人,我罪有应得’的潶帮分子做实验,对‘术式’掌控愈发熟练的戚月白抬头看了眼天色。
他扶了扶窃听器耳麦,绕过一地咿咿呀呀的傻子,收工。
*
戚月白觉得自己需要洗个柚子叶澡去去晦气。
因为他车被偷了!
不是,又不是外卖,这么重的玩意没钥匙是怎么弄走的啊?
戚月白百思不得其解,下意识摸出手机想报警,数字都按下去了才想起自己如今算半个犯罪分子,沉默片刻,原地蹲下,边骂小偷便打电话摇人接他回圣天锡杖。
旅游,旅个锤子。
这倒霉地方,他是一秒也不想游了。
一路无话。
车被偷这件事已经很难评了,戚月白没想到还有更难评的。
黑发少年扶着办公室的门,无言四顾心茫然。
他就出去一趟,办公室怎么就爆改便利店仓库了?
不仅茶几、红木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一看就是红酒或者古董展示柜的低奢柜子里放的是花花绿绿的漫画书,连沙发都放了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茶几边还有一箱不重复的游戏手柄。
不用想都知道是螨兔干的。
这是溺爱吧……
戚月白震惊的从威化饼干盒上拿起熟悉的小纸条。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只能都准备了」
「招待不周,很抱歉」
后面是一只哭唧唧的兔子的简笔画。
招待不周……?
戚月白茫然半晌,突然双手合一,虔诚闭眼。
“没有任何不周,非常感谢,我很喜欢。”
办公室角落的金桔盆栽后,一片叶子微不可见的晃了晃,像被什么迅速掠过,碰了一下。
戚月白似乎全然不知,专心摆弄着游戏手柄。
突然,他扔掉手柄,表情痛苦的捂住耳朵,摘下耳麦。
“靠靠靠……”
他随机留在几个人身上的窃听器,被人发现并且搜集到一起,一块炸了。
是哪个卑鄙无耻龌龊的钱多的烧的的缺德玩意啊!!不能用手捏吗!
第21章
倒霉怕了的戚月白没敢再往外跑,拎着手柄,安安分分在办公室里打了一夜一天的游戏。
两眼一睁就是玩,全然不管窗外事。
期间,蝮蛇来过一个电话,问他还需要什么。
戚月白叼着巧克力棒,发出‘咔咔’的声音:“如果可以,老师,请给我一整套做了完整笔记的学霸的高一课本。”
在这种时间紧任务重的情况下,他还过着这种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日子,真是罪过。
“……我和她说。”说罢,蝮蛇挂了电话。
不到一小时,戚月白右前方的空间便撕开一个黑黝黝的口子,从里面掉出一个分量相当敦实的书包。因为正好砸在他盘起的腿上。
大概是他要的高中课本。
被砸的戚月白一声不吭,坚强的控制着手柄将角色停在安全的地方,才弯腰抱住腿闷疼,缓了半晌,起身抓起书包上的球形毛绒挂坠,蓬松干净,看得出主人十分爱惜。
这是哪个倒霉高中生被抢了?
正这么想着,余光便瞥到书包上的便利贴纸。
「是组织成员的女儿提供的,请放心使用,我给予了补偿」
螨兔,真的好妈妈啊。
感叹完,戚月白拉开书包,随便抽出一本书翻开。
“……”
托原身的福,每个假名他都看得懂,但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组成课本时,还是有种脑子懂了,灵魂在茫然的感觉。
算了,罪过就罪过。
等把手头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解决了再好好学习吧。
戚月白‘啪’的合上书,心安理得打起游戏。
屏幕上,手持利刃的骑士挥刀向食人花,下一秒一个翻滚灵活躲开死亡藤蔓的攻击,举剑高呼。
「私はきっと世界を救う(我一定会拯救世界)!」
真有活力啊,不像他,连拯救自己都已经精疲力尽了。
戚月白摇摇头,果断按下跳过键。
人在做被定义为浪费时间的事情时,时间总是成倍速的流逝。
很快钟表便指向下午。
两小时后,一场由政府主持的,邀请了横滨所有大中型组织和企业的宴会,准时开场。
主线任务一:让蠹龙无法在干部上任仪式上出现,得到蝮蛇的支持。
主线任务二:得到由中原中也保存的宝石合同,完成酒组织发布的任务。
支线任务一:调查隐藏在迷雾中的酒组织,还有原身那扑朔迷离的诡异身世。
终极任务:全身而退,回归正常生活。
游戏的最后,骑士杀死了恶龙,孤身站在城堡之巅俯瞰众生,身上的披风被吹的猎猎作响。
「おめでとう,世界は救われた(恭喜,世界被拯救了)」
戚月白放下手柄,伸了个足足的懒腰。
他关掉游戏屏幕,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具体是什么,想不起来了。
问题不大,毕竟如果是重要的事情,自会有人来骂他。
抓抓头发,戚月白把这点忧虑抛在脑后,专心准备迎接等下的宴会。
今晚,注定不是个平安夜。
*
可能是风俗不一样,戚月白那边是不把政府和非法组织的警匪一窝叫做聚会的。
他们一般管那叫请君入瓮,关门打狗。
但当戚月白隐晦的向蝮蛇提出担忧时,蝮蛇只是轻蔑一笑。
“他们没那个胆子。”
戚月白:??
他估算了一下蝮蛇其实是警察局长亲自卧底的可能性,然后得出结论。
这个小庶日子,就是逊啦。
接受了这个设定后,戚月白提出新的问题:“老师,我可以不换衣服吗?”
“嗯?”蝮蛇疑惑:“什么衣服。”
戚月白用手比划了一下肩膀笔挺的轮廓:“宴会不是需要穿西装吗,我不太想穿诶。”
他早试过,金牡丹那祖宗的牢固程度堪称换锁小广告,在外面裹三层衣服都没用,因为它的栖息点永远是最外面那件,从根本杜绝了戚月白匿名做坏事的可能。
如果要换西装……他总不能说自己还有个异能力叫‘万物皆可新中式’吧。
蝮蛇依在门边,双手抱胸,身上材质良好的军绿风衣自然垂下,双眼处的白色布条十分吸睛。
他轻描淡写道:“不想就不用。”
这就是嫡潶帮的底气吗!
戚月白果断:“明白!”
但为了避免出岔子,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多打听一些,比如——
“去了我需要做什么?”戚月白跟在蝮蛇后面走进电梯,电梯厢关闭,里面只有他们两人。
蝮蛇按下负一层的案件:“盯着蠹龙,等他离席,然后跟上去。”
“不是,我说参加宴会需要做什么。”戚月白有点羞涩:“我没去过那么高档的场子,怕出岔子。”
蝮蛇悬在空中的手一顿:“这样啊……你想知道什么?”
得到准许,戚月白来精神了:“能和我说说流程吗,老师?”
“没什么流程。”蝮蛇说:“今晚的宴会是政府假借一家企业之名召开的,目的是聚集横滨各大组织商议停战的事情,但没人会理他们,大家心知肚明只是走个过场,所以进去后只要吃吃喝喝就好了。”
自助餐,懂了。
戚月白点点头。
楼下,一辆黑色的高级汽车早已静候多时。
前座穿着白袍的司机很懂事的将隔板降下,给这对上级师生独处空间。
蝮蛇表现的完全不像盲人,轻车熟路的按开座椅旁的皮质小柜,从中摸出一板药。
自己咽下一颗后,他将药板递给戚月白。
“醒酒药,来一颗,会不容易醉。”
戚月白没接:“老师,我不喝酒。”
“今晚的酒不会差。”蝮蛇递药的手悬在空中:“据说有90年的罗曼尼康帝特级园。”
但戚月白更关心吃吃:“那菜呢?”
蝮蛇沉默半秒,收回醒酒药:“据我所知,那家企业的专用团队主厨手艺很不错。”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宴会也有果汁。”
戚月白笑容灿烂:“那就好。”
晚宴地点在高楼林立的市中心,极其繁华的地段上矗立着的一座酒店。
等待进场时,放眼望去,几乎清一色都是看起来很昂贵的黑色汽车。
“这是什么地下世界不成文的规定吗?”戚月白悄咪咪问:“比如黑色代表毁灭和残忍。”
蝮蛇高贵冷艳的吐出几个字:“耐脏。”
“……哦。”戚月白摸摸鼻子,激动忐忑的心情瞬间平复了大半,转头对着窗户倒影理了理头发。
区区晚宴,紧张个什么。
他手腕上的绿檀可不是买来硌手的!
决定了,今晚新人设,红眼掐腰冷酷禁欲霸气京圈佛子!
司机从车窗将邀请函抵出后,他们的车被放行。
开到礼厅门口,有穿戴齐整的门童上前打开车门。
“圣天锡杖的大人……”看清车内人后,门童眸中闪过一丝惊愕,但他掩饰的很好,立刻改口:“圣天锡杖的两位大人,欢迎各位的到来,希望您能有个美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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